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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优雅动人?娴淑婉约?

 不像,完全不像!

 在他看来,慕容轻烟美则美矣,的确是有着足以倾城的容颜,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跟婉约完全搭不上边。

 她浑身的冰冷之气,连悄然隐身在树梢上的他都能轻易地感觉到。

 而且很显然的,她颇懂得以自身的权势欺人,就如同在后宫中每一个嫔妃一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若仪的话果然还是不能相信,关云扬微抿的讥诮地往上一勾,心头对于慕容轻烟的观感已经因为刚刚那一幕而有所改变。

 这么娇贵的姑娘,他可要不起!

 向来灵敏的脑袋开始快速的运转,他想要找一个替死鬼,猛然间,他的脑海浮现一抹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很适合吧!

 可若是要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这个他心目中的万恶渊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当初就连若仪成亲时,他也都坚持要待在蜀地,任凭他和师妹说破了嘴也不肯来。

 如果说要一切既如皇上和若仪所愿,又要符合自己的心意,继续他优游自在的生活,那么他应该好好的想个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必云扬的思绪还在转,忽尔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背脊。

 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往下瞟去,才低头,他的眸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好巧不巧的正是他头号要“处理”的目标。

 没有像一般姑娘瞧见自己院落中的树上,突然出现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时那种惊慌失措,她只是睁着圆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觑着他。

 她那堪称怪到彻底的反应让关云扬忍不住一愣,四目了许久,但轻烟依然像是个没有反应的泥人儿,目光不闪不避的瞪着他瞧。

 终于好不容易从微愕中回过神来,纵使之前对她的观感并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不害怕吗?”

 面对他的问题,她依旧只是怔怔地望着,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卫森严的深宫内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男人站在树上。

 “我为什么要害怕?”她反问,完全不觉得自己该有害怕的理由。

 听到这样的答案,关云扬忍不住又傻了眼,她的反应一定要这样出人意表吗?

 “你不怕我是强盗或是上匪,闯进深宫对你不利?”他不认同的反问着。

 她的两道柳眉微扬,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你是强盗或上匪,那么你不会有这么多闲工夫和我说话,再说这里是深宫内苑,别说是盗匪,只怕在这样森严的戒备下,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是常识吧!

 若是他对她真有恶意,不会还有那闲情逸致管她害不害怕。

 包何况她是真的不害怕,因为她对生死早就已经看得很淡,要不是为了要遵守承诺,现在这世上根本不会有慕容轻烟的存在。

 “你…”关云扬被她说得再次哑口无言。

 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太过相信宫内的卫,还是该佩服她的勇敢,竟然对自己的安危没有一丝的在意。

 见他不语,轻烟也没多说什么,小巧的金莲一旋,直着背脊就要离开。

 怎么说关云扬也是一个火里来、水里去,见过大风大的男人,但眼前这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他惊诧的行为来。

 忍不住地,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你不适合待在这深宫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冲动,他不及细思就冲着她纤细淡然的背影说道。

 听到他的话,她原本款款的步伐明显地一顿,但她没有回首,整个人僵在原地。

 就在关云扬以为她不可能会再开口时,轻烟却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启口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待在这几乎叫人窒息的深宫中,只是…唉。

 一声浅浅的轻叹之后,她原本停顿的身影不再停留地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但关云扬却能深刻的感受到她藏在那句轻背后的无奈和落寞。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在无言当中所散发出来的哀伤。

 她…似乎真如若仪所说的,并不愿待在深宫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或许就冲着她这点的特别,他应该顺手帮她一个忙才是。

 反正也只是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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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寂的月亮高挂在黑阖的夜中,轻烟手持三炷清香,虔诚三拜之后,将香进案上的香炉中。

 她不发一语,任那香烟袅袅的在她的周身萦绕,一双清亮的眸子浮着淡淡的泪雾,直勾勾地盯着同样置于案上的冰冷牌位。

 葱白而纤细的食指轻抚着那深刻在牌上的人名,手儿轻颤。

 “他不会乐见你这般挂念他的。”

 一身金黄闪耀的龙袍在暗夜中依然亮眼,轻烟才一回首,连来人的面容也没瞧清楚便屈膝为礼。

 “皇上万安。”

 “免礼。”手一挥,龙腾云甚至弯伸手扶起她,对她的礼遇显见一斑。

 “夜这么深了,皇上不在凤翔宫休息,难道不怕龙体有伤?”不似一般的嫔妃总巴不得见到龙颜,她一见龙腾云就忙不迭地想赶他走人。

 “你不朕?”他语气低沉,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

 对她,他总是有许多的宽容,即使她的表情冷淡,他也不会挂在心上。

 因为他很清楚,她不是从以前就这样,以前的她是一个天真烂漫又爱笑的姑娘,要不是因为他,她不会是如今这般冷然的模样。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内疚和自责很深,但就算内疚和自责再深,他能给她的除了锦衣玉食、一呼百诺之外,也无法再有其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复一的消瘦和沉寂,却完全束手无策。

 “这里并不是皇上该来的地方。”如果态度的拒绝还不够明显,那么她不在乎说得更明白些。

 她慕容轻烟从来都不巴望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她一生的心愿只想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相守。

 但或许是造化人,她最心爱的人却因为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而丧失宝贵的生命。

 纵是职责所在,但是…她终究是个痛失所爱的女人,要她不怨真的很难,即使她明知一切都是她的命。

 “你既是朕的妃子,怎么说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呢?”今他之所以前来,就是想要来确定她的心思。

 如果她真的那么不想待在宫内,他不会勉强,他想给她最好的生活以弥补心中那份亏欠。

 “皇上,成为您的妃子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要不是…”轻烟原本长串的话语就要口而出,但到了嘴边却又了回去。

 她一向不是一个多话的女人,也不习惯将自己的心绪表现在外,所以她总是很安静地看着周遭一切。

 “所以你真的很不想待在宫内,对不对?”

 “若是皇上愿降隆恩,奴婢宁愿一生长伴青灯古佛。”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开口这么乞求了,虽然明知希望不大,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

 她真的不想待在这深宫内苑里终老一生,虽然锦衣玉食,可她更希冀那种不受干扰的宁静生活。

 “淑妃!”口气掺着无奈,龙腾云轻唤了一声,然后认真而坚定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朕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的请求。”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他始终认为自己对她有一份责任在。

 他夺走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该还她的也是一生的聿福。

 “既然皇上不愿成全,那臣妾也不勉强。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安歇吧!”

 得到的答案一如自己所想,那么她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皇上有自己的难处,那是一种男人对男人的承诺,而且其中还掺杂着鲜血和生命,所以她不强人所难。

 “淑妃,你该知道朕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除了这一样。”基于弥补的心态,龙腾云开了金口许诺。

 她缓缓地勾勒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飘忽得让人揪心。

 “皇上纵是能将天下所有的财富珍宝都搜罗到臣妾的面前,依然给不起臣妾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其实真的什么也不想要,若是不能让她心爱的男人重新活过来,那么至少给她宁静的空间,偏偏皇上两样都做不到。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他拿固执的她没辙。

 话说到这,还真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贵为皇上,不然怎么这三宫六院中,好像没一个人怕他似的。

 皇后是这样,贤、德、淑、良四个妃子也是这样,个个不理他,完全都不把他放在眼中。

 “皇上请快移驾吧,否则若是伤了龙体可不好。”

 “至少让朕为他上炷香吧!”

 “皇上只能祭天,别折煞了纪大哥。”

 不是她不近人情,只是宫中有宫中的礼法,她偷偷在这儿祭祀其实已经是大逆不道之罪,她怎么能让皇上也一起掺和下去呢?

 “你这又是何苦?非得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对于她的拒绝,龙腾云终于忍不住地板起脸来。

 他虽然贵为皇上,但总也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今天牌位上这个男人是为了他而死的,难道他不能为他上炷香,聊表一下心意吗?

 那些宫中礼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大家口口声声说他是天,偏偏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抬眸轻瞥,轻烟暗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探手取出了香,燃上,然后递给龙腾云。

 既然皇上坚持,那就让他拜吧,如果东亭大哥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欣慰皇上的重情重义。

 或许,东亭大哥的舍身护主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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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忘去那明显渐消瘦的容颜,向来高高在上的龙腾云终于明白了,有种女人纵是用最极至的娇宠,也会渐枯萎。

 看来,即使若仪没有抗议,他也得尽早想办法送走那些嫔妃。

 “你就放手去做吧!”思绪既定,他朝着端坐下头的关云扬说道。

 “呃…嗯。”这没头没脑的天外飞来一句,也亏得他着实已经习惯了这一皇一后的思绪,关云扬很轻易地就了解了皇上所指何事。

 “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将四个娘娘出宫,不在意我用什么样的方法?”

 “不,我不要你分心,你只要全心全意将淑妃安置在宫外,其他的三个妃子我另有安排。”他绝不能顺着轻烟的意愿让她削发为尼。

 原本他是打算让关云扬一手包办四个把子,但自昨夜见了轻烟之后,他就决定要妥善安置每一个妃子,因为要做到最好,所以他不要关云扬分心。

 至于其他三个妃子,他也会凭着她们的意愿,想好妥善的方式安置。

 “用任何方法吗?”

 “对,用任何方法,但绝对不能让她剃渡出家。”这也是他不能随便单独放她出宫的最主要原因。

 他敢肯定,若是她身边没人看着,一旦放她出宫,她绝对直奔深山占刹,然后一生长伴青灯古佛。

 如果真任她这样终其一生的话,他很怕半夜会有人从地底下冒出来找他算帐。

 “她想剃渡出家?!”关云扬惊诧地扬声。“为什么?”

 虽然说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可这般花样年华的姑娘,为了啥事竟然想出家?

 “唉…”长长的一声低叹,道尽了他的无奈。“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龙腾云边说边挥手退去随侍的宫人、宫女,一待他们阖上了门,关云扬便不等赐坐就迳自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不是他没大没小,不怕砍头,而是认真说起来,这个皇上还得跟着若仪喊他一声大师兄呢!所以既然现在四下无其他人,他也懒得再遵从什么君臣之礼,那多累人啊!

 “我的时间多得是。”关云扬摆明了想听故事。

 说老实话,他对慕容轻烟还真的起了好奇心,在这世道上打滚了这么久,他还真没遇过一个像她那样清冷的姑娘。

 初时对她的印象虽然不太好,可就冲着她连番让自己惊诧,而且他还得负责送她出宫的份上这两点看来,听听她的故事好像也不为过吧!

 “你对她很好奇?”龙腾云的语气带着一点惊讶。

 必云扬向来沉稳得紧,很少见到他对任何人起好奇之心,他与若仪这对师兄妹,基本上就是天差地别的子。

 “是有点。”他也不避讳地答道。

 因为慕容轻烟真的不太像正常的姑娘,自从昨见了她,他就一直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

 听到他的答案,龙腾云的眼睛立刻一亮,那炯炯有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眼神的光仿佛是猎人见到猎物时的模样。

 呵,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好方法呢?

 是他的一时大意害轻烟心爱的男人死于非命,他夺走了她的幸福,看来他有机会还她一份幸福了。

 必云扬一见皇上的眸光,再怎么说,也和师妹若仪心机玩了好些年,那种眼神看起来就明显的不怀好意,于是他连忙声明“皇上,你真的别想太多,我只想听故事,我对淑妃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

 那种冷冰冰的姑娘,他可不想半夜三更抱着一个冰块睡觉。

 心中盘算的主意马上被人看穿,龙腾云虽然气结,但也只能否认。

 “你在说什么?想到哪里去了。”

 厚,真不愧是师兄妹,个个都得像什么,他得处处小心翼翼,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心中的盘算立刻被人给猜个正着。

 真不知他们那已然仙逝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教出这一些奇奇怪怪的徒弟来。

 “皇上,你到底要不要说故事啊?”若是他不说,那么他准备走人了,才懒得留在这儿让他算计。

 龙腾云没好气地睨了没耐的他一眼,眼前这家伙虽然和他名义上是君臣,但偏偏后头有个强而有力的靠山,让他对他也是莫可奈何。

 “其实故事是这样的…”龙腾云的思绪随着自己的诉说开始陷入了往昔。

 那时的他还是太子,而纪东亭则是他的好友兼护卫,慕容轻烟则是纪东亭青梅竹马的伴侣。

 有一天,他贪玩而偷溜出宫去,在一个荒僻的林子里遇到凶猛的狼群,他虽然自幼习武,可是双拳难敌凶狠的狼群,要不是纪东亭舍身救他,今天他只怕也没那个命成为皇上。

 “可这和淑妃有什么关系呢?”关云扬专心的听着故事,但他无法将这个故事和慕容轻烟如何成为淑妃又为何如此清冷扯上关系。

 “那一天正好是淑妃要下嫁给东亭的日子,是东亭的大喜之,他根本不知道我出事,但就在他要出发娶轻烟时,当天值勤的侍卫发现我失踪了,万分紧张的连忙通知东亭,他居然暂停了娶而加入搜寻我的队伍,也为了救我而牺牲了生命。”

 “呃…”关云扬一愣,开始多少有点了解她那纤细的身躯为何总是隐隐的散发出一股哀伤的气息。

 “在东亭弥留之际,朕答应要替他保护轻烟,因为轻烟出自偏房,所以虽是大家闺秀,但从小就不得宠爱,要不是有东亭一直护着她,只怕她的日子会更难过,于是东亭一走,朕只好把她接进宫来。”

 “难怪…”

 听到这里,关云扬的心中有一点点的自责,为他曾经对她有过的负面评价。

 难怪她会这么冷,也难怪她那天对待自己的姐柹会是这样的态度,若是皇上所言属实,那么她这样的态度其实还算客气了。

 至少她没有私自利用她现在的权势,狠狠的教训那些曾经欺侮过她的人一番,只是冷言冷语对待罢了。

 今换作是他,未必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曾经错待过他的人。

 “难怪什么?”看着他喃喃自语,龙腾云忍不住探问。

 虽然他说没兴趣,但只消睨一眼,他就觉得刚刚心中那个骤起的念头很有实现的可能。

 “没事。皇上若没其他事情办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痹篇他那带着浓浓审视意味的目光,关云扬也不待他应声,起身就要走人。

 “等一下。”笼腾云略一思索,便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皇上还有事?”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让她出宫,但记得善待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至于其他,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朕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我会的。”他应承,然后迈开步伐离去。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门后的身影,龙腾云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必云扬的子他很了解,他或许不喜欢麻烦上身,可是一旦许诺便一定会做到。

 他相信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得很好,所以说,现在四个麻烦里面,算是解决了一个,只待他再想个法子加点油、添点醋,或许淑妃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完美,搞不好一切会顺着他的心意走呢。

 可是…其他三个呢?

 他还有得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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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或不走?

 她是真的想离开了,从那夜皇上夜祭纪大哥之后,她就知道,纪大哥的死不只是她心头永远的痛,同样也是皇上心中永远的遗憾。

 所以皇上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她出宫,更不可能让她去寻求心中的宁静。

 那如果要走,该怎么走呢?

 她一个弱女子,说手无缚之力或许太过夸张,可是她不懂半点武功,又如何痹篇那些训练良的卫军呢?

 两道柳眉在这左思右想之间,几乎都要拢成一条直线了,但轻烟却依然想不出一个可以让她自由离去的方法。

 “你在想什么?”

 突然问,一记低沉浑厚的嗓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也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轻烟倏然一惊。

 她樱微张地惊呼了一声,此番突如其来的惊吓也终于划破她向来沉静得宛若无波古井的面容,她的手紧紧的抚住因为受了惊吓而起伏不定的口,双眼更是充惊惧地望着这个再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她这些举动让她看起来终于比较像是正常的姑娘家。

 对于她所受到的惊吓,关云扬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角上扬,俊逸的脸庞绽出一记浅笑。

 “原来你也不是总是那么冷静的嘛!”他调侃地说道。

 “你…”她已经很久不曾动过气了,自从她的心跟着纪大哥走了之后,她的七情六仿佛也都跟着沉寂到心底最深最暗的角落中。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人,她真的觉得生气。

 “公子这么大半夜的闯进深宫中,不会只是为了看我受到惊吓的模样吧!”在初时的惊吓过后,轻烟很快的回复原本该有的冷静,她定定地凝着关云扬,冷声地问。

 “如果我说是呢?”

 “你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她的眉头忍不住地又往中间拢了去,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除了生气之外,她一丁点儿也不感到害怕。

 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上没有半点猥琐的气息,那昂然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完全跟坏人搭不上边。

 再说,他既然能于深夜里在宫里来去自如,也已经充份的显示出他的身份并不寻常。

 “或许我就是这么无聊的人。”明显地感觉到她又回复到原先的冷然,方才的情绪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抬眸淡扫了他一眼,她从来没遇过这么想当坏人的人,活像她若是不将他当成坏人,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可向来不喜旁人打扰的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因为他是不是坏人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深了一口气,她索直接问:“公子夜访究竟所为何事?”

 “想来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出宫?”

 想,很想!

 可是面对他的问题与审视,她却只是紧抿着,没有给他任何的答案,因为她就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她没必要回答。

 “你不回答是因为答案是否定的,因你对皇上所言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获得他的注意而使的一种手段?”

 久候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关云扬选择了再次怒她,想要探知她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偿所愿,因为他的质疑并没有成功的怒轻烟,她只是淡然地问:“公子到底是谁?”

 “一个能带你出宫的人。”

 简单却又肯定的话,竟让她平静的心湖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如果说他能以这样大刺剌的姿态夜闯宫闱,那么要带她出宫或许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也正是因为隐约中有种感觉,他真的能改变自己只能困守宫中的现况,所以向来不喜与人交往的她,才会捺着子在这儿同他周旋着。

 可…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他的出现很突兀,而且奇怪得紧。

 “若是你真能带我出宫,你所要的代价是什么?”一个简单的提问,已经说明了她的心动。

 但从小到大,她始终认为除了纪东亭和她娘之外,这世上没有人会真心对她好,无所求的为她做事,所以他也必有所求。

 她的问题让关云扬忍不住又对她另眼相看了一些些,她的沉静与聪慧真的不是一般姑娘家能比得上的。

 “很简单,出了宫之后,你必须跟着我半年,而且你得发誓终身不能削发为尼。”

 会做这样的要求,当然是为了完成皇上所付予他的任务,得看着她不能让她出家,还得替她找到幸福。

 唉,什么时候,他一个堂堂的当朝四品命宫,也得充当起红娘来了,这个官还真的不好当咧!

 想到自己的苦命,他忍不住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就这样吗?”该说这样的条件出人意表吗?

 既不是金银珠宝,亦不是所有人都觊觎的高宫厚禄,他要的竟然只是一个承诺。

 果然,他必定不是等闲之人,否则不会知道她想要出家,他的出现只怕也是皇上对她的另一种补偿吧!

 想到这儿,她那红润的樱忍不住地逸出了一声轻叹。

 幽幽深深的叹息,笔直地窜进了关云扬的心坎中,然后久久停留。

 不爱看她这种近乎死寂的模样,他探手入怀掏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牌,然后拉起她的手,进她的手中。

 “你不需要立刻给我答案,自己认真地考虑看看,若是你愿意答应这样的条件,就让宫女拿着这个令牌到南门外关家找我,我自会安排一切,不过你要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一旦你应承,你就必须一辈子遵守。”

 轻烟还来不及感受那温润的触感,关云扬已经宛若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一个纵身消失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啊!

 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令她忍不住伸手眼,直到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才停手。

 他真的存在过吗?

 或者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太过渴望出宫所产生的幻影,渴望有个人能够带她逃离生命中这荒谬的一段?

 但手中握住的微温玉牌提醒了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她是真的有希望可以出宫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了嘛!

 她的心头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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