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迷雾森林一
那一夜,也是像这样的压抑阴沉的天气,风雨大作,瓢泼大雨如同灭顶的狂澜一般,瞬间就能够将整个天地湮没,轰鸣的电闪雷鸣声震动天地!
镇南关外,那场大雨就好像发疯了似的下着,豆大的雨点落在将士们的身上,让将士不
感到生疼,然而一队长长的兵马都在默默的赶路,没有一声的抱怨。
“少将军,马上就要抵达镇南关了。”
副将对着身旁年轻英武
人的少将军说道。
只见那少将军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一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程,如今也是风雨
加,抵达镇南关弟兄们便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前方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消息吗?”
“回少将军,前方斥候来报,大帅跟红衣女将已经打开城门,在城中等待多时了。”
副将笑道,一手微微勒住马“少将军,末将真是佩服大帅跟红衣女将,仅仅以城中的十万兵马便能够与敌军六十万大军抗衡如此之久!”
“难为爹娘了,镇南关如今守军只有十万,坚持了这么久,若非星宿山告急,他们也不至于应付得这么吃力,如今镇南关到处是敌军,以他们手里的十万兵马对阵敌军六十万大军,他们只能死守镇南关了。好在舅舅马上从泗州赶过来支援了,我们再坚持十天半个月等舅舅率大军抵达便可以与敌军一战。”
‘呯!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从阴沉的天幕上划过!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一个时辰之后必须抵达镇南关!”
“是!少将军!”
…
‘杀啊!’
‘冲出去杀死他们!’
震耳
聋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天幕,原本漆黑的天幕里顿时火光大起!
“不好!少将军,是镇南关!”
‘嗖嗖搜!’
那副将的话刚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雨立马朝他们飞
了过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让人丝毫无法挣脱!
‘噗!’
‘噗!’
“不好了,不好了,敌军突袭!”
“少将军!是大帅!是大帅跟红衣女将啊!他们怎么会出城?天啊,城门,城门怎么是关闭的!怎么回事?”
“少将军!妈的,真的是大帅他们啊!他们被敌军包围了!怎么办?”
“为什么城门是关闭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前方的镇南关城门下,敌我双方杀成了一片,凌乱的马蹄声,恐惧的嘶喊声,尖锐的喊杀声一声紧接着一声!
“该死!”
少将军俊脸上突然挤出一道狰狞的冷厉之
,连忙狠狠打着身下的战马,大吼道“冲过去,救大帅跟红衣女将!”
一声令下,喊杀声顿时大起,少将军一马当先紧紧扣着手中的长
朝镇南关门口杀了过去,身后的将士也像发疯了一样,嗷嗷叫的杀了过去!
“杀啊!”
“冲啊!”
少将军一路狂杀了过去,拼命的朝跟前浴血拼杀的黑袍男子跟红衣女子靠近!
“爹!娘!”
然而,却只见自己的爹娘正
击着数十名黑衣高手!
那些人居然都是武艺颇为高强的高手,被围困在中间的大帅风斩跟红衣女将分明应付得有些吃力!
疯狂肆
的冷雨之下,摇曳的火光渐渐涣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这整个空气,到处都是那殷红的血光。
“爹!娘!”
风御城手中的霸王
宛如千万把长
利剑一般疯狂的斩杀冲刺!
“小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舅舅呢?”
见到风御城突然的出现,东方秀顿时一惊!
“舅舅让我做先锋军,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开城门?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风御城一手抓着长
,一脸警惕的望着围着自己的数十名黑衣人。
“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军中出了叛徒,中计了!今天我们要杀出去,不然谁也别想活命!阿秀,你带小城冲出去,马上去给你大哥送信,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们肯定在路上设下埋伏等着我们钻!”
风斩一刀横劈了过去,砍下了一个想突袭士兵的脑袋。
“爹,那你怎么办?”
风御城眼中突然浮现一些恐慌,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
“生死由命,行军打仗二十多年,真没想到最后竟然…阿秀,快带小城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哼!这里就是你们的葬僧地,大家快点上,杀了他们!不要恋战!我们的目的就是他们三人,速战速决!”
“快走!阿秀!带小城快走!”
风斩将风御城往东方秀身边一推,提着寒刀便
了上去!十多名黑衣高手立马围了上去!
“爹!”
风御城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霸王
一震,便要冲过去。
“小城,你快走!去找你舅舅!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娘掩护你出去,记住!这是军令!倘若爹娘今天遭到什么不测,你务必照顾好七儿,不然爹娘死不瞑目,听到没有?”
东方秀一身红色的战袍上已经沾
了血迹,身上也横着大大小小好几道伤痕,只见她一手拦住了风御城,秀丽严谨的脸上笼罩着一股寒意,冷厉的盯着围在周边的数十名黑衣人,素手紧紧扣着手中的寒剑,冷风吹起她那凌乱的发丝,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暴涨!
“娘,我们快点去救爹吧,他快支撑不住了!”
风御城惊恐的望着被黑衣人围在中间拼杀的风斩!
只见风斩肩上那黑色的大氅已经被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肩头跟后背也被砍伤了!
“娘,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小城,不要问那么多了!不要惦记着报仇,照顾好你妹妹,爹娘会一直在天上注视着你,你快走!快走!去找你舅舅!”
东方秀红袍一挥,咬牙再次冲了上去,拼了命的给风御城撕出一道口子来!
“小城还不赶快走?不要让我跟你娘的血白
,通知你舅舅,宋元明叛变,镇南关已经失陷,让他不要带兵过来,他们已经在镇南关附近设下了埋伏!”
‘嗯!’
风斩刚刚讲完,肩头便又被砍了一刀!
“爹!”
“斩大哥!”
“还不赶快走!”
“小城你快走!”
“我不要!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少将军,你快点走——噗!”
刚刚那名副将正想拉着风御城离开,然而一刀横劈了过来,他的脑袋当下就被砍了下来,温热的鲜血
在风御城的身上,风御城当下一惊!
‘噗!’
“阿秀!阿秀!你怎么样?”
“娘!”
“快…快走!好好活下去,小城!不要报仇!”
…
火光,血光,冰冷刺骨的冷雨…
爹娘那绝望带着暖意的声音久久在耳中回
响起,挥之不去…
他几乎忘记那一夜他是怎样拼杀出来的,却是清楚的记得那些黑衣人的寒刀是怎么样刺进他父母的身体里!
他忘不掉爹娘倒下去的样子,他忘不掉爹娘最后看向他的时候,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神,忘不掉弟兄们舍命护着他逃出重围的样子。
“小城,不要报仇…”
这样的血海深仇,他怎么能不报?
这十二年来,他无时无刻不筹划着怎么去报仇,怎么去找出当年那些参与围杀风斩跟东方秀的黑衣人,更是处心积虑的筹谋着怎么不费余力的杀死他们。
他花了多年的时间,终于将那天晚上参与那场叛变的势力都查得一清二楚,才明白,那些人居然都是西域圣山的高手,而且身后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
他明白,要想跟他们硬碰硬,是不可能将他们拿下的。于是,他便只能用计谋,挑拨离间。大楼古族内部矛盾更加尖锐,西域苗疆但凡参与当年大战的门派都被他彻底的清洗干净,并且都归入苗疆圣坛的名下,圣坛成为统领西域苗疆的唯一强大实力。暗中阻拦了一个又一个想对东方王府出手的人,不然以那些人的难
,怎么可能一连十多年都不对东方王府出手?
他一直都在这样的血海深仇之中成长,他在绝望之中重生,在痛苦之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便是仇恨。
‘唰!’
冷雨飘飞了进来,沾
了掉落在地上那一张张的纸张,他眼中忽然有些朦胧了起来,脸上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微热,他抬起头往自己脸上摸了去,才发现自己手心居然
了…
“七夜…”
他深深
了口气,努力的平息下自己心中的冲动,抬头望着着雨幕之中的碧湖,飘零的竹叶时不时的夹着冷雨飞了进来…
“大哥宁愿你没有找来,至少…”
圣子微微叹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去,正想捡起那些纸张,然而,这时候,一道淡淡的香风袭来,眼前便忽然出现了一个清丽的小影,不等他抬头,那人便已经蹲下身子,帮他将那散落的一张张纸张捡了起来。
圣子看了跟前一身青衣飘飘的女子,清亮的眸光落进她那深幽的美眸中…
净月么…
原来也长成一个出落动人的大姑娘了。
北净月双手颤抖的收集着那洒落的一张张纸张,察觉到他那清凉平静的眼神,心头却是一颤,跳动的心忽然被一只大手给狠狠的抓住了,疼得好是厉害!
她眼前一热,当下双眼就朦胧了起来,一颗颗热泪金豆子一般的落了下来,将手上的那些纸张都给沾
了。
“我知道你是他…”
哽咽的声音充斥着浓郁的悲伤,所有伪装的坚强,隐藏的脆弱,压抑的痛苦,在他面前顿时就溃如决堤的海,一股脑的宣
了出来。
“十二年了,我已经十二年没见到你,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却假装不认识我?”
“是不是如果我不找来,你就永远也不会回去找我?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么一点分量也没有吗?你明知道我会伤心会难过,为什么连一封信也没有给我带?我还以为你…以为你真的离开我了…”
北净月哭得很伤心,抬着头,便是一直那么泪眼婆娑的望着圣子。
圣子却是目光很是平静,淡淡的望着北净月“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恕我直言,若是那人这么久没有联系你,很明显,他便是另有良人了。而你也应该放手去寻找你的良人,只有傻瓜才会等待所谓的十二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不愿意与我联系,是不是?他一直让我等他回来的!”
北净月猛然站了起来,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圣子。
圣子很平静的望着北净月,眼中却浮现出一些笑意来“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素来最看不惯动不动就说有难言之隐的人,总以这个为借口来掩盖自己的罪恶。你心中惦记的那个人可能是真的死了,或者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你这么又哭又闹的,他也看不到。不如回去多出去走走,找个良人,好好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吧。你心中惦记的那个男人多半是个负心的人,这种恶
早应该下地狱了,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姑娘苦等。”
北净月顿时睁大了眼,顾不得
面的泪痕,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找别的男人过下半生?”
圣子忽然别开眼神,望向外面苍茫的雨幕,没有说话。
北净月忽然凄婉的笑了起来,低低哭泣道“那…那我这十多年来的坚持跟等待,都算什么?你告诉我!”
圣子淡然
了口气,云淡风轻道“为了那个恶贯
盈的恶
,这样所谓的等待跟坚持不过是一个荒诞的笑话而已,只有笨到无可救药的女人,才会这么做。所以,你醒醒吧,他不回来,多半就是抛弃你了,你又何苦为这样的恶
折磨你自己?”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不是恶
!他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
北净月眼里浮现出些许的愤怒,一把将手中的纸张往他身上砸了去。
“他就是一个恶
,一个始
终弃的负心人。他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他最后落下这么一句,便忽然转身朝纱帘内走了去!
“不要!不要走!御城…你不要骗我!不要离开我!”
北净月顿时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圣子,声音已经哭得沙哑,泪如雨下。
“他从来不屑于去骗谁,放弃吧,为这种人不值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
,魔头,说不定早就有十个,八个女人了,你跟了他也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可言。”
说着,便一手扯开北净月的双手,一身冷漠的离去,雪白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那冷清的走道里…
身后忽然传来压抑痛苦的哭声,圣子那平静的脸上才缓缓扯过一道自嘲的冷笑,心中淡淡冷笑“风御城,你这个混蛋,你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死了都不能超生!”
十二年了,十二年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风御城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风御城。
有些坚持,它会得到一个令人欢喜的结果,有些坚持,它还真的只是一个荒诞的笑话而已。
有些事情,不知道了,反而更好。
你们不应该来的,真的不应该来这西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不是更好吗?何必让自己沾上这些浑水呢?有些东西,有一人承受就够了。
净月,请原谅我的冷漠无情。你这么好的姑娘应该由更优秀的男人去守护,跟我在一起,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我只是一个因为仇恨重生的人,随时有可能死在敌人的手里,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受累,活在血雨腥风里。
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横着那么大的一个障碍!
你应该生活在一片安宁的幸福之中的,但是这样的幸福却不是我能给予的。
那份珍贵的感情早已经远去,如今也不过是能当成一份记忆,偶尔拿来回味一下,仅此而已。
…
肆
的风雨终于在傍晚时分慢慢的沉寂了下来,来自天际的凉风拨开沉郁的云层,将一缕淡淡的清
送了下来,云开月浅,淡淡的月
自遥远的天幕上倾泻而下,地面上洒落了一地婆娑摇曳的斑驳黑影,空气里依然有些
。
七夜站在圣溪边上,抬着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
雾森林,清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些许的凉光来——
远远看着,只见前方的这一大片森林,都被一大片阴沉的雾气所笼罩,远远站在圣溪边上,便能感觉到跟前有一股股冷飕飕的
风弥漫而来,一种莫名的压制气息正在缓缓的袭来。
“吱吱!吱吱!”
“哗!”
溪水干净明澈的圣溪之内,小五跟小七正在水中悠哉的嬉戏着,而七夜却是取出一个自制的千里眼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对面的
雾森林…
好一会儿,七夜才蹙着眉将千里眼收回衣袖里,转身将又朝身后的火堆旁走了去。
一股
人的香味弥漫而来,七夜熟练的旋转着手上的食物,一面悠闲的上料“小五,小七,快点过来吃点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淡淡的声音传了过去。
‘咕噜!’
‘哗!’
一阵银色的
花乍然惊起,一道雪白的小影快速闪电般掠过,眨眼间,七夜跟前旁边的树桩上便出现了一只雪白的小貂。
那小貂正目光淡淡的望着七夜,偶尔看了看七夜手里的烤
。
‘吱吱,吱吱!’
小五刚刚上来,身后的小七也紧追了上来,就蹲在小五的身旁,看了看身旁神色淡淡的小五一眼,狡黠明亮的眼中泛出缕缕幽光,随即才看向七夜…
“快点吃吧,吃完还得赶路。”
七夜将那只烤
一分为二,给小五跟小七递了过去,自己则是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野果擦了擦便将就着吃了下去。
“小五,你能察觉哪里的瘴气薄弱一些么?”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七夜发现,这只小貂对这些苗疆的瘴气毒物特别的
感,这一路上闯过来,还多亏了它在前方引路,不过,这小东西就是有些冷傲,经常欺负小七,而这小七却是一副甘之若饴的样子,这让七夜感到非常的奇怪!
听到七夜的问话,正在优雅用餐的小五才悄然抬起头,扫了七夜一眼,那眼神居然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迟疑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才望向
雾森林的某一处,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扫了七夜一眼,继而便低下头继续吃他的东西。
这小东西一路上似乎不怎么说话,不像小七一样‘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更多的时候,它都是安安静静的,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减,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像那男人!
七夜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兽啊!
挑了挑眉,这才又从衣袖里掏出千里眼,对着小五刚刚望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好一下子,才收住了视线,将衣袖中的地图拿了出来——
这苗疆圣坛的地形很是复杂,若不是一直沿着这圣溪跟上来,她可能都要迷路了。听说这圣溪好像就是直通圣坛的天山,沿着这圣溪跟上来,应该能够找到路子进入圣坛。
“这
雾森林这么大,眼前的圣溪也是由
经
雾森林的好几条河
汇合而成,接下来该怎么走?”
刚刚走到外围似乎都失去了方向感,更不用说进去之后所要面临的那些复杂的地形阵法了。苗疆圣坛的
雾森林可不比那乌坦密林,这里的
雾森林常年都是笼罩在一片阴沉的瘴气之中,人行走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七夜
不住摸了摸下巴,好一下子,才伸手又往衣袖里掏了去,眨眼间,手心里便多出了一个东西——
“差点把你给忘记了!”
欣然笑了笑,这才打开那自制的指南针,一边嘀咕道“但愿到里面不会出现什么坑爹的磁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