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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12祸水
 三年前,平伯侯府有人犯下命案,并嚣张地威胁受害人的家人,要让对方吃下这个哑巴亏。受害人的爹娘就是个平民百姓,而受害人的叔伯只是个八品小官。受害人的爹娘把讨公道的希望全押在了这位八品官的叔伯身上。

 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八品官不算官。但这位八品官却是不畏权势,四处递状纸、四处喊冤,只为给死去的侄子讨个说法。他的举动,惹来平伯侯府的强烈报复。不仅家被人砸了,自己连同家人都被打个了半死。他咬紧牙关,继续寻门路,只为将杀人犯绳之以法。

 两年多前,这位八品的叔伯公道没讨回来,还被的走投无路。他心灰意冷地准备上吊时,遇到了一位微服私访的御史。这位御史刚正不阿,得知了他的冤情后点拨了他几句,并收了一份状纸后离去。他回到破败的家,给爹娘磕了头后,怀着拼死一试的想法前去击天鼓。

 天鼓,乃是击鼓鸣冤之鼓,却不是普通的鼓,也不是各地衙门外击鼓鸣冤的鼓。它是大安臣民有天大的冤情却不得伸张时才可击响的大鼓,是上达天听之鼓。击响此鼓,则惊动整个朝堂,惊动皇帝。

 此鼓不是谁都能上去击响的,它周围有重兵夜把守。谁想击鼓,则要先受二十军。若是身子骨弱的,别说二十军,就是十几军下来都必死无疑。即便身子骨好,可毅力不够、意志不够坚定的,照样挨不过这二十军的重刑。

 这位八品的叔伯(他的官职已经丢了)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咬牙过了二十军,有片刻的昏厥后,用爬的爬到天鼓之下,用最后的意志力扶着柱子站起来,击响了天鼓。

 天鼓响,惊动了皇帝,状告平伯侯之子的状纸呈到了御案之上。皇帝震怒,立刻派出人将犯了命案的平伯侯之子捉了,并将平伯侯之子投入大牢候审。当年,青舒大闹蔚然书院前时,平伯侯府正焦头烂额地应付此案。此案原可以是只针对平伯侯之子的单纯命案,但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平伯侯的对头趁机落井下石,使得涉案人扩大到了整个平伯侯府。

 最后,太后娘娘出面保平伯侯;再加上平伯侯放弃了犯案的儿子,又将整个蔚然书院交给了朝廷,此案才能了结。

 平伯侯失了一个儿子,又失了一个蔚然书院,虽不能说元气大伤,可也够他受的了。也就在那时,因儿子被砍了头,平伯侯夫人一病不起,没过一个月便离世了。时隔半年,侧夫人江氏被扶正,成了平伯侯夫人。自此,江正豪张狂的日子开始了。

 如今,平伯侯府再次出事。虽然平伯侯还在府中没被抓起来,但整个平伯侯府被官兵围了个水不通,任何人不得出入。

 江大人和李大人被抓了,两府正在被抄家,明显是定了罪的,再无翻身的机会。而平伯侯府和另外三位大人的府邸只是被围,官兵既没抓人,也没抄家,还有翻身的机会。很多在朝为官者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此猜测着。

 皇宫之中,太后居住的宫殿。太后娘娘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而她的脚下,正跪着一个姿容丽的妃子。

 这位妃子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不仅长相丽,体态更是妖娆到了极致。她里边穿着鹅黄绣有繁花的抹,外头罩了红色的对襟襦裙,系同以金线绣边的束,下身的裙子后摆曳地足有一米长。

 此刻,她跪在地上,神色凄然,声音娇脆中又透着哭音“太后娘娘开恩,请太后娘娘开恩,请太后娘娘救救平伯侯。平伯侯偶有张狂之举,但万万没有叛国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平伯侯的确不是完人,可他忠君为国,绝对不敢有任何异心,请太后娘娘明察。”

 似乎是不堪其扰,太后微拧了眉头,睁开了眼。她眼中闪过冰凉之,声音低柔地说道“晴妃,退下吧!”

 相貌丽的晴妃脸上闪过惊慌之“太后娘娘…”

 太后提了音量,厉声打断她“退下。”

 晴妃脊背一僵,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是。”她的贴身宫女低头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了她,慢慢退出了太后娘娘的视线,这才敢转过身走路。

 太后娘娘冷凝着一张脸“去看看,皇帝是否在御书房?”

 立在一旁的小太监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端起手边的茶盅,轻抿一口茶,而后茶盅放下,默然而坐。

 跟前伺候的太监宫女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来。

 突然,默然而坐的太后开口了“彥儿护着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古青舒。”珍嬷嬷抢先一步答道。

 一旁的胡公公慢了一步,垂着眼皮静立不动。

 太后娘娘慢慢念道“古青舒,古青舒。”

 胡公公用尖细地声音说道“真正是个祸水。自她入京那起,这京中就没安生过。”奴才,要会看主子的脸色,得时不时说些主子爱听的话。他深谙此道。

 太后娘娘眼中闪过讥,语意不明地说道“掌嘴。”

 “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在主子面前随意嘴。”胡公公说着,轻轻拍了左脸两下。

 太后娘娘似乎心情好转了“下去吧,省得哀家看着心气儿不顺。”

 “是。”胡公公眉开眼笑的退下了。

 珍嬷嬷恼自己没能及时说上主子爱听的话,便存了亡羊补牢的心思“娘娘,祸水自有祸水的去处。”

 太后娘娘轻轻一挥手。

 珍嬷嬷喜出望外,告退了。

 胡公公立在正殿之外的游廊上。他皮笑不笑地盯着刚出来的珍嬷嬷“咱家竟是高看了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胡公公,是嬷嬷高看了你才对。好了,好了,嬷嬷急着去办太后待下的事情,没工夫在此地与你耍嘴皮子。”珍嬷嬷说罢,笑呵呵地走了。

 胡公公一脸笑意地走开,走不多远便停下,随手招来一个小公公“去,盯紧了珍嬷嬷,有事随时来报。你手里的活计,自有人替你做。机灵点儿,别被发现。”

 小公公嘴应了,跑去办差。

 傍晚十分,庞总管脚步匆忙地自华贵妃的榕淑宫出来,直奔养心殿。走近了,见洪大总管站在殿外正在吩咐小太监什么,便停在一旁,等着洪大总管容出空。

 洪大总管注意到庞总管,便让面前的小太监去办事,而后走了过来“何事?”

 庞总管作了个请的动作,把洪大总管请到无人的地方,并对着洪大总管耳语几句话,然后退开几步,垂手而立。

 洪大总管点了点头“去做事吧!”打发了庞总管,他面无异色地进了养心殿。

 半个时辰后,一封密信送至周伯彥手中。信中只有短短三句话。看罢,周伯彥将灯罩取下,当场把信烧成灰烬。

 一旁的顾石头见公子的脸色很冷,按捺住好奇心,不敢提问。

 周伯彥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步“传话给小姐,我备好了棋盘在等她。”

 顾石头答应一声,迅速去传话。

 青舒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青和青灏。

 周伯彥见了,问道“只一个棋盘,对弈的和旁观的,怎么选?”

 青舒笑答“你我对弈,他们观战。”

 很快的,青舒和周伯彥坐到了棋盘前,开始对弈。青和青灏似乎对观战没什么兴趣,跑到了旁边的桌前。青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小册子出来,和青灏一起趴到了桌上,竟头碰头地看起了小册子。

 周伯彥分神看过去“他们在做什么?这么安静?”

 青舒抿嘴浅笑“在看故事书。”

 周伯彥收回视线,盯着青舒“又写新故事给他们了?”

 青舒一边盯着自己的棋盘,一边分心作答“嗯,是寒号鸟的小故事。很有警示意义的。”她选择的小故事,个个不带现代因素,而且个个都有积极向上的意义。她的记没那么好,自然是不能一次回忆太多的小故事出来。所以,她平里偶然想起一则小故事,便在脑子里过一遍。觉得有益于弟弟成长的,她才会斟酌着写下来。确认故事内容没什么不妥的,她才会稍微在句法上融入一点文言文的东西,再誊写成册,拿给弟弟们看。

 想到那些小故事,周伯彥愉悦地说道“这前前后后的,你已经写了不少的小故事给他们了。”青手里已有的小册子,基本都给他看过。他虽是成人了,可看到那些小故事,也是喜欢的紧。

 青舒回忆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了吧!其中一个小故事,还是你给我讲的。”

 周伯彥眼含温柔之“嗯。原本我讲的很乏味,经你改动,那故事立刻变得有趣了起来。”

 “既是赞美,我便不客气地接了。”青舒俏皮地冲他笑,并在他落子的时候故意碰了他的手一下,让他的手一偏将子落到了旁边一格上。她立刻捂嘴偷笑“落棋不悔。”

 周伯彥无奈地摇头“只此一次,再不能这样耍赖了。”

 一刻钟后,青舒苦着脸“你就不会手下留情吗?”

 以最快的速度杀的她惨败的周伯彥淡淡一笑“你不耍赖,便不会有此结果。”

 青舒郁闷地咕哝“小气鬼,都不会让着人家。”

 “好了,好了,再不敢了。来,再下一局。”

 两个人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收走,重新下棋。安静不过片刻,周伯彥说道“明抓紧时间准备行装,后辰时我们便离京。”

 闻言,青舒一脸喜地抬头“真的?”对离京一事,她早就迫不及待了。这边是非多,且似乎与她犯冲,总是麻烦不断。她可是非常想念康溪镇,想念古管家等人。

 看她欣喜的模样,周伯彥笑答“自然是真的。”

 已经看完故事书的青和青灏围了过来,又蹦又跳地喊着回家。

 周伯彥故作伤心状地看着他们“你们不喜欢哥哥的家吗?”

 青灏低头不语。青却是手忙脚地解释起来。

 青舒看不得弟弟被欺负,冲着周伯彥瞪眼睛“别逗他们了,若是哭了,你哄?”

 青立刻明白了,一下扑到周伯彥背上,自后头搂着周伯彥的脖子不放“哥哥坏,哥哥坏,欺负人。”

 周伯彥忍着笑说道“别,快松手,这样哥哥没法儿下棋。”

 青鼓着小脸“哼,不放,不放。”

 青舒笑眯眯地说道“小好样的,别放开他。看看姐姐先赢他的。”说话间,她伸手把周伯彥装黑子的棋盒取走,然后自己的白棋一步一步好好地下,轮到周伯彥的黑子走时便给胡乱下子。

 周伯彥看的哭笑不得“阿舒,你可以再耍赖一点没关系。”

 青舒几下便吃掉他的三颗黑子,毁了他的棋形,而后拍拍手“好了,这下本姑娘赢定了。”

 青灏伸了手指头过来,往棋盘上一点“姐姐,下这里,哥哥的棋便死了。”

 青舒看过去“为什么下这里会死?”

 青灏一时也说不清楚,在原因转了两圈儿,突然眼一亮,说道“就是,就是白子攻占了黑子重要的据点,把黑子死了。”

 周伯彥不理会后背上挂着的青,却是伸了大手出去,使劲儿了一下青灏的脑袋“不错,将形势看的分明。”

 被夸了,青灏腼腆地一笑,脸蛋儿上浮现一抹红晕。

 这工夫,青舒欣然把白子落到青灏所指的位置上“我赢了。”

 这一局,下的比上一局还快。青挂在周伯彥的后背上“哥哥,棋下完了,陪我们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周伯彥从善如地答应。下一刻,青挂在他的左手臂上,青灏挂在他的右手臂上,两个人喊着再高一点。他往上抬着两胳膊,带着挂在左右两只胳膊上的淘气小子在屋中四处走,惹来他们一阵又一阵快的笑声。

 等到青和青灏困了,青舒带他们回去睡觉。等她从冬院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却见周伯彥仰面躺在她的上。她吓的碰一声关住身后的门,冲着上的人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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