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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冷风拍打着窗,房内昏暗的灯光照耀着躺在上沉睡不醒的人儿,也照耀了坐在畔神色担忧的男子。

 阎罗洌爱怜地摸着白柔涵柔细的五官,这张脸是他所深爱的,为了她,他不惜和父亲对抗。

 他忍不住低头吻住她柔瓣,叹息她的美丽、馨香;离开她的,他以拇指腹划过她精致的五官,轻轻着。

 蒙中,感觉到有人在抚摩她的脸,白柔涵缓缓睁开眼,低喃了一声,她忆起了昏前的一切。

 “不要碰我!”她推开他,惊坐起身。

 “涵…”

 “也不要叫我!”她将棉被紧拥在怀中,借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涵…”

 见她终于清醒,阎罗洌急切地唤着她,声音里多了不安与急躁。

 “不要叫我,我恨你!”

 知道他是凶手,她才明确地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为何会是这种既酸又甜、互相矛盾的情愫。

 “我恨你!你让我爱上了你,爱上杀父仇人!”

 在听见她的怨声喝斥中有着爱他二字,他的心忍不住欣喜。

 “你到底是谁?”她一张小脸出了害怕的神色,这让他的心不免一紧。

 阎罗洌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最后终于面向她。

 “撤旦之子。”

 “撒旦之子?”她愕然地说:“我…听不懂,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撒旦之子。”她明了“撒旦”的意思,那意味着…他来自地狱,他不是人,而是恶魔。

 而她却爱上了冷血的恶魔…

 “涵,别说你不清楚!”阎罗洌爬梳发丝,懊恼不已。“大家所恐惧的只是我们的名字,但那只是个名字、称谓,并不代表什么!”

 “你,是危险、黑暗、冷血的代名词,你们没有感情…”

 “我没有感情?”他抓住她手腕,语气有些悲愤。

 他手的力道让她倒口气。

 他眼中尽是痛苦,轻轻放开她的手,他柔声道:

 “我爱你!难道爱不算是感情的一部分吗?”

 他的话敲醒了她心中的警钟,轰隆地发出巨大声响。“你…你说谎…”

 “我说谎?”他现在多希望窗外飘起大雨、埋起起雷声,好打醒她。

 “你杀了我爸爸!”

 “不!”阎罗洌抱住她,想赶走她对他的仇恨。“我没有,我只是收了他…我只是收了他的魂魄。”

 白柔涵抱住头,不肯去听阎罗洌的解释,一迳逃避。

 “涵,拜托你理智点。”他摇晃着她,很怕她会就此失去自我。

 她趴在他身上,取他身上的味道。原本不明的情愫在此刻才理情,原来,就叫“爱”原来,她早就爱上了他。

 在他照顾失明的她时,她的心早就靠着他而生存,早仰着他的鼻息活着。

 在知道他就是杀父亲的凶手后,她一时是难以接受的,所以她抗拒,抗拒一切和他有关的人事,抗拒去想他,抗拒奇怪的感情在心里翻涌。

 现在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后,她却更难以接受,难以相信两人是生存在不同的空间,也难以相信这世界真有地狱的存在。

 如果依他的说法,那么,爸爸会是在地狱吗?

 不!她希望爸爸现在在天堂快乐的过活。而不是在地狱里试凄。

 思及此她忍不住落下了泪。

 感觉到她怪异的举止、突然间的安静,他放开她,惊见她落泪,他心都痛了,以指腹抹去她颊上的泪。

 “为什么要哭?你知道每次你一哭,我的心都像要碎了一样,好痛、好难受。”感情是让人痛苦的,父亲的决定是对的,只是他已深陷无法自拔。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拭去颊上的泪,安静地生靠在头不去看他。此刻她的心好

 看着她良久,他站起身。“好,我让你一个人静静。”

 待他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泪水又再度决堤。

 ×××

 白柔涵的心好,她不知该怎么办!

 阎罗洌的语气好温柔,柔到让她的心揪痛,他的深情更让她难以呼吸、口紧窒。

 她到底该怎么办?白柔涵抱着头,心中荒不已。

 忽然敲门声响起,她看着门板,心想该不会是他又折回来了吧?

 她律忙拭去脸一泪水。

 待来人开门进入,发觉气息不是他时。她心中竟有股落寞感。

 “你是…”

 “我是洌的弟弟,我叫炙。”

 白柔涵听闻着来人的嗓音和气息,想像着他的面貌。

 阎罗炙有着一头火红的发丝,身形比阎罗洌犷了些,整个人的气质感觉大刺刺。

 阎罗炙带着一把价值不菲、造型和手工精致度极高的小提琴。

 “你…你也不是人吗?”她怯怯问道。

 他扯出一抹笑,但在笑颜里并无任何愉悦。有的仅是表面的笑容。

 “是。”

 瞧见她眼中的不安,他缓缓道:“害怕?”

 她点头,确实害怕。

 “想听点音乐吗?”

 他仍笑着,只是笑中的不怀好意是没人能看得出来的。

 “好。”

 阎罗炙将小提琴架在颈项边,轻问:“想!听什么?葛利格的‘清晨’好吗?”

 她知道这首曲子很美、很柔。“好。”

 阎罗炙开始拉出美妙柔和的曲子,如同破晓时分,朝阳从白云中升起,鸟鸣、花香,柔柔淡淡的,像云朵般轻盈。

 旋律悠扬,在空气中寂送,白柔涵带着微笑缓缓闭上眼,仔细聆听曲子的美妙,渐渐沉浸在柔和的曲音中。

 许久后,当音乐停止时,白柔涵却没有醒来,角的笑仍挂在脸上。

 阎罗炙朝白柔涵念着如咒语般的句子…

 “尘归尘,土归土。”

 ×××

 房门被冲破,阎罗洌望着上的白柔涵,他不敢相信地走近畔,看着她安详如沉睡般地躺在上,他觉得世界都在旋转。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怒火红了他的眼,他回身揪住阎罗炙的衣领,愤怒质问:

 “为什么?”

 阎罗炙毫不在乎地摇头。

 “你回答我,为什么?”

 当他在远处听见炙的琴声时,只觉口一阵刺痛,不安感立即狂卷全身。

 “洌,你很清楚为什么。”

 阎罗洌放开阎罗炙,颓丧地跌坐在上,他执起白柔涵的手,看着她的躯体一点一滴的消失,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忍不住大叫:“啊…”“洌,这是她的命。”

 阎罗洌望着上空无一物,全身血跟着渐渐凝结。

 “怎么能…怎么能…”

 一旦取走魂魄,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连他都不清楚她会到哪儿去。

 “她寿命终了,这是必经的过程,是父亲亲自下的命令。”

 阎罗洌忽然起身。“我要去找父亲,我要去问清楚!”

 阎罗炙拉住他。“洌,你冷静点!”现在去问,根本是去找骂。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怒吼。“你去找父亲有用吗?父亲会答应你任何要求吗?父亲既要白柔涵的灵魂,他就不可能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阎罗炙深口气,淡道:“别忘了,你碰了父亲视为忌的‘感情’,他没处罚你已是大幸,你还想要求什么?”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否决我们需要感情的权利,他不能这么冷血无情!”阎罗洌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愤怒的抗议着父亲的决定。

 “他就是那样,千百年来一直是如此,难道我们还不懂吗?”

 他懂,只是不服。阎罗洌抓紧单,克制心中怒气。“我回地狱去,我要去找父亲。”

 “洌!”阎罗炙来不及阻止阎罗洌,他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

 “父亲!”

 撒旦王正坐在王座上,脸色铁青。“回来做什么?”

 “我要见白柔涵。”阎罗洌坚定地答道,正气凛然地昂首看着撒旦王,一点也不畏惧。

 “见白柔涵?”撒旦王的耐正一点一滴消失中。

 “我要见她。”

 “不准。”撒旦王冷冷拒绝。

 “你不能这样!”阎罗洌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他的世界正在崩溃!

 撒旦王脸色大变。“我不能这样?”

 阎罗洌被撒旦王的声音吓住,但想见白柔涵的心让他不再害怕。

 “你不能这样。”

 撒王的大手正耐烦地敲打着椅子扶手。“那你说说看我该如何?”

 “你不让我们碰感情这种东西,我也知道父亲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才不愿我们去碰它,但是,我们也需要感情,就算我们只是一抹灵魂,但是灵魂难道就必须是空的吗?难道不需要感情去充实吗?”

 撒旦王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急切需要感情这种东西去充实你的灵魂?”

 “我需要。”

 砰的一声,撒旦王气极地捶打扶手。

 “你再说一遍!”

 阎罗洌很冷静地答道;“再说一千遍、一万遍,答案都会是一样,我需要父亲最不屑的‘感情’来充实我空虚的灵魂。”

 “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吗?”

 “不,我从来就不想气死父亲,我只是希望父亲能谅解儿子,能够试着替儿子想想,遇见自柔涵,其实是我始料未及的,在这之前,我原以为自己也是不需要感情的。”阎罗洌眼中透着一丝落寞。“但是我错了,错得很彻底;我不但需要它,而且已经不能没有它了。”

 “好冠冕堂皇的一席话。”撒旦王冷讽。

 “父亲,当我碰触了感情后,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动情,因为动了情,心会痛、会疼、会冷、会哭,会跟着所爱的人而有喜怒哀乐;当所爱的人不认同你的爱,不接受你时,你的心会如同碎成千万片的玻璃一样,每一片碎玻璃全像刺在身上般。”

 “少在我面前说这个我听不懂的话。”撒王有丝狠狈。

 “父亲,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你不肯让自己去学会爱,不肯让自己去碰触感情这种东西,就连最基本的亲情,你都吝于给予,你只是一味地厉声命令我们,却不曾以父亲的身分来和我们说话。”

 “洌!”撒旦王气愤地又拍打了下扶手。

 “父亲,不要恼羞成怒,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撒旦王笑得很难看。“事实是,你犯了我的忌!”

 “这样是忌吗?”阎罗洌忽然问。“父亲,为什么你要这么仇视感情这样东西?”

 似乎被问到心里最难堪的过去,撒旦王怒喝:

 “传黑天使!”

 ×××

 黑天使闻令而来“撤旦王找我有事?”

 “把他带下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他!”撒旦王气极了。

 “是。”

 黑天使做出了请的动作,示意阎罗洌跟着他。

 阎罗洌抵死不动。“父亲,今天你不让我见白柔涵一面,我不会走的。”

 撤旦王气疯了。“好…好…”“父亲!”

 阎罗尘、阎罗炙由外奔进来。

 撒旦王冷笑。“现在连你们两个都想来气死我是吗?”

 “不,父,我们只希望你能以一个父亲的身分去看待这件事情,不要太快下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阎罗尘往前跨了一步。

 “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撒旦王脸上又是一抹难看的笑容。

 “父亲,请你仔细想想,洌工作了几百年,为什么以前他躲得过‘情魔’的纠,如今却不能呢?若不是真正遇上了真心所爱之人,洌也不会失去理智的。”

 撤旦王转头望着阎罗洌。“你爱她?”

 阎罗洌涸葡定的点头。“没错,我爱她。”

 “你…爱白柔涵,甚至能够以当黑天使的代价来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父亲!”阎罗尘和阎罗炙两人惊惶地叫喊。“洌,你别答应!”

 阎罗洌看着撒旦王许久。“我答应。”

 “不行!案亲,你太卑鄙了,你不能以此来威胁洌!”阎罗炙双手握拳,激动不已。

 “我不能吗?只可惜我做了。”撒旦王诈地笑着。

 “父亲,你的作为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撒旦王的笑容更加深刻。“几千年来,有谁说过撒旦的行事光明磊落了?”

 阎罗尘堵得没话说,脸色闷红地站在一旁。

 最后,阎罗洌再度开口:

 “父亲,我接受你的条件,让我知道白柔涵现在好不好,我就…我就和黑天使下去。”

 “洌!”阎罗尘和阎罗炙又是一阵惊叫。

 阎罗洌示意两人不要再为他说话。“你们不要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解决。”

 阎罗尘不能苟同。“你自己的事?但我们是兄弟。”他转向撒旦王。“如果你愿意当个冷血的父亲,而不愿以父爱来关爱我们,我们不能说什么,但我们却不想和你一样当个冷血的人。”

 “对,没错!黑天使若要带走洌,也请把我和尘一起带走。”

 撒旦王看着眼前的三人,如果他有心脏的话,一定会气得休克。“很好,一起造反了,黑天使!”

 “在。”

 “等会儿不要客气,把他们三个一起带走。”

 “这…”黑天使犹豫了下,随即答道:“是。”

 “父亲,你现在能告诉我白柔涵的去向了吗?她能不能重新做人?还是她得待在地狱里遭受‘回忆之刑’?”

 撒旦王向一旁的侍从小声吩咐:“把她带进来。”

 侍从将白柔涵的灵魂带了进来。

 仍是一抹灵的白柔涵,浑然失去了生命力,眼神呆滞地看着地板。

 “你现在看到了。”撒旦王醋劲十足地道。

 她的眼神不一样,照常理来说,死亡的人是不会有生前的一些病痛,那会是正常的一个人,同理,她应该看得见的。

 “柔涵…”阎罗洌抱住白柔涵“柔涵,拜托你看看我,我是洌啊。”

 他的脸颊平贴她的,想感受一点她的温度。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撒旦王咬牙切齿地道。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到过‘回忆之谷’了?她受到‘回忆之刑’了?”

 没有人受得了回忆之刑的,让一个人不断重复做着生前最惧怕的恶梦,回忆生前最痛苦的过往,那是一种极端的折磨。

 “那是她应该要去的。”撒旦王冷血地看着一切。

 “不!”阎罗洌捧着白柔涵的脸蛋,当众细吻她冰冷的畔。“拜托你醒来,不要漠视我的存在,你知道我爱你的…”

 白柔涵的眼睛有了反应,头转向阎罗洌这边,喃喃低语道:“洌…洌…”

 阎罗洌惊喜万分,紧紧地抱住她。“涵!”

 靠在他怀中,一点一滴感受到熟悉的依赖感和可靠,她有些回神了。“洌…”

 “涵…拜托你醒过来,我爱你,拜托你醒过来。”

 阎罗洌的“我爱你”让白柔涵瞬间从呆滞中清醒,她抓紧他手臂。

 “洌,救我!我看见父亲血身的在我面前求救。”

 阎罗洌抱紧她。“不要怕,我在这里。”

 他抬头望向撒旦王。“父亲,儿子想向你做个最后请求,请不要再折磨她了,让她早重返人间。”

 “你的要求可真多,把人带进来!‘’

 撒旦王下令,随即又有一位老人带了进来。

 白柔涵透过阎罗洌肩膀望去,激动地哭喊出声:“爸…”

 众人闻言连忙转身,看到白云义就站在众人身后,阎罗洌、阎罗尘、阎罗炙不可思议地看着撒旦王。

 “看什么!”撒旦王面河邡赤地道。

 白柔涵冲上前去,紧紧抱住白云义。“爸…”

 “小涵。”白云义老泪纵横,拥着白柔涵。

 “父亲,这是…”

 “不要说我不顾念父子之情、不给你们机会;我现在宣布,一人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动情,一次机会丧失后,若再犯错,我会毫不心软的叫黑天使带走你们。”撒旦王心里却想,他这样也算是“动情”吧!

 “父亲!”阎罗洌惊喜万分,连忙跪下。“谢谢父亲!”

 而阎罗尘和阎罗炙则心喜地看向撤旦王。“父亲,谢谢。”

 “父亲,你这样算不算动情?”阎罗炙老是不知死活,老爱捋老虎的胡须。

 “阎罗炙!”果然吧!撤旦王又被气疯了。

 阎罗洌回过神“父亲,那么你是承认我们了?柔涵也不用再回‘回忆之谷’,不用再受‘回忆之刑’了?她和白云义可以永远在一起?”

 “嗯。”撒旦王刻意降低自己的音调,显示他的威严。

 白云义此刻突然开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喜事。”撒旦王闻言,脸色大变,声音高扬了好几度,脸上写着震愕。

 在场众人全笑瘫在那儿。

 许久后,阎罗洌拥着白柔涵,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你爱我吗?”

 白柔涵眼中闪烁着泪光。“嗯,我爱你,早在书房那夜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是的,早在那就爱上他了…不,或许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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