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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99如此匆促
 中年男人把筷子上的丸子吃进嘴里,一摊手,口齿不清地说道“给你送信,顺便看看你小子春风得意的模样。”那样子,有些欠扁。

 周伯彥再次拿了茶杯要丢他。

 他把筷子随手一丢,迅速以双手挡脸“别,别,都说大哥的妆容是花了大力气出来的,你小子怎么还来?”

 周伯彥只给了他一个字“说。”

 他拿开挡脸的手,叹了口气,正了正脸色“上头派我来,不仅是为了信中所提之事,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的红颜知己…”至此,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周伯彥眼睛都没眨一下,拿在手中的半杯茶水径直向他的脸上泼了过去。

 他似乎早有准备,将藏在桌下的托盘出,挡住了脸的同时,还大叫一声。只见茶水泼到了托盘上,水珠四溅,溅到了桌上的好几样菜里,离他最近的丸子更是没能幸免于难。他拿开托盘,趴到丸子的盘子上哇哇大叫“哇…爷的丸子,爷的丸子。”

 泼人茶水的周伯彥四平八稳地坐在对面,任他鬼吼鬼叫个不停,没有任何愧疚之。等他不再大呼小叫了,这才开口“要不要再来一杯?”

 他立刻消停了“好吧!你的红颜知己…”己字他拉出长长的尾音,见对面之人又要翻脸,赶紧接上“的弟弟,有麻烦了。”他磨磨蹭蹭地拿了筷子,挪了股坐到了周伯彥旁边,把没被茶水波及的鱼盘子挪到跟前,一边细心地挑鱼刺,一边讲“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查到了。为掩人耳目,当年上头派了古将军、李副将、乔副将三人前去接应那谁。当时,有三个新生儿,古将军和李、乔二位副将,每人接到一个新生儿。结果如何,不必我说。”

 周伯彥默不作声,面色却很阴郁。

 “三个新生儿,当场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就是古将军抱的那一个,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此后,无论如何查,都查不到被劫走的那一位的下落,很多人都认定那一位死了。此事过去多年,即便是知情者都已淡忘,却不想,最近又起波澜。入冬的时候,李副将七岁的儿子失踪了,几后在京郊发现了其尸体。你离京前几,乔副将八岁的儿子也失踪了。”

 周伯彥蹙眉,却没有打岔。

 “幸运的是,在匪徒准备杀害那孩子时,被搜捕逃犯的一队官兵撞破。匪徒逃了,乔副将的儿子得救了。乔副将的儿子说,匪徒把他扛到了京郊,了他左脚的鞋袜,看过他的脚底板。匪徒这一怪异的举动,引起了大理寺薛狐狸的注意。薛狐狸把乔副将儿子的叙述与李副将儿子被杀一案联系起来,做了一番调查。而后他发现,李副将的儿子被人发现尸体时,左脚上的鞋袜被掉了,而右脚的鞋袜还好好地穿着。”

 周伯彥握紧了拳头,额角的青筋突起,身上透出一股杀意。

 “若是我,即便如此,也不会去怀疑什么,只会认定这个杀人凶手是个了孩子左脚的鞋袜再杀掉的变态。可大理寺薛狐狸不这么认为,他将自己的猜测报了上去,说第三个目标说不准就是当年同样领了皇命的古将军的儿子。对方的目标是七八岁的男孩子,且是曾领了皇命要收养那一位的武将之子。显然,有些人怀疑那一位还活着,怀疑那位活在曾领了皇命的武将府邸内,这才掀起了风。”极力掩盖的皇家密辛有人试图再翻出来,又伤及了无辜的孩童,这是皇家所不能容忍的。

 周伯彥身上透出的杀意慢慢的散了,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的确,在他离京前,京中高官个个噤若寒蝉,恨不能把府中十岁以下的子孙时刻带在身边保护。起因便是李副将的儿子被害在先,乔副将的儿子差点被害在后。当时他并不知道匪徒了孩子们的左脚鞋袜之事,若是知道,若是知道…

 “大理寺的薛狐狸的很,我特意去请教他,问他匪徒人孩子左脚的鞋袜是什么意思。他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准备让我知道详情。我猜,你大概知道原因,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你可曾查过,被害的孩子,左脚心是否有胎记?”周伯彥自然知道匪徒孩童鞋袜代表了什么。大安长公主与西昌国皇子生下的孩子,可不就左脚脚心里长了个胎记嘛!虽然不清楚那胎记是何模样,可他查到的便是如此。

 “这…”明显,他没查过。不过他也懂了,匪徒在找左脚心带有胎记的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子。难怪薛狐狸会将两起案子联系起来,原来答案在这里。这说明,当年那位出生时,左脚心有个胎记。他很怀疑,那位,真的活着吗?

 周伯彥站了起来“我要离开几,去办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你老实在康溪镇上呆着,保护好他,别让他出任何差池。”

 “小子,你要让爷保护谁?是你的红颜知己,还是你红颜知己的弟弟?”他戏谑地问。

 周伯彥一拳打了过去。

 他一脸得意地侧头躲开。却不想,周伯彥声东击西,打过来的一拳只是虚招儿,脚下踢过来的一脚才是实招儿。窟通一声,他连人带椅摔到了地上“嘶,臭小子,你还是这么阴险。”

 周伯彥看了死赖在地上的人一眼,淡然说道“不想被追杀,记得把账付了。”说罢,他推开拉门出去了。食铺的客人又多了几个,不过都被安排坐在了离雅间有段距离的位子上。他走到柜台前“他是骑了一头驴来的?”

 古元河站起来“是。”

 “记得收他双倍的银子。”

 古元河愣住,他们的食铺自开张以来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的,怎么可以收食客双倍的银子?

 “你收就是。他若不肯付银子,将他的驴扣下。若他有意见,你就说是我说的。”周伯彥待了这么一句,转身出了食铺。他来到外面。青联摊子前依然挤了大姑娘小媳妇,他不好过去,向占据重要位置的杜护卫招了一下手。

 杜护卫与旁边人打了招呼,来到周伯彥跟前。

 周伯彥开口便道“我有要事,需离开几,近些时有些不太平,一切拜托你们了。”

 杜护卫惊讶“不太平?”怎样一个不太平法儿?

 周伯彥低语“别让两位少爷出了任何差池。”他顿了顿“我留了十名护卫在府中,他们随你调遣。”他不再多言,过去牵了马骑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杜护卫目送周伯彥走远,四下看了看,回到自己的位置,暗示其他鹰卫警醒些,不要大意。他暗暗琢磨周伯彥临行前的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忙的不可开的青和灏片刻,从后头走入桌子围出来的摊位中,立在了忙的青和灏的身后。

 这天,青和灏的联卖的很好。他们俩个高兴,连午饭都没吃,都已经未时了,他们也不肯收摊子,哑着嗓子说全卖完再回去。

 青舒在府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青和灏回去,便派了小娟去府门口去看看。不大一会儿,小娟回来了。

 “小姐,元河哥关了食铺回来了。元河哥说,少爷的联生意特别好,少爷高兴坏了,谁劝也不听,说一定要把联全部卖完才收摊子。”

 青舒放下手中的针线“什么时辰了?”

 “都未时二刻了。小姐,元河哥还说,两位少爷午饭都没吃,谁劝都说不饿,只是喝了几口水,声音都有些哑了。”

 青舒再次拿了针线,手里的活计不停“吩咐下去,赶紧备马车。通知厨房,准备好丝面的材料,煮几个咸鸭蛋。等我接了少爷们回来,厨房那边就煮面,少爷们歇口气,正好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汤面。”

 小娟答应一声,赶紧去传话。

 不过片刻工夫,青舒拿了剪子把线剪断。她收好针,举起好的书包看了看,满意。她递给身边埋头书包的许五娘“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得去把得意忘形的两小子接回来。”

 许五娘抬头,笑道“小姐尽管去。”然后感慨“少爷们都会自己挣银子了,真好!过个几年,再考个功名回来,小姐做梦都得笑醒。”

 “肯定得笑醒。”青舒说着,要整理自己的针线笸箩。

 小鱼捧了青舒外出的斗篷、帽子和手套过来“小姐,您去接少爷们吧!这些有奴婢整理。”

 青舒笑“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会娶了我家可心的小鱼去。”

 小鱼被打趣的脸红,默不作声地伺候青舒穿戴好,开了门请青舒出去。

 前头,马车已备好,青舒坐了车去接人。

 未时快过完了,马上就是申时了。镇子周围来置办年货的人基本都散了,青联摊子前只有几个男子。

 马车停在近前,直到那几个男子买了对联离去,青舒才从马车上下来,笑地走上前去“小掌柜的,来一副对联。”

 高兴地低头摆铜板的青和灏闻声抬头,笑咧了嘴,姐姐姐姐地喊个不停。

 青舒摘了一只手套,伸手过去,挨个儿摸他们俩红扑扑且冰凉的小脸,然后对他们眨了眨眼睛“呀,都快冻成红苹果了!”

 青笑咧了嘴,抱了重重的钱匣子给青舒看“姐姐,看,看,好多铜板。”

 青舒没让他们失望,瞅了一眼钱匣子,惊呼出声“呀!好多铜板,好多哦!小、灏,你们好厉害,卖了这么多铜板。”她明白的,适当的夸赞和鼓励,对小孩子培养自信心很有帮助。

 青眉开眼笑地说道“明给姐姐买多多的好吃的,好不好?”

 青舒同样眉开眼笑的“小真好。”

 灏不甘人后,将自己的荷包捧到青舒面前“这里也有铜板。”

 青舒摸他的头“灏也要给姐姐买好吃的吗?”

 灏抿了小嘴,笑的腼腆,点头。

 青舒挨个儿捏他们的鼻子一下“好了,今买卖就做到这里,收摊儿,回家。”

 青和灏没有任何意见,兴高采烈地被青舒接回府去。他们俩个没回各自的院子,而是宝贝地护着钱匣子,去了青舒屋里。哗一下,青把钱匣子里的铜板全都倒在了炕上。灏把紧紧护在怀里的鼓鼓的两个荷包拿出来,把荷包中的铜板也倒了出来。之后,他们俩个厥了股趴在炕上,准备数铜板。

 青舒看不过去,往他们厥起来的股上一人轻拍一下,笑骂“俩个小财,下来,洗了手脸,吃饭。午饭都没吃,你们也不嫌饿!”

 这时候,青和灏抬头,互看一眼,摸了摸各自瘪瘪的肚子,从炕上爬了下来。等他们洗过手脸,苏妈妈亲自提了食篮过来。苏妈妈从食篮中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丝面摆到桌上,又端出一盘切半的咸鸭蛋摆上。

 小娟已经提前摆好了筷子,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的青和灏过来坐了,就着咸鸭蛋的蛋黄,他们把各自的一大碗面条吃光。吃到最后,他们连面汤都没剩,捧了碗喝了个干净。

 之后,他们漱了口,再次扑到炕上推的一小堆铜板上,一人占一头儿,开始厥着股数铜板。

 小娟觉得手,探了头看半天,见没人理,主动要求“少爷,少爷,奴婢帮着数好不好?”

 青和灏谁也没听见,一心扑在数铜板上。每数出一百个,他们就拿了一线串起来。把串好的一吊钱放旁边,再接着数其他的。

 青舒摇头,说了声“去去就来”,带了小丫去书房,并让人传了杜护卫过来问话。

 “今有无异常之事发生?”

 杜护卫答“大老爷的大公子与一位陌生小公子一起,远远地盯了少爷的摊子片刻离开了,没有上前。除此之外,彥公子今孤身一人去了食铺里,说了一些话。”他便把周伯彥的原话对青舒说了一遍。

 青舒沉默片刻“他有说过去哪里吗?”

 “没有。既是彥公子所说,近里怕是真不太平。依属下之见,即便是小姐,尽量少出门为宜。”

 “知道了。辛苦了一,你们受累了,厨房已备下饭菜,你们用过就去歇着吧!”

 杜护卫谢过,退了出去。

 青舒回去,叫了小娟问话“彥公子传话时有没有提过去哪里?”

 小娟回忆了一下,作答“没有,小姐。听门房的说,彥公子只带了顾石头和护卫长走的。”

 青舒陷入沉思,只带了顾石头和护卫长,把其他护卫都留给了她,他这是去了哪里?是什么要紧的事,让他走的如此匆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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