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午五点半。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步澄沁一发现时钟上的分针划过三十分时,她马上拎起一只她每天都带着上下班的大包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冲去打卡机前打卡。
不过,动作和她一样快的人一堆,大家都挤在打卡机前,想早点打到卡,然后尽早下班去。
“借过借过,我赶时间,先让我打卡啦!”步澄沁把大包包紧拉在怀里,肩膀左右摆动,拚命地往人
里钻。
“哎哟!小步,你每天都嘛说你赶时间,这招不新鲜了。”和她一块往前挤的同事小陈,忍不住开口吐槽她。
步澄沁白了他一眼,”这代表我每天都赶时间!”在回话的同时,她抢先一步
起她的出勤卡,朝打卡机放了进去。
喀一声后,出勤卡弹了上来,步澄沁开心的
了起来,再放回原处。
“嘿嘿嘿!我先走啦!拜!”
看着她犹如小蝴蝶般飞远的身影,小陈摇摇头。
“唉!每次都挤输她,丢脸!”
快快快,她快迟到了,再快一点!
步澄沁骑着机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在马路上狂飙着,只是,下班时间,每个人都要回家,马路上顿时挤进不少车辆,害她只能左闪右闪,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下一个上班地点。
目前为止,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因为,她一天有三份工作。
第一个工作…早餐店打工;清晨五点上班,早上九点下班。薪水以时薪计算,一小时八十元,一天共三百二十元。固定休星期
。
第二个工作…正常上班族,某大企业的职员;早上九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薪水以月薪计算,底薪三万五,还有一些福利、奖金,林林总总加起来,约三万八左右。周休二
。
第三个工作…餐厅服务生;下午六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薪水也是以时薪计算,一小时九十元,一天四百五十元。月休四天,排班休。
所以,照她这种卖命工作法,她一个月的收入最少有五万八,偶尔她帮人家代一下班,或再加班一下,那她的收入要破六万不是不可能…但是,她仍嫌这样不够多!
她很拚,认识她的人都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拚命赚钱,难道是因为她家境困难?
结果,她的回答却让所有人
饭…
她不是家境不好,她只是在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不懂?
好,她更详细回答…
她准备四十岁就退休,之后的日子她要开始享受人生,出国度假、四处游玩,在物质及心灵上,她都要给自己最好的,所以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别人问她,她预计要存到多少钱,才算有钱?
她说,最少要五千万。
所有人一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都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拍拍她的肩膀,叫她继续努力。
五千万耶!一般人或许赚了一辈子都赚不到五千万,而她是想”存”到五千万,倘若再加上平
的开销,那她可能要赚上六千万,才能存到五千万。
真不晓得该泼她冷水,说她简直是在作白
梦;还是该给她鼓掌,说她有此志气,很好!继续加油!
“哇啊!今天的车怎么那么多,讨厌!”
她已经钻了好几条比较没人的小巷了,怎么还是会遇到一堆车。
“糟糕,再不快点到餐厅去准备的话,晚餐又得等到十一点过后才能吃了,我会饿到受不了啦!”
一想到她要饿着肚子,替别人端着香
的晚餐,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老天,希望这个可能
不会成真。”她嘴里咕哝着,手下意识的油门一直催催催。
拚命的左赶右赶,当她看见她服务的餐厅就在前方十公尺时,她大乐,油门想也没想就催到底,
心欢喜她终于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刹那,乐极生悲的事情就这么硬生生的在她身上发生了…
她撞上了一个不晓得打哪蹦出的男人!
虽然紧急煞了车,但,她还是看见那男人被她撞得飞了出去。
当然他不像被汽车撞到那般飞得很远,那男人只飞了短短一公尺的距离,但,他也算是飞了出去,所以,他的伤势肯定很严重。
步澄沁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赶紧停好机车,冲到男人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路人也围了过来,她工作的餐厅里的同事也跑出来察看。
“小沁,你撞到人了,”她的同事惊呼。“废话少说,快帮我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快!”步澄沁内心百般紧张。
第一,害怕自己撞到人要赔很多钱:第二,怕人没撞死,要是缺手断脚,她要养人家一辈子;第三,怕第一、第二项,其中一项都会让她荷包大失血。
不过尽管如此,她表面上还是很冷静的指挥她同事,而且把围观的路人赶走,让倒在地上一直没动静的男人,有足够的空气呼吸。
“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她蹲在男人身边,用手指戳着他的手臂,”听得见的话,请回应我一声,让我知道你还有没有意识在,喂!听见了没有啊!”男人没有动静,眼睛依然紧闭着,显然是没听见。
“惨!失去意识了。”她也不敢随便
翻动男人,怕万一他哪里受伤,被她这么胡乱一动的话,伤势会更严重,所以只能守在他身边,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小沁,救护车马上来,你再等等。”
“oK,谢谢你。”
“那你晚上的班还要上吗?”
“啊!对哦!”真是糟糕,突然发生这种事,她的班大概无法上了。
讨厌,这下亏大了。
“小同,麻烦你帮我跟店长请一天假,我想,我应该不能上班了。”
“好吧!”小同一脸同情地瞅着步澄沁,知道没钱赚又得花钱,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打击,更何况是对步澄沁,她是个嗜钱如命的人啊!
“这下不晓得要花费多少钱了,唉!”步澄沁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男人,脸上的神情无奈到了极点。
早知道就骑慢一点,现在可好,因小失大,多划不来啊!
唉唉唉…
“什么?医生你说他怎么了?”步澄沁神色激动地上前,揪住医生的衣领,
昂的喊着。
医生和护士全被她的举动吓坏了,护士赶紧上前一人架一边,硬把步澄沁拖离医生。
医生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说了一遍:”他只是睡着了,身上并无任何伤口。”
“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步澄沁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低吼着。
医生和护士同时间跳离她足足有十公尺之远,
脸惊恐,以为遇上了什么
进分子。
“对,对,他只是睡着了。”医生在遥远的那方点头如捣蒜。
“他的身上连一点擦伤也没有?”步澄沁皎着牙再问。
这会儿医生的头摇得如波
鼓,”没有,完全没有。”
深呼吸…
再深呼吸…
步澄沁正想开口,察觉
腔内沸腾的情绪又要
缰而出时,她马上把嘴巴闭起来,再一次深呼吸。
…吐…
…吐…
做了十次的深呼吸,她拍拍自己的
部,觉得自己高昂的情绪有稍微和缓之后,她才重新开口。
“我以为他是伤得很严重,所以才一直昏
不醒,害我担心好久。”其实是担心自己要花很多钱,”没想到,他只是睡着了?”
可恶的男人,要是她早知道他只是睡着而已,那她就不管他,把他丢在马路边,自己上班去了。
X的,睡觉不回家睡,更不懂得选时间睡,居然在她撞到他时,他老兄才睡起觉来!
不想没事,愈想她愈火大,于是她开始大力摇晃睡得跟死猪没两样的男人。
“你给我起来,起来,你听见了没有!”
男人活像几百年没睡过觉似的,一直睡睡睡,不管步澄沁怎么摇他、怎么吼他、怎么推他,用尽任何方法,男人还是大睡特睡,丝毫未见起
之
,真是气煞步澄沁也。
“真是够了,我长眼睛、生眉毛至今,从没看过可以睡到不管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的人。”步澄沁叫他叫到气
吁吁,仿佛刚跑完一千公尺般,一手叉着
,一手扶着膝盖,弯着
直
气。
医生和护士也对此奇景感到啧啧称奇,大呼不可思议。
步澄沁开始怀疑这男人不是在睡觉,根本是在装死了。
眯起一双好看的美眸,她咬着牙,握紧拳头,朝男人的肚子大力地揍了一拳。
医生和护士吓了一大跳,全都错愕地愣在原地.
“我就不信我打不醒你!”步澄沁举起自己的拳头,凑到嘴边吹了两口气,正打算再狠狠朝男人的肚子痛扁下去时,男人有反应了,他的四肢开始动了。
大家屏气凝神,期待他会张开眼…
只可惜,大家失望了…
因为他只是换个姿势,继续睡觉而已!根本就没有醒来的迹象。
斑人!众人心里只闪过这两个字,而步澄沁则差点没被气到脑血管爆掉。
疯了,她要疯了!
算了,难得她大发慈悲一次,不和这个男人计较,走人!
“小姐,你要去哪?”护士一看见她要闪人,马上拉住她。
她回头,”回家啊?怎么?”
“这男人你要一并带走呀!”
“带走我?!干嘛要把他一块带走?”她一脸莫名其妙。
“他是你撞到,你送来医院的。”
“那又如何?医生不是说他没怎样?那就和我没关系了,我相信等他醒来后,他自己就会走人,你们不用担心。”
“不可以的,你不能把他留在这占
,你要是不带走他,我会叫警察来处理。”
护士正
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步澄沁一脸惊恐,”我和他非亲非故,就算我撞到他又如何?就算我送他来医院又怎样?
币号费我不也付了吗?他又没怎样,当然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报警的话,请跟警察说,你们不晓得他的身分,请警察来调查就可以了,不要和我扯上关系.”她细心地叮咛着护士。
她这个人和警察犯冲,每次和警察扯上关系,她就倒尽天下之大楣,所以对于警察,她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
“不行!小姐,你撞到他,叫警察来的话,你绝对要留在现场录口供的,所以不管怎样,你就是不行走,除非你把他一块带走。”
心中闪过一堆骂人的话,步澄沁的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修养太好,心中的N个X保证
口而出。
XX的,今天是走什么霉运,遇上一个只会睡觉的怪男人,又遇到一个青番的护士,真是倒楣透顶.
“只要我带走他,你就不找警察来?”她脸色极度难看地瞪着护士。
“对。”
在心中衡量了带走男人及找警察来,对她的影响,最后她决定把男人一并带走。
“好,我带走他。”
重新回到处于昏睡状态中的男人身边,她使劲地想把他从病
上扛起,无奈男人壮得像头牛,她扛他不成,还差点被他
死。
要死了,这个男人看起来不会很胖,怎么却重成这样?
她扛着男人,不过男人实在太高了,所以他的脚在地上拖,就算没像扛布袋那般把他全部扛在肩上,她也觉得万分吃力。
她咬紧下
,使出吃
之力,死拖活拉的,硬把那男人拉出医院门口。
到了门口之后,另一个问题立刻接踵而来…她要把这个男人带去哪里?
回头,没好气地瞪了扛在肩上的男人一眼,男人依然紧闭着眼,睡得可
呢!
完全不了解步澄沁的痛苦。
被了!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暗诅咒了声,步澄沁认命地把他拖到她停放机车的地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一台五十西西的小绵羊,平常她一个人骑刚刚好,这会儿要载人,而且还是一个身形高大,外加昏睡中的男人,她要怎么载?
无奈的叹了三大口气…
无力地摇了三次头…
受不了地翻了三个白眼…
捉狂地抿了三遍
…
头大的
了三回太阳
…
最后,她困难重重的把男人
上了车,她让他跨坐在后座,然后身体靠着坐在前座骑车的她,再让他的手环着她的
,接着拿一件外套把他的手掌绑住,避免他会往后仰,整个人摔到车下。
“可恶,被吃尽豆腐,等他醒来,我一定要给他好看!”她眯着眼、磨着牙,一副准备把某人大卸八块的模样,杀气腾腾。
“不会吧!还在睡?”第二天七早八早起
要准备去上班的步澄沁,发现男人还在睡时,她彻底傻眼。
对于这么个睡功一
的男人,她已经从最初的火大变成现在的佩服,一个人能那么会睡,也算厉害了。
没他辙,步澄沁撇撇红
,在他旁边放了一张纸条,写下要他睡醒之后别
跑,等她晚上下班回来,她有事要问他,然后就上班去也。
她出门没多久,男人就醒来了,他盯着全然陌生的环境,黑眸里有一丝纳闷。
正
下
,发现手
到一张纸,拿起来看了一下,纸上头是一排娟秀的字体,看的出来写字之人是名女子。
放下纸,他站起身,先去浴室纡解生理需要,在洗手台发现一组新的盥洗用具,有
巾、牙刷,他勾起
角,知道这名女子是个贴心的人。
刷好牙,他顺便洗了个澡,然后他在屋内逛了一圈,打量一下,他涸葡定这屋子只有一个人住,因为几乎所有用具都只有一人份。
比如浴室内原来只有一把牙刷、一条
巾;鞋柜内只有同一个尺寸的女鞋;衣橱里也只有女
的衣物;阳台上挂的内衣也只有一件,显然是换洗后拿出去晒的,总之,种种一切都足以显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
至于他为什么得出女主人是二十五岁这个数字?
这凭借的是他多年的经验,以及专业的分析能力,才能作出如此判断,别问他为什么,这只能用理解,无法言喻.
她要他留到她下班回来,不晓得她下班是几点,也不晓得她要问他什么。
他在客厅的小沙发坐了下来,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他记得他为了一桩任务,被派到台湾来秘密执行,他整整忙了一个月没好好睡过一觉,到最后的十天,他几乎没合过眼,好不容易把任务完美达成,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打算回饭店好好大睡一觉时,却被一辆不晓得打哪出现的机车撞上,然后…
他的记忆到此中断,之后就没了。
他检查自己的身体,完全安好,没一处受伤,可见昨天他很幸运。
这个女主人想必就是撞到他的那名机车骑士吧!他大胆臆测。
好吧!反正他刚把任务结束,下一件Case还没接手,时间多得很,人也很悠闲,就在这等她回来吧!
打定主意后,男人开始把步澄沁家当成了自己家,迳自打开冰箱找吃的,还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一双长脚舒服的伸长,靠在桌子上,怀里抱着他翻箱倒箧找到的零食,快乐的看着台湾的电视节目。
“嗯…台湾的节目真多台数,不错不错。”他满意地扬起笑容,一点也没身在别人家该有的局促感。
晚上六点,女主人还没回来。
晚上十一点,女主人依然不见踪影。
男人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女主人七八早就上班去,怎么现在一天都快过了,她还不见人影?她是到哪上班了?美国吗?
终于,在十一点半时,大门的锁传来被人用钥匙转动的声音,男人几乎是屏住气息,期待那扇门被推开…
其实在他心底,他是求了所有能求的神,希望这家的女主人不是长得很恐龙的女人,他虽不期待有
遇,但,好歹他也辛苦了一阵子,上天对他一一点,赏一个美女让他认识认识,这不算过分吧?
门,缓缓的被推开,男人的气憋到最极点,在他终于看见女主人的那一刹那,他的气顿时吐尽!
妈呀!他眼睛没出问题吧?!这个女人…他吓得整个人贴在沙发上,表情惊恐,仿佛见到了世间惨案般,惊骇不已。
“啊!你醒了哦?”来人开口了,想要接近男人。
男人却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女人只觉眼睛一花,男人就已闪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太恐怖了,这真是太恐怖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恐龙?
是的,没错,就是像恐龙。
那女人的身材依他目测的保守估计,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公斤以上,脸部肿的像被几百人揍过般,眼睛只剩一条线,嘴巴、鼻子几乎快被脸上的
淹没。
老天…你真是残忍啊!真的舍得这么对他?不送他上等美女,好歹送一个中等美女他也没话说,要不然长相普通也可以,但…这个叫恐龙啊!
噢!他的心在哀嚎!
“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小花没好气地啐了一声。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死命地瞅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小花有个动作,他就如临大敌般,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
“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全都以貌取人。”小花不屑地哼了一声,把手中一大袋的东西放下之后,就要转身离去。
在门口,她遇到了同样抱着一大袋东西的步澄沁,她看见她要走,讶异不已。
“小花,你怎么要走了?你帮我抱东西上来,我说过要拿好料的给你的,你怎么就要走了?”
幸好她在楼下有遇到小花,不然她从餐厅包回来的一堆好料,她还真不晓得要怎么搬上楼。
“你再拿来我家好了,我要走了。”小花就住在步澄沁家的楼下那一层楼而已。
“怎么了?”小花看起来脸色很不佳,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你家那个男人吧!”丢下话,小花头也不回的走人。
我家那个男人?步澄沁纳闷地转头,正好
视上她撞到的那个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