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端坐龙椅,龙目含威的望着堂下一对男女,沉声的道:“云龙尊者、九华琴女,你们两个可知自己身犯何罪?”
云龙尊者与九华琴女对望了一眼,齐声道:“我们不认为有罪。”
玉帝龙眉微挑,其声更冷“你们两个违反天规,行有苟且、暗有私情,难道无过之有?”
云龙尊者拱手向前“云龙敢问玉帝,凡人有情结为夫
,身犯何罪?”
玉帝抚须沉
了一会儿“没有罪。”
云龙尊者抬头仰望玉帝“那么云龙与琴儿,两情相悦又错从何来?”
“凡间有凡间的律令,天界有天界的法规,两者岂能混为一谈?”玉帝拍案,
堂皆惊。
“神仙有灵有
,为何独独不能有情?天道如此不公,如何令众神口服心服?”面对玉帝的怒气,云龙尊者不改初衷,仍是据理力争。
“凡人结为夫
,最长也不过几十年的光
,打打闹闹、分分合合的比比皆是。”玉帝为之皱眉“数十年夫
尚且落到如此田地,何况你们贵为神灵,寿长可谓无边无界,岂不更是如此?”
并非祂贵为玉帝,却不通情达理,只是每个神仙都要另觅爱侣,又如人间夫
,争风吃醋、打闹失和,天界岂不从此永无宁
。
堂堂神尊,岂能同凡夫俗子一般胡闹
来?
“两人相处若是无情,哪怕只是一天夫
,也不免恶言相向,反之,两人若是有情,就算是百年夫
,亦是相敬如宾,情之深浅于心而已,与天的岁月毫无千系。望玉帝明察。”九华琴女字字中肯,不卑不亢。
玉帝意味深长的瞅了两人一眼“情字当头,万物皆空,只待浓情一过,难保你们不会反目成仇。”
“玉帝,人间怨偶有之,因情反目者,亦不在话下,可那百年齐眉、白头偕老者却也不能说没有,玉帝如此以一驳万,恕云龙不能心服。”云龙尊者反驳道。
玉帝一挥衣袖,专断的道:“你们不用再多费
舌了,总归一句,神仙的一举一动皆为凡人表率,像凡间夫
那种打打闹闹的情况,在天界是绝不容许发生,所以不论你们如何有情,都不能结为夫
。”
“若神仙会犯下跟凡人相同的错误,那仙凡之异何在?神仙又有何面目为世人表率?”云龙尊者反问玉帝。
云龙尊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顶撞犯上,引起众神一阵哗然。
玉帝不
然怒道:“你们就是凡心未褪、七情犹存、六
未除,如今才会被情所困,本就该回归『思悔
』,各自面壁思过五百年,如今不但心无悔悟,倒反问仙凡之异何在?”
“情之深处,早超脱三界之中,凌驾七情六
之上,不是五百年的光
就足以磨灭的,这点只怕玉帝是难以理解。”云龙尊者此言出自肺腑,却让玉帝的怒火更炽。
“情不过是时间所造之假象,你们各自思过五百年后就会为今
所作所为的愚昧无知感到懊悔。”玉帝龙颜气得涨红。
“哪怕是一千年,云龙与琴儿此情不变!”云龙尊者与九华琴女无视于玉帝盛怒的龙颜,径自相视一笑。
“好!”玉帝大喝“那就贬你们两人下凡,各自轮回,两不相遇,一千年后再次重逢,倒要看看你们这对有情人当真此情不变?”
“若我俩当真此情不渝那又如何?”云龙尊者追问。
“天上人间,就准你们做永世夫
,但若反之,你们又将如何?”
“我俩愿任玉帝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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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愿…任玉帝处置…玉帝处置…玉帝…”段乐风神智仍在昏睡之中,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乐风,你给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大头觉?”段母揪着儿子的耳朵,嗓门全开大吼着。
段府上下从老爷到丫环,哪个不为了这浑小子的婚姻大事,忙得像无头苍蝇?这小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躲在凉亭里纳凉!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娘放手、快放手呀!再扯下去就断了!”段乐风不顾形象的讨饶,哀求自家娘亲“手下留耳”
反正在自家娘亲面前,他是不需要形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顾好自己的耳
子比较实在。
段母举止优雅的松开玉指,善心大发的给了亲儿的耳朵一条生路。
“你也知道会出人命呀?全家大大小小为了你忙翻了天,你却躲在这里作白
梦。”
段乐风捂住泛红的耳朵,
了
酸涩的眼皮,埋怨的道:“今天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被挖起来,一会儿拜祖先、一会儿拜神明、一会儿穿衣服、一会儿戴帽子,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当然得乘机补补眠了。”
他也是费尽心机,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
身、忙里偷闲,其中艰辛困难之处,旁人是不会了解的。
“算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老娘没空和你抬杠,花轿都快到家门口了,还不赶紧到门外候着?你要知道李家小姐的身子骨弱,
不起折腾,万一有个什么三长…呸、呸、呸!百无
忌、百无
忌…”每回话说着说着,总往坏处说去,她这个坏习惯,几十年来改都改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家姑娘的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弱,万一被她一语道中,那该如何是好?
好的不灵,坏的灵…
“娘,我看你还是别再百无
忌,赶紧准备
新娘吧!”段乐风凉凉的望者自家娘亲紧张兮兮的神态,一派事不关己的优闲样。
本来呢,他是不想提醒她的,只是再任他娘这样没完没了的叨叨念念,他旧那位病新娘等不到嫁入段家,就得魂归离恨天了。
到时他娘肯定是不会把罪过归在自己身上,倒霉的还是他!
“对喔!”段母大梦初醒,拉着儿子的手,就要往大门冲。
“娘,轻一点,我会痛!”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揪得他的手都坑谙了。
“怕痛动作就快一点。”段母急惊风的
子,哪慢得下来?
“娘,等一下!”他再度喊停,这回十分正经。
“你又有什么事了?”
“我的鞋不见了。”刚刚睡着的时候,不晓得踢到哪去了?
于是母子俩在花园里忙碌的
地找鞋。
至于新娘呢?
避他的,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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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的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辛苦的走进段府大厅,沉重的凤冠
得她
不过气,全身重量几乎全落在喜娘身上。
真的是使不出力气,只觉得好累、好累…新娘气
吁吁。
堂的宾客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喜宴的气氛不如一般的兴高彩烈,甚至还有些冷冷清清。
一步、两步、三步…
点点汗珠从额上不断冒出,她觉得好辛苦,必须专心的数着脚下的步伐,才能暂时忘记身体的病痛。
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
脚下一个踉跄,新娘和喜娘跌成了一团,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两人看来狼狈万分。
“看来还是太勉强了,我看那新娘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行礼呀?”现场的宾客有些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段老爷再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家闺阁千金不好找,偏偏挑上这种葯罐子当媳妇?”王员外的食指在自个儿的脑门转了转“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王员外长年在外经商,这次回来恰巧碰上段府娶媳妇的大事,专程来凑凑热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虽说,李府的家世也还过得去,不过堂堂段府娶媳,要多好条件的姑娘没有,用得着如此委屈吗?
“听说那李天来早年对段老爷有恩,后来段老爷知道李天来的女儿天生就是个葯罐子,特地请了好些个名医为她诊治,怎知一点起
也没有。”一位颇知内情的宾客,在王员外耳旁窃窃私语。
“这两年来,李家姑娘的病情每下愈况,段老爷实在不忍见她还未出阁就病死家中,所以就要自己的独子娶她为
,可怜那段公子年纪轻轻就注定当个鳏夫。”长舌公的口吻中
含着无限同情。
再想想他家那口子,泼辣蛮横、死要钱,他猛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境况也没比那段家公子好上几分。
他顿时悲从中来。
“那段家少爷都未表示过意见吗?”王员外又问。
老的脑子不正常,总不会连小的也傻了吧?平白无故娶个病娘子来伺候,不是自找罪受吗?
“谁晓得?别人的家务事哪管得了那么多。”长舌公沉浸在自个儿的哀伤中,失了道人长短的兴致。
王员外讨了没趣,径自找了其它人继续说长道短。
“我听说呀…”又一位
低嗓门的宾客,大方的与众人分享他的小道消息。至于消息从何而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喜宴在众人的议论中落幕,曲终人散后,成了镇上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究竟年轻有为的段家少爷,为何愿意
娶一个病新娘进门?
这样的婚姻有可能幸福美满吗?他们又会发展出怎样的一段故事?
谈论之间,好像有些值得令人期待的部分,只可惜这些都不是大伙关心的重点。
他们唯一在意的是,段家新任的少
能活到什么时候?
新的赌盘,几乎人人都下了重注。
好赌似乎是人的天
,什么都能下注…当然幸灾乐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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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龙凤蜡烛尽忠的照亮了新房的每一个角落,大大的喜字张贴在房内最显眼的一处,让人无法忽视。
大红的桌巾、地毯、
铺…映入眼帘的一切,完全被红色占据,像是一个血盆大口,要将人
噬。
段乐风走进新房时,等待他的不是一个含羞带怯的新嫁娘,而是一张苍白得几乎不带血
的病容,那纤弱的娇躯紧紧裹在鸳鸯绣被下。
沉重的凤冠、厚重的霞帔,早被贴心的喜娘褪下,搁置一旁。
她看来也无力负荷这身喜服带给她的沉重。
伺候的婢女向段乐风微微一福,在他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全都退出了房门。
他抬高的臂膀,垂放下来,放弃唤回下人的念头。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他们俩遥遥相望。
段乐风走近新
,红色的绣被、红色的绣枕、红色的
帐,一如他这些天看到的事物,绝大部分都是红、大红、深红,他实在有些厌倦这个颜色。
在一片大红的映衬下,
上的人儿显得苍白得可怕。
久病的娇容早无常人该有的血
,枯槁的身躯没有半丝年轻姑娘该有的娇
与生气。
这样的日子,很辛苦吧?
段乐风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悲悯。
虽然她不是自己选定的新娘,但他仍不由自主的为她感到难过。
她叫巧玉…是吧?
他有些不确定,仔细的回想他娘说过的话,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和姓。
姓李,李巧玉,
好的名字!
但是…好脆弱的生命。
看着她不太顺畅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让人很担心她是否还有力气持续下一个呼吸。
“嗯…嗯…”她断断续续的嘤咛着,白净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她的脸微微
动着,感觉好像很不舒服,却虚弱得连痛苦的表情也无法清楚的表现出来。
段乐风拧吧
巾,轻轻的为她抹去额上的汗珠。
冰凉的触感让巧玉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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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
出了鱼肚白,耀眼的阳光从窗户透入,照在段乐风的俊颜上,透亮的光线令他感到不适,缓缓的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他不经意的松了松筋骨。脖子僵硬得跟石头一样,转都转不动,硬得快不是自己的了。
勉强在桌上趴了一夜,果然没好下场,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向他抗议不人道的待遇,谁教自个儿好好的有
不睡,趴在这里活受罪?
他边自嘲,边活动筋骨,一转头,一张玉颜不预期的映入眼帘,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
好险,忍住了!
要不这一声大叫传了出去,他堂堂段家少爷的威严何在?
“嗯…”初醒的嗓子,干涩的发不出声,他清清喉咙,才厉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虽说早就知道府里请的那群护院,净是群酒囊饭袋,不过他们的不济远超出他的想象。
曾几何时,他的新房竟然连个十五、六岁的黄
丫头都能随随便便的闯入了?。
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万一哪天有歹徒入府,他们一家子八成只能坐以待毙!
“你的第一个问题比较复杂。”小姑娘的食指顶着太阳
,有模有样的偏着头想了想“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第二个问题比较好回答,我是坐花轿进来的。”
她的元神才刚刚恢复,不想太过费神。
“我看你是跟着花轿进来的吧!”段乐天以为小姑娘一时口误,径自作了结论。
看来这小女孩是新娘娘家的人,难怪他觉得她有几分眼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里有病人在休息,你出去找人玩去,别在这儿捣乱了。”他不由分说的把小姑娘往门外推。
“你说的病人就是我,你要把我推去哪里呀?”她大声嚷嚷,并顽强的抵抗,紧抓着房内的梁柱,死不放手。
“你哪像病人?”开什么玩笑?她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要算得上病人,那天底下就没有活人了。
“真正的病人好好的躺在
…”他的尾音消失了。
新
上除了绣被、绣枕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你、你…”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我、我…”好半晌,他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昨晚病得只剩下一丝气息的人,今天早上竟变得活蹦
跳?
“我…我什么我?舌头给猫叨走了是不是?”她嘲
的学着段乐风惊慌失措的样子,自顾自的走向房里找了个好位子,舒舒服服的坐下来。
“居然这么
鲁的对待我这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她轻轻的
着刚刚被他蹂躏过的细皮
,不住喊疼。
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段乐风瞧她的样子,怎么也构不上“奄奄一息”四个字,但是看她眉头深锁、雪肤泛红,好像真的很痛似的。
他刚刚真有用那么大的劲吗?
“真的很痛呀?”他小声的询问着。
“废话!我又不像你铜皮铁骨,你那么大劲的揪着我,怎么会不痛呀?”她口气很冲。
“这能怪我吗?”段乐风觉得自己冤枉得紧“我哪晓得昨天一个病得死去活来的新娘子,今天一早突然成一个活泼健康的小姑娘?”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想当初,他会答应娶李巧玉,除了替他爹报答李家的恩情外,主要是听说李巧玉长年卧病在
,怕是过不了十七岁。
他想说反正李巧玉只怕活不久,自己娶了她又如何?就当是做件好事,省得她死了还得当个孤魂野鬼。
敖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从此以后他就不用烦恼爹娘一年到头的
婚,可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
只怕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现在想退货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你不用担心,你爹娘没有骗你,李巧玉也确实活不过十七岁。”她像是看穿了段乐风的心事,直接答复他心中的疑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愕然的道。
难道她会读心术?
还是她已经病重亡故,只是一抹幽灵无处依归?
那他岂不是见鬼了?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吧?
“什么鬼?人家才不是鬼呢!你真是太失礼了。”她不
的嘟起嘴巴,那上扬的弧度足以吊起三斤猪
。
她的回答,让段乐风心里更加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