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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波音七四七飞机太平洋上一万公尺高空中午十二点五十三分

 空中小姐端着一份餐点,走到一名身穿亚曼尼名牌服饰的英俊男子身旁说道:“先生,您的潜水艇薰三明治。”

 “谢谢,先搁着。”骆炜站起身来,离开座位。

 “嗯,好香啊…”她闻到隔壁座桌上传来的香味。肚子好饿呀!丁薏云一面注视着电脑的荧幕,一面将那盘美食端了过来,优雅地将偌大的三明治三两下滑进了胃里。

 骆炜从洗水间里走了出来,他悠闲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奇怪?我的午餐呢?”刚才不是还好好摆在桌上吗?骆炜向空服员招了招手。

 “请问先生有什么事?”

 “我刚才不是点了一份潜水艇熏三明治吗?”

 “的确是的,我们不是已遣人送来了?”

 “对,可是当我回来时,我桌上根本没有那盘食物啊!”空服员略皱了皱眉。“那我再去问问看好了。”

 骆炜摸着咕咕响的肚子,真是倒霉!他不经意地四处张望,突然瞥见隔壁座桌上,正刺眼地摆着那风卷云残的盘子。

 “慢着!”

 空服员回过头,礼貌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骆炜朝左手边的方向努了努嘴,讪讪地说道:“我看,不用查了!”

 浑然不觉的丁薏云还是努力地工作着。

 空服员瞄了一眼丁薏云桌上堪称杯盘狼藉的景况后,已明白了七分。

 “请问…您刚才有点餐吗?”

 丁薏云埋首于工作,对空服员的询问充耳不闻。

 “小姐!请问您刚才有点餐吗?”空服员轻拍丁薏云的桌子,加大音量问道。

 “什么?”丁薏云吓了一跳。

 “小姐,你刚才有点餐吗?”骆炜面有愠地问着,这女人想要装傻吗?

 “点餐?哦,我已经吃过了呀!”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咧!人家是问她有没有点餐,又不是问她吃了没,哪有这般秀斗的回答?骆炜在心中滴咕道。

 “吃了什么?是不是一份潜水艇熏三明治?”骆炜进一步追问道。

 “呃…好像是唷!不过那生菜不太新鲜就是了。”丁薏云以一副美食专家的口吻答道。

 老天!怎么会有这种人?吃了别人的食物,还大言不惭地批评食物的优劣?他看这女人八成是线到底了!骆炜在心中咒骂着。

 “那…您到底有没有点餐?”空服员没好气地追问道。

 点餐?丁薏云沉默了半晌,仔细回想了一下…唉呀!她刚才是顺手将三明治端过来,全然没想到那是别人的食物呀!

 “真是抱歉…我好像…没有…”她开始为自己的迷糊窘迫起来了。

 “先生,真相大白了,您点的潜水艇熏三明治显然被这位小姐拿去吃了,请问您还要重新再点吗?还有,小姐,请您付费。”

 “这…这…”丁薏云惭愧地干点头。

 骆炜看见丁薏云脸抱歉,耳子都羞得通红了,心一下软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于她的“无心之过”也就不计较了。

 “那份三明治就算是我请这位小姐好了,麻烦你再给我一份!”骆炜体贴地说道。

 “谢谢…刚才,真是抱歉。”丁薏云愧疚地赔罪着,天啊!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可的事?

 “不客气,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

 两人目光相对,丁薏云脸上一红,只得将注意力重新摆回电脑上。而骆炜则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你…好像忙的喔!”他试图寻找平常话题与她闲聊,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嘛,这“偷食”之罪也算是种缘份。

 “呃,是呀!”丁薏云简短地答道,反正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谈什么,还是工作第一!工作最要紧!想到这里,她所有的精神一同回到电脑荧幕上,整个人一投入工作中,马上就达到“心无旁骛”的境界了。

 骆炜仔细地观察着丁薏云,这个女人约莫二十多岁,不过就她的年龄看来,就简简单单的一袭T恤搭牛仔的装束,似乎是太不懂装扮了!最要命是竟然还穿那种俗不可耐的凉鞋!不过这个“邋遢”的女人倒起了他几分兴致。

 “可以请问…你在哪里高就吗?”他漾起一抹人的笑容,自信这样的微笑只要是女人就难以抗拒,想必她也难逃他的掌心吧?

 丁薏云眼中只有荧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式,哪有听到他的问话呢?更别说他刻意释出的电波了。

 骆炜心中奇怪着,怎么毫无反应?只见她双眼未曾离开过电脑,难道这女人是个“工作狂”?

 “小姐,你似乎是在撰写程式嘛…是不是任职于电脑公司呀?”他加强电波能量,不仅以死人的微笑作为先锋,更有柔情的眼眸作为后盾。

 只可惜丁薏云还是紧盯着那硬梆梆的电脑,看来他又失败了。

 骆炜可是头一次自尊心大受打击!

 居然有人能够置他的魅力于不顾?他那颠倒众生的俊俏面孔和高超的搭讪手腕一向是所向披靡的。怎么…?他极力按捺住啊躁的情绪,自信地再次出兵。

 “呃…小姐。怎么‘相逢自是有缘’嘛,待会儿下飞机后,一块儿喝杯咖啡好吗?”这次他不仅将电波释放到最大极限,而且还主动提出约会的邀请,这完密的天罗地网,任神仙也翅难飞了吧?

 看着丁薏云迅速地关掉了电脑,骆炜心头一喜,她是要专心与他谈话吗?“小姐…你…”只见丁薏云伸了伸懒,长时间的工作让脑袋疲惫不堪,她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睡着了?骆炜实在是大感震惊,他竟然输给一台电脑?她简直太侮辱他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不客气地摇醒她,怒斥她为何如此无视于他的存在?这太伤他的自尊心了吧!

 “先生,您的潜水艇熏三明治。”

 听到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才让他愤慨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

 “谢谢…”骆炜瞪着眼前这份“睽违已久”的食物,实在是感叹万千哪!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抵挡他的魅惑?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邋遢女子!

 “还好老妈没为我安排这样的老婆…”他啃着三明治,想起母亲描述的他“未婚”的模样…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应该是身材玲珑有致,高挑均匀吧?至于面貌,母亲的眼光一向是以严苛著名,他的“未婚”一定长得很漂亮吧?还有品德方面嘛,丁世伯的为人正派,想必他教导出来的女儿必定是知书达礼、贤德聪慧、知所进退吧?

 “各位旅客,再过二十分钟即抵达台湾…”嘈杂的广播声吵醒不少沉睡的旅客,机舱里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还在睡?”骆炜刻意地瞄了丁薏云一眼,噪音这么大,她还睡得着?

 反正呢,他堂堂骆炜的未婚绝对不可能是身旁这位呼呼大睡、不解风情的女子,能当他骆炜老婆的,必定是个蕙质兰心的美貌佳人,可千万不能像旁边这个“工作狂”般的秀斗线。

 **

 桃园中正机场中午两点四十六分

 程茵茵高举写着丁薏云姓名的牌子,焦急地在机场入境门口等候着。

 “怎么还没出现呢?薏云这小妮子在搞什么啊?”

 第八号入境口涌出的人,旅客纷纷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出来,突然间,程茵茵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薏云!薏云!我在这里!”程茵茵兴奋地大叫着,不断地挥着手。

 丁薏云一出机场,马上就瞧见了她程茵茵站在门口接机,她欣喜地跑上前去。“茵茵!茵茵!”

 “唉呀,薏云,你变胖喽!抱起来结实多了!”程茵茵感动地抱着丁薏云。

 “茵茵,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呀?真是的,我们分开了那么久,都不思念我呀?”丁薏云噘着嘴说道。

 “唉哟…大小姐,哪有那么夸张呀!你总还记得,公司派我回台湾发展业务,我也不过才比你早两个月回台湾,还好你也回来了,不然哪,我都快无聊死了。”程茵茵笑道。

 “怎么?找不到‘血拼’的盟友吗?”

 “对啊,不仅没有‘血拼’的盟友,还缺一个男朋友呢!”程茵茵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唉…男朋友…这…”丁薏云想起那夜与父亲的谈话,眉头不皱了几下,哀怨地叹了口气。

 “薏云,别唉声叹气的,刚下飞机,去喝点东西吧!我请客喽!”

 “嘿嘿…我肚子饿啦,美丽大方的茵茵小姐,请吃牛排如何?”丁薏云朝程茵茵挤眉眼一番。

 “好啦!谁叫我结到你这个损友呢!”

 **

 “你是说业务主任John?”丁薏云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就是他喽!我们上个星期刚分手呢。”程茵茵搅了搅杯中的热咖啡,意兴阑珊地答道。

 “真没想到你的爱情路竟然这么坎坷。”

 “唉,算了,别谈他了,谈谈你自己呀!薏云,这次是公司派你回来吗?”

 丁薏云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是我自动向公司请调才回来的。”

 “你的软件研发部主任不是做得好端端的吗?干么请调啊?”

 丁薏云啜了一口曼特宁咖啡。“茵茵,这说来话长…”

 “怎么回事呀?”程茵茵关心地询问着。

 “你知道我有个不曾碰面的‘未婚夫’吧?”

 “嗯,就是那次你解释了老半天我才听懂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呀,那时你不是还很气愤地告诉我说,你要阻止这出荒唐的闹剧吗?”

 “茵茵,虽然我们是在美国长大的,但我们同样是台湾人,许多中国的传统观念在美式教育看来都是可笑至极,记得那时我们不是大大地批判了‘指腹为婚’这种落伍的观念吗?但是上一代人的观念却不是能说改就改的!”

 程茵茵托着腮说道:“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常常当这种中西文化的夹心饼干,受窝囊气,唉,真是可怜哟!”

 “现在我碰上麻烦了!还不都是这‘指腹为婚’害的!我对父亲编了个谎,说我在台湾有个相恋已久的男朋友,我父亲当然不相信哪,还要派人来看看,如果被揭穿了,在我生日那天就得乖乖去跟未婚夫见面…”丁薏云愁眉苦脸地说道。

 “糟了,离你生日只剩三个多月呀!”程茵茵掐指一算,摇头叹道。

 “茵茵,我要怎么在三个月内变出一个男朋友来啦?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嘛!”丁薏云丧气地说道。

 程茵茵看着窗外思索了一会儿,她得想想法子帮帮薏云才行。

 “对了!现在网际网路不是正发烧吗?我们就在网路上POST征友的文章不就OK了!”

 丁薏云搔了搔头,脸不解地问道:“行得通吗?而且,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期限哪!”

 “薏云,拜托!别那么悲观呀,我想这是值得一试的方法,可以应急啊!”“那…该怎么写呢?怎样的文章才会吸引网友来呢?”

 程茵茵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得意地说道:“文章的标题就叫‘征实习男友’吧!怎么样?够耸动吧?”

 “征实习男友?”丁薏云喃喃地复诵几遍。

 “对,‘征实习男友’。所谓实习也,就是有时间的限制,找个有期限的男朋友,到时若拌嘴,大可一拍两散嘛!而且就因为有期限,还可以免除黏人的困扰,双方早已是协定好的,可不能继续纠,你说是不是?至于文章嘛,就由我帮你写喽,保证内容火辣辣,如何?”

 丁薏云凝神瞧了程茵茵几秒,亏她想得出这种方法。不过,事已至此,迫在眉睫,与其接受那无理的安排,不如先用这个方法,跟命运赌一把吧!

 **

 骆炜一进家门,就被思念儿子已久的莫素绫抱个怀。

 “炜炜,妈好想念你!”

 “老妈,这半年来,您过得可好?”骆炜关切地问道。

 莫素绫拍拍儿子的肩笑道:“当然好喽!你出差这半年来,妈妈有周嬷服侍得好好的,不用担心啦!倒是你,是不是变瘦了呀?三餐有没有正常呢?”“有,当然有喽!还有,周嬷,真是谢谢你!”骆炜感激地向站在一旁的周嬷点点头。

 “少爷,别这么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周嬷轻轻带上了房门,留给他们母子单独叙旧的空间。

 “炜炜,你在美国这段期间,我跟你丁世伯谈到你未婚事的事…”

 骆炜扶着母亲坐下。“未婚?我们从来都没见过面呀!”

 莫素绫微微一笑。

 “当然没见面了,你和她打从出娘胎起就分隔两地,你父亲和丁世伯虽然情谊甚笃,但都忙于各自的事业,会面叙旧空闲少了许多。记得吗?你小时候还曾跟着我们到日本去探望丁世伯一家呀,每次都因为一些琐碎的原因,使得你和丁薏云一直无法会面,那时你还直嚷着要看薏云妹妹呢!”

 骆炜脸上一阵发烧。“有吗?”

 “当然有喽!我和你父亲都宽慰地以为你接受了这个‘指腹为婚’的安排,只是没想到…”

 莫素绫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骆炜心中早已明白母亲要说的话,此时只是默不作声。

 “没想到你啊!长大后竟然如此放形骸?自你懂事以来和你传出关系的女孩多得都数不出来了,你啊,怎么都不改改这风的德行?”莫素绫柔责骂道。

 “老妈,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嘿,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想要风也必须要有本事的。”骆炜不知悔改地辩解。

 “你啊,连风都可以当做本事炫耀?真是…”

 “好嘛好嘛,老妈别生气,您之前不是说跟丁世伯会过面吗?是谈什么事?”骆炜好奇地问道。

 “我跟你丁世伯说好了,今年在丁薏云生日那天安排你们两个人见面,如果发展得顺利,大概年底就可以准备婚嫁之事了。”莫素绫缓缓说着。

 骆炜用手指轻轻敲着额头,思索许久后说道:“难不成我真的要娶丁薏云?我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的呀!”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两年前到日本北海道游远时,巧遇了丁薏云这丫头,她的容貌和才识是无可挑剔的,当你的子是绝对够资格的,以前我不也对你略略提过吗?”

 骆炜突然泛起灿烂的笑容。“老妈,我是绝对信任您的眼光的!对了,当初我们两家为何要‘指腹为婚’?这点您可从未仔细说明过呀!”

 “我们骆家和丁家世代好,尤其在你父亲这代,丁宇翔和你父亲年轻时一同去日本留学,同是刻苦的留学生,那分相互扶持的情谊更是不在话下了。巧的是我和你丁伯母原本就是邻居,再加上我们都是日本华侨,更加深了彼此这份熟悉感…婚后我和你丁伯母先后怀孕,这重重巧合,实在是机缘难得,于是约定好如果两方都生男孩,则结为兄弟,若都生女孩,当然结为姐妹…”

 “那一男一女,就是结为夫喽?”骆炜接着问道。

 莫素绫一愣,随即笑道:“这就是你们‘指腹为婚’的由来了。”

 “原来如此。”

 “可是我就是担心呀…”

 骆炜见母亲再次愁上眉梢,急忙说道:“担心什么呢?我又不反对这样的安排。”

 “就是你不反对,我才担心呀!”

 骆炜察觉母亲话有蹊跷。“怎么说?”

 莫素绫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那风德行呀!真是不明白,既然你这样喜欢招蜂引蝶的,又怎么会毫无反抗,全然接受这种传统的‘指腹为婚’?再者,我就是担心你婚后不改,累得人家劳心伤神,那我到时又如何向你丁世伯代呢?”

 骆炜听完后,马上大笑。“哈哈哈…老妈,您想得太多了吧?我之所以不反对这样的安排,第一,是我百分之百相信您的眼光,您总不会挑个坏媳妇儿来待咱们母子吧?第二,我实在懒得去烦恼这种婚姻大事了,有您全权作主,我乐得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担忧你那风的…”

 “放心放心,我保证,我婚后必定做个完美的好丈夫!”骆炜向母亲眨了眨眼睛,有模有样地拍脯保证着。

 莫素绫瞧着儿子一副“一言九鼎”的模样,即使心中再多疑虑也就暂时按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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