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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亚男知道自己很傻,不应该对着半只明虾发呆五分钟。

 但这是卫朗买的明虾,她舍不得一次煮完,所以切了半只放在泡面里头煮,又因为边煮边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害她发呆到面都滚成了糊,明虾也缩小还硬邦邦的。

 她叹了口气,关掉炉火,拿起小汤锅和筷子走向客厅。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两声轻敲。

 她心一动,手里的汤锅差点失控掉下来。

 “镇定、冷静…我到底在心虚害怕什么?又不一定会是他,就算是他也没有什么,我、我在紧张什么?给他大大方方打开门就对了。”

 饶是如此,亚男还是四下张望有没有后门可以逃走。

 门外的人又敲起门,这次更用力了一点。

 这就是他的风格,一定是他没错!

 上一秒钟她还在考虑到底要从后门冲出去还是跳窗,下一秒钟她的门就神奇地被打开了。

 这个闪电般的震撼劈得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连手上的小汤锅都不记得要先放下来。

 相信这看在他眼里想必又是另外一番笨拙样。

 “为什么不开门?我以为你又晕倒在屋里头了。”卫朗按捺不住咆哮的冲动。

 “我没有晕倒在我屋里过。”她讷讷道。

 “对,你是晕倒在我屋里。”他瞇起愤怒发亮的双眼。

 “呃,严格来说只是门口…”她不假思索的解释,却被他一记冰冷的瞪视终结了后面的话。

 卫朗大步踏进屋内,怒火沸腾却没有忘记自制地关上大门,亚男很佩服在那样的怒气下,他居然还没有甩门。

 她眨了眨眼睛,有丝惶恐紧张地后退一步,

 “你要干嘛?你,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他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

 “才怪,你在大吼大叫。”她戒慎地指出。

 “我从来没有大吼大叫过。”他大吼道。

 “好好好,你对,生气的人最大。”她眼睫急速地眨动着,小心翼翼的问:“你…你还好吧?”

 他眼睛在火,她从来没看过他双眼火,无论是出于火还是怒火…呃,如果是前者,她绝对很乐意接受,而且一定会主动配合地剥掉衣服的吧。

 懊死,该死,邓亚男,你现在还在耍什么花痴啊?

 “呃…也许你应该先做几个深呼吸。”她心慌地小小声建议,深怕再触怒面前火大的狂狮。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手上的小汤锅。

 她张口言,总算及时想起泡面绝对不会是他想听见的食物,他曾经表示痛恨她吃泡面。

 “给我看。”他双眉危险地向中间聚拢,大手朝她伸来。

 她本能地将汤锅藏到身后,明知道这样护着一锅泡面是很蠢的事,但她的脖子和背脊凉凉的,他铁定不会高兴知道她又煮泡面吃。

 “拿过来。”

 “呃…”她紧张地摇头,急中生智地看着他身后,惊讶地叫道:“咦,诗梦,你怎么来啦?”

 没想到卫朗丝毫不为所动“我背后没有人,我知道。你到底要不要把锅子拿出来?”

 “不要。”她一步步往后退,退到了靠墙边的垃圾桶,试图“毁尸灭迹”

 他一步步地近她,黑眸越深越亮,眉头紧皱着“拿来。”

 “下要。”亚男这才猛然发现自己退无可退,汤锅是落进垃圾桶里,可是她的背已经紧抵着墙面,而他高大又充威胁感的身躯欺近她,将她钉在墙与他之间了。

 卫朗低头看着她的眼神难以捉摸,深邃黑得发亮是因为怒火还是别的…最重要的是,她开始觉得不过气了,而且他身上清新又醇厚的刮胡水味混合着感的气息缭绕在她鼻瑞,深深笼罩住了她。

 “你、你要干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要做一件我一定会后悔的事。”他沙哑地低语,随即缓缓地俯下头攫住她的瓣。

 再一次,天与地完全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她的双脚虚软颤抖得几乎站不住,但也许是她脚下踏的是软绵绵的白云吧…

 他强壮坚硬的膛紧抵着她柔软的前,滚滚燃烧在他俩肌肤间的火花四任谁都无法否认,尤其她明显地感觉到有某种坚硬硕长的东西在戳她的肚子。

 她不愿意去想那是什么,因为她下半身已经够热够瘫软了,当然上半身也是…天啊!她想不出自己有哪个部位不疯狂着又痴陶醉的。

 等到这彻底撼动搅得他们头晕目眩的长长一吻终了时,亚男急促地大口息着,头昏眼花地傻傻开口--

 “不、不公平…你和墙壁一样硬…”

 “老天!”卫朗呻了一声,汗发烫的额头紧紧靠在她颈畔。“不要提醒我这个关于『硬』的问题。”

 “为什么?”她愣愣地问,可是她并不真想知道,因为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耶!哇,这对她来说已经够的了。

 “你真想知道?”他抑住另一声深沉的呻,惩罚似地将下半身更加紧她。“这就是为什么。”

 她惊呼一声,脸颊瞬间红若榴火,天啊!

 如果他不是在头藏了一只特大号的手电筒,那就是…

 要命了,她快鼻血了。

 卫朗迅速移开身体,和她保持几寸的距离,他自己也深怕这样过度刺的碰触会令他失控。

 此时此刻可不是让“火山”爆发的最好时机。

 “你、你…”她屏息的看着他,连动也不敢动。“呃,你可不可以先让我离开一下?”

 “为什么?”他反问,嗓音沙哑感得又引起她另一阵栗然。

 “因为…”她干燥的瓣,清楚地察觉到他看得目不转睛。“我,我肚子饿了。”

 他浓眉瞬间打结“你还没有吃午饭?”

 “呃,对。”她心虚地不敢承认刚刚那锅泡面就是她的早餐兼午餐。

 “所以你煮泡面。”他浓眉挑高,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是不是?”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就让我们把它忘了吧。”她打着哈哈,却冒冷汗地发现他完全不为所动。“嗯,你吃过中餐没?”

 “没有。”他瞇起双眼“我就是特意回来监督你的,走吧。”

 “走什么?”她愣愣问道。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然后好好谈一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卫朗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

 哀声叹气也来不及了,但是亚男总算及时在被拖出门口前大喊一声。

 “我还没拿皮包…”

 “你不需要皮包。”

 “喂…”她想抗议。

 “我全名是卫朗。”他挑高一眉,出森森白牙。“你要自己乖乖走出去,还是要我扛着你?”

 她听得花容失

 见鬼了,当然不行!她还要在这个社区继续住下去,而且也还不想被诗梦毒成天聋地哑。

 她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屈服在暴力之下。虽然嘴角频频往上扬的动作很奇怪,但是她确定自己真的很无奈、很可怜…

 嘿嘿嘿!亚男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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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男坐上他的吉普车,享受着风拂过脸的滋味。

 哇,好的感觉…

 “你今天为什么不用上班?”哎哟!她会不会踩中了他无业游民的痛处?

 卫朗瞥了她一眼“严格来说,我今天上过班了。”

 “咦?”她疑惑地看着他,又忘了分寸地追问:“你上班的时间好像很弹,事实上我大部分时间都看到你在屋里晃来晃去。”

 “我就知道窗帘没有拉势必会引起某些『注目』。”他揶揄道。

 她脸颊不自红了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常常看你的窗户啦,呃,只有偶尔…当然,这也证明你的玻璃擦得很亮,我…”

 他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震动了她的心房。

 唉,为什么有人连笑声都这么人?

 “你笑起来很好看,笑声也很好听。”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瞬间脸蛋红得跟西红柿一样。

 “谢谢你的赞美。”他齿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总能令我生气和发笑。”

 她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的开口“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某神经被我气到失常了?”

 “也可能是那个原因。”他再度想笑了,双手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

 “我们要去哪里?”她忍不住又问,有点着慌地道:“最好不是什么高级餐厅,我只穿了T恤、牛仔和一双破球鞋。”

 “你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穿的?”他见怪不怪地道。

 “我当然也穿过裙子的,在我专科毕业典礼上,同学都称赞我的腿还不错呢。”她忍不住蹦起腮帮子。

 “那是多久以前?”

 “呃,五年前。”亚男看着他紧抿却颤抖的嘴角,翻了翻白眼,认命地道:“你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过。”

 卫朗放声大笑,颤抖的宽肩显出他真的感到非常好笑。

 “我希望你不会持续笑一个小时。”她低声咕哝“会没气的。”

 她的话再度赢得他肩头的一阵烈颤抖。

 不知怎地,一个高大的帅哥猛男坐在她身边频频大笑,这种画面应该是浪漫中带着突兀的,但是亚男却感受到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

 她的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好半晌后,卫朗总算忍住笑声,但笑意仍在畔逗留不去。大掌下的方向盘缓缓向右转,他将车子停靠在一栋雪白洋房前,被绿色攀藤植物绕的古铜色招牌上,优雅的花式字体书写出中英文:玫瑰Rose。

 她听过这家西餐厅的大名,是那种吃一餐就得花掉一般上班族十分之一薪水的昂贵餐厅,当然跟主厨是法国知名厨师有关,也和菜肴年年都得奖有关。

 “我不能进去。”她求救地看了他一眼。

 卫朗已经下车,迈开长腿绕到她这头打开车门“你可以。”

 “穿成这样就不行。”她虚弱地抗议“也许我们可以到隔壁的隔避那家意大利家庭餐厅吃饭,我个人是觉得披萨也不错…”

 “也许你想要我扛你进餐厅?”他出一个鲨鱼般的笑容。

 亚男马上噤声,二话不说地跳下车。

 她毫不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做,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言出必行,说出的话就像签订的契约般钢铁不移。

 他轻推开门,贲起的肩臂肌线条好看极了,她忍不住又了口口水,情不自回想着半个小时前被他在身下的感觉。

 轰隆隆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领班优雅的招呼声,她一颗心怦怦然地被他牵着走进镶古铜玫瑰花的沙发雅座里。

 沙发柔软,散发着浓浓的古典英国风,事实上整间餐厅都是。

 “你想吃点什么?”卫朗坐在她对面,打开菜单看着。

 亚男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却在视线触及菜单上头的价目栏时被口里的水呛到了“咳咳咳…”“当心点。”他眸光闪过一抹焦急,倾身向前拍抚着她的背。“好些了吗?怎么喝个水都会呛到?”

 “我忽然觉得不饿了。”她勉强咽下水,深一口气挤出笑容。“蟹浓汤好像好喝的,我就一杯这个。”

 他脸一沉“你想我会相信吗?”

 “但是…”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女人一定是被价目表吓到了。

 他微微一笑,对侍者道:“今天主厨推荐的主菜是什么?”

 “是波士顿油龙虾搭配松,以及澳洲上等肋眼牛排配新鲜鹅肝。”侍者恭恭敬敬地说“甜点有主厨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和焦糖香草舒芙里,请两位务必要尝尝。需要搭配餐前酒吗?我们有法国尊贵酒厂一九七八年份的上好香槟。”

 卫朗点点头,对亚男温和一笑“你选龙虾还是牛排?”

 天啊!

 她内心战了好几秒,颤抖地吐出:“龙…龙虾。”

 他满意地微笑,对侍者道:“就照主厨推荐的这两客主菜上吧,香槟也是。”

 “好的,先生。”

 待侍者离开后,亚男紧紧憋着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却忍不住捂着口低促气“妈呀。”

 “怎么了?”

 “待会你的牛排可以分我吃一口吗?”她边捂着口边眼恳求。

 “当然可以。”卫朗被她种种自然而不矫饰的表情和动作逗得很想笑,天知道他和她在一起还从未感觉到无聊或烦闷过。

 “这家餐厅很贵,这样让你破费真的很不好意思。”她难掩一丝紧张地道。

 “偶尔也该喂你点好吃的。”他一个劲地笑,怎么也抑不住。

 “但是千万别让我上瘾,要是以后没有了,我想我会呈现强烈瘾症的。”她一脸担心的说:“听说会心悸、手脚发抖,而且还会不自觉涕泪纵。”

 “你听起来好像很熟悉。”他笑的开口。

 “是啊,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冤枉我毒的人。”她哼了一声。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情不自她的头,真可爱。

 亚男的小脸悄悄地红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说话的样子。

 这样的甜蜜简直就像是在作梦一样,她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在走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他这么多的关注和照顾。

 真难想象一个星期前他们两个还像是看见生死仇敌般几乎打起来,可是现在…

 她忍不住摸摸脸颊,想确定自己不是突然变成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或是变成粉的苹果脸?

 “怎么了?”卫朗啜饮着水,好奇地问。

 “我在想,你最近对我好好,是不是我最近有变得比较美了?”她老实道。

 “什么?”这次换他险险呛到,不好气又好笑地说:“在你眼中我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只凭女人的容貌来决定态度吗?”

 “现在看起来不像,但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她瞇起双眼,提醒着他。“你明显对诗梦非常好。”

 他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咳,嗯,事情不完全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并不是只有对诗梦一个人好,我也看过你对社区里其它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亲切得不得了。”唉,真感伤,她必须被迫承认他只有对她另眼相待。

 他会温柔地搀扶着邻居老太太,还会拍拍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宝宝的头,她还见过他二话不说帮周太太拎三大袋的杂物蔬果回家,而且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如今想来,在她的“偷瞄记”中,他完美的时候比不完美时多太多了。

 但伤感情的是,她从没看过他跟任何人起冲突,只除了她外。

 “我敢打赌你现在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到我不公平对待,”他一语中的。

 她正想说话,侍者却选择在此时送上翠绿嫣红的新鲜拉。

 “谢谢。”她举起银叉稍嫌用力地戳上一片莴苣叶,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轻而易举。”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你脸上的表情太好猜了。”

 “好吧,”亚男嚼着清脆多汁的生菜,懊恼地道:“我现在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你是摆算命摊的。哎呀,我早该想到的,你经常不定时出门…”

 “我可以肯定你去摆摊生意一定很差。”卫朗哭笑不得。“很抱歉,我的工作跟算命摊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再戳了一颗草莓。找碴大队的吗?

 “我为美国政府工作。”他轻描淡写地道。

 她叉子上的草莓掉了下来“你开玩笑的吧?”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住在台北,难道是情报人员?嗯…以他的气势和体格的确很像皮尔斯布洛斯南和冯狄索的综合体,只不过他的黑发感浓密得多了。

 是美国在台协会吗?不不,他看起来不像会乖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那么是美国驻台记者啰?不对,那就不算是为美国政府工作。

 亚男想到头都痛了。

 “一点也不。”他静静地吃了一口生菜,忽然微感惑。

 他从来没有让这社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诗梦,知道他为美国政府工作,或是工作的质是什么。

 当然,身为海豹特遣队的副队长,他的身分有一定的重要,但也没有重要或机密到不能让人知道的地步。

 真是的,就连中情局局长的身分都不是个秘密,他再重要也不会比中情局局长重要,但是他一向低调,不愿引来太多的注目。

 亚男自己在那边兴奋、激动得老半天,后来看他自顾自的吃着拉,一点也没有要就这个话题多说的样子,忍不住有一丝气馁。

 “我猜你不打算解释更多?”她喝了一口香滑浓郁的蟹浓汤。

 “对。”他咧嘴一笑。

 “好吧。”她兀自嘀咕“我只是担心你花太多薪水在这一餐上了。”

 “你放心,我的工作酬劳还不错,而且我有其它的投资收益。”卫朗拿起一颗烤得香香烫烫的硬圆面包掰开,涂抹上油后递给她。“来,给你吃。”

 事实上,他的薪水很优渥,但还比不上他以精准眼光和直觉在华尔街股市里迅速累积到的财富,在几年前他已经赚到了足够退休享受生活的巨额存款,现在他手头上还有几支长期的积优股和政府债券,只是他尚未有到加勒比海某个小岛上钓鱼悠哉过一生的念头。

 人没有工作就没有目标,而他很喜欢自己这份复杂但有意义的工作。

 一是海豹特遣队队员,终生是海豹特遣队队员。

 “你真的很了不起,”亚男若有所思地接过面包,一口一口地咬着。“很懂得规画投资理财。我就不能想象自己有闲钱的时候…也许在我的某个程序忽然被英特尔或微软相中后吧。”

 他忍不住失笑“投资理财固然很重要,但是无论收入多寡,并不完全代表生活品质的好坏。”

 “我了解你的意思,人生贵在自足适意。”她慧黠的眸光微微闪动“我会努力这么做的。”

 卫朗掩不住心的惊异和赏。

 没想到她的想法和他的那么契合,而且她像是真正能够了解他、认同他…

 他口一热,莫名地感动了。

 他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遇见她这样的女子。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亚男粉项发热起来,还热上了双颊。“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没有。”他一震,低下头切着盘中的牛排,掩饰并压抑下突如其来的怦然心跳。“你不是想试试我的牛排吗?”

 “对。”她垂涎三尺地看着他把香得几乎不必划第二刀的牛排切了一大块,置于她盘里。“我的龙虾也跟你换一半。”

 “好。”他愉悦地笑了,黑眸熠熠发光地盯着她。

 她被他灼灼的眸光看得有些心慌意,直觉找点什么话题来说。

 “对了,你带诗梦来过这里吃饭吗?”这话一出口,亚男恨不得马上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恶!她就不能和他好好地、幸福地、圆地吃完一顿饭吗?

 卫朗的眼神看起来好似有一丝震愕。是呀,她自己也觉得她问了一个全世界最不恰当的问题。

 “嗯。”他清了清喉咙,试图平静地道:“还没有,但也许这两天会吧。”

 这不好了,这是她主动提醒他在她的心坎上一把利刃,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口在淌血。

 “噢,那很好。”她讷讷地道,眼眶不争气地热起来。

 妈的!除了脑子里常闪过话外,她还有什么其它的毛病啊?为什么偏偏要让诗梦跟个隐形人一样介入他们之间?

 卫朗心底也震撼翻腾不已,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两天都没有想到诗梦的事…

 他对自己大感气愤。

 温柔婉约、甜蜜可人的诗梦才是他理想中的对象,也是他的目标,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才会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我回去后就会打电话给她。”不知道是在向她或是向自己证明这一点,他喃喃地道。

 亚男的脸色微微一白,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刀叉,有气无力地应道:“呃,是吗?那很好啊…很好。”

 不!那一点都不好。她的内心在尖叫。

 “我差点忘了吃这顿饭的目的。”他强迫自己开口解释。“是关于我们昨天晚上的…”

 还有今天中午刚刚发生不久的…吻。她心酸酸地想着,抬起头努力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哦,你说昨天晚上那件事啊,那没什么,就是气氛催化的缘故吧…对,就是因为气氛太好了,所以我们两个同时晕了头,那一点都不代表什么,对不对?哈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卫朗深深凝视着她,明知她在为他找台阶下,但是她强颜欢笑故作轻松的解释却令他口掠过一阵心疼和愤怒。

 “不是这样的。”他的眼神炽热危险。“那不只是一个吻,也不完全是因为气氛催化的关系。”

 亚男颤抖地凝望着他,既希望他说出发生在他俩之间的是特别的,却又害怕他要说的不是这样。

 她没有忘记,他心仪的对象是诗梦。

 “不要说出让你我都会后悔的话。”她最后的尾音梗在喉头。

 他像是当头被猛敲了一记,一抹错纵复杂的神情在性格脸庞上稍纵即逝。

 是她看错了吗?他脸上似乎闪过了渴望、失落与懊恼。

 不,她根本无力揣度他的想法,因为他的脸庞又恢复了平静自若。她怎么会认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呢?怎么会误以为…她对他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亚男颓然地苦笑,就算她光衣服在他面前大叫大跳,他恐怕连眉毛都不会抬一下吧。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莫大的困扰。”他语气平静地开口,心湖里的波涛汹涌被完美地压抑得很好。

 卫朗觉得头晕目眩,首次心头糟糟得无法清楚析地思考这一切,他、亚男。诗梦…

 老天,事情究竟是怎么变得如此复杂的?

 “你不要跟我道歉,昨天晚上…很美。”她的眼神凄美而温柔起来,轻声道:“我反而该感谢你,是你让我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让昨晚的我…发现我或许也有拥有美丽的亲吻和动人的爱情的可能,谢谢你让我拥有了梦想。”

 他五味杂陈地紧盯着她,黝黑深沉的眼底有两簇火焰熊熊燃烧着。

 “亚男…”惭愧和心疼混合着其它无以名之的情绪在口翻揽着,他沙哑地低唤她的名,却不知该从何安慰起。

 在这一剎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他伤害了她…

 亚男说完后,双颊一阵火辣辣,但是她却不后悔。

 至少,她表白了一半心意,剩下的一半--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就此藏在心底深处吧。

 也许有一天,生命会给她一个最美好的礼物,让她有机会能够对他倾吐出那一半的话语--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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