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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马车依然在前进,冒着寒气的宝剑依然抵在她的颈上,并没有移动分毫的迹象。若不是此刻她急着赶回城里,面对这样的景况,她肯定早已跳下马车逃之夭夭,哪能忍受到现在?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肢体僵硬地被带到城里,她的视线开始飘忽之际,一只手从马车的布幔里面伸了出来。

 是一只有力的手,指甲修得很干净,皮肤的颜色略接近白色,但比白色多了几分健康的味道。

 呃,此刻重要的可不是这只手,手的主人才是她该感到害怕和担忧的。

 范心或将目光朝前一移,便望见一双深幽不见底的眸子,眸子幽远不带一丝感情,很冷,跟此刻抵住她颈子的剑一样冷。

 她觉得自己难以动弹,不只是因为小命危在旦夕的关系,而是那双眸子的主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右手正握着剑柄,剑柄延长到剑身,而后至剑尖,正是抵住她的那把。

 范心或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那泛着冷光的脸,有着森冷的轮廓、坚毅的额、英的眉,以及讽刺的嘴角;如此的组合,带给人强烈的震撼,那是一种足以冻死人的寒冷。

 “下车。”此刻,这股寒冷奇异地退了些。

 范心或感到有些奇怪,这男人原本该是给人强烈的寒气,身上彷佛挂了块“生人勿近”的牌子。但他一开口,虽然他的声音也没有半点味道和感情,却非常神奇地将他浑身的孤立感冲淡了些,变得彷佛比较容易接近。

 “嗄?”范心或眨眨眼。

 “下车。”他将剑朝前递了一寸,颇具威胁意味。

 “这位…呃,大哥。”她讨好地微笑“我能不能不下车?”她不太抱希望地说。

 她见过的人很多,像他这样坐着华丽的马车、身上也是锦衣华服的人,必然是富家公子或是老爷什么的,而这些人对她这类贫苦百姓通常会表现出施舍和同情,应该不会在乎多载个人,是不是?

 “下车。”冷漠的男子依然握着森冷的剑,用冷漠的声音说着冷漠的话。

 “这位大哥,请听我解释,我…”要命,他能不能不要再把剑往前送了?

 唉!她可不想命丧于此,看他充杀气的眼神也明白他不会介意这么做的。

 可是,她能够让远在城里等她的范亦非和雁笙担心吗?

 答案是…不能。

 “呵呵…”范心或傻笑三声,双手依然紧紧握住车身不放,身子慢慢移动,稍微离开了剑尖的势力范围,然后,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她一溜烟地闪身跳进车厢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剑又在下一刻跟了上来。

 “我再说一次,下车!”男子动了动冰冷的

 方才她的动作很快,他一时疏忽才让她得寸进尺地钻进车内,但并不表示他会放她一马。

 “我急着赶回城里,您能不能带我一程?”她眨着眼睛,装出可怜的样子,乞求得到他的一丁点宽贷。是是是,他的剑是很可怕,但是她赶不回城里,恐怕比这个还要糟糕几分呢!

 “不能。”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行不通?难道他的内心如外表一样,比冰块还要冷?范心或很不想相信这一点,可惜,事实让她的期望化为泡影。

 “求求你,我真的急着赶回城里,城门马上就要关了,我如果没回家,范亦非会担心死的。”

 男子偏了偏首,眼神往车前一扫。

 “什么?”范心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探身上前想清楚,又急忙收回身势。

 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可不是玩假的。

 “下车。”

 难道他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范心或正想启时,车厢外传来一道慈蔼的声音: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那个回头跟她说抱歉的大叔。

 男子撇撇嘴“没事。”只是有个闲杂人等碍他的眼。

 “大叔!”范心或在他还没有一剑刺进她的喉咙时,扬声朝外头大喊。

 如她所料,马车在连声嘶叫后,缓缓停了下来。

 也因为这样,男子眼里出两道寒光,简直比那把宝剑还要寒气十足,使得她的心跳一通,生怕他一时失手将她给砍了。

 但,就在布幔被掀开的那一刻,他反手将剑收了回去。

 范心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彷佛从鬼门关前走一遭。

 她那一声大叔喊得可真及时,也非常有效。

 “少爷!”大叔掀开布幔,朝里头一瞧,诧异地看到车厢内多了个姑娘,心里惊讶极了,却笑呵呵地道:“哎哟,是你啊小姑娘,你怎么跑到车里头来了?”他却儿没发觉,慢着!

 “呃…少爷?”他担心地瞅了瞅男子。

 少爷的心肠一向又硬又冷,若是他心情不好,不管是谁,他都可以不理不睬;而此刻,这小姑娘跑上马车,少爷他…

 “你认识她?”男子问大叔。

 “不认识。”大叔直接地说。

 听了他的话,男子斜眼一扫范心或,似乎在暗示她,既然她和他的车夫没有半点关系,那她可以直接滚而不必他亲自动手。

 “大叔、大叔!”范心或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没有发现身后的男子正怪异的看着她“大叔,我要赶在城门关前回城里,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

 唉,这是奢望,是不是呢?

 听他们两人的称呼,这位大叔显然是那位冷面男子的家仆,要是他能听话,恐怕天要下红雨了。

 大叔问:“回城里?”

 “是是是,城门快要关了,我如果用走的回去,怕是要天黑了。”

 “这倒是真的。”大叔点点头。

 “你是不是同情心又泛滥了?”男子讽刺地说。

 “少爷…”大叔不以为意,充期望地看着男子“少爷,多载个人也没什么不方便,不是吗?”

 “是是是。”范心或充希望地连点头。

 “你该知道我的脾气。”男子这么说。

 “呃…”大叔叹口气,为难地看着范心或“小姑娘…”

 “大叔!”范心或在被他拒绝之前赶紧接话“你行行好,我真的必须赶回城里,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哪!若是没看到我去接他,他一定会很害怕的。”

 “少爷?”大叔立刻倒向另一边。

 男子竖起眉“端叔,你老毛病又犯了。”他淡淡说道,话里却有一股严厉的警告意味。

 范心或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瞧见他眼眸淡扫过她,依然毫无表情。

 “大叔,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请你帮忙的!”范心或苦苦哀求。

 “请他帮忙?”男子冷道:“谁才是主子?”

 大叔为难地看着范心或“小姑娘,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他偷偷凑过去悄声道:“我家少爷虽然对人很冷淡,但是心肠还好的。”

 范心或可不相信,大声说:“他,心肠好?”心肠好到拿剑威胁她?

 “是是是,你再求求少爷吧!”

 男子瞧他们两人嘀嘀咕咕,扬声道:“端叔,丢她下去。”

 丢?范心惑一急,哀求道:“大叔,你听听他的口气,我怎么求啊?”恐怕她还没有开口,就被他丢下车了。眼前的大叔虽然很好说话,可毕竟是下人哪!

 喝!她说得那么大声,是怕他没听见吗?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横眼多瞧了范心或几下。

 这女子看来约十七、八岁,脸蛋清秀,不算漂亮,只能说是个让人看了便会忘记的人;一身布衣裙掩不住清淡的气息,瘦弱的身子却散发着坚韧之气,这是她吸引人之处,但也是麻烦之处。

 “他好像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真的很急着赶回去,又不是故意要来麻烦你们的…大叔,你知道吗?我今天若是没有回去,他们两个一定会着急得很,说不定会一夜都没法睡。”范心或眨着眼睛,唠唠叨叨。

 男子皱眉“你若再多说一个字!”他威胁道。

 眼看少爷开始不耐烦,端叔紧张地瞅了瞅她,她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唉,他是很想帮她,可是她不明白少爷是看在他的份上才不直接丢她出去,可他明白呀!

 “少爷,要不,让她坐在前头成不成?”端叔退一步地说。

 男子挑了挑眉。她一下子就收拢了他的家人的心吗?

 见少爷没有说让她滚之类无情的话,端叔乘胜追击地说:“少爷,你瞧,天都快黑了,我们再不赶车,就进不了城了。”

 快、快答应啊!范心或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那就明天再进城。”

 他的一句话把她的希望浇灭。

 范心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冷酷到这种地步,让她搭个便车也不成。

 “喂,你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范心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小气!我又不故意要省力气才搭车的,我真的很赶时间,如果赶不上进城,我儿子会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

 男子的眼神变了变“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依然冷淡。

 “我儿子,他在等我,我才会这么急着赶回去的。”他以为她是故意找碴的吗?

 “小姑娘?”端叔不太确定地说,两只眼睛绕着她转,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口中的儿子是真实的!“你…你多大呀?”

 男子上下打量她纤细的身材和略带童稚的脸庞,不发一语。

 “这个…”范心或为难地抓了抓下巴“呃,刚好十九…”

 “十九?少爷!”端叔看向男子“只比少爷小了五岁哪…”言下之意是什么呢?

 “闭嘴!”男子瞪了他一眼,命令道:“端叔,赶你的车!”

 端叔高兴地跳上马车,一扬鞭子“驾!”

 二马扬蹄,再次飞快的踏上进城的路。

 范心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样就解决了?抬出她有个儿子就解决了?这个像冰山一样冷酷的男人什么话也不说,就同意她搭便车,并且没有拎着她的脖子将她丢在路边!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范心或瞄了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男子,他靠在一边,脸上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眸低垂,掩盖住他眼里的深幽。

 其实,他的心肠还不赖。

 范心或微微一笑,决定将他归入好心人一类;当然,得附注一个“冷漠”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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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范心或以为能够和眼前这位冰气十足的少爷化生疏为络的话,那么她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为了表示感谢,她端起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想要对他说句谢谢,无奈坐在她斜对面的男子只是随手拿起身侧的书,一手握著书就读起来,完全把她当成无形人,这大大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不过,她素来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尽管他的态度不好,却总是帮了她,不能说声谢谢,她会坐立不安的。

 “这位大哥…”范心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碰一碰冰钉子“谢谢你的帮忙,要是我进不了城,小非肯定会很害怕。”她诚挚地说。

 坐在她斜对面的男子随手翻过一页。

 失败。

 范心或耸耸肩“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她小声念着,同时也放下了心。“唉!好像还有一段路哪…”她自言自语,全然当这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还是做点活吧!”说着,她将布袋从畔解下来,搁在身侧,再从一个略大的灰色荷包中取出两个纸包,一打开,里头都是一颗颗五颜六的小彩珠。

 这些小巧的彩珠子是她的生财工具之一。

 她取出几条银丝,以细小的针将它们串起来,做成花朵的形状,便成了简单朴实的小珠花。

 范心或做这件事的时候神情很高兴,不只是因为路途无聊,也因为这个小东西可以为家里带来微薄的收入。

 她一边串,一边哼起小曲。

 男子本是处于六清净的状态,她在不在车内都与他没有关系,只要她无碍于他看书,做那种他不甚明白的小东西也好,自言自语也好,她怎样都好,但她却开始唱曲,而且是那种略带忧伤的小曲,彷佛是卖唱的歌女,唱得婉转忧郁。

 他很不能忍受,尤其是她那破锣般的嗓子,简直比鸭叫还难听。

 他忍不住皱眉,眼睛依然盯在书上,决定暂时忍受一下。

 范心或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依然快乐的哼着小曲。

 当他终于忍不住时,从书页里飘出一句:

 “闭嘴。”

 范心或刚开始没听见,只是一径沉浸在自我之中,快乐得几乎无法自拔。

 他握著书的手收紧了,从牙里再迸出一句:“闭嘴。”

 范心或吓呆了下,针一时不察地刺进里。

 “呀!”她低叫一声,赶紧将手指伸进嘴里

 他斜眼瞄了她一下,目光又回到书上,并不打算为她的受伤抱歉,那是她自己不当心,与他无关。

 “你说什么?”范心或并没有依他所愿地住口。

 他方才好像说了一句话,可是她太专心了,所以没听见。

 他没理她,也不打算理她。

 喝!这人真当她不存在啊。

 范心或撇撇嘴,他既然不说话,那么她就当他方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继续唱:“风儿吹夜低…”

 他方才不是叫她闭嘴了吗?她想被他丢下车吗?

 男子打算不要再折磨自己的耳朵,将书移开眼力范围,郑重地道:“我警告你,你再发出一点声音,就给我下车!”他一向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儿不在乎她是怎样的瘦弱,看起来极需要照顾。

 范心或诧异地抬头,对上他沉肃的眼眸、冷峻的神情“怎么了?”

 她没碍到他吧?两个人各据一处,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想下车,就闭嘴。”他依然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说。

 糟糕,她当真惹到他了。“我没说话呀。”除了他问她之外。

 男子不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很聪明,只是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难道还要他重申一遍?他可没那个闲工夫,所以他以眼神来说明。

 “喔!”范心或手背,表示遭受到寒冷眼神袭击,但她故作镇定,强颜欢笑。

 他说的话她听不懂?竟然还摆出那副调皮的表情!男子觉得自己受够了。

 “我再说一次,闭上你的嘴…不准反驳、不准开口,还有不准唱曲。”

 三不准,他的条件还真苛刻哩!范心或气地点点头。

 男子将目光移回到书上,继续对她不理不睬。

 范心或嘀咕几声,又继续串珠花。

 这男人真小气,不准她反驳,不准她开口,还不准她唱曲。

 难道他是因为她刚才哼的小调才板起面孔,叫她闭嘴吗?是不是她的曲唱得很难听?

 “我唱得很不好听吗?”心里有话就会问出来的范心或,再次捋虎须。

 男子手一僵,心里简直要挫败地低吼了。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不怕死的女人。

 他横了她一眼“难听!”直接给她两个字,让她的幻想破灭。

 范心或张大口“你…”即使说真话也不该这么直接吧,简直是打击她的自信心!“小非说我唱得比雁笙还好听。”看来儿子是为了讨她心才那么说的,让她想想当时那小子要什么来着?哦,是着她去买莲藕吃。

 “竟然又骗我…”这小家伙越来越滑头了。

 他本不打算搭理这个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女人,不过她忿忿的神情和越来越多的话扰了他看书的兴致,他轻声却严厉地道:“夫人,你听不懂人话吗?”

 夫人?又叫她夫人了?范心或开始不高兴。

 “我不是夫人。”范心或认为自己有必要纠正他的叫法。

 “请、你、住、口!”他一字一字地说,如冷箭飕飕飞过。

 “我说,我不是…”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端叔!”他叫了一声。

 “什么事,少爷?”端叔在外头大声嚷嚷。

 “停…”

 男子仅说出一个字,接下来的“车”字让范心或急急伸过来的手掌给捂了回去。

 “少爷?”端叔疑惑的声音传来。

 “大叔,没事没事,他没事。”范心或朝外头大喊。

 “哦!”端叔不作声了。

 男子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从来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对他,她竟然敢用手封住他的口!

 喝,他被惹了!

 范心或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让他赶她下车,那就麻烦了。

 她回过头,打算好好地跟他说说,却在见到他的神情时,不住倒一口冷气“哇…”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拿开你的手!”他察觉到她捂住他的手稍微移开一点,便出声喝道。

 “嗯?”范心或眨眨眼,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拿开你的手!”男子的声音依然冷峻。

 他很少发生一句话得说上两遍的情况,可自从遇到这个看似胆小、实则胆大包天的女人后,已经发展成一句话即使说上五次、对方也当作没听见的情况。

 是他一贯的冷言冷语失效?还是这女人的脑袋不正常?

 “哦。”范心或终于松开了手,并且以极迅速的速度缩了回来。

 她的手掌心依稀残留着他薄的温度,彷佛还带点灼热的气息。

 他本想开口再给她一个警告,却在见到她的表情时硬是收了口。

 不是因为她忽然垂下眼,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也不是因为她耳子渐渐发红;更非她双手握显得很紧张;而是她突然安静下来,还给他一个清静的空间。

 既然已经没了噪音,那么他依然能够安静地看书。

 范心或悄悄抬眼偷瞄了他一下,他怎么半点表情都没有?她握紧了手,脸在发烫,心里也悄悄跳一通。

 除了才七岁的小非,所有男子在她眼中都是一个样,以往所见的,不外是摊贩走卒,气者居多,优雅秀气者也有,可像他这般的却是少见。

 不不不,她不是芳心暗动,仅仅是有感而发。

 不过,她还是要回到方才的问题上。

 “我跟你说…尽管你又要赶我下车,但我还是得说,我不是夫人,我还没成亲哪!”习惯性地跟人解释清楚,这是石雁笙要求她做的。其实她觉得并无不妥,不跟人解释她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可是石雁笙坚持她要那么做的原因是,她才十九岁,将来终究要嫁人的。

 他的目光没离开书页半寸,姿势更是未变动过一点。

 就在范心或以为他半字不吭时,他疏寒的声音却飘了过来。

 “你可真大胆。”他略带嘲的说。

 “大胆?”这是什么意思?范心或很高兴他有听见她的话,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喜悦。

 “你儿子几岁?”他天外飞来一句。

 “七岁,怎么?”范心或对他盯著书说话的模样不甚满意,不皱起眉。

 “十二岁做娘的女人。”他似笑非笑、似哼非哼。

 范心或张了张口,想反驳他几句,却在他忽然扫过来一眼后,把想说的话全回肚子里,全身涌上一股火气。

 喝,那是什么眼神?一副她很随便的意思。

 小非又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哪!

 雁笙老是让她跟别人澄清她没有成亲这件事,看吧,结果让人以为她是…

 可恶!

 范心或搁下串到一半的珠花,打算跟他理论几句,但话到嘴边,火气却慢慢的消退,收回忿忿的眼神。

 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本来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又何必跟他解释呢?

 猛地甩头,她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排除出去。

 她大大呼吸几口气,才将心神拉回,拿起珠花,重新串起来。

 她想开口吧,却忽然又打消念头,这女人真奇怪!

 男子眼睛盯在书上,思绪稍微飘忽了一会儿,但随即又收回来,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他又自若地看起书来。然后,当耳朵听到细微的“糟糕”一声,才稍微让自己目光离开一会儿。

 范心或弯下低身子努力伸长手,但却构不到。“差一点点…”

 那颗碧蓝色的珠子硬是滚啊宾到他的脚边,与她相距了比一个手臂还要长的距离。

 他移开书本,低眼瞧见她的动作。

 她那么费力在做什么?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然后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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