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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念安!”

 念平厉声吼着,一路追赶。

 宽阔的大马路上,念安毫无头绪的狂奔,完全听不见背后念平着急的呼唤。

 念安手一扬,拦下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念安!”只差一步就追上她的念平懊恼不已,弯下双手撑在膝上重重地息。

 “念平。”晓初这才赶上念平,她忧心的扶住了他的肩。

 念平直接坐在路旁,拨开汗的发丝,内心悔恨不已。

 “该死…”他深深自责。

 晓初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念平,念安一定明白你打她是为了她好。”

 念平屈着长腿,只手撑着额头,他似乎完全失去方寸了。

 晓初不会见过他如此消极的模样,她仿佛看见他自己拿着一把良心的刀自裁。念平太骄傲了,过去的他是多么的我行我素,甚至残忍无情;或许他失算的是,他以靡烂的生活来槽踢他的天才,甚至用来报复他滥情的父亲。

 但却没想到,他带给念安的影响这么大,他一直当她是个小孩,天真任的小女孩,爸妈不能给她的,由他这个做大哥的来给。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成了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他用青春燃起一阵狂妄的叛逆之火,不但燃患了自己,也烧伤了他最重视的人。

 “晓初,你明白的说,我是不是也伤害了你厂念平转而抓住她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见他这副模样,几乎要教她心碎了。晓初使劲的摇着头。

 “念平,我和念安,都是因为你而成长。”

 “胡说!”念平松开她的手一吼。“你知道吗?刚刚那一刻我想得多么清楚,从来没有人指卖我的过错,也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是不可以的,因为我是个天才,还是我的脾气坏、拳头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冷静的带念安去堕胎,就像你居然可以那么冷静的面对你父母的猝死。你知道吗?我只要想到念安她小小的身体被欺负了,就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刮,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念安的所做所为全是被我影响…”

 他一连串的叙述几乎要震碎了晓初的心,念平像个孩子似的在她面前嘶吼,他的无助,他不能掩饰的脆弱,晓初希望他一次全发出来。

 饼去,她也是那样肤浅的把他当个天才,是不畏万难任何事都可以轻易摆平的天才,所以她卑怯,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而忘了其实他也有情绪,也有挫折,也会烦恼,也会慌张,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

 “念平,我…点也不冷静,我只是不懂怎么处理事情。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很潇洒很勇敢的面对挫折,可是我做不到。念安她是自愿的,没有人欺负她,你也看到她后悔,她吓坏了,我相信她已经得到教训了。”

 念平浓眉深锁,深深地望着她,在一瞬间,念平仿佛从来不认识晓初。曾经,她那么自卑胆怯,没有表情,拙口笨舌,但念平知道,她绝不是个草包,甚至凌越自己。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在她面前根本是个孩子,他才是草包一个。

 晓初不知道他的眼神在向她透些什么,她仿佛看到一个很悲伤很沮丧的念平,她陌生这样的念平。

 两人之间,突然产生很大的距离,仿佛今天才真正了解彼此。

 这样的感觉让晓初害怕,说不出的恐惧感直直窜上心口。

 “晓初…”他一开口,她的心脏就猛烈狂跳。

 那绝对是个这辈子说过最难以敢齿的话。

 “我们分手吧!”

 晓初倏地瞪大了眼,整个人跌坐在地。他说什么?怎么她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都了…

 她惊愕的全身僵硬,脑袋失去了运转的能力,一句话就让她变回植物人时,念平的吻始终是她赖以为生的氧气。

 那样温柔的吻,晓初却失去了任何反应,因为当他炽热的离开她的时候,她就完全缺氧窒息…

 悲伤的是,她连分手的理由都无法开口询问。

 她的失神恍憾,令念平心碎。他沉痛的对她说:

 “是我配不上你。”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y她已经变成植物人了,不能思考,没有反应,无法流泪…

 念平将她拉起,牵着她的手无立的往回家的路走去。太安静了,宁静得教人每踏出一步都沉重不已。

 炎炎六月天,晓初的手却冰冷的发颤,颤颤地窜人念平心底,引来一阵绞痛。

 骑车将她送回家门,晓初依然没有反应,狂飙在路上时有好几次她都因双手无力抱他而差点摔下车,是念平一直抓着她才不至于发生意外。

 一向是念平将她紧紧抓住的啊!一旦他放手,她一定会摔得头破血的,为什么要放开她呢?为什么呢y

 念平坐在摩托车上心疼的看着她。晓初呆站在他面前,一点表情也没有。

 “晓初,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他深深望她。

 她不懂…

 念平伸出手,晓初却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眼泪无声无息悄然滑落。

 “晓初…”他倏地皱眉,当那道晶莹透彻的眼泪滑下她的脸庞时,仿佛也在他心头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为什么?晓初…”念平的深眸有藏不住的沉痛。

 为什么?他居然问她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冷静?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呈半死状态了。

 “晓初,给我一些时间。”他柔声对她说,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在她柔软的发稍印下一吻,哑声敞口:“相信我,我真的很受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就狠心这样离她而去?为什么…她却连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直到机车的引擎声远去了,晓初才崩溃了。她整个人踉跄一退,背撞上铁门,脚软的滑坐在地,终于放声的痛哭。

 念平,怎么你总是不把话说清楚?你怎么可以给了我这美丽又短暂的恋情,然后说断就断?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根本离不开你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念平的声音突如其来,独自坐在墓园前哭泣的念安跳了起来,震惊的睁大泪眼望着他。

 念平没有忿怒与责备,只有深深的歉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愁,织在他沉郁的黑眸中,教念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走近她,一语不发的将她拉人怀里,紧紧圈住她小小的身体。

 “哥…”感受他急促而沉痛的心跳,念安忍不住在他前狂颤,几乎要震碎他一颗自责的心。

 念安只能一迳的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念安,对不起…”念平话中是对她最深沉的愧咎。

 念安重重一震,好像听见大哥对自己道歉,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她仰起泪的小脸,怔怔地看着他。念平深锁的眉宇,心疼懊悔的眼眸,更教她的眼泪无法抑制。

 “哥…你不要生气嘛y”

 念平不吭一声,只是眉头皱得死紧。他复杂的思绪,是单纯的念安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

 “我错了,哥…以后再也不敢了…”念安硬咽的纤悔。“我刚刚也跟妈妈说对不起了。”

 念平抚着她的脸颊,他怪自己那一巴掌打得太重,他心疼,劝;叹息。

 “是哥对不起你。”

 “哥…”

 两人一起坐在墓园前,望着母亲的墓碑。兄妹间,似乎很少这样深刻的对话,念平不再把她当个孩子,他就是人骄傲,对这世界的人太多批评,才会过得这么孤独,他现在才发现他的自负是多么幼稚的行为。

 “我们拥有比任何人还要多的幸福,但是却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来反驳,那就是叛逆,因为年轻,所以叛逆、堕落、放纵…其实,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念安眨着眼看着念平沉静的对着墓碑说话,那一瞬间,她又觉得大哥不一样了,似乎成了,也长大了。“我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他喃喃自语,心头却是疼痛难耐。

 “哥,晓初姐姐呢?”念安此时真的很想见她一面呢!

 “晓初…”

 晓初,晓初,她是破晓的初,在他堕落的时候,她柔柔暖暖的映亮了他。尽管她说,是他带领她走出那个毫无自信的自己,他却认为,是她最原始的纯洁.视破了他最可笑的伎俩。

 他配不上她,这是他赫然发现到最残酷的事实。

 “哥?”念安拉拉他,大哥很少这样莫名失了神的。

 “晓初…”天啊!他懊悔不已的捧住了脑袋。

 念安着急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哥,到底怎么了嘛!”

 念平缓缓抬起了头,双手抚着嘴。那一刹那,念安几乎要以为她看见了他的眼泪,那是一分几可真的错觉,是个的眼神太忧伤,沉郁得像海一般…

 “我跟晓初分手了。”

 “什么?”念安大叫了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分手?哥,你疯了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是…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那残忍的话…

 “哥!”念安看不过他的失神,念安拉开他的手生气的叫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跟她分手?比起你以前的那些花痴女人,晓初简直就像天使一样,你居然跟她分手,而且在她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之后?”如果哥哥不说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就是因为她像天使一样,所以我跟她分手…”

 “什么话嘛!”念安完全不能苟同。

 “我配不上她…”

 念平这么说的时候,念安就傻眼了。

 “什…什么?”

 “你明白吗?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才能跟她在一起。”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她。

 念安的脑筋已经打结了,这是什么逻辑?她气呼呼的叫道:

 “大哥,你还真的是…那句成语是什么?聪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啦!什么时候了你还耍酷啊?难道晓初会在意吗?她是真心爱你,你居然辜负人家。哥,这一点都不像你,你的自信到哪去了?”

 自信?褪去那分幼稚的骄傲,他根本一无是处,只是个任过头的坏孩子。他的眼神仿佛落到了遥远的地方,念安在他眼中抓不到焦距。

 “我想到晓初很久以前对我说的话,她说,我根本没有承担自己原来也是脆弱的能力。多犀利的一句话,原来我真的这么儒弱,自以为是的改变了她,事实上,是她狠狠地撤出最真实的我…”

 “这有什么不好?”念安大声的嚷道,把念平失神的眼神引到她生气蓬的小脸上。

 “哥,你忘了你是个天才吗?你过那么多女朋友怎么真正谈恋爱的时候就变笨丁呢?”

 念安的怒骂好像打醒了地做。他过那么多女朋友…那些根本不叫感情,是一个施舍,甚至是一种相互的需求罢了;然而面对真正的感情,原来他是这样的无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给晓初幸福。

 念安的声音持续高亢霸道。

 “难道你要戴着面具和她相处下去吗?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啊!面子真的比感情重要吗?哥,我看你完了,失去晓初,我保证你找不到第二个能真正了解你的人了。”

 念平浑身一震…是啊!他差点用自尊葬送了幸福。晓初她怎么办呢…一想到她失神恍您的模佯,念平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该死!

 他马上起身跑向停车处,念安追了过去。

 “我也要去!”

 念平一点头,念安马上跨上后座,狂驰而去的车影,几乎要燃起一道长长的火焰。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念平突如其来的要跟她分手呢?

 晓初一个人在街头,她不想回想,怕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她只能拖着发颤的脚步茫然的在街上瞎晃,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现在她半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站在商场的玻璃橱窗前,她悯的看着玻璃里反映出的自己,好像比以前更憔悴,更寒酸了…她才刚觉得自己有一点美丽,才刚觉得自己有些信心,怎么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更糟了,活生生成了一个植物人了。

 她可怜兮兮的蹲了下来,呆望着玻璃里憔悴的自己,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念平说她笑起来像猫,生气的时候也像猫,连被抛弃的时候,都像只可怜的猫咪…

 被急惊风似的两兄妹吓了一跳。

 “,晓初呢?”念平急问。

 “初初,她没回家啊,她不是去你那边了吗?”

 念平心头一紧,马上又冲了出去。也被感染了紧张,忧心的启口…

 “怎么了?”

 念安干笑了两声:

 “没事,小俩口吵架嘛!不过,我倒希望晓初姐姐给大哥一点苦头吃呢?”

 一愣。

 “念平欺负晓初吗?”

 “他敢?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念安皱起鼻子啐道。

 年轻人的爱情,真的不懂啊!

 念平几乎将整个台北全翻遍了,但就是找不到晓初的影子。夜已经深了,街上人更多,要找人更难了。

 他车身一转,直奔他带晓初去过的那家舞厅,依然遍寻不到。他干脆动用人情攻势,一票年轻男女组成车队,地毯式的搜查每条大街小巷,连条也不准备放过。

 “天啊!小姐,你的皮肤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了,来看看你自己。”涂了大浓妆的美容师骄傲的展现自己的成果,将晓初的座椅蹲了一圈让她面向镜子。

 当镜子反映出那张秀美惊的容颜时,晓初顿时错愕的失了神。

 那是她的脸吗?她抱着一股豁出去的心情走进她生平第一次进来的美容院,花了四个小时将她的清汤挂面烫成浪漫的大波,又让美容师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做了一番修饰。

 然而镜中的佳人,绝对有让人为之昏眩的美丽,那是晓初完全陌生的自己。她呆望着自己染成深褐色的狂卷发,衬着一张浓淡适宜的流行彩妆。她看得呆了,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出色。

 “小姐,我保证你现在走出去男人都追着你跑,不过我还有个建议,你可以到楼下专柜买套衣服和鞋子。你看看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和发型,跟你这身衣服多不搭啊!”热心的美容师大嗓门的建议着。

 晓初改造自己,不是要让男人追着跑。她刷卡付了高额的帐单,傻傻地到专柜试穿衣服。

 她只是忽然了解了,这就是一般女孩子的心情,谈恋爱,为了爱的那个人改变自己,就算失恋厂,也甘心为他美丽…

 她的美丽,是不是改造得太晚了?念平可能无缘目睹她这么大费周章打扮的自己,她充其量只是想哀悼自己短促的恋情而已。

 对!她在哀悼她的失恋,就像要人土的死人在人间的最后一瞥,也要打扮的光鲜亮丽,才甘心沉埋于尘土之下。

 她摇身一变,从土兮兮的乖乖女,赫然成放入夜街头最抢眼的辣妹,来往的人群无不惊,但她始终面无表情。

 她现在完成美丽的哀悼仪式了,再来呢?她是不是需要找一块墓地,来思考以后她该怎么办?

 头一次走在街上有人跟她搭讪“可是她没有任何感觉,在他人眼中她是如此孤傲美丽的走着自已的路。没人知道她心都死了,心死了的人,怎么做表情?她是个植物人啊!

 三个年轻男女面走来,两个男孩眼睛顿时一亮,唯一的女孩与游魂似的晓初擦肩而过,突地一愣。

 “小山,她是不是念平他要找的人啊?”

 小山还贪婪的盯着晓初离去的苗条背影,嘴里回道:

 “差那么多,你看这马子多辣多正点,念平现在改吃素了。”

 “可是…有点像耶!”女孩纳闷的皱皱眉,另一个男孩也赞同小山的话:

 “辣妹和土包子哪能比,走啦!再到那边找找。”

 念平匆匆跑来,拦下他们三人。

 “有没有找到?”

 “大哥,海底捞针嘛!哪那么容易!”

 “念平,刚刚有个女生长得跟晓初很像耶!”女孩说。

 “在哪?”念平惊问。

 “拜托你小妹,跟你说不可能啦!你一定看错了。”小山叫道,阿信也跟着附和:

 “对啊!你问念平,晓初明明是直头发,穿着简单,哪可能那么辣?”

 念平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线希望又落了空,听他们的形容,那的确不可能是晓初,他不能允许自己放弃,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

 念平穿梭在人群,在闹区绕了一大圈,眼看又回到他停车的地方了。突地,他眼睛一亮。

 “晓初!”他冲到一个女孩背后,几乎相同的身高,披肩的长发,他找得几乎要发狂,终于不负苦心的找到了她。

 倏地拉住她的手转向自己。女孩吓了一大跳,看见是个神色匆忙的帅哥,女孩马上双颊飞红。

 “抱歉。”念平松开了手,退了一步。他已经急的失去了判断能力,只是一个外型相似的女孩,就足以今他了方寸。

 晓初…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后悔吗?

 念平懊恼的望着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他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然而现在,他是腹的懊悔,甚至愤恨,他恨自己的自大,恨自己的放肆,恨自己该死的任,把一切搞得一团糟,他真的好痛恨自己哪!

 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捕捉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几乎让他顿时失了神。

 女孩有一头狂野的波卷发,一张惊夺人的脸孔,及一副蛟好纤细的身段,和一双雪白匀称的长腿。

 她不可能是晓初,但为何那样熟悉?她那双带着无辜又纯真的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但如果那是晓初,她怎会往一夕之间变了样?

 女孩就在他对面,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他的举动让发楞的念平回过神。

 她到底是不是晓初?他急于确认!如果是,他会先用大巾把她全身先包得密不通风再向她请罪;如果是,那她一个落单的女孩,又打扮的那么惹火的单独上计程车,万一遇到计程车之狼怎么办?如果是

 她根本就是!念平刻不迟缓的跨上摩托车火速追上那辆计程车。

 计程车逐渐远离市区,一路抛开城市热闹的街景,直往北县郊区而去。

 念平百分之百的确定车内那名美的女孩是晓初,只有晓初才会傻傻地做出这种事,傻傻地对自己的美丽构成的危机毫不自觉,傻傻地就只身来到北海岸这片无人的海岸来泣悼她的爱情。

 泣悼?晓初根本哭不出来。尽管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惹火的大美人,她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比过去更狼狈不堪。

 下了车,她掉脚上好几次都差点让她摔蛟的高跟鞋,赤脚踏上那片宁静的沙滩。

 她和念平第一个夜,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回想过去,她简直不认识现在的自己。晓初蹲在很接近海的地方,等待涨时将她淹没。

 她仔细的思考着,似乎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这么认真的思考过一般。念平说的对,为什么她这么认命?为什么她这么冷静?就算是植物人,也会用生命做最后的搏斗来表示最大的抗议。

 她呢?她以为自己是个人了,有念平的爱情灌溉,她终于像个正常女孩有了该有的情绪;然而,那充其量只是她依恋在念平狂妄的生命力中自欺欺人的生存罢了。

 事实上,她一点也没变。念平的一句话,就足以左右她的一切;如今被击倒,她只有比以前更软弱、更自卑了。

 或许,念平根本没有她想像的寂寞,更不可能脆弱,她大胆的说她心疼他,让念平下不了台吧!否则,他怎会那么无情的说出分手的话,却又可以那么深情的说他真的爱她?

 她突然开始混乱起来了,念平竟然说他配不上她?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把自己成这副德,简直就是念平中所形容的草包一样。

 “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草包一个…”晓初抱着小腿,茫然呆望着去的海自语。

 “笨蛋!”念平的声音突如其来,像花溅高了石岸那样令人措手不及。

 晓初猛地别过头,她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就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拉了起来,倏地一件大外套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的被拉人一个温暖的膛中。

 这一切发生在转眼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听见他的声音和着狂风怒一起咆哮。

 “笨蛋!你把自己丢到这里来,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你为什么老是听不懂我的话呢!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寻死吗?我宁愿你打我一顿,也不要你总是没反应,你懂吗?你以为我是很轻松的说要跟你分手吗?你要我怎么说呢y我爱你但我配不上你,我必须证明我可以给你幸福,为什么不给我时间呢?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像个任的小男生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冷静快折磨死我了…”

 晓初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错了。他们的个性差异这么大,要了解这么难,如果爱情非得要这么苦涩,她干脆回到过去好了。她豁出去了,不管了,有没有结果,她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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