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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娘子,夜深了
 “嘿!还真有你的…”

 旭彦斜着身子倚在吊上晒太阳,摇来摇去晃着小腿儿,一幅大爷样。“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

 “这才过了一天,全秦都城都在传论昨安家公子被旭山庄的三小姐扒光了衣服赶出门的事儿,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安家那人渣是罪有应得,然而这么一来,你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喂!三妹,你知道别人在外头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皇甫长安平躺在草地上,叠着双膝翘着二郎腿儿,一抖一抖,双手枕在脑后,嘴里还叼着一枯草,不羁的模样儿比旭彦还要大爷。

 “怎么说?”

 “哈哈…”未语先笑,光着想着就觉得乐呵,旭彦毫不遮掩地大笑了几声,才勾着狐狸眼瞟向皇甫长安“大伙儿都在说,旭山庄出了个母夜叉,不仅力大如牛,而且凶残暴,这下子被安家退了婚,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媒婆敢说媒了。”

 “那不正好?”皇甫长安挑着眉梢睨了他一眼,摊上这种哥哥…亏得旭三小姐去得早,不然早晚也要被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气shi“反正这坏的也是旭三小姐的名声,跟小爷我没关系!”

 一想到昨天那个叫安子言的渣男,被几只大犬獒追着咬着从府里头跌跌撞撞地逃出去,衣服子破得零零碎碎,差点儿连衩都给扒了下来,皇甫长安就忍不住又想笑。

 艾玛…解气,太特么解气了!

 这一回整人整得各种痛快,就那样的男人还想在她身上揩油吃豆腐?啊呸…不把丫丢进洗衣机了滚上几百遭算是便宜他了!

 果然她是正义的使者啊!教训起人渣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酣畅淋漓,以后要是闲着没事儿干还可以在街上开个馆子,名字就叫“渣男调教所”!专门整治那些见忘义风薄幸的负心汉…不都说女人的银子很好赚吗?生意肯定特别火爆!

 “呵…三妹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旭彦俯身凑过脸来,将“三妹”两个字又轻轻地咬了一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戏谑“你以为安家退了婚,你就可以不嫁了吗?旭山庄丢不起这样大的脸,爹爹说什么都是要给你把面子给讨回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甫长安小心肝儿一紧,就知道这一家子不好对付!

 那庄主爹爹和皇帝老爹都是一样的死德,看起来眉慈目善很是和蔼可亲,实际上都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暗算你几下玩玩,还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你好…好你大爷!

 “没什么意思…”顶着一张上书‘声犬马’几个大字的俊脸,旭二少爷从吊上坐直了身子,自以为很是风倜傥地拂了一把垂落肩头的长发,侧过脸笑盈盈地扫了皇甫长安一眼“…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皇甫长安轻哼了一声,强忍住了拍他一脸鞋拔子的冲动。

 都说这有泪痣的人命途多舛,可她怎么觉得这泪痣一落到了男人的脸上,就变成了各种风花雪月的桃花运?

 这几在秦都,皇甫长安可没少听说她这位好二哥的风韵事,不是这家的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吵着要嫁给他,就是那家的姑娘为了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不知碎了多少妹纸的芳心!

 这旭山庄在江湖中颇有威名,旭二少爷也习得一身好武艺,江湖儿女的行为作风不比寻常深闺大秀,要开放许多,如果用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自由恋爱比较多…而显然,皇甫长安的好“二哥”就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身边的妹纸走马观花似的换。

 要说他渣吧,跟每个姑娘好的时候倒都是真心实意的…做得最过火最叫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为了某个“前女友”偷一支凤凰钗,结果不小心被逮住,押在了天启某王爷的地牢里关了三个月,被狐朋狗友救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差点废了,后来还是给人担着架子送到那姑娘面前,亲手把凤凰钗戴到了她头上,把那妹纸感动得稀里哗啦,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要说他不渣吧,却不见旭彦真正爱过谁,哪怕是月老帮他牵红线都能牵得手筋!丫的风韵事要是写下来,几乎可以写成厚厚的一本书…有人问他这么折腾嫌不嫌累,丫只说鞋要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脚,特别是女人,钓到手之前和钓到手之后,完全是两个样子,很会骗人。

 总之,这家伙说人渣算不上,就是一个字…“”!

 一直走在寻找真爱的路上,却从来没有遇上过真爱,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对于这种人,皇甫长安没想过要拯救他。

 磕着瓜子儿听完了他那些情史,皇甫长安的反应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喂喂!兄弟…该吃药了!虽然你已经没救了,但请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所以,就算千镜雪衣把皇甫长安送到了旭山庄里,皇甫长安也完全不可能会想到…就她这个槽点无数的“二哥”,竟然会是六城七剑之一?!他的上别着的那把花里胡哨,装饰比实用强上了一百倍的长剑,会是她求而不得的紫剑?!

 蛋的人森啊…这不是坑爷爷吗?!

 旭三小姐的退婚风波在秦都城里传了好几天,碍于庄主的面子渐渐地也就淡了下来,皇甫长安对安子言那个渣男本来就没有感情,恶整了一番发了不少火气,私底下对丫还是蛮感激的。

 倒是旭容松那老爷子被惹了,为了安抚宝贝女儿“受伤的小心脏”,一个劲儿张罗着要再给她觅门好亲事,而且…必须得找一个比安子言更好的女婿!

 身为庄主,旭容松的眼光自然是极高的,挑来挑去都不怎么满意。

 要是来个“抛绣球招亲”神马的,又担心到时候捧场的都是些不入的小子…毕竟旭三小姐的名声在皇甫长安手里已经毁了个彻底!

 为了这事儿,旭容松那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好几天都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每天就指着那些有名望英才俊杰研究…好在秦都人杰地灵,俊采神驰的人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虽然旭三小姐的名声给一颗老鼠屎坏了,但他旭容松若是铁了心要嫁女儿,又有谁敢拒婚不受?

 “湄湄啊,爹思来想去…打探了好多位年轻公子的家底,还是觉得韩家那小子最合适!”

 吃完饭,旭容松又开始拿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巴巴地瞅向了皇甫长安。

 虽然他不舍得湄湄这么快就要离家嫁人,但是为了湄湄下半生的幸福,他这个做爹的不能太自私!

 “噗…!”

 皇甫长安了一口茶,来了来了…还真是被旭彦那两片嘴皮子给说中了!

 “爹爹啊!”挪过去坐到了旭容松身边,皇甫长安拽住他的胳膊各种撒娇卖萌“什么李家韩家,东家西家的,女儿还不想嫁人…这才刚回家不久,女儿想多陪爹爹一些日子嘛!”

 “傻丫头,爹知道你舍不得离家,可你岁数也不小了…别的姑娘像你这个年纪,娃儿都会喊爹娘了呀!以前是你身体不好没办法,可现在要再拖下去,到时候成了老姑娘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眼角轻轻出,皇甫长安的心头一阵拔凉拔凉。

 特么你给劳资说清楚!什么叫做岁数不小了?!什么叫做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她才十六岁好吗?!那个旭三小姐可比她整整大了三岁,他们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点都不怀疑吗?!次奥!这都什么眼神儿啊!塑料做的吧?!

 “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一甩手,皇甫长安站起来开始撒泼…这才刚推了一门亲事,笑话还没闹够呢,就又要给她说亲?尼玛…庄主爹爹上辈子是当媒婆的吧?!

 “哼!”

 旭容松忽然板起脸来冷冷哼了一声,佯怒道。

 “我就知道你还忘不掉安子言那个混蛋小子,这回爹可不能再由着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就找媒婆给你说亲去!”

 皇甫长安:“…!”麻麻!庄主爹爹他不讲道理!

 看到皇甫长安瞬间耷拉了神情,旭容松不免又是一阵心疼,不由缓了脸色拉起她的小手儿哄她。

 “湄湄啊,你要相信爹的眼光!别的爹不敢保证,可这韩家公子…那绝对是全秦都城女儿家的闺中梦里人!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眼巴巴地想要坐上那韩家主母的位置呢!”

 扯了扯嘴角,皇甫长安回了他一个假得很明显的笑容。

 “爹…不你说,就方才你这个形容啊,二哥他也用来形容过安子言安少爷…”

 闻言,旭容松微微一顿,继而撇了撇嘴角的小胡子。

 “切!别听彦儿他胡扯,就他那副德行…能懂什么?”

 鉴于旭老爷子的坚决意志,皇甫长安的“终身大事”再度被拍板钉死!全部的抗议悉数被反驳了回来…嘤嘤嘤!这旭三小姐绝不是庄主爹爹亲生的!哪有这样女儿嫁人的?!

 从屋子里走出去,皇甫长安抬头看了看阳光大好的晴天,却是险些得了忧郁症…这都过去七八天了,还是没有薄情馆的半点儿蛛丝马迹,派人送去皇城的消息差不多也该到了,皇帝老爹想必不会让皇兄们都离宫,可别说他们几个一起来,只要来上那么一两只…见到她在这头顶着别人的身份嫁人,还不一个个扑上来把她给碎了?!

 艾玛,匊花有点疼啊…!

 所以…她这是要离家出走呢?还是要嫁了以后再离家出走?

 可是那五十万两银子…在这个赚钱如此艰难的时代,要她就这么白白放弃了,还真的是狠不下那个心啊!

 “小貂婵,你知不知道韩莲熙是什么人?”

 唔…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韩莲熙?小姐是说韩府的那个韩公子?!”一听到这个名字,小丫头的狗眼噌的就亮了,像是突然间燃起了一个火球,闪得人眼瞎!“…那可是秦都四秀之首啊!”

 “秦都四秀?那又是什么东西?”

 皇甫长安摸了摸鼻子,听起来好像很牛的样纸…嘿嘿,倘若那是一朵品相极品的小雏匊,药药切克闹!别说打雷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嫁了!

 “秦都四秀就是秦都城最有才干最出名的四位公子啊,韩公子排第一,少爷排第二,染香公子排第三,安…”说到最后一个,小丫头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皇甫长安,才有些心虚地接着吐出口“安公子排最末。”

 “噗——!”皇甫长安不负众望地了一口白沫,面上的神情从各种倾慕猥琐,变成了各种狐疑嫌弃“安公子?就那个人渣安子言?啊哈…凭他也配是四秀之一?!”

 小丫头弱弱地点了点头,垂下目光四处游离…坦白来说,在安公子闹出退婚风波之前,外界传闻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不然庄主早就抢在他来抹黑之前先行解除婚约了,哪里还轮得到丫跑到山庄来撒泼?!

 “那…那个排第二的‘少爷’,是谁?!”

 皇甫长安觑着眼睛盯着小丫头,虽然隐隐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但还是不要太快下结论…咱不能太黑暗了,要光明一点是不?!

 “少爷就是少爷啊!”貂婵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和单纯。

 “你说的少爷…是旭彦?!我二哥?!”

 皇甫长安拔高嗓音强调了一遍,见小貂婵点头承认,不由瘫软了身子支肘靠在桌子上,所有的憧憬在刹那间…灰飞烟灭,灭得连渣都不剩!

 提指捏了捏太阳,皇甫长安顿觉得生无可恋。

 “算了,就这两人还‘四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四秀的质量是个什么品了…”

 “但是,就算撇开这些不管…”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小貂婵立刻两眼放金光,摆出一副心之向之,神之往之的神态“韩少爷可是全秦都最有钱的人啊!”

 “最、有、钱?!”听她这么一吆喝,皇甫长安刚刚败下的兴致,刹那之间轰的一声死灰复燃了!“有多有钱?”

 爱银子等于爱生活,谁特么会跟钱过不去啊!

 “听人说,这韩府的家产啊…”小貂婵做双手捧心状,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得跟什么似的“…抵得上天启国的半个国库呢!”

 !这么有钱?!皇甫长安的兽血顿时就沸腾了!仿佛间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

 嫁?还是不嫁?艾玛这还用得着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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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有钱当然要嫁!下砒霜都要嫁好吗!特么她不是嫁给男人,她是嫁给国库啊有没有?!

 哦呵呵呵!她的运气怎么能这么好呢?!难怪最近右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这是要大发横财的节奏吗?秦都城的风水可真好啊,她才来了几天,又是有人给她送银子,又是有人给她送国库的…得她乐不思蜀,都不想走了呀!

 两天后。

 碧波漾的湖面上倒映着连绵不绝的青山,风一吹就卷起一层接一层的绿波,青山外是一朵朵烧红了的晚霞,像是美的红牡丹…含苞放者有之,风华盛绽者有之,照红了整个广袤无垠的天宇。

 远处长桥浮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圆如大饼的夕阳依山偎水,染遍无限霜华。

 飞檐斗拱的亭子内,坐着两位对饮的公子,一个华服锦衣贵气人,一个宽衣绣袍放不羁,远远看着也是一道分外养眼的风景。

 “你当真要娶我三妹?”

 旭彦倒了杯茶水,只要一想起那个野蛮凶狠的小丫头,就忍不住摇头。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凶的女人,旁人说她是夜叉,还真没冤枉了她…除了样貌比较漂亮,就她那德跟夜叉有什么分别?特么还是活的!

 桌子对面,男人一袭锦绣华衫,宽绰的袖子上用的是金丝线绣成的照花水纹,这样的纹案数遍全九洲,也只有坐落在白帝城的霓裳馆才能制出来…轻轻的一拂袖,金光四,光华转,图纹像是水般倾泻而下,翩然而动,别有一番缥缈之感。

 识货的人,看到这样的一身衣服,一般不会感叹这做工有多么的妙,这衣服有多么的好看,只会羡不已地投来倾慕的视线…这个人好有钱!

 然后,在得知这身衣服的主人的身份之后后,口水则会继续的飞直下三千尺…原来是韩公子韩土豪…土豪大大!如今我已长发及,大大娶我可好?

 捏着白玉杯子浅浅酌了一小口,男人眉眼噙笑,抬眸反问道:“为什么不娶?”

 “我三妹那个人啊…她…”

 脑中掠过那个比大爷还大爷的霸气身姿,旭彦微微拉长了眼角,咬着指头轻轻笑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儿不厚道,但那臭丫头要是落到了韩连熙手里…哦呵呵,还真是让人好奇,不知道谁能治得了谁?

 “罢了…到你手里,我也放心些。”

 “嗯。”

 男人并不多话,仰头饮进了杯子里的酒,抬眸望向远处的山水,眼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虽然被安子言闹了那么一遭,损了女儿家的名声,不过…三妹的品还是很好的!你要好生待她,咳…就算不喜欢她,也千万不要委屈了她!”

 旭彦还是有些不放心,睁着眼睛说了一会儿瞎话…他自然不是不放心皇甫长安受欺负,而是担心韩府被她闹得飞狗跳,韩连熙一个不就把她给踹了回来,那他花的那五十万两银子,可就全砸进水里好吗!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娶了她,自然会好好对她。”

 男人眼神轻润,面如冠玉,哪怕早就听闻了旭三小姐的“暴行”,却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脸上的浅笑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

 瞅着他这幅模样,旭彦忍不住更担心了,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在心下低叹…兄弟,对不住了!你一定要降住那只小夜叉啊!

 一门轰动全秦都的亲事,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定了下来,顺利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让旭容松忧喜参半,小心肝儿轻颤的是…韩连熙答应娶旭三小姐的唯一条件是,必须在二月初把大婚给办了!

 这尼玛…连日子都选好了,丫居然比他还猴急,这不科学好吗?!

 而且,二月初二龙抬头…当皇甫长安听说了这个日子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我艹你大爷,那不就是后天吗?!

 丫是快shi了才这么急地拉着她去冲喜吗!摔!

 可恨的是,庄主爹爹生怕韩连熙悔婚,生怕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似的,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各种紧锣密鼓地张罗起了婚事,力求在两天之后,摆上一个全秦都城最大的花嫁!甚至…还准备在山庄里置办七天七夜的水席!

 哦草,真是够了…这些蛇病!不论是皇帝老爹也好,还是庄主爹爹也好,为都这么热衷于她的婚嫁问题啊?!

 难道她天生长着一张“我没人要”的脸?!

 于是,在旭容松忙前忙后的倒腾下,在旭彦幸灾乐祸的嘲笑下,在全秦都城少女扎小人诅咒的嫉恨下…皇甫长安怀着一颗风中凌乱的小心脏,再次被套上了大红的嫁衣,以一种上亿头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奔腾而过的心情,踏上了出嫁之路!

 尼玛!最好那个韩连熙是个得了不治之症病入膏肓的药罐子!

 酱紫一来,等他挂了之后那韩府的家产,就全部都是她的了哦呵呵呵呵呵!

 “湄湄,来来…再让爹看两眼…”

 掀起皇甫长安的红盖头,旭容松双眼泛红,一想到才回家不久的女儿即将成为人妇嫁入他门,且这一走,就是一整个下半辈子…某亲爹顿时又不舍了起来,拉着皇甫长安的双手捏了好久,才缓缓松了开。

 对着老泪纵横的庄主爹爹,皇甫长安现下的心情是各种小鹿撞,要哭吧…那肯定是哭不来的,但不哭吧又不太像话,遂偷偷地掩着袖子,拿口水在脸上画了两道痕迹宽面泪,捏起嗓子就开嚎。

 “爹爹呀,女儿舍不得你…来来来,抱一个再走,抱一个再走…”

 旭彦听她嚎得那么撕心裂肺,更觉得撕心裂肺。

 艾玛这小夜叉,哪怕是演戏…看在五十万两白银的份上,也特么演得真一点好吗?!

 “小姐,该上轿了…这都是喜事儿,怎么就哭了呢…”

 待父女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之后,貂婵才泛红的鼻子,走上前去把一身嫁衣的皇甫长安小心翼翼地扶进了轿子。

 旭彦一阵瞠目结舌…

 次奥,居然还真的有人被感动了?!这群众演员,是被买通了吧?!

 随着铿铿锵锵的喜乐,长长的送亲队伍开始缓缓移动,响彻了一路的唢呐锣鼓,一阵一阵,碎了城少女的怀玻璃心…土豪啊!窝们都已经长发及了啊,为什么你宁可去娶那个夜叉,也不肯不娶窝们啊?!丫是不是脑子养金鱼了啊?药不能停啊!

 顶着一脑袋差不多十斤多种的头饰,皇甫长安拧了拧脖子,往边上靠了靠,想方设法转移头上的重量。

 摆了半天,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轿子忽然猛的一“哐”的砸在了地上,继而是貂婵一声尖锐的疾呼。

 “啊!小姐小心——”

 皇甫长安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一把冰冷的长剑瞬时就捅穿轿子笔直刺了进来,离她的头顶只差半寸。

 “艹!”

 婶婶地受到了惊吓,皇甫长安忍不住爆了菊口,正要提气破轿而出,就听到外面“叮”的响起兵刃击的声响。

 下一秒,貂婵急哄哄地掀开帘子奔了进来,紧张地上下打量着皇甫长安。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没事…”皇甫长安撇了撇嘴角,掀起窗口的帘子往外探了几眼,却只看到一片晃眼的剑光“外面发生了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貂婵仍是惊魂甫定,回想起刚才那一剑,更是后怕连连“突然间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挥剑就往人身上砍,外面立时就倒了一片…二少爷现在正在外面应付着,还来了一位紫衣公子帮忙!小姐,我们快先出去躲躲吧!”

 “等等!”

 皇甫长安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貂婵,眼角冷光一闪,一支长剑劈面从窗口刺了进来,眼看就要扎上了貂婵的太阳,皇甫长安立刻劈手挡下!

 电石火光的一瞬,长剑“咔嚓”碎成了几段,轿子外握剑的黑衣人连连退了数步,猛然了一口血水,即便半跪在地上不再动弹。

 “小姐,你…唔!”

 貂婵惊呼一声,后半句话被皇甫长安捂住了嘴巴堵回了喉咙里,只得瞪大眼睛望着皇甫长安。

 “先别出声…”皇甫长安得瑟地勾了勾嘴角,继而朝她抛了一媚眼“怎么样,本小姐厉害吧?是不是很崇拜我呀?”

 “呼…”貂婵捂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姐你武功这么好,怎么不早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皇甫长安抬了抬眉梢,一脸无辜:“你又没问本小姐…”

 躲在轿子里,主仆两人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外面的情形。

 见到旭彦被四个杀手包围,小貂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抓紧了皇甫长安的袖子:“呀!二少爷好危险,小姐你快去帮帮他吧!”

 皇甫长安轻哼了一声:“不去!”

 小貂婵哭丧着脸,回过头来求她:“小姐…二少爷可是你亲哥哥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皇甫长安继续轻哼:“他还没死呢…”

 小貂婵:“…”等二少爷死了再出手还来得及吗摔!

 外面喧哗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局势一直僵持不下…虽然旭彦和那名紫衣人的身手都不差,但是蒙面杀手也是招招狠毒,一击致命!

 皇甫长安蹙着眉头,这些黑衣人的打扮和上回在鸟不拉屎村打烂了她那几个包子的杀手差不多,如今追上来劫花轿,十有**是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旭三小姐…艾玛,那她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要不然,直接把那个匣子交给他们得了?!

 什么破玩意儿,叫他们这么穷追不舍?

 摸了摸怀里的木匣子,皇甫长安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特么强迫症又犯了,好想看!可是旭三小姐连连强调了好几遍不能看,简直要闹心死她!

 两方人马又斗了一阵,直到护城的守军领兵急急赶了过来,那黑衣人的头头见没了指望,才倏地砸下了几颗烟雾弹,冷声下令:“撤!”

 “咳咳…咳咳咳…”

 七零八落的花嫁队伍捂着嘴,撑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街道上一片狼藉,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伤了一大片…大红色的礼服下,猩红的血染透了长长的半条街,那群黑衣人下手之狠辣,刀剑之无情,着实令人胆寒到了极点。

 寒着一张俊脸,旭彦一把将剑回鞘中,快步赶到了轿子边,掀开帘子探了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小貂婵怯怯地收回视线,抬眼便见旭彦的手背上淌着一股血,不由得目光一紧低声叫了起来“啊!二少爷!你的手血了!”

 “呵,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剑锋刮到了。”

 抬手看了眼,旭彦微蹙眉头,拾起落在一边的娟帕随手擦了下。

 皇甫长安睨了他一眼,见那血的颜色还是鲜红的,便没怎么担心,只抱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哎呀呀…真是可惜,那些杀手居然没在剑上下毒…不然啊,某些自狂妄自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家伙,这会儿早该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小姐,”小貂蝉忍不住扯了扯皇甫长安袖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旭彦倒是不以为意,剔着眉梢反相讥。

 “啧…你丫高兴得是不是太早了?这伙人明摆着是冲着你来的,要是没有你二哥我的保护,这会儿还不知是谁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呢!”

 “好嘛好嘛,方才是我说错话了…”皇甫长安勾一笑,凑上去揽住旭彦的手臂,趁机在他的伤口上用力掐了两把“二哥好,二哥妙,二哥帅得呱呱叫!”

 旭彦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偏还不能叫出来,只能拿目光狠狠都瞪了她两眼…个阴险歹毒的小夜叉,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丫拍到墙上去!

 “对了…”忽然想起来什么,皇甫长安不由抬头往轿子外转了两圈“刚才那个穿紫衣服的家伙是谁?”

 “你说夜染香?”旭彦扬起眉梢,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这次亏得他出手,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呵,是嘛…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皇甫长安随口接了一句,尔后,脸色骤然一变!

 “神马?!你说他就是夜染香?!薄情馆馆主夜染香?!艹!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皇甫长安转身便要追出去,然而还没来得急迈出步子,就被旭彦一把拽了回去,重重地按回了位置上。

 “来不及了,你追不上他的。”

 皇甫长安怒瞪他:“靠!你绝对是故意的!”

 “诶诶…这跟本少爷可没关系,你别诬陷我!他那人就这破子,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尽喜欢搞神秘…”

 “怎么,”皇甫长安狐疑地瞅着他“难道他不是特地跑来帮你的?”

 “他帮我?呵…你也太看得起本少爷了!本少爷去薄情馆,他可从来没少收半分银子,就这样的情,他怎么可能会跑来帮我?”

 “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他是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次奥!你睁眼瞎啊!他见都没见我一面就跑了,这能叫是特地来找我的?!”

 “那就奇怪了…”摸了摸鼻子,旭彦没再追问,伸手将皇甫长安脑袋上的头饰扶正,尔后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咱们还是先赶路吧!那边怕是等急了。”

 说着,又转头扶起貂婵,没事儿似的吩咐了几句。

 “送亲途中出了这样的事多少有些不吉利,你待下去,一路上多撒些喜糖喜果,让全城的百姓都热闹热闹…”

 留了些人手下来打点,又同护城的捕快通融了一番,旭彦便带着一小队送亲队伍继续上路,好在那些杀手铩羽而归之后就没有再追上来。

 到了韩府,按当地的风俗,新娘子是要小舅子一路背进门的。

 伏在旭彦的后背上,皇甫长安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莫名地腾起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

 “喂喂…你认识这个叫韩连熙的家伙吗?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长得好看么?帅不帅?跟你比起来,谁更一点?!”

 旭彦背着她款步走向韩府大门,闻言不由得有种将她一个肩摔踩在地上的冲动!

 “帅!很帅!不过比起本少爷,还差那么一点儿…当然,比的话,谁能得过你呀!”

 “…二哥!”

 “嗯?”

 “我可以把你打得七分shi吗?”

 “…那我就把你打得八分shi!”

 进门,拜堂,入房!

 顶着十斤多重的头饰,又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周围人声鼎沸吵闹得不行…这大冷的天,皇甫长安都觉得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脑袋晕乎乎的,视线只捕捉到了并在裙角的另一抹大红喜袍,其他啥也没能瞧见!不开森!

 一直到喜婆将她领进新房,她的好“相公”也没开口吭半个字,比小哥还闷油瓶…这下完了,她不是天真,没有无,要被闷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外院的热闹却是半点儿没散去的迹象,戏台上的青衣花旦依依呀呀念着戏词,铜锣鼓声铿铿锵锵闹得腾。

 皇甫长安偎在边无聊得发慌,然而闹了一天也有些乏了,便没想着再闹幺蛾子出来,更何况重头戏还没开场,今晚的“房之夜”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有没有!

 对,她要养蓄锐!必须做上面的那个!把土豪大大的小雏匊给采了,以慰聊她连来的各种惊吓!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貂婵领着一群女婢鱼贯而入,端着摆放着各种各样祥瑞物件的盘子走到了边,将东西一一放下。

 皇甫长安抬眸,视线跃过大红盖头的边缘,瞧见了立在一侧的那双红色靴子…口处,那抹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汹涌!

 “小姐,姑爷,奴婢先行告退。”

 将所有东西都摆放妥当之后,貂婵回头朝一干婢子眨眨眼使了个眼色,不等两人回话,一群女婢便掩着嘴偷笑着跑开,是娇羞的笑声比皇甫长安这个新娘子还要来得难为情。

 等关上了门,嬉笑声逐渐跑远了之后,那双立在边上的靴子才转了个方向走开两步。

 皇甫长安捏了捏拳头,正要掀开盖头,却听那男人拿起了镶着金环的挑杆,回过身来走到她面前,将那支细细长长的喜杆伸到了盖头底下。

 尔后,慢慢的,慢慢的…挑了起来。

 皇甫长安的手心,莫名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待整块红盖头被挑开之后,皇甫长安抬手捂着口,有些不忍直视…艾玛!她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为了区区五十万两银子,为了区区半个国库,就把自己给卖了?!嘤嘤嘤,她后悔了行不行?!

 “夜深了…娘子,我们是不是该房花烛了?”

 卧槽!这个声音!

 皇甫长安倏地抬起头来,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只觉得…晴!天!霹!雳!天!崩!地!裂!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到哪儿都能遇上人!这不科学!

 红色的房间,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

 金色的彩绘,金色的苏,金色的壁画…

 那个一身大红喜服,松懒懒地倚在头,捏着镶金的挑杆玩味地看着她的男人…艹你爷爷的,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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