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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斑挑的身材、俊逸的外表,以及一身名家设计西装的凌业亚,一出现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业亚,干嘛装一脸的酷?你是嫌自己长得还不够帅,非得将天下女人全纳入你的西装下才甘心是不是?”舞会的主角之一--曾定中,一手搭在凌业亚的肩上。看得出来他喝得已经有点醉了。

 长得一脸斯文的曾定中,虽然比不上凌业亚的潇洒与俊逸,却也是个出色的男子。

 不过,再怎么出色的男人,只要和凌业亚一站在一起,光采自然就逊了不少;凌业亚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族般优雅的气质,是谁也学不来的。

 “别把我说得像个情狂似的,我的形象都被你破坏殆尽了。”凌业亚失笑。这人一醉,甚么话都说得出来,一反平常的正经八百、道貌岸然样,是个十足的闷騒角色。

 “喂,谁不知道你那个不安定的本?现在才想到形象?来不及啦!”

 “去你的。”

 “唉,想想我还真是友不慎!今晚是我这准新郎告别单身最后一夜的狂舞会,你一出现,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主角?”

 像在呼应曾定中的话似的,很快的,他们的身边便围了一大群的人。

 凌业亚的视线绕了一圈,全是群口没遮拦、人来疯的酒损友,平时各忙各的事业极难得聚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任谁都无法推辞的理由--好朋友要结婚了,在这个告别单身之夜的派对上,不疯得将天塌下来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看你还是回去好了。”曾定中说。

 “喂,喂,新人还没娶过门,就想把我这个媒人丢过墙啦?这你也未免过河拆桥得太快了吧?”

 “怎么,我们的凌少公子今天没有带舞伴来?”准新娘柯茗珩笑着加入谈话阵容;穿着一袭黑色小礼服的她,浑身出幸福的娇态。

 “她们都知道来这里不过是衬托你的美丽罢了,干脆不来了。”凌业亚说完,俯身在柯茗珩耳边轻轻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今天晚上很漂亮?”

 “省省你的甜言语吧!这招对我没用的。”柯茗珩笑着推他一把,心里可开心得很。

 “茗珩,业亚和你说甚么?”曾定中警戒地看着准老婆嘴边的甜笑。

 “业亚夸我长得漂亮罢了,你不用那么紧张。”嘴上故意装作没事,柯茗珩还是喜欢曾定中吃飞醋的样子。

 “茗珩,告诉你多少次得小心提防业亚的耳边细语?”

 “对啊,这男人不知道存的甚么心,老爱低声在女孩子耳边说话!只要他使出这一招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损友之一的徐桦邦也加入聊天打之列。

 “曾定中,你也太紧张了吧?我要是想追茗珩,早在半年前就下手了,哪还会当你的恋爱顾问?”

 说起曾定中和柯茗珩的相遇也实在令人发笑,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竟是为了争夺一个停车位,两个“文明人”为了车位祗差没当场动起手来。莫名其妙挨了柯茗珩一阵炮轰的曾定中,对她的第一印象实在烂得彻底;而柯茗珩对他也是“彼此彼此”

 槽的是两人的公司就在同一栋大楼内,还分租同一层的两边,每次见面都是分外眼红的!租不到车位的两人只好每天早上都得来一段找车位的“游牧生活”抢车位的戏码也就每天都要上演一遍,两人的感情与默契就在抢车位的挣扎与矛盾中渐渐萌发。

 罢开始老是处于劣势的曾定中,为了扳回一城,特意找来了素有“女人克星”之构的凌业亚助阵;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后来,凌业亚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爱情顾问。

 “又扯到你们两夫的事?早八百年老掉牙的爱情故事,我们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还不放过我们?”除桦邦不地抗议着。

 “业亚,你今天真的没带任何舞伴?”其他人将兴趣全摆在凌业亚身上。

 “这种小事也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敝?”凌业亚失笑。

 “当然喽,你的女朋友国籍虽没有八国联军多,但数量绝对可以媲美八国联军。”

 “我们刚才还在赌--”

 “赌甚么?”凌业亚问。

 “赌你会带哪一个女朋友来啊,或是我们不认识的另一个新。”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是单独一个人,真是肥了曾定中那个庄家了。”此话一出,引来所有人的一致叹息。

 既然赌注的谜底已经揭晓,再瞎搅蛮下去也没甚么意思,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将焦点转到凌业亚不带舞伴的原因上。

 “难道,业亚的魅力开始走下坡了?今天晚上同时被所有的女朋友给甩了?”

 “怎么可能?依我看他今天比较有可能是来猎的。”

 “真的?那我可要回去把我的女服友看好,免得她知道了后自动投怀送抱。”

 “你们吃了没事干是不是?”面对这票好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凌业亚虽知道是故意闹着他玩,这些疯言醉语却仍让他无奈地直摇头。

 “业亚,还是你大发慈悲地将那一卡车的女朋友部甩了?”徐桦邦提供了另一种答案。

 “虽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

 凌业亚的豪言一出,理所当然引来所有人好奇的追问。“怎么说?”

 “她们全吵着要和我单独过圣诞节。圆了这个,又得罪了另一个,这种事每年都要吵上好几次,情人节吵、中国七夕又闹一次,到了年底还不肯放过我,一气之下我干脆谁都不邀,自己一个人落个清静、痛快。”

 “好,这才是男儿本。”徐桦邦一脸谄媚的笑。

 “业亚,你不要听信桦邦的谗言,谁不知道他打官法儿的主意很久了,只不过法儿的心全在你这个白马王子身上;现在你一退出,桦邦便可大摇大摆地乘虚而入了。”柯茗珩一句话就戳破徐桦邦的居心。

 “喂,茗珩,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我好歹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帮我就算了,还阵前倒戈地偏向凌业亚那边,你未免也太偏心了?”

 “有甚么关系,谁叫你长得没业亚帅。”

 这些人斗嘴的时候,凌业亚四处游移的视线已被在大厅另一侧、身穿紫绒晚礼服的女子给吸引住,再也无法移开。

 独自一人坐在极僻静角落里的她,像刻意远离喧闹的人群,她只是坐着、静静地盯着酒杯看,线条柔美的侧面像一尊极美的雕像,让他不好奇地想知道她所有的风貌。

 “好哥儿们,既然你已经和官法儿分手了,当然也不会反对我去安慰她了?”徐桦邦拍着凌业亚的肩,想征询他的应允。

 凌业亚这才回过神来。“啊?你刚说甚么?”

 “他是问你,他可不可以去追官法儿?”柯茗珩纳闷地看着显然心不在焉的他。

 “当然可以,之至。”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徐桦邦一副感激涕零地紧握着凌业亚的双肩,夸张得只差没跪下来而已。

 “当然可以!不过,拜托你,别再耍宝了,不论你表演得多爆笑,我是绝不会给钱的。”凌业亚将黏在身上的徐桦邦推开,无奈地摇头。

 “喂,徐桦邦,乘人之危是小人的行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为甚么不可以?连业亚都没说甚么了,你这个别人家的老婆干嘛强出头硬嘴?”

 “我真替法儿可怜,可怜她年纪轻轻地就逃不了你的魔掌。”曾定中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和徐桦邦这个宝贝蛋玩闹惯了,实在看不过他“小人得志”的称心样,忍不住苞着声讨一番。

 身边人喳呼得起劲,凌业亚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心又飘向那名神秘女子。看着看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因为他刚看到她拒绝一个男子的邀请。

 瞧她这模样应该是没有护花使者吧?

 她和他一样也是独自一个人?他的笑容更深了,他想今天没带任何舞伴真是个“明智”的抉择。

 正想举步往前的时候,他的手肘却被人给拉住了。

 “业亚,你来替我评评理!”是徐桦邦。

 “甚么事?”他不悦地皱眉。

 “就是这对准贤伉俪啦!茗珩她欺负我不说,连定中这小子也不顾咱们兄弟多年来的情,硬是落阱下石地帮着茗珩欺负我。”徐桦邦的哀哀控诉并没有打动其他人的心。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未婚,不帮她要帮谁?”曾定中答得倒是理所当然。

 “你这个重轻友的家伙!业亚,你说,定中是不是很不够义气?”

 “我突然看到一个久没联络的好朋友,对不起,先失陪了。”他说,走了开去。

 与其站在这里听徐桦邦哀叫些没营养的话,还不如将他的心动付诸行动。

 “他怎么了?”徐桦邦看着突然举步离去的凌业亚,纳闷地问。害他“鸣冤”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谁知道!般不好是看到一个绝世美女,老毛病又犯了。”曾定中非常知凌业亚那套“看到个久没联络的朋友”的遁辞是代表甚么意思了。

 “真是的!真是狗改不-─呃,山河易改本难移,才刚刚甩掉一票女朋友,又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填补空缺,他到底要到甚么时候才会学乖?”柯茗珩虽爱和曾定中这票同是魅力坏男人的死笑闹在一起,不过,身为女人,她也很看不惯这票人滥用吸引力做出伤女人心的事。

 “别替他担心了,没遇到你以前我还不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业亚只不过还没遇到一个能治疗得了他的女人罢了!哪天他要是遇上个让他死心塌地的女人,我敢拍脯保证,他一定乖得像哈巴狗,就像我遇上你一样。”曾定中笑着搂住老婆。

 “少来!要不是我可怜你,不惜‘委屈下嫁’,你还以为我是真的非要你不可?”

 “你们两个少拿麻当有趣了,你们不觉得恶心,听得我都快吐了。”

 “徐桦邦,你找死!”柯茗珩抡起粉拳“追杀”急忙抹油就跑的徐桦邦。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才一会儿,就将凌业亚的事丢到脑后了。

 “请问,我可以坐下来吗?”凌业亚说话前还特意整整身上的衣服,好让紫衣女郎在回眸的那一刻,便能一眼看到他人之处。

 浸在心事中的季羽,像老僧禅定一般动也不动的;她根本不知道有人站在她身边,当然也就没听到凌业亚的话。

 凌业亚心里直纳闷,是他搭讪的手法太普通,她不屑理会?还是音乐太大声了,她没听到?

 再试一次?

 “这位子有人坐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坐下来喽!”他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凌业亚低沉有磁的嗓音虽轻,一字一句却极清楚得瓢进她的耳里;还有吹拂在她耳鬓的呼吸,拨着她耳旁细发的同时也直闯她的心。

 吓得季羽整个人跳了起来,顺便横了一眼这个半路冒出来杀风景的人。

 “吓我一跳,没事不要在别人耳边说话行不行?”季羽有点借题发挥地宣她多来积的怨气。

 既然事先“报备”过了,凌业亚便老实不客气地、大剌剌地将股黏在没人、坐的椅子上,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长得非常秀气、漂亮,但不是那种会让人眼睛一亮的抢眼美女;柔和的五官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她最人的地方。没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和迫感,让凌业亚觉得舒服之余,忍不住想多待在她身边。

 她虽不是颗光芒璀璨的钻石,却是颗能在自己的角落理发光的珍珠。

 让凌业亚真正连不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美;也不是闲来无事想找个女孩子杀时间,而是在她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她大眼里盈的哀愁。不过,那抹哀愁很快便消失了,只剩下防备的冷然武装。

 她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好得让他好奇得想探知更多。

 看到他“不请自来”的厚脸皮,季羽开始抗议了:“奇怪,那边空位子多的是,你为甚么偏要和我挤?”

 “这…”凌业亚尴尬地搔搔头,出师不利的经验对他而言是极难得的。

 虽是如此,他的“尊”还是没有离开椅子的打算。

 “算了,这位子不是我的,要不要坐只要问你的股就好,不必问我。”

 并不是季羽的良心突然发现决定放过他;也不是她觉得刁难一个帅哥会遭天打雷劈;更不是她突然想找个人陪,而是她觉得这人脸皮厚得很,一时片刻很难打发得了,陪他耗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随便他了。

 凌业亚打铁趁热地把握机会,问她:“一个人?”

 季羽听了只是可有可无地轻扯了下嘴角;说是不愿开口,倒不如说懒得理人来得恰当。

 “为甚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当然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喝闷酒了!你有看过心情很好的人喝闷酒吗?那叫‘助兴’,喝酒助兴你懂不懂,真是笨!”季羽开口了,口气却猛得很,一点也不客气。

 凌业亚听了不摇头失笑。她说话的语气,好像他是个超级大白痴一样。

 “有甚么烦心的事,要不要说来听听?”他担心地看着桌上的空酒杯。

 “我又不认识你。”

 “有甚么关系,说给不认识的人听更好,除了可以尽情倾吐不之外,又不用担心我会大嘴巴地说给你的亲威朋友听,好处多多哟!要不要试试?”凌业亚笑着蛊惑她。

 “不用了。”这男人还真是啰嗦。

 “再憋在心里你会发疯的。”

 “你这人真的不知道‘知难而退’、‘厚脸皮’这几个字怎么写是不是?”季羽叹口气。不是决定不理他的吗?怎会被他的话傻傻地牵着走?

 “老实说,只有你才会议我忘了这几个字。”他也回她一个叹息。

 凌业亚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死着她不放,通常,他搭讪祗给对方一次选择,一次不成,便拂袖而去,才不给对方故意拿乔或是吊他胃口的机会。

 他今天是怎么了?是因为没带任何女伴的轻松,让他有好心情、有好耐心陪她在这里瞎搅和?还是她眼里的哀愁起他的兴趣后,却也挽留了他的脚步?

 “真对不起,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

 “不过,心情不好也不应该把气出在你身上。”季羽不习惯替自己找借口。

 “没关系。”

 奇异的,这句话让她防备的心渐渐地放松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看到我摆个臭睑竟然还敢不怕死地黏上来。”

 “别把我说得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凌业亚苦笑。“对了,说说你那烦心的事吧?”

 季羽偏过头看他。就像他建议的,对陌生人倾吐内心的秘密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谁也不认得谁,今夜过后就此分道扬镳,再也不会有任何集。

 “说出来你会好过些的。”此时此刻,他有极大的兴趣与耐心去探索她背后的故事与秘密。

 “你真的想听我的故事?”

 “没错。”凌业亚肯定地点点头。

 “你这人还真不怕死。”没等到他的回答,季羽一口喝干了杯里仅剩的尾酒,壮士断腕般:“好!我就告诉你,我是个与爱擦肩而过的女人。”

 “呃?甚么?”

 凌业亚为她的话及狂饮呆住了。

 “高一时,我了一个男朋友,那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投注一生幸福的恋情。”

 “初恋就投注一生的幸福?”凌业亚失神地看着她的笑容,绝美中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当然。我是抱着将来和他共度一生的理念和他谈恋爱的。”

 “哇,勇气可嘉!你真打算和他结婚,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凌业亚不可置信地问她。

 那个男的要是知道了一定拔腿就跑。

 “当然!不结婚为甚么要谈恋爱:”季羽反问。

 “呃…这,这个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

 大概没有人在初尝爱情滋味的同时,就计划往恋爱的坟墓里跳的;尤其又是在十六岁,正值人生最光华璀璨的青春时期。

 他眼前的美人算是异类一个。

 “他那时一个人北上念书,我担心第一次在外租屋的地不会照顾自己,每天还特意买了早餐送到教室给他;怕他冻着,更不时提醒他该加件衣服,甚至自己亲手织衣送他;到他宿舍帮他打扫、洗衣服,是我在星期假时必做的功课,偶尔还会煮点家常小菜让他解解馋。”

 “老实说,你不是在谈恋爱。”凌业亚只听到一半便忍不住训起她来了。

 “这不是谈恋爱吗?”季羽反问。

 “当然不是,撇开你对他的感觉不谈,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将自己当成老妈子了。”

 “爱是付出,不求回馈的,我这么做有甚么不对吗?”

 “对!对!对极了!”凌业亚实在不好意思泼她冷水。“然后呢?”

 “然后?我和他根本没有然后!”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就在我们交往两年后,有一天,他对我说想和我分手。”

 “为甚么?应该没人会拒绝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凌业亚的茫然马上换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那时正是高三,是不是因为要准备联考怕分心,所以提议先暂时分手?”

 “如果真是为了这个原因,我的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

 “难道不是?”

 “他喜欢上了我最要好的朋友,他们瞒着我偷偷交往了一年多,而我竟然完全不知情。”

 “这故事不是你骗来诓我的吧?”

 爱人移情别恋的对象却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是个老掉牙却是人人耳能详的戏码,凌业亚真怀疑这是她随口说来寻他开心的。

 “怎么可能?我是拿自己的伤心事开玩笑的人吗?”季羽狠狠蹬了他一

 眼。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我倾注一生的爱不但得不到回报,事情穿梆后,倒像是则天大的笑话。”

 “其实,这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凌业亚低语。

 这真的不能怪那个男的,十几岁正是爱玩的年纪,要的是可以四处疯的玩伴,自然不需要一个管家婆在一旁管东管西的;她的盲目付出,只会让对方觉得不过气来,想逃。

 谈恋爱和生活是两码子事,有些女孩却会将它们混为一谈。无怨无悔地帮心上人处理生活琐事的结果,久了,不但得不到该有的感谢和尊重,男孩子反而会认为理所当然;感情的事一旦变成理所当然,两人的爱不但再也不起任何火花,不耐的他,很可能会投向另一个怀抱。

 而这,却是很多女孩子常会犯的通病。

 “你说甚么?”

 “没有,我的意思是没有人的恋情是笑话一则,爱过也就不枉此生了。”

 “说得真美,不过,让我最伤心的却不是他的移情别恋。”

 “那是甚么?”

 “我气的是那个烂人竟然连谎话也不会随便编一个,随便骗骗我就算了,竟然还老实地告诉我,他脚踏两条船的事!他不知道事实是很伤人的吗?”季羽大力地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

 “的确是。”

 “还好,我‘化悲愤为力量’,将所有的悲伤全转移到功课上。因为失恋,那一年的联考竟让我考上国立大学,还算上天有眼,对我有所补偿,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嘛!”

 凌业亚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来。化悲愤为力量?亏她说的出来!

 “考上国立大学还不算甚么,让我觉得最痛快的是--他落榜了!真是大快我心。”

 “那个烂人叫甚么名字?”凌业亚不知道自己为甚么问这个白痴问题,就算他知道又怎样?难道他打算他遇到那个负心汉时好好替她出口气吗?

 “我忘了。”

 “你忘了他叫甚么名字?”凌业亚的反应岂只烈,瞪大的眼、张大的嘴,在在说明他受的打击实在不小,只差没站起来大叫而已。

 她宽然可以在短短几年后忘了曾经爱过的人,这算是哪门子倾尽一生所爱的恋情?

 他实在是搞不懂。

 “这是真的,我连他长甚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天啊!”凌业亚手抚着头,他不只觉得缺氧,简直快昏倒了。

 “别说这些了,我的肚子好饿。”经过这么久,季羽终于感觉到饿了。

 “我去帮你拿点东西。”他体贴地起身。

 “好,记得快去快回,我还要告诉你,我大学时得不到回报的悲惨爱情故事。”

 凌业亚听了却是一阵颠踬,双脚差点打结跌倒。

 端着两个盘子回来的凌业亚,看到她手上半的酒杯后,忍不住直摇头,将空酒杯移开,餐盘放在她面前。

 “先吃点东西,别光喝酒,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谢谢,你人真好。”

 “我并不是每天都这么好的。”

 “我想也是,长得帅的男人身边多的是自动投怀送把的女人,根本不需要讨好巴结。”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凌业亚只是单纯地想为他极少表现的温柔邀功,没

 想到竟被她曲解成别有用心。唉,他终于能体会被狗咬的吕宾的心情了。

 “你体贴得让我想哭。”季羽扁扁嘴,泪气已开始在她的眼眶凝聚。

 “别哭,别哭,对了,告诉我你大学的故事?”

 凌业亚说完后实在很想很很给自己一巴掌。他甚么事不好提,偏又提起她已经忘了的伤心事?

 “这又是我另一个伤心事。”

 他就知道!凌业亚的心在哀嚎,了口口水后,问:“又是你倾注一生的恋情?”

 “不是。”

 “还好。”他轻吁了口气。

 “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嘛!人总是要从失败中记取教训的。这次我学聪明了,不再轻易投注全部的感情。”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嘛!人总是要经过挫折和挣扎后才会成长,就像浴火的凤凰、雪地里的寒梅一样。”

 凌业亚这篇不着边际的大论,季羽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自顾自地为自己的故事找个开场白:“大学不是都会为新鲜人举办新舞会吗?我是在新舞会上认识他的。”

 “他和你一样是新生?”

 “当然不是,是谁说新舞会只有新生才能参加的,你到底有没有念过书?”季羽瞪他一眼。她在说故事,好端端地他甚么嘴?

 “我当然有念过书啦,只是懒得去参加新舞会罢了。”

 身为“奥扬集团”的第二代接班人,凌业亚甚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识过?跳舞?高中三年早玩得不想玩了!大学的新舞会对他而言就等于--一大堆青涩的大学新鲜人,穿着没甚么创意的牛仔、衬衫挤在一个由礼堂改装成的舞池,跳箸四不像的舞,那说有多逊就有多逊!

 他当然不会参加了。

 “他是我的学长,我一进大学他就很尽责地照顾我,告诉我哪家自助餐比较好吃、哪里的东西比较便宜…等等,话不多的他却斯文又温柔的,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箸我,语还羞的。”

 “你没有给他机会吗?这种男人的脸皮是很簿的。”

 这种男人本质上根本不适合谈恋爱,搞不好还没开口女方早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跑掉了。

 “我怎会没给他机会,一天不知给了几十次了。”

 “几十次?”凌业亚忍不住咋舌。厉害!

 “对啊,比如说我会找机会问他问题,然后为了谢谢他的帮忙,再请他去吃饭或是喝个饮料甚么的,处心积虑制造两人相处的我不只暗示,到后来简直是‘明示’了,那种明示骨得实在令人发指,祗差没跑去问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而已。”

 “明智之举,太急的话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不过那个男的也太能“熬”了吧?凌业亚心里暗忖,这故事里的男主角要换成他,早手到擒来了。

 “我等了一年,他始终没有对我表白,到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去找地摊牌了?”

 “当然。”

 “就因此把他吓跑了?”凌业亚直接跳到结论。“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有的男生不能接受女孩子主动倒追的事,现在早已是两平等的时代,对感情的追求也应是平等的,不应该有男追女或女追男的限制;那个男的会拒绝你,那就表示他的心不够宽大,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凌业亚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自认为能鼓动人心的话,没想到却上季羽不解的双眸。

 “你到底在说甚么?我怎么有听没有懂?”

 “你难道不是因为太主动而被甩的?”

 “当然不是。”她说得口渴,拿起酒杯将里面的体一口饮尽。

 “那是为了甚么?”凌业亚皱着眉看着她喝闷酒的模样,她这次受的感情创伤一定很深。

 “我告诉学长我对他的感情之后,他只说他一直当我是妹妹,对我无关男女之情。”

 “开甚么玩笑,他只当你是妹妹?”凌业亚怪叫。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身为男人,凌业亚并不相信“当妹妹照顾”这种烂理由。可以让一个男人“无怨无悔”地照顾女孩子长达一整年之久,背后一定有甚么隐含的目的或是“附加价值”比如可以找免费劳工帮忙打报告甚么的。

 “在我一再问之下,他终于‘俯首认罪’了;他承认接近我,是因为我的好朋友。”

 “又是你的好朋友?”

 “很好笑的巧合是不是?”季羽又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

 “的确。”凌业亚深表赞同,不过,他可不敢笑出来。

 看着她自嘲的笑容,竟让他有着莫名的心疼,好想好好将她拥在怀里,用他的温柔抚去她眼里的轻愁。

 “他在新舞会上第一眼就注意到我的好朋友了,只不过她的个性非常内向,要是没有我陪,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和男生出去玩。”

 “所以他每次都拿你当借口,说要请你出去玩,其实是想邀请他心仪的女孩出来?”

 “没错,那时我还觉得他很体贴又细心,连我的朋友都注意到了。”

 “真是烂人一个!”这次换凌业亚骂人了。

 最烂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不敢明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慕,反而躲在女人的身后,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法,算是所有泡妞手法中最下三滥的一种,姑且不管成效如何,这方法肯定会伤了身边无辜的人的心。

 “的确。”季羽鼻子。

 眼前的男人不问原因地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甚至感同身受地回应,让她如死灰般的心情缓缓过一道暖

 “那两人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在一起了。原来我的好朋友也心仪他很久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的心意而不敢贸然表白。唉,女人的友情是很脆弱的,为了一个男人,我们两人多年的友谊就此告吹,之后的三年,连在路上相遇,她还会故意别开脸不敢看我,想想真是不胜欷歔。”

 “一个是害羞得不敢采取行动;一个是内向得几乎没有主见,我看这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放心好了。”凌业亚一迳要错待她的人好看,就算嘴上“讨伐”一下他也高兴,忘了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听故事的人罢了。

 “我才不管那些,我气的是他为甚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为甚么要让我的心有着期待后,再在我快的心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这世上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是很多的。”

 “害我难过得只好从课业上寻求慰藉,不是我自夸,剩下的大学三年我可是奖学金彷上的常客。”

 “又是‘化悲愤骂力量’?”

 “没错。”

 “还好你没有‘因噎废食’地发誓从此不朋友,免得她们老是抢了你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没有?”季羽反问。

 听了这话的凌业亚,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一杯酒惊。

 沉浸在自己伤心事的季羽,还有想从她的故事理出点头绪的凌业亚,一时间沉默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才不过两次不愉快的经验,忘了它吧!人生的路还长得很。”

 “是啊,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想想国父得经过十次革命才成功推翻清政府,我‘小小’的几次失恋又有甚么了不起的?再接再厉就行。”

 “好,有志气!冲你这句话,就值得干一杯。”

 “好,舍命陪君子。”

 “甚么‘舍命陪君子’,这杯酒里又没有毒,喝了根本不会有事。”

 “有甚么关系,你没听人说过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死?谁要死了?喂,你可千万不能去自杀啊!”凌业亚紧张了。

 “自杀?谁会去自杀?我可是很怕痛的。”季羽白了他一眼。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那你为甚么说那种话?”

 “从明天起,我决定要为自己而活,今晚就是来告别以前的‘悲情’,重新出发的!今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只爱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我。”

 “的确,人是该为自己而活,起码活得快乐、活得自在。”凌业亚赞同之余心里竟不自主地揣测,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悲怆的爱情,才有这种几乎自绝的领唔?

 “可惜我领悟得太晚了,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全部…”季羽到后来,竟自顾自地唱起歌来了。

 还好舞会里的气氛正处于高,所有宾客的眼光全集中在曾定中那对准夫身上--硬要他们应观众要求做出一连串亲密却又带点情的动作,好为明天的婚礼“事先预演”一番。季羽的小小失态,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你怎么了?喂,你可别吓我!”凌业亚手足无措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她。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另一件伤心事,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另一件伤心事?难道你又…”

 “是啊,我又失恋了。”

 “天啊!”难怪她会这么难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任谁都会受不了的,何况是对每次恋爱都认真以待的她。

 凌业亚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了了。

 “经过那两次的‘教训’,出社会的我下定决心要睁大眼,不再盲目地投入任何爱情游戏中。”

 “对!之前的失败只不过是‘预演’而已,只要你有耐心,你一定会遇上真正爱你的男人,红线那一端的男人。”

 “你竟然相信这些?”季羽瞪大眼,不置信地看着他。

 “相信甚么?”

 “月老的姻缘簿,还有小指红线另一端绑着的便是另一半的神话啊!”凌业亚不好意思承认只是随口说说安慰她而已,好人做到底嘛!只好说:“我当然相信喽!”

 “在离婚率多如牛的现在社会,你也算是个异数了。”季羽猛摇头。

 “难道你不信?”凌业亚反问,从她为爱不顾一切看来,她应该是最相信这个神话的人才对。

 “老实说,昨天之前我仍是深信不疑的,经过这次打击后,我再也不相信命定的姻缘这句话了。”

 “又怎么了?”

 “有时,真不得不相信造化人这句话,毕业后决定努力工作好闯出一番成就时,我的身旁又出现了一个对我示好的男人。”

 “天啊,又来了。”凌业亚抱头呻

 “他叫潘至彬,比我早半年进公司,是个备受上司瞩目的明之星。大受女同事青睐的他,却不讳言对我的好感,我一进公司后便表态想追求我,只是上两次的失败,议我不敢太过轻易地投入感情,刚开始更是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这么做是对的。”凌业亚赞同地直点头。

 “我的冷淡并没有让他萌生退意,他的追求反而更坚定了,所以我决定给他一些小小的考验。”

 “甚么考验?”

 “比如,故意不接受他的邀约,或是答应了约会后却故意迟到;有一次我还让他在戏院门口像个傻瓜似的整整等了一个小时。还有,故意借题发挥耍耍小子甚么的。”

 “反正就是女孩子常耍的那些小手段就对了。”凌业亚极不屑地补充,他也遇过这种爱拿乔的女孩子。

 他的原则是时间一到就走人,一秒也不浪费;迟到就是迟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之后永远列为拒绝往来户。他就不懂,为甚么有些女孩子老爱拿这些来考验男孩子,通过考验就代表爱她了吗?不见得吧?

 “考验的结果呢?”

 “对于我的迟到,他没有任何的抱怨、不或指责,只说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事;对于我的故意无理取闹也没有任何不耐,自此,我便认定他了。决定和他交往外,更打算将终身托付给他。”

 “这不是很好?皆大快。”

 凌业亚实在不太赞同她的作法,不过,想想,那个叫潘至彬的男人也许有被待狂也说不定,被人这么“糟蹋”还不吭声,他也不好意思说甚么了。

 虽然他很不潘至彬为了追她这么不择手段的。

 “不好,一点都不好。”季羽想起潘至彬彻底的背叛,硬是咬着强忍住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滴。

 “为甚么?”

 “交往三年后我们订婚了,由情侣变成未婚夫,我一直以为会和他走向礼堂的那一端,快地计划着两人的未来,没想到他…”她几乎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怎么了?”

 “几天前他告诉我想和我分手,还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他挣扎了许久才做的决定。”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顺便将眼泪眨回去。

 “还好。”凌业亚轻吁一口气。

 没想到这话却换来一个超级大白眼。“甚么还好!我被甩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这…当然不是了。”口而出的话,基本上是不经过大脑的,只是下意识地忠实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连他都需要时间细想为甚么。

 “我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忍不住质问他,问他为甚么要离开我?”

 “对啊,他为甚么要离开你?”

 那些男人都瞎了眼是不是?

 “他却反过来问我有没有看过‘美得过火’这部片子。”

 “‘美得过火’?”凌业亚皱眉。

 他知道这部片子,故事是描写一个男子,有一个极漂亮、身材正点、煮得一手好菜又有音乐素养、能弹得一手好琴的老婆,他的老婆还替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女也遗传到太太的好基因;在完美好太太的教养下,这对儿女更是事事不用人心,成绩好、个性温文二音乐素养更是呱呱叫,反正就是甚么都好就对了。

 这是个人人称羡且梦寐以求的婚姻,但男主角总是心不在焉地经营着他和家人的关系,后来,谜底揭晓了,原来他是有外遇了。

 如果男主角外遇的对象是个条件比他老婆好的女人,那还无话可说,偏偏是个有点矮胖、不修边幅、穿着老气的秘书。

 凌业亚还记得,谜底揭晓的那一刹那,戏院里充斥着不信的惊呼声,有较入戏的观众就直接大喊“骗人”大叹男主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那么好的老婆竟然还搞外遇!

 导演故意安排的对比实在太强烈了,毫不起眼的秘书和完美的老婆有如云泥之别,所以很多人就有疑问啦!男主角外遇的理由到底是甚么?

 外遇的理由很单纯,却也很耐人寻味--因为他的老婆大完美了,她的完美给了他太多无形的压力,让他觉得不过气来,他反倒觉得和一无是处的秘书在一起轻松多了。

 “那和这件事有甚么关系?”凌业亚不懂。

 “说来很好笑,他和我分手的原因和男主角外遇的理由是一样的。”

 “这是甚么狗理论?”

 “他说,我是个凡事认真的女人,严以律己的同时,也不容许别人出一点差错;和我在一起,他连开个有玩笑都不敢,生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不想和一个‘引擎’在一起过一辈子!所以我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宣告出局了。”季羽耸耸肩,故作潇洒的。

 “怎么会?”凌业亚愕然。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唯一的压力应该是担心她会被别的男人追走;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发生,他会考虑早早将她娶进门,然后将她“供”在家里当“黄脸婆”不让别的男人看到她。

 “亏我为了他还拚命工作、努力存钱买房子,怕他一个人负担家计太累,我还打算婚后继续工作,两人一起经营自己的家,没想到我的努力到头来祗换来他一句分手。”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他没眼光,不懂得你的好。”凌业亚义愤填膺地为她抱不平。

 “你说,我算不算是被爱抛弃的女人?”

 “当然不是喽!你只是还没遇到真正的有缘人罢了。”凌业亚这话发自内心,再认真不过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也不用太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那些烂草?”

 她的故事从高中求学时代一直讲到现在,应该不会再有甚么心碎的故事了吧?

 “如果事情真的到此为止,我也不会这么难过了。”季羽将端酒的服务生拦了下来,要地将托盘里的尾酒全留下来。

 “又怎么了?”凌业亚实在不太有勇气问。

 “后来我才知道他要分手的真正原因。”

 “有甚么内幕吗?”

 “公司的大老板欣赏他的才华,打算将女儿嫁给他,顺便将公司交给他管理,两相权衡之下,我这个甚么都不是的未婚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原来如此。”凌业亚了解地直点头。“利”字当头,很少有男人能逃过这一关的。

 “更可笑的是,这已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了,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想到那一阵子公司同事的窃窃私语,以及看到她后的噤声及尴尬,她就难过。

 “你甚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董事长来找我说的。”

 “董事长找你?”

 “没错,因为他女儿受不了潘至彬对我藕断丝连的态度,派他来做说客的。他盛气凌人要我滚蛋的同时,顺便给我一百万元分手费。圣诞夜、狂夜,我却面对这世上最残酷的打击,爱情、事业两失意。”

 凌业亚了解地点点头,旧愁新伤全加在一起,难怪她会这么难过了。

 “你一定将钱退回去了。”

 “开玩笑,我为甚么要白白便宜他们?那一百万不是分手费,而是他们请我离开公司的遣散费,这点请你一定要搞清楚。”

 “是,是。”凌业亚安抚地直点头。“你拿那些钱做甚么?”

 虽然只有短短的交谈,但凌业亚却自认极了解她,依她之前泪水往肚里的倔强,她应该不会在意那笔钱。

 “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痛快!”凌业亚大腿一拍,他是愈来愈欣赏她了。

 “的确是,看着由钱和情书堆起来的火光,心真的很‘痛’,火也烧得很‘快’,一百万和三年的点点滴滴很快就没了。”

 心疼她的凌业亚,却为找不到话安慰她而烦恼,想抱她却怕自己的唐突吓跑了佳人,只能在一旁猛手、干着急。

 “她叫施卉君,比我足足小六岁,二十一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光是这点就比我吃香太多了。而且,我实在很不愿意承认,她真的很漂亮。”

 她这次败得可真冤枉,凌业亚忍不住摇头,年轻貌美又有钱的老婆是男人逃脱不了的蛊惑,还免费附送公司一间,难怪那男的无招架之力了。

 “你真了不起。”

 “甚么?”

 “对于抢了你未婚夫的女人,你不但不恨她,还能衷心承认自己的外貌不如人,很少女人能做到这点。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所以,我才说你了不起。”

 “甚么了不起。我只是睹那一口气罢了。”季羽转着手里的酒杯,冷冷地说。

 “现在出气了吗;”

 “没有,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我倾心付出的感情就这样消失无踪了,我好不甘心。”

 “哭出来吧!哭出来你的心情会好一点。”她的泪从刚才直忍到现在,让他看了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不,我才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那种人不值得。”

 “说得好!”“为你这句夸奖干一杯。”她轻轻碰了他的杯子,仰头一口喝尽杯里的体。

 “你吃点东西吧!”凌业亚担心她猛灌酒对身体不好,看了眼她一直未动的盘子,干脆自己叉了一块牛内送进她嘴里。

 “好吃。”季羽闭着眼细细品尝。

 “好吃是吧?多吃点。”他选了块鱼,轻哄她张开嘴;喂她吃东西的感觉还真不错。

 “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没吃,是因为没食;心情坏透了的她,哪还记得吃饭这种小事。

 “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糟蹋自己。”

 “说的也是。”季羽将整个盘子老实不客气地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叉子狠狠叉了块。“从今天起我要当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不再老是为男朋友牺牲奉献,我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季羽每发一种誓,就送一样食物进嘴,将悔恨全吃进肚子里。

 凌业亚看着吃下一大堆食物的她说:“你真的很爱他是不是?”看得出来她这次受的伤比前两次都重。

 “我真的很爱地,为了他付出我的所有。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为了他拚命工作、加班,到头来却被他嫌我给地压力太大;还有,董事长欣赏的才华,很多都是我的创意和企划,会心甘情愿地白送给他、让地去邀功,为的就是想让他早出人头地,更上层楼。早知会有今天,我就将那些企划收回来自己用,这一来男朋友不但不会跑,还可以赚更多的钱。”

 “我想他离开你后那些傲人的创意和能力也会‘自然’的消失不见,这一来他接掌公司就有问题了。”

 “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季羽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喂,你又--”快得让凌业亚来不及阻止。

 “再来一杯。”季羽对侍者说:“对了,我看你老是跑来跑去也累的,你能不能直接将那一缸端过来给我?”

 她指着一整缸新调好的尾酒。

 她再说:“我就是不懂,我每次的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会沦落到这般‘可歌可泣’的下场。”

 凌业亚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谈恋爱太认真,这么认真想结婚的女人很容易将男人吓跑的。

 不过,还好,就因为她吓跑一大堆男人,才让他有幸在今夜遇上她,想着想着,凌业亚的边不自地扬起了笑容。

 这笑容映在季羽眼里,刺眼得像在讽刺她似的。

 “很好笑是不是?”她在笑,话也说得轻柔可人,可是眼里出来的凶光却足以致命。

 “不,呃…你的故事真是人间第一无敌赚人热泪、惨绝人寰的爱情大悲剧。”

 凌业亚并没有忽略季羽那拿着牛排刀的右手,糟了,他刚才实在太忘形了。

 “你为甚么在笑?”

 “不,呃,我…”一向辩才无碍的凌业亚,在季羽视下,竟口拙得想不出可以议自己身的借口。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有人在笑,相对的就表示有人因此受伤害,笑的人其实是最残酷的。”愈想愈伤心的季羽哭了起来。

 “我没有讥笑你的意思,求你不要误会。”

 “笑得愈大声就表示那个人愈残酷,你好残忍。”

 “我…这…”凌业亚手忙脚地想止住她愈来愈伤心的泪。

 她的指责也没错,他不该在她倾吐心事的时候还嘻友笑脸的,他应该是心有戚戚焉一险痛心疾首的表情,最好再和她一起骂尽天下负心汉才对,可是--一想到她现在还是单身,而且身边没有任何护花使者,他就是忍不住想偷笑!

 “你会不会认为我干脆死了算了?”

 “当然不会。”凌业亚极小心地回话,努力让自己的脸保持一种表情-─面无表情。

 他的嘴角还是不试曝制地直想往上扬。

 再撑下去,脸真的会筋了。

 “别哭了。”

 “我就是难过嘛!”

 “你不是说过不为他掉一滴泪的吗?”

 “我为自己的遇人不淑哭,不行吗?”

 看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凌业亚的心也跟着整个揪在一起。

 “别哭了,再哭,你的妆都哭花了。”

 他遇过太多在乎外表的女人了,为了保持脸上完美的妆,连大笑都不敢;更别提在人前落泪了,怕眼泪会将脸上的妆染花。

 他有自信,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马上止住泪。

 “管它!反正妆已经花了,丑就丑到底好了。”季羽干脆没形象地放胆大哭。

 她太好强了,潘至彬找她摊牌时,她硬是强忍着泪不让它掉下来,在同事面前,也强颜欢笑装作亳不在乎,等她知道真相后,更是心碎得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好不容易可以将郁积的情绪尽情宣个够,这一哭是再也停不了了。

 凌业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倒是第一次遇到不将自己的外貌放在眼里的女人。

 这下,只好等她自己停了。

 “好久没哭得这么过瘾了。”季羽说完还打了个嗝。

 “心情好点了没?”

 “好多了,对了,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丑?”

 现在才来注意外表?真是败给她了!

 凌业亚坐到她旁边,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审视。“还好,只是粉掉了一些。”拇指极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掉一些,是掉多少?”季羽紧张地问。

 她今晚的妆上得比平常上班时浓,好掩饰脸上的落寞与憔悴。上了浓妆的她,再加刚刚哭得放纵,现在的脸一定很恐怖,肯定像极了国剧的大花脸。

 “你脸上的妆很淡,只不过哭得大凶了,粉掉了一些下来。还好啦,我还见过比你更夸张的。”

 “更夸张的?”

 “有些女人老爱将自己的脸当调盘,光是眼影就涂了厚厚三层,再加上眼线、睫膏,让人眼花得搞不清楚哪里才是她的灵魂之窗,更别提当油漆涂的粉底和腮红了;她们不知道让人看不清真面目的浓妆其实是会吓跑很多男人的,白天看到就会吓死,何况是晚上。”

 “这有甚么关系,走在路上都不怕会遇到狼,以后我也来试试。”季羽开始吃吃傻笑。

 这话其实不怎么好笑,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来愈大,笑声也愈来愈不试曝制;大哭之后实在需要一些笑来平抑一下情绪。

 笑着笑着,想起伤心事,又哭了出来。

 凌业亚一脸惊恐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季羽,心里更加笃定--她真的喝醉了。

 “其实,太阳底下也有不少好男人,你不要太难过了。”了半天才想到这一句安慰的话。

 “是吗?太阳底下?那没有太阳的地方呢?”季羽收了泪,抬头问他。

 “我只是借用‘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个辞罢了,没事少挑我语病。”她到底是醉了没有?真是!边哭还可边找他的麻烦。

 “告诉你一个秘密哟。”季羽勾勾手指头,要他附耳过来。

 “甚么秘密?”瞧她神秘兮兮的,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好男人全死光了。”她郑重发表。

 “才不!其实你眼前就有一个好男人。”

 吧嘛!他在自我推销?凌业亚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会出自他的口中。

 “哦?哪里?哪里?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季羽转头睁着蒙的醉眼四处搜寻:“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真的有个好男人在你面前。”也不知她是故意气他还是真不懂他话里的暗示。

 “我又被男人骗了。”季羽根本听不进去,伤心得又灌下一杯尾酒…

 “没有,你没被男人骗,我真的没有骗你。”凌业亚急忙为自己辩解。

 “真的?”

 “真的,从今天起你再也不会被男人骗了。”

 “嘻,明知道你是骗我的,不过。我喜欢。”她又喝了一杯。

 “别喝了,尾酒后劲很强的,小心醉倒。”

 “没关系,反正我今天来就是来‘买’醉的。”

 买醉?她到底当这是甚么地方了?

 凌业亚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不要再喝了,一缸尾酒都被你喝光了。”

 “你这人真的不错,肯听我发牢騒。”季羽双手捧着头眯着眼,摇摇晃晃地看他。“就只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

 “你不要老是摇来晃去的,坐好不要动,我的头都快被你摇昏了,你会变魔术是不是?”

 “我不会变魔术。”

 “不会?为甚么我眼前有好多好多个你…二个、三个…然后又变成一个--”季羽话还没说完,双手却急急捂着嘴。

 “怎么了?”

 “我想吐!”

 “不行,你不能吐在这里。”凌业亚急忙扶她站起来。“我带你到洗手间去。”

 “好。”季羽趺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没想到一阵昏晕袭来,胃也翻搅得更厉害了。“我不行了!”

 “等等--”凌业亚大叫,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吐了一些在他身上。

 还好凌业亚情急生智,狗急跳墙地拿起桌上原来装尾酒的大水晶碗,放在她的嘴边,命令她:“吐在这里。”

 已经“忍无可忍”的季羽当然乖乖照做。

 凌业亚一脸恐怖地看着几乎溢的水晶碗,不知道服务生在整理时会作何感想。

 “对不起。”她终于能说话了。顺便接过他递过来的餐巾擦拭箸狼狈的嘴角。

 “没关系。”凌业亚低头看着自己被“糟蹋”的西装,他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可是,他又不放心让半醉半醒的季羽一个人在这里。

 “跟我来。”凌业亚突然想起一个好地方,拉着她就走。

 “要去哪里?”季羽软得像一摊油,再也走不动了。她好想躺下来好好睡个觉,那地毯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舒服…

 “喂,你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任凭凌业亚如何大吼,她仍是“不为所动”的。

 不想让一大堆服务生看好戏的凌业亚,无可奈何地横抱起醉得全身软绵绵的她,大步离开喧闹的舞会。

 季羽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紧拥在怀里。

 只觉得一阵阵规律的震动摇得她好舒服,轻飘飘地像躺在云端,又软又暖,舒服得让她闭上限,真想就这样躺着一辈子不要起来。

 凌业亚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将怀里的人儿抱到大上。

 看着她可掬的醉态,他竟失神了好一曾儿。

 像极了睡美人。

 “醒醒,我们到了。”他轻拍她脸颊。

 笔事中的睡美人只要王子一个吻就会醒过来,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如此?

 凌业亚嘟着嘴直住她红凑去,没想到连边都还没碰上,就看到她睁大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在做甚么?”

 “没甚么,没甚么。”吓得他赶紧立正站好。

 季羽睁着蒙大眼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这里是?”

 “呃…我常替公司接待外国客户,或是来台观摩、技术交流的外国技师,为了应付临时需要,我在酒店里一直拥有一间固定的套房,否则像圣诞节这么大的节日没有事先预约是不可能有空房间的。”

 凌业亚怕她怀疑他带她来“开房间”别有用心,头大汗地解释完后,才发现她已经闭上限,瞧她部均匀的起伏,八成又去见周公去了。

 真是的!他干嘛对一个半醉的女人解释这么多?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甚么了,竟像个傻瓜似的任由你摆布得团团转!”凌业亚拉过被子轻轻替她盖上,干脆好人做到底,顺便连鞋子也帮她了。

 看她睡得极甜的模样,他竟忍不住靶慨地叹了口气,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后,他还有得忙呢!

 浴室里,凌业亚正一脸无奈地拿着巾“拯救”他那不能见人的西装;从小到大从没做过家事的他,今天竟然为了第一次见面的女子“下海”

 即使如此,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只是静静地处理他的西装,还不时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

 没想到房内在这时却停来“碰”的一声轰然大响,像有甚么东西掉下来似的,哩巴啦一阵匆忙后,接下来却是如雷鸣的敲门声。

 彼不得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和内,凌业亚急忙打开浴室的门,门外是半蹲在地、手捂着嘴的季羽

 “怎么了?”看到她那样子,他有种“似曾相识”的不祥预感。

 “我想吐。”

 又来了!

 “等一等,我扶你到马桶边,拜托,千万不要吐在我身上,再吐,我可没衣服了。”

 还好,这次季羽直忍到最后一刻,撑到马桶边才吐出来,算是给足了凌业亚面子。

 季羽整个人虚地趴在马桶上。

 “瞧瞧你,吐得七八糟的。”凌业亚拧了条冷巾为她擦脸。

 “好舒服。”她闭上眼,享受着冷巾在热热的脸上滑动的冷凉触感。

 “是,你很舒服,我可就惨了。”凌业亚真搞不懂自己。他不是一向最讨厌照顾女孩子的,怎么今天贡然还“服侍”得心甘情愿的?

 季羽吐了两次,把胃里的东西几乎全吐出来了,脑袋也不像整个浸在酒里那么难过,神志也略微清醒了些。

 不急着出去的她,干脆坐在马桶上,双手支头侧脸看着只穿着内衣忙碌不停的凌业亚。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好看的。”

 “甚么?”本来是背对着她在整理西装的凌业亚,听到这话后却急忙转过身来。

 “哇!身材也很,尤其是结实的部,还有修长的腿,依我看,你光了比穿衣服还有看头。”

 她是不是晚上没吃?不然,她怎么老觉得眼前的男人秀可餐得很?尤其是略带棕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烤得恰到好处的烤一样。

 令人垂涎滴,食指大动。

 “莫名其妙的-─不要说这些七八糟的醉话好不好?你想吓死我啊!”“我说的是真的,你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真想一口把你给下去。”说着说着,手很自然地伸出去摩挲着他的腿。嗯,很结实,很好。

 她专注得像在决定该从哪里咬下第一口才好。

 凌业亚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她这是在挑逗他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里好热,是不是没开冷气?”季羽以手当扇子对着自己猛煽,想将全身的燥热降低一些温度。

 “这里真的很热。”凌业亚了口口水后说。

 没道理啊,现在可是寒冷的十二月天!而且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凉快得不能再凉快了。

 “快热死了。”煽风只是治标的方法,根本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季羽采取治本的方法-─开始起身上的衣服。先是手套,然后是晚礼服的拉链…

 “别拉下来。”凌业亚双手死命抓着理台大叫。

 “可是人家真的很热。”

 她是真的醉了,醉得不顾一切。

 凌业亚从她蒙的双眼及酡红的脸颊可以窥见其中端倪,糟糕的是他是两人中唯一清醒的;清楚地知道她在做甚么,还有,要是不阻止她的话,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天…”一声不试曝制的呻竟偷偷地逸出凌业亚的嘴角。

 “对了,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任务’没达成。”季羽的手停了下来,侧着头,很努力地在想一件被她遗忘的、很重要的事。

 “甚么任务?”凌业亚松口气之余,又有那么点失望。

 “出门时我对自己许下两个诺言,今天晚上要好好放纵一下,将以前乖乖牌、中规中矩的我抛在一旁,第一件事就是喝酒。”

 “你以前从没喝过酒?”

 “当然有。”她答得理直气壮。“冬天时我可是常吃麻油补身体的。”

 “那怎么能算?看来你真的没喝过酒。”

 “是啊,我还不知道要喝醉还这么难,我已经猛灌酒了还是不醉,看来我真是千杯不醉的酒国女英豪。”

 “你已经醉了。”凌业亚指出事实。

 “我没有。”

 炳!凌业亚对着浴室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从没听过醉了的人老实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的另一个承诺呢?”

 “另一个啊,另一个是需要藉酒壮瞻才能完成的。”

 “是甚么?”

 “忘了。”她嘻嘻一笑,开始继续她刚才未完的动作。

 “你又来了!”他哀嚎。

 “很热啊!”如果可以,她真想连身上的皮都下来,快热死了。

 “不行。”凌业亚急得冲过去握住她的双肩,不让晚礼服的肩带滑下来。再继续下去,她穿的快和他一样多了。

 “嗯,你的手看来很好吃呢!”季羽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这轻轻一口对凌业亚根本是不关痛的,不过,它所引起的騒动才是要命。

 她发烫的肌肤炙得他的手好热,他的眼睛只要微微往下就可轻易看到她雪白的脯,以及紫蕾丝包裹着的秘密。

 半的她看来是那么地人,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以及她沿着手臂渐往上移的吻--或者说“咬”比较恰当;任是圣人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惑,何况凌业亚自认不是圣人,他也不想当柳下惠。

 他抱起对着他又咬又吻的女人,直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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