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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为你好
 回到公主府,景尘将水筠送回院中,站在窗边并未离去,侍从们察觉到气氛不对,一声不吭地送进来热茶热水。

 两个侍女正要伺候水筠梳洗,刚刚拧了帕子,就听到景尘冷清的声音:“都到院外去,一个不许留。”

 于是很快室内便只剩下师兄妹两人,外面静的连声猫叫都没。

 “你又想做什么?”

 景尘转过头,一双冷眼扫向水筠。今宴会,他本没打算带着她去,可她不知使谁通知了刘昙,一早就有王府派人来请,未免她背着自己又使算计,他只好将她带在身旁看着。

 知道水筠生有比干心窍,他整个晚上话也没有同余舒多说一句,只怕她看端倪,再瞒着他从中作梗。

 水筠被他质问,毫不生气,反问他道:“师兄以为我要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请余姑娘过来与我说说话,解解闷。我在京城人生地不,除了你与重云,就只认得她一个女孩子。”

 景尘当然不信她的说法,看着眼前被残疾折磨的弱骨无依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变得陌生,他想不明白,为何过去天真活泼的小师妹,竟会害人害己毫不心虚。

 水筠混不在意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兀自叹息:“只可惜,余姑娘似乎还记恨着我呢。”

 “你要害她性命,她如何不记恨你。”

 水筠这才抬头看她,两只手无力地垂到膝上。“师兄莫不是忘记,断手断脚,足不能行的人是我,不是她。”

 “…”景尘看到她的动作,顿声愧疚,无论如何,师叔让她下山,信上叮嘱他保护她应劫,他没有做到是真。

 水筠没错过他脸上半点神情,嘴角一勾。软声道:“师兄冷静想一想。余姑娘今造化,何尝不是因我之故,若不是我伤成这样,才举荐她去做重云的坤席。她怎么会在双会上一举成名。若不是我你与她斩断情丝。那凭着她与你的亲近。太史书苑连死两个人,她又怎么逃得过去。”

 别当她待在公主府养伤,就真的一无所知。太史书苑莫名死了人,旁人不清楚底细,她却能推算一二,无非是有人要从景尘身边下手,杀害那个破命人。

 听闻她最后一句,景尘眼底掠过一抹凌厉,快的就连水筠都没能察觉,只听他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太史书苑死了人?”

 自从他将她从长公主生前居所搬了出去,便也换掉了她身边那几个盯着他动静向她回报的宫女侍卫,已经一个月过去,湛雪元是前几天才死的,她从哪里知情。

 水筠笑了,景尘的想法,她心知肚明,她面色柔和地望着景尘,一如多年前,望着那个总是离他们这些同门远远的,却眼中是羡慕的小师兄。

 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些年虽不喜不悲,可那单纯的想法,全都印在那双清如泉溪的眼睛里。

 只有她,才懂得他的心思。师兄呵,傻得让人心疼。

 “你以为让人把我看起来,我就只能乖乖地养伤,等着你把我送回山中去吗?”水筠摇着头,道“只有留在你身边,等到你破命我才能安心。”

 说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绵软无力的双手,道:“我这次下山,还有一件事,是要帮司天监整理道家典籍,眼下我虽手不能提,但是出门无碍了,今天我在敬王府了面,料想不司天监就会派人过来问候,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景尘自是不愿她去,他和余舒都在司天监,她再掺和进来,难保不会坏事。

 “我知道师兄不想我去,”水筠轻声咬着字句“可我一个人在家着实寂寞了,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将余姑娘请来,与我说说话,我便答应你不到外面去,不然的话,就由不得师兄替我做主了。”

 景尘盯了她一眼,抿着,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

 水筠望着他孤单的背影,缺少血脸上出一抹伤心,默念了一句:“傻师兄,我是为了你好啊。”

 ***

 到了下半旬,坤翎局便忙碌起来,官家婚配倒成了次要,月底要将下个月宫妃侍寝的上去。

 今天余舒来的早,从钟楼到局口,一路与人笑着与问候她的人回礼,任谁都瞧得出来她好心情。

 陆鸿和徐青一左一右紧跟在她身后,一个老油条一个愣头青,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之前还有些眼红他们的侍卫班子,笑话他们两个跟了个女官没有出息,现在且瞧瞧吧,这才几天的工夫,他们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大人,就好像脚底下踩了青云,又蹿上一截去。

 余舒在走廊下经过,从窗口看到正在大书房里埋头抄录文字的文少安,一大早就见她勤奋,很是满意,她就欣赏这种有骨气肯正干的人。

 进门直通书房,文少安起身朝她行礼:“大人早。”

 余舒昨晚在敬王府宴会上匆匆瞥见他一眼,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刘昙面前献殷勤,这一点很让她觉得本分。

 都成了她的人,岂能再想着去抱敬王府的大腿。

 “私底下不必这样拘谨,忙你的吧。”余舒随口说了一句,文少安并不当真,搁好了案头,将提前掐着时辰泡好的茶水,端到她面前,才回去继续做事。

 余舒吹着茶花儿,倚窗望着回廊一带大开的波斯菊,享受着早晨明朗的阳光,倍感惬意。

 追究底,是因为薛睿昨天晚上告诉她的好消息——薛府和伯爵府的婚事黄了。

 她承认自己小心眼,不乐意薛睿与别的女子有不清不楚的干系,芙蓉宴上从瑞紫珠口中知道这件事后,她不是不膈应,但想到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便能体谅薛睿。

 薛睿没有白负她的体谅,闷不吭声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有因为顾惜着和瑞林的兄弟情义,也没有因为薛老尚书的施,就给她拖拖拉拉下去。

 这让她如何不心。

 余舒寻思着,薛睿表现的这么好,总得给点奖励才行,可他缺什么呢,貌似他什么都不缺,才送了一柄慕江扇,再好的东西,她手头上是没。

 这又发起愁来,心里揣了把松球似的,不掏点什么给他,总觉得不得劲。等到收回了思绪,便看见了杵在走廊上当门神的两个侍卫,叫了他们两个过来。

 “这两天我在楼里办公,你们都是这样站在外头?”她皱眉问道。

 陆鸿一凛,担心她有什么不满意,徐青却傻乎乎地答话:“回禀大人,是这样。”

 陆鸿赶紧补上:“属下没敢擅离职守,随时听您差遣。”

 余舒却是觉得白费了这么两个壮劳力,平时出门就算了,她珍惜小命不会让他们远离,但坤翎局再安全不过,楼上就有个景尘,大白天谁还能闯进来勒死她不成。

 “这样,以后早上来了,你们不必在门口站岗放哨,就在司天监里四处转转,看到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下午回来再告诉我,不要闯就是。”

 屋里就个文少安,余舒说话没避讳他,文少安头也不抬,就跟桌上几摞卷宗较劲。

 徐青挠挠头,刚要问问怎么算是新鲜事,就被陆鸿拽了手臂,听他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出去做事。”

 余舒暗暗点头,这陆鸿是个心里有数的,另一个嘛,愣就愣点吧,不是坏事。

 派了他们两个出去,余舒没再纠结要给薛睿什么奖励,收了心,坐回书桌拿起昨天宫中送来的密册与以往坤翎局中的记录核对——这上头记载着前一月宫女子们的葵水来,与身体情况,等等一应记录。

 这密册不是尚宫局直接送到她手上的,中间经了几道人手,她初来乍到,总得防着有人算计。

 果不其然,这一核对,就让她发现几处不起眼的误差,看似无关紧要,也就谁多一天,谁少一天的事,但是牵动一发,就能影响整个月的侍寝排布。

 她用朱笔一一圈注起来,猜测这是宫里面的女人为了争宠的手段。

 当今皇上后宫充盈,皇后瑞氏执掌凤印,膝下无子,位高而底虚,其次就是薛贵妃,这位早有冠后宫之名的美人,只育下一位皇子。

 另有四妃之位,淑妃尹氏乃是第一显臣尹家的女儿,有宁王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贤妃吕氏是刘翼生母,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钦差无头案中被皇上训斥,虽没降位,但是气数不久。

 下头还有几个嫔,几个贵人,几个美人,凡养育了皇子公主,多有加封,这都是密册上面排的上号的,一般来说,一个月好歹能轮上一天,但要刚好比她们品级高一等的妃嫔月事延迟了一两,那就有人得等到下个月了。

 “有意思。”余舒发觉这里头的猫腻,她不怕浪费时间,做了一张表格,将后宫这些女人的侍寝与“等空”的次数和时间段排列,用现代数学计算出个频率,就有了一个有趣的收获——

 谁和谁是一伙的,谁与谁不对盘,跃然纸上,一目了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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