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
城内喧闹繁华,市集内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热闹之中,蓝绫小小的身子却自成一道漠然,与之隔绝。
昨夜思索一整晚之后,她决定谁也不通知的,独自去找季龙海报仇。
齐浩天为她蓝家牺牲得已经够多了,她不要他再为了她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欠他如此之多,她会良心不安。
从魏仙儿那儿打听到季龙海今儿个中午会上天龙酒坊,她在前襟内藏了一柄短剑,一个人单
匹马地来找季龙海。
天龙酒坊里通常是一般贩夫走卒喝酒聚赌的场所,此起彼落
俗的吆喝声响彻整个店内,这里几乎见不着一个良家妇女在此出现。
已不再穿着男装的蓝绫,一身白绞素服,娉婷若白莲,自若地通过一个又一个男人
秽的打量,来到最里头的季,龙海身旁。
他们不敢动她,像她这样脱俗清丽如仙子一样的美人,对他们这些鲁莽不文的武夫来说,实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来到季龙海的身边,一双杏仁美眸若寒星般落在他的脸上,她强抑想一刀杀了他的冲动,冷冷地开了口:“你是季龙海?”
季龙海衣饰华贵,此刻正鄙俗地翘起他的腿,和一桌子气质不高的乡野匹夫高谈阔论着,一见着她,两眼发了直似的猛然站起身子。
眼前这倾世绝俗的大美人是谁?
这洛
城内所有的美女他应该都见过了,怎么会错放这个中之最呢?
“你是?”他眯起眼,对眼前这美人儿的来意一点都不清楚。
“能不能…”蓝绫微敛眉睫,以眼神示意不方便有这么多人在旁。
“都退开,都退开。”季龙海明白她的涵义,连忙喝叱周围同桌友人离开。
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他们两人,他连忙殷勤讨好地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姑娘找在下有事吗?”
“有一要事相求。”蓝绞冷冷地藏起心中的恨意,心下已盘算好一计。
“请说。”季龙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可惜这不苟言笑的脸太过于冷冽,让人不敢放肆。
“请季公子收留小女子为婢。”
“什么?”季龙海愣了一下,这天大的好运…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愿意吗?”蓝绫抬起水滟的眸子,那里头盛着无限的哀伤。
“不,你别误会了,只是你为何要求我收你为婢呢?”他连忙解释,生怕这名美丽佳人改变了心意。
“小女子随爹到洛
来寻友人,没想到爹在行程中染上厄疾去世,我一人在这洛
城举目无亲,而爹的友人又遍寻不着,身上盘
即将花尽,沿途听人提起,说季公子乐善好施,又喜于助人,一时半刻之间我也只想到这个方法了。”
她一口气将设计好的说词说完,便又装得楚楚可怜地,盈视着季龙海,把他瞧得心
难耐,完全没去多想这之间的不妥。
“没问题,没问题。”季龙海在心里乐得眉开眼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
,硬要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直模样。
真是太好骗了。她在心中冷笑。
传说中的季龙海
好女
,寡廉鲜
,看来,这说法还太看得起他。
“多谢季公子,请受小女子一拜。”
季龙海抢先一步扶住蓝绫要往下拜的身子,心里又是一阵陶然。
!真香。
这女子身上带着莫名的甜香,而方才置于她的
际阻止她时,他更发现她衣衫内有着软腻的好身子,假以时
若能一亲芳泽…想到这,他不由得更加窃喜了。
“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傅愁。”她依旧低着头说。
“傅愁?”季龙海讶异如此一个娇美的女子竟会有这样奇特不相符合的名字。
“那我以后就叫你愁儿好了。”
“一切请季公子定夺就行了。”她不愿抬头,只怕见到季龙海的脸,她就会忍不住想拿刀划破他。
“别这样客气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他
脑子的缔丽幻想。
“不知季公子府里还有哪些人,傅愁自小鲜与人接触,所以向来害怕面对陌生的人。”蓝绞薄抿了
,
蒙的眼里装成不懂人事般。
她不知道该如何留在季龙海身旁而不被季扬飞和魏仙儿知道?于是,她只能选择痹篇。
“没关系的,往后你只要负责伺候我就行了。”季龙海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欣喜。
能将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独藏起来,可是他巴望不得的。
“只要季公子不嫌弃的话。”她螓首微侧,浅浅地、低徐地把话说完。
太好了,季龙海这急
鬼的提议恰巧顺了她的心意。
“以后你唤我龙海就行啦。”
见到如此娇柔、令人怜惜的她,他简直要把眼珠子给瞪凸了。
他不敢相信,今
自己竟捡到这样天大的礼物,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没有错放他的任何一个表情,自然也看到了他那天杀的
表情。
她从魏仙儿和小红那儿学到女子该有的柔顺妩媚,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付季龙海这人渣来说,已经够了。
“走吧!现在就到我那儿去,我叫丫环替你收拾一间厢房,你就好好的、安心的住下来。”季龙海禄山之爪,此时正亲昵的环上她纤弱的肩。
强忍着心中作呕的情绪,蓝绫
自己绽放出最美的笑靥来。
“多谢季公子大恩大德,傅愁感激不尽。”她徐徐地弯下身子拜谢,心中清楚的明了“傅愁”这个自己塑造出的纤柔女子,已经成功的勾住季龙海的心。
如上一来,她往后的复仇大计,相信已指
可待。
蓝绫待在季家已经半个多月了。
与其说是仆人,倒不如说是上宾来得恰当。
住进这多天,她不但连杯茶都没自己端过,相反的,季龙海还派了两个贴身丫环给她。
走到哪儿,便有丫环好生伺候着,而且沐浴、更衣自是有人等着帮忙;就连寝寐时,也有人先将薰香燃起,就怕她夜里睡不安稳。
想来这季龙海真是在她身上用尽了心思。
可她没一刻忘记被灭门的血海深仇,以及季龙海加诸在她身上巨大的苦痛,因此,她脸上的表情总是冷冷的,也难有一丝笑容。
“愁儿,我来看你了,你今天过得如何?”
每天一到了傍晚时分,季龙海一定会赶到晚膳之前到她房里陪她一起用餐,天天吃的都是大鱼大
、山珍海味。
她曾听丫环说,季龙海不但延请来洛
有名的厨子,还吩咐厨房要每天翻新莱
花样,如此周延的心思,纯粹就为了讨她
心。
“很好。”她如同往常般的寡言。
站起身,她莲步轻款至窗户旁,凝睇外头的小水潭,这“凝水楼”有着季府上下最美的园子,紧邻着一湖碧波
漾,有花儿、有鸟儿,更重要的是,这儿和季家的各个内院皆有花篱相隔,有难得的幽静。
习惯了凝水楼之后,她常常会沿着楼前的小径一路漫游,花上一个早上和一个下午的时间,只是发呆。
这儿的日子清闲地让人一点都不想动,除了复仇,她待在季家毫无意义。
从仆人那儿知道,季扬飞住的阁院离她这好远好远,所以她安心的一个人晃啊蔼啊的,不怕和他照面。
“你怎么了?是想家吗?”季龙海起身踱步至她的身旁,关心地追问。
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尽管他费尽心思,他却从不曾见她笑过。
蓝绞缓缓地摇头,依旧是不发一语的直视着窗外。
季龙海对她的用心,她不是看不见,她知道他打从一开始要的就是她的人,所以她一直被温柔、尊贵的对待着。
这正是她想要的,她也无意戳破他。
她,只要安心当他豢养的美人,一面等待复仇的机会就行了。
“来这儿坐下吧,别着凉了。”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前坐下。“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眼前的美食,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没有食
。
离开季扬飞之后,她发现自己心底某一部分已经悄悄死掉,她一天比一天吃得少、懒得说话…
从前那个快乐的她、坚强的她、充
感情的她呢?
不过,这样子的她倒也是不错的,丫环们都很识相地不会多打扰她,她也渐渐习惯一个人的孤单。
“我…吃不下。”
季龙海殷勤地夹菜在她碗里,极其呵护地叮咛:“不吃不行,你太瘦了,要多补一些。”
她无趣的翻搅碗里的莱,轻轻的送入口中,如同嚼蜡般食之无味。
“你在这儿住的还舒服吗?”他一直很用心对她,甚至收起他以往的俗奢戾气。
“嗯。”“要不我明儿个带你到宅里到处逛逛?你来这么多天了,都没出去透透气,可会憋出病来。”
“不。”蓝绫瞪大明亮的眼眸。
她不能冒险。
“可是,也该让你认识认识这宅子,往后你还要长住下去呢!”他殷勤的脸上尽是对她的无限着
。
“我一个人时都会出去逛逛,不敢劳烦季公子。”她沉声拒绝,不想在此时功亏一箦。
只要被季扬飞或魏仙儿瞧见,她的心血终将毁于一旦。
“那好吧,看你还有缺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命人尽快帮你准备的。”他没有办法拂逆美人的心意。
眼前他只一意想讨她
心。只要她高兴,现下就是要他把心剖出来他都甘愿。
“我知道。”她轻颔首,眼波里
出醉人的神采。
看来季龙海已经完完全全深陷在她所布下的温柔乡里,而距离行动的日子已经不远。
只要杀了季龙海,她就有脸能回去看父亲了。
这天夜里,天气水凉水凉的。
蓝绫等到丫环替她熄了灯以后,在
上翻来覆去就是觉得心头莫名的烦躁,于是她披了件袍子,信步走到了凝水楼外散心。
沿着月光披洒的碎石小径,她一路数着树的影子。
然后她来到了小水潭边坐下,幽静的湖水此刻更显得深不可测,她凝望池水许久,直到听见一声轻叹由她口中逸出…
“唉…”这长长的叹息呀!
这数十
都没见着季扬飞,他…可好?
明知道再想他也只是平添伤感,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思。
凉风轻轻打在叶梢上,传来沙沙的响声。
她的一双眼,无神而茫然地投
远方。
如果不认识季扬飞,算不算好呢?
如果没有恋上他,是不是可以算是幸福呢?
只怕,这些问题再也没有解答吧!
忽然,草地卷起一阵跫音,直到她身后停止才让她发现,她心下掠过一道惊恐的转过身去。
“是谁?”
这眼前的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季扬飞!
思念突如其来撞痛了她的
臆。
“蓝绫?”季扬飞显然也被她吓到,声音里有太多的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好一会儿,才疾步向前将她揽进怀中。
他找她好多天了,她的骤然消失让他和齐浩天着急得一塌糊涂,差点没把整座洛
城给掀过来找她。
为什么她会在季家的宅子里出现?
他有好多的问题要问她,但是此刻,他更想好好的、紧紧的抱她一下。
蓝绫就这么的,任由他紧搂住她。
是上天的安排吗?竟让他在最重要的时刻找到了她,这样一来,她的大仇报得了吗?
想到这,她倏地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在他的
膛里腾出距离与他对望。“进去好吗?”她指了指凝水楼。
这外头太过招摇,更何况丫环们耳目众多,难保她和季扬飞在这相会的情形,不会传到季龙海耳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季扬飞丝毫不肯移动半步,只是着急地问着她。
蓝绫没有回答,拉起他一径就往凝水楼走去,直到两人进入了房中,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
她缄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看着我的眼,蓝绫。”他的声音温柔,却蓄藏魄力。
今晚,他突发兴致的想到母亲生前居住的凝水楼来逛逛,走着走着,竟发现一个他所熟悉的娉婷背影,正坐在母亲最常伫足的小水潭前。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蓝绫艰难地别过视线不去看他。
这该如何解释,情况已经一团
,解不解释又有何差别?
她能告诉他,她埋伏在季家就为了杀他的兄长吗?
“别追问我好吗?我有我的理由。”
季扬飞摇摇头,不满意她的回答。“是谁让你住进这凝水楼的,是季龙海吗?”
除了他和季龙海,这宅子里没第三个人有这权力。
“别
我。”
季扬飞退后三步环
紧紧盯着她,脑海中疑云四起。
这凝水楼在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居住饼,平常他也一步都不会靠近这充
他儿时回忆的地方。但这儿离季龙海的别院最近,难不成…
“说,是不是季龙海把你藏起来的?”
他又冲动的将她纳入怀中,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他了解自己的兄长,更清楚不过他的
好渔
,这洛
城内的姑娘若是被他看上,很少有人能逃出他魔掌的。
“不是。”蓝绞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不想骗他。反正,等她报了杀父之仇后,他就会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季家了。可是,被他拥在怀里的味道太过于熟悉,让她的大脑一下子无法正常运转。
她,依旧该死的
恋他的味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放开她。忽然感受到事情的不寻常。
“我会让你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蓝绫瞧着他,神情透
出疲惫。
明晚,他就会清楚一切了…
也会彻底地憎恨起她这个人。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告诉我?”季扬飞沉声低吼。他不要他们之间有秘密。
突然,蓝绫听到廊外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知道是季龙海派来每晚巡视她就寝了没的丫环,心中一慌,连忙吹熄桌上的烛火。
“做什…”
季扬飞的疑问还在口中,便被蓝绫主动送上的吻给化了去。
黑暗中,她的香甜犹如一股魔咒,箍住他的所有意识,他低咒一声,将她整个人儿抱至
上。
灵巧的手探进她的襟内,提醒她的身体这曾经熟悉的火热。
她注定要是他的。
他无法忍受她消失眼前的日子,这几
的分离更让他清楚明了,她就像是他生活中的空气一样,少了,便无法生存…
蓝绫在两人强烈焚烧的爱
中挣扎浮沉,直到她芙白的面颊染着
爱的
红。
好不容易,她终于攀得一丝空隙问他:“仙儿姐姐的身体还好吗?”
她指的是魏仙儿肚里的胎儿。
“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不解。
“你应该多关心她的。”
季扬飞看着她的眼倏地转为阒黑。他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老扯上魏仙儿?难道她以为他和魏仙儿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为什么我要多关心她?”
蓝绫看着他的脸色一下子深沉,心底陡地清明。
她涩然地笑了。原来,她和魏仙儿都一样啁!
她们都同样抓不住季扬飞。
得到他的人又怎样?他的心不属于任何人的。
妄想用这身子来留住他的心,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笑什么?”他的黑眸敛出冷光。
她很自然地摇摇头,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释怀了。
“那就专心一点。”他嗄声地命令她,接着又弯下身低吻她。
在攫住她柔软的身子时,他不忘在她耳边叮咛:“明天,我要你明天就给我答案。”他的温柔拂过她的心坎,密密的将她收纳在他的羽翼之下。
斗大的泪珠滚落…
蓝绫蓦地在黑暗之中泪
襟。
无法拒绝…她无法拒绝他的一切。
她爱他,胜过爱她自己,所以她宁愿抛弃自尊、灵魂,只为了他。
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还好,他瞧不见她现下的模样…
然而,这样深切又刻骨的眷恋,他又能懂得多少?
他的抚触依旧在她身上种下火苗处处,她强烈的渴求他,几近疯狂的。
他光
修长的躯体再度
绕上她的…
也好,最后一次放任自己依偎在他宽广的
膛。
夜将不再漫长地令她心惧,只因为他带着一室的温暖轻拥住她。
怕就怕,这刻便是他们感情的尽头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得行动。
不管成不成功,她都要和他告别…不说再见
蓝绞亲自吩咐丫环准备上好的酒莱,这晚,她要和季龙海共度这个美丽的夜。
今天早上,她好说歹求的才让季扬飞在丫环还没进来前离开凝水楼。
并允诺在今晚,她会告诉他,事情的所有一切经过。
想起他走前两人那蚀魂辗转的一吻呵!是她最后的告别。
她失神的举起手轻抚着菱
,而季龙海走进来时,正巧见到这最美丽的一幕。
晕黄的灯光沐浴着仙一般的美人,眼波里轻泛哀愁几许。
好一个动人的美人儿啊!
他这辈子虽然对不少美女动心过,但没有一个像眼前的佳人给他如此强烈的感受;所以他才愿意耐下
子来等她。
而今早,当傅愁派她的贴身丫环来禀告他她的邀约时,他乐得心儿扑通扑通的跳,真要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想什么呢?”他看了她许久,才打断她美丽的沉思。
“你来啦。”声音冷冷地没有惊喜。
季龙海习惯的耸肩,这冰山塑出来的美人,他从不曾妄想她有太多的情感。
“你瞧,我今
上城里最有名的铺子替你拣选的簪子。”他依旧热络地亮出藏在手里的发簪,纯金打造的在灯光下闪烁光芒。
蓝绫冷冷地瞧了瞧,只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我帮你别上它吧。”‘季龙海站起身,就要拔掉她发上原有的簪子,她身子退后了些,痹篇了他。
“不。”这一着让她
漏出真实的情感,但立即被她隐匿了去。
她这辈子只愿别季扬飞送她的簪子,她不要拔下它。
“明儿个我再请丫环替我别上。”她接过他手中的金簪,那俗气的光眩花了她的眼,她起身将它随意地置在案头上。
“也好,女人家的手总是比我巧些。”季龙海给自己找台阶下,动手要替她斟杯茶。
“不了。”蓝绫提起纤手阻挡了他,另拿起桌上的酒壶替彼此注了
杯,柔声说:“今
咱们就喝酒吧!”
听到她的提议,季龙海的眼里霎时一亮,她向来不喝酒的,怎今
破了例,还特别邀他来相会,难不成表示…她愿意接受他了?
“那正好,喝酒有助于兴致,愁儿果然是善体人意。”他沙哑地低笑,眼中因充斥
望而显得
离。
他等今
已经快一个月了,早就打破季家大少爷对女人采花盗香的原则。
不过,对于愁儿,这一个月的等待还是值得的。
“这杯酒,愁儿敬大少爷大思,此生无以回报。”蓝绫抬起似水柔眸,一眨眼间,嘴角绽出浅浅的笑。
太美了!季龙海被她这一笑摄去了魂魄,久久不能自己,本以为如此冷凝的她已是天仙绝
,没想到此时仅是勾
浅笑,
尘更赛西施。
“愁儿,”他一时情不自
,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你终于笑了。”
蓝绫心下掠过一抹冷笑,就连方才那抹浅笑也早在她的计算之中,季龙海正一步一步往她的圈套走进去,她得沉着,不能坏了整部局。
“您待愁儿这样好,若非心中还有牵挂,愁儿怎又会镇
哀愁,教大少爷您看了难过。”
“说说看,你有什么牵挂,我一定替你解决去。”
自从她方才笑了以后,季龙海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这会儿他一边说,身子还一边凑近她,贪恋她的馨香。
“愁儿只怕一直待在这儿,会教人议论的,所以这多天来,都在思考
后去留的问题。”她好似不安地拧扭着手中的绣帕。
“原来你是为这事儿
心,早些跟我说不就得了。”他开怀地笑了起来,执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说:“不如你就跟了我吧!”
他喜出望外地忖想:只要眼前的美人儿一答应,她马上就是他的人了。
“跟着你?”她轻轻地低诉。
“是啊!成为我的妾,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留在季家。”他理所当然地说,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妾?”
原来他只是觊觎她的美
,她忽地更鄙弃眼前这个男人,还好这丑陋的一切今
就要结束了。
“你不愿意吗?”他轻抬起她巧致的脸问。
这季家的小妾已代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不晓得她还在计较什么?
“不,只是愁儿没想到自己竟能够获得大少爷如此的抬爱。”
她蹙眉,这男人当真以为女人的心是如此容易收买的吗?
“那就好。”他大笑开来。“我再干一杯,今
不醉不归。”
他的狂饮正好中了她的心意,她在旁一反常态殷勤地替他斟酒。
只等他酒酣耳热时放松防备,她便可一举复仇。
桌上的酒菜已狼藉,但季龙海却仍不见丝毫醉态。
蓝绫开始着急了,若他未被灌醉,她该如何欺近他报仇呢?
不自觉的,她凝起眉头。
“愁儿,今晚我留下来过夜好吗?”季龙海恃着酒意,恬不知
地开口要求她。
她的心中倏地闪过奇想。
“好…好。”她乔装的声音里有喜悦的游疑。
季龙海觑着她,眸里的
火越炽。
“替我更衣。”他大刺刺地走到她的寝
旁坐下,以眼神示意她的靠近。
她依言朝他走去,小手伸向
间的匕首。
毫不迟疑的,她握刀向他刺去…
“哇!”季龙海吃痛。
千钧一发时他惊险地侧过身,蓝绞锋利的刀只在他左臂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汩汩地冒出。
他立即翻逃下
,离远远的怒瞪着她。
“你为什么要杀我?”他盛怒。
“还我爹命来。”
眼看这一刺未成,蓝绫顾不得自己一个弱女子,拼命地再朝季龙海扑去。
季龙海虽然负伤,但到底力气还是远胜过她,一反手已抢过她的刀子,并一掌将她掴至
上。
“啊…”她的身子重重摔下。
“说!你到底是谁?”
他按着冒血不止的手臂,面目狰狞地抓起她的长发,强迫她看着他。
她撇过脸,神情倨傲。
“你爹是谁?”从她的话,他推论着问道。
“你还敢问?我只问一句,蓝家血案是不是你做的?”她愤恨的眼光像是要
穿他一样。
“你是蓝晋的女儿?”他马上反应过来,眯起眼打量她。
“果然是你!”他的问话,令她更加确定,她狠狠地从齿
中进出话来。
不对呀I他记得魏仙儿说,蓝晋只有一个叫“蓝舲”的儿子,怎么这会儿却冒出一个女儿?
而且,她从何得知是他杀了她爹?
渐渐地,他仔细的将脑中破碎的想法拼凑起来,终于逐渐理出一个大概,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最关键的人物…魏仙儿。
他豁然想通了。
这魏仙儿借刀杀人方法之高,差点儿连他都要被她摆了一道了。
他骤然软化态度地对她说:“是魏仙儿说我杀了你爹吧?”
她冷哼。
若他没猜错的话“傅愁”应该就是魏仙儿口中和季扬飞牵扯不清的“男人”吧。
看来魏仙儿只是要利用他来除去她和季扬飞之间的“障碍”
待利用完了之后,他和“傅愁”自然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嘿!这女人的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一点。
“你太傻了,真去相信魏仙儿说的话?”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蓝绫没吭气,但身子明显的震动已显示她的大受影响。
“我和蓝家素无冤仇,何需动刀杀人?”他紧接着说。
“你只要仔细想想,这季家是谁在操控生意大权,而魏仙儿又是心向着谁,便不难知道是谁在说谎。他们俩合编出这一个计谋,目的就在
你上当,再假借你的手除掉我,他们便可高枕无忧的享受这季家数不尽的财富了。”
“你银聪明,应该能够清楚我的意思吧,嗯?”
方才被她刺了一刀,痛得他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了,他得快一点布下他的局。
“…你的意思是说魏仙儿她骗了我?”蓝绫的声音微颤。
“蓝家和季家有的是生意上的瓜葛,谁会兴起杀人的念头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她愣住,不敢置信的。
是季扬飞!
照季龙海的说法推测,季扬飞才是这幕后的黑手。
难道,他会接近她全都是有预谋的吗?
“我不相信。”她强忍住快速淹起的泪水,心慌地摇头。
她不相信…
她的爱对他当真一点意义也无?
“不由得你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季龙海残酷的一笑,冷汗浸过眼底,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地想除掉季扬飞,原来想借由魏仙儿这残花败柳,在季老头面前反告他一状的,谁知竟被那
女人摆了一道。
此仇不报,他誓不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