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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芙蓉与莫慎扬的关系奇迹似的好,以及她夜“宿”眺雪楼的事,果然不出莫慎扬所料,以惊人的速度在莫城里传开。

 然而水芙蓉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是个率女子,过往男人们对她的宽容,使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发现自己喜欢莫慎扬,除了有些错愕以外,她也坦然接受了心中的情愫。

 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动情,毕竟出身特殊,对男人与情爱已经麻木;但因莫慎扬滋生的情苗,使她感到惊喜,水芙蓉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情愫,因此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借故造访眺雪楼。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莫慎扬,而且喜欢的程度与俱增,只是一直都没有表明心迹。然而…他呢?对于她,他有什么感觉?

 至少是不讨厌吧!她也发现了,莫慎扬虽然对她还是凶巴巴的模样,但每晚见到她,却从未表现出不耐烦,反而像喜欢她的陪伴,只是嘴里不承认而已;这多少让她初识情愫的心儿安下几分,连夜造访的举措也就更加泰然了。

 反倒是与她好的莫亭言最近落寞多了,见着她总是苦笑,却不愿多谈。

 这个晚上,水芙蓉又窝在眺雪楼里,与莫慎扬作伴;她搬了张古琴,纤指轻拢慢捻,铿然琴音在室内回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莫慎扬闲聊。

 “对了,莫城是什么来由啊?”水芙蓉挑着琴弦,像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开口。“我曾听人家说,这里本来是荒城,直到近百年前才更名叫莫城的,是吗?”

 “嗯。”莫慎扬正在屋内的另一侧保养兵器,墙上悬挂的刀剑都被取下,摆置在面前;他一一细心察看着,在轻拭之间,淡淡地一应。

 “是因为莫家人进驻,所以才更名的吗?”碰着软钉子,她仍谈兴不减。

 “嗯。”他的回答依然很简短,有些敷衍了事的意味。

 水芙蓉可不满意他的态度。放下古琴,她来到他身边,挨着坐下,美丽小脸凑到他面前,直视着他。“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

 有时候回想起临时决定投奔莫城的举动,会觉得自己太轻率。对于莫城,她只是听过各种传闻而已;到来之前,她心中只有憧憬,却没有确切的了解。

 听来的风土民情深植在她心中,要是没有机会印证,她恐怕一辈子都会傻傻抱信“莫城人民都是善良淳朴,毫无害人之心、妒人之意”的传言。事实与传闻落差如此之大,到底真正的莫城是什么来由,恐怕也不像她所听到的那样。

 而莫慎扬,莫城的城主,应该可以给她最正确的第一手资料才是。

 “有吗?”莫慎扬放下了擦拭兵器的软布,没辙地叹了一口气。

 他已然大了解她的脾气。如果她想要知道什么,她一定要马上、马上取得全部实情,不能有半点延误;否则,肯定直着人,到实情全被吐才肯罢手。

 有过几回经验,他学乖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你想要知道什么?”

 “有关莫城的历史。”得到他的回应,她兴奋地问着。

 如今的莫城面貌,几乎全由莫家人改造;莫城的历史,约略也可视为莫家的家史。除了本来就对莫城好奇之外,更因为她喜欢莫慎扬,所以想一探究竟。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不轻易松口,是因为莫城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秘密,不可随意漏。

 水芙蓉自然不会诚实说出因为喜欢他而想了解的羞人原因。她拣了次要理由说道:“我回想曾听过的传闻,总觉得有些不明白的疑点。就像刚刚问你的那句‘百年之前,这里本来是荒城?’”她思索着,心思细腻无比。“其中‘荒城’这两个字,就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如何不对劲法?”他的黑眸深不可测,炯炯地望着她。

 “既然是‘荒城’,就代表之前有人居住饼这里、后来却跑光光。但我注意过,这里环境不差;虽然冷了些,但粮源充足、对外交通也方便,怎么说都不致闹起空城计吧?到底是什么缘由促使这里变成荒城?”她细心地一步步推演。“你真的那么想知道?”莫慎扬放下兵器,专心地看着她,眼神中有几分寻思。

 她的推论很合理,所问的问题几乎都靠入微观灿邙来,却涉及了莫家秘密的核心。这些秘密不是任何一个莫家人都能知情的,必须是特定的人选才能知悉。

 水芙蓉曾有机会成为那特定人选之一,但她却亲口拒绝了那个身份。

 “我很想、很想知道,你告诉我吧。”水芙蓉渴望地看着他。他愈是卖关子、吊胃口,她就愈想知道个一清二楚。

 “告诉你,你得付出一些代价。”她得要重新得回那个身份。莫慎扬嘴里打着哑谜,乘机勒索。“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好奇熬得她很难受,她愿意答应任何条件来换秘密。

 “那我就告诉你。”莫慎扬望着她,眸中深意无限。“愿意”两个字可是她亲口说的,后可别又发飙反悔啊!“百年以前,这里原是一座富裕之城,城里的人在一夕之间全部死亡,因而传着不祥之说,从此没人敢再接近过这里。”这块如此繁荣的土地,负载了不祥之说?“这些人为什么突然死绝了?”

 “‘传说’中,是有人逆天而为,所以招致天祸。”

 “逆天而为?他们做了什么事?”她紧张地绞紧手指,屏息以待。

 “同。人们口耳相传,当时此地有人怀断袖之癖,是因此才招致天谴,引来瘟疫灭城。这个传说传甚广,直到现在,莫城里每个人依然深信不疑。”

 断袖之癖?就是那男人爱男人的癖好?水芙蓉听了,既觉得诡异又有些不舒服,她无法想象那种情况。

 也许正是有这样的传说,所以当初她质疑莫慎扬以口哺喂她喝酒的动机时,人们才会紧张地澄清他没有断袖之癖。对他们而一言,这一定是严重的忌讳!

 水芙蓉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发现他的眉眼之间,尽是舒柔的线条。“你看起来,像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传说’。”她好锐利的心思。“是的。”莫慎扬一笑,缓缓地宣布答案。“知道真相的人,是不为以讹传讹所动。”

 “真相?”水芙蓉兴奋地抱住他的手臂,她的眼湖之中像是有星星坠入、熠熠闪着。“难道这传说是捏造的吗?”嗅到了秘密的气息,她更来劲了。

 她骤然贴靠过来的柔躯,引起了她体内的一阵騒动,莫慎扬表面上风平静,其实是将这騒动勉强下;是为了她,才这样压抑自己。因为她兴致、静待下文的表情,让他想要足她好奇的望,所以按捺着不去亲近她。

 他清清喉咙,除去望引起的沙哑。“当时是否有断袖之癖,不得而知;但原先生活在这座塬人,不是为瘟疫所灭、断袖而亡,那绝对是事实。”

 “那他们真正的死因是?”她丝剥皮地问道。

 “自相残杀。”

 “哦,我懂了。”水芙蓉眼睛一亮,坚起食指。“因为传着不祥之说,人们不敢来勘探,只是以讹传讹,所以造成今误谬的‘传说’?”

 “没错。”莫慎扬以眼神许她。她的心思机,还非其他人所能及。

 “这些人为何要自相残杀?”她一步步地探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城某处,因故藏了许多宝物,当初那些人都想占为己有,所以你争我夺。”他嗤了一声,像是对这样的发展程感到好笑。

 “全部都死光了吗?”水芙蓉怀疑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来的戏可唱?

 “不,有人乘隙逃了出去。”

 就说嘛,她的直觉一定不会出错!水芙蓉抓着莫慎扬的纤指,紧张地陷入他结实的手臂肌中,期待下一步发展。“那些宝藏呢?后来都被他带走了吗?”与其说她在乎宝物的下落,不如说听故事的兴致很高昂。

 “依然长眠地下。”

 “这就奇怪了,逃出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寻过宝吗?”

 “一百多年来,从没有人回来过。”见她失望地垂下双肩,他缓缓补充道:“但如果他将藏宝的事告诉过其他人,那些人很有可能随时回来寻宝。”

 事实上,透过管道,莫家人早已知悉,当初离开的人曾经画下了藏宝图。

 那图转经好几手,一直难以追查。近他收到消息,确定图在谁的手中,也探着了那些人计划择挑了莫城的动向。会取下兵器来,一一磨利;会敦促亭言认真练武,这些动作在他做来,并非全无道理。

 “随时回来寻宝?那岂不是又会出子?”贪财是人的天,到那时候,所有的人恐怕都会发狂地翻烂脚下每一寸土地吧?水芙蓉不打了个寒颤。“就因为这样,所以不管谁来投奔莫城,都须经过城主的首允,对吗?”

 莫慎扬颔首。“当初莫家人到此定居,兴盛了本家,许多人因而向这里聚集,因此莫家人对他们有份责任,所以必须采取措施,管制这座城的安危。”

 原来,这就是莫城的由来!永芙蓉静默了半晌。

 以前总以为莫慎扬跋扈得无理,现在想想,他肩负着整座城池与所有城民的安危,必须通盘掌握一切细节,性格怎么可能不霸道?

 他会不会很累?长期处在压力下,他一定倦极了;有人为他分忧解劳吗?一定没有,所以他才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城务上,浓眉总是习惯性锁起。

 她心中起了一缕缕疼痛。“你们…从来不想去寻宝吗?”水芙蓉下痛觉,继续问道。换作是她,一定不堪压力待,挖了宝就跑,到他乡另觅生计。

 “莫府不缺用那些钱。”若果不是财力惊人,莫家怎么可能让荒城起死回生?“再者,宝藏已害死许多人,就算挖出来也只是平添子,要它来何用?”

 “说得也是。”

 莫慎扬重新拾起兵器。“好了,故事说完了。”

 知悉了莫家的秘密,她柳眉紧锁,望着他的眼神忧心忡忡。

 她在为他担忧,他直觉知道。听过了这个秘密,不管她愿不愿,就已注定她是莫城的女主人。长辈有遗训,这些秘密事涉重大,惟有城主夫妇能知情,相互扶持,一起守卫莫城。现在看来,她已开始为他分忧解劳了呢…意会及此,莫慎扬的际掠过了淡淡笑意。

 “说完啦?”水芙蓉托着颊侧,望向屋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啊,我也该回房去睡了。”她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要回去了?”他的嗓音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也对,太晚睡对身体不好。”他刻意淡然地说道,不想被她发现因她而起伏的情绪。

 没有太贴心的言行,但水芙蓉仍从他漠然的举措中察觉关怀。她动容了,只想靠他近一些;方才他所说的真相,让她心寒,而他的压力,让她心疼。水芙蓉突然好想与他温存一会儿,让发冷的身子再度暖和起来。

 她紧绞着手指,首度吐吐地要求着。“可…可以抱我一下下吗?”

 面对她,莫慎扬早已心动,但嘴上却依然使坏。“又想借机向女人们炫耀?”

 谁要出去炫耀了?她才舍不得将相依相偎的甜蜜感觉告诉其他人,怕被瓜分了她的快乐。水芙蓉只是单纯地盼着他的拥抱,却没有言明。

 但是,他嘲讽挑衅的语气,却彻底地惹了她。“连一个拥抱都不给吗?小气鬼!”她气嘟嘟地起了身,没想到自己羞涩的请求却招来羞辱的质疑。到门边穿起御寒氅,点上灯笼,她赌气道:“哼,我走啦,你不必起身相送。”

 突然,一阵疾风扫向她,吹灭了灯笼里的烛火。她还来不及意会到什么事,整个人已被扳过身,芳上了凶猛的侵袭。

 那攻势又猛又急,莫慎扬狠狠地吻她一记,却又火速地放下她。对她的在乎与眷恋渐加深,萌成爱情的芽;夜愈沉,他对她的渴望意浓,但在没有得到她全心的依赖之前,他不打算让其他更亲密的事发生。

 在水芙蓉意会到他的亲吻之前,那个吻便已经结束了。她困惑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他约略顺遂了要求而高兴,还是该为他的草率行事而愤怒?

 莫慎扬替她重新点亮灯笼,叮咛道:“我告诉你的莫城种种,别让人知道。”

 “我不会说的。”水芙蓉保证着,突然眼睛一亮,涎着美丽的小脸凑向他。“对了,你不会只告诉过我一个人而已吧?”那岂不是代表…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这可不可以算是一种心意的允诺?她殷殷期待着。

 他沉了一会儿,点点头。这个承认让他有些别扭,等于影了她在心中的地位,所以很自然地痹篇她的眼神。水芙蓉心怀一敞,凑上前来,咧着子谠他笑,一副供的兴奋模样。“喂,为什么只告诉过我一个人?”这是不是在乎的表示?虽然已从日常小节中,感受到他的独特关怀,也猜到了他的心该是偏向她的,但水芙蓉仍想听他亲口说。莫慎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个骄傲又别扭的大男人,如果不是先确定了她的心意、先知道了她恋着他,他是不会开口承认的。

 他敛住眉,沉声地反问着:“为什么一听到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就乐得手舞足蹈?”他的嗓音中,有一缕奇异的波纹,使他的问话听来像调情。

 没想到问题马上又踢回她身上,水芙蓉的娇脸一烫,螓首猛然顿下。要不是因为真心喜欢他,她哪会因为他的特别待遇而兴奋?不解风情的大笨蛋!

 “哪…哪有手舞足蹈?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呀。”她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其实心里在乎得要命。推诿完毕,她抢过了灯笼,羞赧地走入风中,而莫慎扬则是若有所思地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两人,都不怔忡地猜着对方没有回答的秘密心思。

 其实,他们都已为对方付出真心,但谁也不愿先松口;也许因为两人的脾气都拗,也许因为都太骄傲,所以猜心游戏还是一轮一轮地进行着,不曾停歇。

 自从与莫慎扬常腻在一起之后,水芙蓉就愈来愈喜欢他们相处的感觉。

 虽然莫慎扬总表现出不许她再利用他的坚决态度,但是,每当萤芝猛抢他注意力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从中选择了她;这令水芙蓉十分开心,也愈来愈有自信,不管什么情况下,她都将会是他惟一的选择。

 这,莫慎扬依然忙碌地在松轩处理城务。朝莫城而来的人马愈来愈多,那帮寻宝的家伙已经有所动作,因此他密切地注意着,思索化险为夷的计策。

 水芙蓉不敢打搅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为他泡茶。因为求好心切,她将茶具重新料理过,化简为繁的处理步骤,只为了让他喝到一杯最甘醇的茶汤。

 这时,一串脚步声传来,愈挫愈勇的萤芝端着茶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慎扬大哥,我今天有好东西哦!”她一进门就喳呼着。“我央家里的厨子给你煮了强身健体的参茶,快过来尝尝!”

 虽然已不再把萤芝的反应看在眼里,但水芙蓉还是不叹息,她为何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老是随口喳呼着就跑进来?莫慎扬不对她的痴心有所回应,责任只在她身上,实在怪不了其他人。

 她慢调斯理地站起身。“莫慎扬,你爱喝的龙井茶,我已经泡好了。”她斟了一小杯,盈盈地献了上去,想让他先试试味道。

 莫慎扬搁下公务,抬起头来,两个女人都殷切地望着他,等待他接手。

 萤芝的表情,是一贯的期待,倒岔的柳眉看来很烦躁。对她来说,她已经败给瑞雪太多次了,绝对不愿意再输了任何一回。

 而瑞雪,则是一派的气定神闲。她的容貌美无比,自信与慧黠更灵活了她的美丽。她一点争强斗胜的意味都没有,笃定得好像他一定会从了她心意。

 为什么她那么自信?是因为吃定了他吗?莫慎扬有些不悦,想起每当警告她不准再利用他时,她总是笑笑的,不曾正面保证不再重复这样的事…一缕焦躁袭上心来,这时,厌恶成为她向其他女人炫耀的道具的心态猛然抬起。

 因为整颗心都牵在她身上,所以不许她以游戏的态度看待自己。莫慎扬朝萤芝伸出手,一心只想着:该挫挫瑞雪的自信,别让她继续以为利用他很容易。“我今天不喝龙井,倒想试试参茶的味道。”

 “慎扬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萤芝立即得意地朝水芙蓉哼一声。“你听到没有?慎扬大哥说他想喝参茶,快把你的龙井撤下去!”

 水芙蓉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莫慎扬竟然这样待她!他们不是已经有了默契,虽然嘴上不说情爱,却都把彼此视为当然抉择?为什么他的态度临时变卦?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忙了一个早上,就只是为了泡上一壶好茶让他品尝!

 水芙蓉又惊又怒,眼中只看得到眼色复杂的莫慎扬,一点也没注意到萤芝,一颗心都被他伤透了。“莫慎扬,你好样的!”她娇嗓隐藏着泣意,气得跑开。

 是错觉吗?莫慎扬必须握紧双拳,掐痛手掌,才不会追着她出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有种感觉,瑞雪根本不在意萤芝趾高气昂的态度?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都想将萤芝一军的吗?怎么可能不对她过分的言语产生不?她大概是在强撑面子的吧?

 萤芝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高兴地滔滔不绝。“慎扬大哥,以后我每天都为你准备参茶,好不好?”

 莫慎扬没有回答,脑海中一直都是瑞雪噙泪看他的楚楚模样。

 “这壶她泡的热茶,我就帮你倒掉吧。”萤芝喜孜孜地准备清掉“情敌”遗留下来的物品。

 莫慎扬回过神来,黑眸陡然变得坚硬无情。

 “慢着,把那只茶壶放下。”他冰冷的视线,使萤芝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去做,莫慎扬将捧在手中热热的参茶还到她手上。“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心上像是着一大块石头,一整天,莫慎扬的心情都阴郁不开。

 夜里,他回到了眺雪楼外,如预料般地看到楼漆黑,烛火未亮。

 这些天,水芙蓉在他的居所窝得习惯,总是提前他一步来到眺雪楼来,点了烛火、备了好茶、焚香抚琴地等待他归来。

 他已经被她打搅得很习惯了,每个晚上,看到眺雪楼有盏灯、有个细致的小人儿等待他,那种感觉暖暖的,很是踏实。

 此时,看到整幢楼黑漆漆的样儿,他的失落感奇重,几乎沉了他的肩头,想起之前她啜泣着跑远的身影,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咒骂自己。

 不管原因为何,他都不该伤她的!他不是已经在心里接纳这个小人儿了吗?又怎么可以重挫她的笑颜?就算她要利用他,那他也该无怨无悔地纵容她,爱她就应该让她;他一个人心理不平衡,总比惹哭她好,不是吗?

 一想到那瞬间做过的事,他就直想凌迟了自己!

 莫慎扬叹了口气,走向前、推开门,还未适应眼前的漆黑,一个娇小的刺客黑影就突然袭向他,抡起粉拳往他身上猛捶。

 “混帐莫慎扬,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响起,孩子气地娇咒。“你这个坏东西、烂胚子,敢欺负我?看我不打翻你才怪!”

 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莫慎扬却发现高悬的心立时松弛下来;虽然粉拳咚咚咚地落在他身上,但心情却是愉悦的,那颗在心上的巨石,在她冲向他的刹那,便已不复存。

 莫慎扬带着放松的笑容,任她捶打。他早该知道,以她好强的子是绝对不愿意吃亏的。他纵容她打着、骂着,直到发够了,她累得蹲在地上气,才爱怜地拥起了她,寻找火摺子,点亮烛火。

 他在桌前放下了她,让她坐在桌沿,水芙蓉双手抹着泪,仍是噎噎。

 细看之下,莫慎扬才发现,原来整个下午她都没让自己闲着,一双红通通的核桃眼是她哭出来的伟大成果。一想到自己竟让不轻言示弱的她哭得柔肠寸断,他就忍不住恨起自己的狠心。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亏我还特地为你烧水泡茶,亲手做了茶点,忙了一上午,你居然不领我的情!”水芙蓉边嘤嘤啜泣,边痛骂着。

 莫慎扬心疼极了,除了她的红兔眼以外,再也无法顾及其他,至于利不利用的问题,也完全被抛诸脑后,暂时不去想。

 她搭搭、难得一见的小可怜样儿,起了他本能中稀少的温柔。莫慎扬蓦然知道了该怎么轻哄她;他轻轻地分开她的双腿,站在其中,骤减的距离使他们相贴,然后将她的螓首用大掌扣在前,低垂着头在她耳边喝喝私语。

 “别哭了。”他恳求着,低沉的嗓音是罕见的情意。

 “偏要!”水芙蓉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之前对他千般好,他不知领情;现在他回过头来示好了,难道她还巴巴地信了他?“我就是要哭得唏哩哗啦,让大家都知道你欺负我,你能拿我怎么样?”她瞪着他,美丽的小脸泛水泽。

 他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他知道有个法子,可以有效地堵住那张不断发出泣声的小嘴。莫慎扬一指顶高她的下颚,情意深深;水芙蓉察觉了他的意图,正想逃开,却被他的薄接个正着。

 “你…你别想…”水芙蓉闪躲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抗议。“别想…就这么…么蒙…蒙混过关…”

 他不想蒙混过关,他只想给自己一个心安的保证。一整天心里七上八下,他一直在猜她的心,是不是以后都不再理他了?是不是都不在他身边打转了?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但今天的每个凭空想象都让他胆战心惊,他几乎相信她就要离开他。在如此忐忑的心境之下,乍然见到她又回到眼前,怎能不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向自己证明她的存在?

 水芙蓉的挣扎,在他愈吻愈深的坚持之下,很快地便屈服了。他灼热的舌头持续纠着她的,在她的舌之间制造了一波波炽热的快

 水芙蓉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在他的火吻之下,她想不起白天里他才欺负过自己。她在他的怀里松懈,软软的身子只想尽其可能地贴向他,她的手臂柔柔地向他颈后,张开的修长双腿也不自觉地往前一句,夹紧了他劲瘦的身。

 莫慎扬浑身一震,喉间发出了低沉类似猛兽的咆哮。

 “瑞雪!”他陡然放开她的。这个磨人的小妖,竟作出如此惑的动作!

 探取她口中的甜蜜,他全身的血都为之沸腾,下最感的一处,也因为攀高的望而变得疼痛,得他几乎要发狂,只想将她掳回上,放肆一番。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心意未明,他便克制住自己,不再做出更逾越的动作。这番体贴的心意,她非但没有珍惜,反而还助长了他如火的望!

 “唔…”她睁开水蒙蒙的眼睛,无助地望着他。

 看到她那副娇弱的模样,莫慎扬的自制力又更瓦解了一些;他知道此时不是占有她的最佳时机,却没有办法单单以亲吻足体内的望野兽。

 他打算善待自己一些。大掌轻捧着她的脸蛋,像在抚摩上好玉器似地滑过她的粉颈,窜入她的衣襟。领口被松了,她的玉白丰盈就在他火热的视线下若隐若现。莫慎扬轻轻地拉开襟口,衣衫了,她的柔躯暴出来。

 水芙蓉没有意识到他正侵入她的区,被他火热的掌熨过,她的身子宛如窜过一阵阵的热,带来强大的晕眩感。体温疾速地升高,水芙蓉开始发汗,细小的汗珠倘在她雪白的口,她轻轻息,丰盈起伏,更刺了莫慎扬的感官。

 他捧住了她的雪峰,摩擦粉蓓蕾;水芙蓉在心悸与亢奋的夹息,只想迫切地攀住某个东西,她的双腿猛然夹紧,原先还算充裕的距离陡然缩短为零。

 “噢。”亢奋撞上了她腿间的柔软秘境,隔着数层布料,她的柔软依然让他触感深刻;水芙蓉无意间的动作,让他彻底失自己。

 “…那是什么?”为什么又炽热又坚硬,撞在柔软的腿间却一点都不疼,反而引起一阵阵酥麻感?水芙蓉恍神地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尽是鸷猛的望。蓦然,她想起来了…

 “那…那是…”以前水云楼的嬷嬷教过她、所有青搂女子都该知道的,那是男象征,在好的时候,会变得灼热而坚硬,将会被入女人体内…水芙蓉猛一忆起,舌头简直要打结了,羞红的云霞染得俏颊嫣然。

 “你…”她娇嚷着想发飙,但身子一动,便又与他立的男碰着,因而气势削弱。“你、你别想来…”

 他不想来,他只想按部就班地来…莫慎扬渴望地轻笑。

 “放心吧,我会让你感到愉。”他承诺着,将她扯近,在她上印下许诺的吻。“但也一定不会罔顾你的意愿。”他低声地说着。

 水芙蓉还来不及反驳,就再度被他贴得很紧,神智也变得浑沌。

 见她茫然的模样,莫慎扬笑了。他的大掌顺着她的身滑了下来,她的衣衫被扯开,分岔到了际,他灵活的长指就顺着那曲线往下溜,直到…

 “呵!”水芙蓉惊了一声,瞪大眼睛,朝着他看,眼神既蒙又惊愕。

 莫慎扬微微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却充恶。他不是最严厉、最不苟言笑的莫城城主吗?为什么会有如此肆的表情?

 莫慎扬的烫指紧紧地贴着她浑圆的儿,美好的肤触让他忍不住要崩溃。他轻轻的掐抚着,水芙蓉的错愕渐渐地又转变为茫然无措,只觉得他的手指不断地传来一阵阵麻酥的感受,在享受与不安之余,却不敢动。

 让一只刁蛮小野猫般的她,变得如此驯良,莫慎扬的心起不升起了足,野蛮的望也冉冉而升。他捧起她的纤,将她双腿分开的角度拉开更大,裙摆限制了她的姿势,他将她下身的衣料褪去,身上只剩下亵

 “好冷…”冰肌玉肤暴在冷风中,水芙蓉喃喃着。

 “我会为你取暖,让你火热。”他的大掌在她的身上四处游移,甚至贴上了双腿之间的柔肤;那些炽热所带来的迷茫快,都让水芙蓉的神智更加远离。

 莫慎扬的长指在她的大腿内侧,若有似无地画着感的圈圈,缓缓地来到秘密花园。少女柔的肌肤立即泛起红,水芙蓉只觉得腿间变得濡,让那儿变成陌生的滑润,甚至是有种…空虚的感觉。

 她不安地扭动,想止住那空虚,双腿不住杯起,再度夹紧了莫慎扬的后

 他的身子陡然往前一撞,炙热坚的男深深地陷入了她柔软的腿间。濡的亵贴着她的秘密花园,描绘出引人遐思的线条,也让他的男能够更贴合她。

 以往嬷嬷口头上所传授的闺房秘事,如今已被她完全抛诸脑后;纵使记得,那些形容的言语也无法与此时惊心动魄般的实地感受相比拟。水芙蓉虽然记不起为什么,但在这么敏锐的撞击之后,腿间的那儿除了酥麻感之外,强烈的渴望与薄弱的足竟然相依而生;因为足是那么那么微弱,更显出望的强烈。

 “嗯…嗯…”她发出无意识地挫败低鸣,狂地想着: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再得到那瞬间的快?水芙蓉的水眸盈盈地瞅着他看,像是在指控他欺负她似的。“你…”不能想想办法吗?她无语地呜咽。

 突然,莫慎扬低吼了一声,退开身子。他的力道,几乎使她在他后的双腿分开;水芙蓉几乎要出声抗议,但那瞬间,他的下身突然又朝着她进击。

 连续而强悍地袭击在秘境,让水芙蓉承受不住地呻。“呃…啊…”莫慎扬规律地抵向她的花心,模仿后全部拥有她的仪式。她的双腿之间柔软极了,因为望而微的滑润在猛烈的撞击之下,沾染了他下身的衣料,使他望愈是凶猛,几乎要破衣而出,对她作出最彻底的侵犯。

 “莫慎扬,呃…”她呼唤着他的名字,足与火凝成了无助。恍神之间,她下意识地拉着他间的衣服,紧紧绞着,仿佛想要为他扯开。

 莫慎扬不断地摩着她的秘密花园,她娇的模样,让他不想着真正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将会有多大的愉与快。他的动作愈来愈快,终于在一个几乎要嵌入她体内猛烈撞击之后,深深地将她抵住。

 “啊。”水芙蓉娇喊出声,双腿再度定在他身后,几乎要将他的隆凸包容。

 莫慎扬紧紧抱着她,私密的那处相贴着,窜过令人窒息的颤抖。他的望依然立,威胁着要再做出更惊人的事。

 “为什么…不继续?”水芙蓉娇之后,迷糊糊地问着,意犹未尽。

 他低笑了一声,很满意自己对她造成的影响。“因为现在还不是要了你的最佳时刻,再继续下去,今晚你就会被我吃了。”

 那,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刻?“吃”她难道还要挑良辰吉吗?水芙蓉下意识地想要问道。但…“要”了她?“吃”了她?他的意思是指要跟她…

 充侵略的暗示字眼敲响了她心里的警钟,寒风也一阵阵吹过她情未褪的身子,水芙蓉睁大了眼睛,眸中的岚雾渐渐消散,神智也渐渐恢复清楚。

 她低下头来,几乎羞窘得要死去。她几乎全身赤,只有濡的亵岌岌可危地护住最后一道防线,全身上下都是他造就出来的红,修长的双腿大咧咧地张开,挂在莫慎扬的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在盛怒下,与他做了这么羞人的事,她差点就把自己给了他?可恶的坏男人,一定是他先对她来的!

 “你…”水芙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被他得如此感。她清清喉咙,七手八脚地扎紧衣衫,别扭地吼道:“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还是很气很气你的!”

 “我不曾以为没事了。”莫慎扬调匀气息。为了彻底驱散旎的气氛,不让情死灰复燃,他们是该说点正事,缓和过烫的气氛。“我是不该让你当着萤芝的面感到没有面子,但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

 虽然之前想过许多爱她就该让她的念头,但是在他的自尊面前,他就是没有办法对她的利用妥协,于是莫慎扬还是开口了。

 水芙蓉瞪着他看,不敢相信才炙情抱过她、戏过她的男人,居然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谁管着萤芝了?谁在意在她面前没有面子了?让她生气的、伤心的,自始至终都是他、只有他,难道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

 “我才不是…”她张口驳。

 莫慎扬很快地截断她。她就像滑溜的小泥鳅,如果不牢牢钉着,永远都会觅机窜逃,想更多借口为自己开。“你不能一直用这种方式,让其他女人嫉妒。”

 不许再打断她,让她把话说完!“我才没有…”

 莫慎扬再次截掉她的话语,毫不容情。“难道你没有发现,在这里,你一直没有朋友吗?除了亭言之外,有谁和你聊过天、过心?”

 也许,这可以称之为“爱之深,责之切”她有足够的智慧与机灵,堪当莫城的女主人,但人脉不展是一大致命伤。虽然没有再次明示要她点头嫁给他的要求,但已然自行决定婚事的他,还是希望她为此多作准备。

 “在莫城,你应该多些朋友,起码让自己圆滑一些。”他冷静地下着结论。

 “你说完了吗?”水芙蓉又惊又怒,已被他得理智全失。她一直没想过,莫慎扬是这样误解她。他怎么能一直误会她亲近他的动机?就算她曾经有过不良记录,但后来在他身边所表现的快乐,都是傍他而生,难道他都没有感觉吗?

 “轮到我说话了吧?这一次,不准你再打断我!”她急急斥道。这辈子从来不曾被人如此诬蔑过,就算有,她也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辩驳望,她看重他的程度,更甚于其他人!“我没有‘一直’利用你来让别的女人嫉妒;一开始的动机虽然是,但后来我发现,我喜欢和你作伴的感觉,喜欢到了不能见不到你的地步。那是很真实的渴望,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无法因为别人的观感,阻止自己的动作。如果有人因而嫉妒的话,我可管不着,因为那是他家的事!”听到她烈的辩驳,莫慎扬知道她不是在扯谎。他惊愕着,消化完她的语意,他没有想到自己竟错得这么离谱。她所有的动作都因为他、“只”因为他?

 “还有,要是可以控制的话,我不会随时腻在你身边。但就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老是想要看着你、偎着你,所以才老是往你这边跑、才被你这样欺负!”她的眼泪不争气地下,心里好委屈、好委屈。一定要她先把话都说白了,他才会相信,她在乎的只有他吗?“我…我爱你啊,大笨蛋!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谁都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我拴在你身边!”

 莫慎扬被震得无法动作。她爱他?方才她吼出来的,可是“爱”这个字?

 他昂壮的身躯几乎要被排山倒海的喜悦冲倒,炯亮黝黑的眸仁定定地望着她,因为太多的震惊与喜悦,使他没有办法及时反应,只能焚视着眼前的小人儿,一点点、一点点地品尝这种狂喜的感觉。

 他慢半拍的反应,让水芙蓉脸通红,又恼又窘得只想挖个地躲进去。

 为什么他不说话?这样静静看着她是什么意思?她已把心意说得这么白,为什么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水芙蓉伸手抹去扑簌簌直掉的玉泪。他是不爱她的吧,所以才会僵立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对不对?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根本不稀罕,就算把我摆在心里,也只是在定我利用你的罪名而已!”坐在桌沿的水芙蓉笨拙地一跳,险险跌倒在地;即便如此,当莫慎扬出手扶住她时,她还是倔强的一把推开。

 水芙蓉定了定神,虽然爱他不得回应,让她颜面尽失,但没有了面子,她还有傲气。“另外我要告诉你,拥有最多‘朋友’的萤芝,她的朋友们要不是慑于她的骄蛮,就是跟她是同一种人;就算被前簇后拥,我也不羡慕。不过,既然你看扁我,说我没有朋友,那我明天就去一堆给你瞧瞧!”她一股脑儿地把话喊完,娇小的身子便冲过他身边,往眺雪楼外的漆黑奔去。

 莫慎扬从惊愕中回过神,因为担心她会怕黑,反身追了出去,但那抹娇丽惹怜的身影已经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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