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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不讲理
 在薛府门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见对方出示了什么信物要找薛睿,余舒也不急着进去了。

 那斗笠女子两手抱臂立在台阶上,余舒和辛六往边上挪了几步,离她远了些,悄声说起话来。

 “莲房,我看这凶女人认得薛大表哥,咱们不忙进去,等等瞧。”

 不用余舒说,辛六也好奇这女子来路。

 再说酒桌上,众人未动菜羹,先品酒,当下谈论的是余舒封做女官一事。

 薛睿见余舒迟迟不到,就有些担忧,正要派个人去路上找找,便有二门跑腿的小厮猫到跟前来,凑近说话:

 “公子,门外来了个女人,说要见您,她给了这个。”

 说着,递上一物,却不是牌子帖子,而是一块尖尖的石头。

 薛睿见到此物,眼中掠过惊诧,这便起身寻了个由头,叫众人先饮,匆匆离席了。

 …

 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子,没见有人出来,不光那斗笠女子不耐烦地来回走动起来,余舒和辛六也怀疑起薛睿到底认不认识这人了。

 “要不,我们先进去吧?”辛六说,一下午没吃东西,她早饿了。

 余舒刚要点头,余光就望见那大门里出来了一个人,衣冠整洁,神容俊朗,正是薛睿。

 那斗笠女子要比余舒还先看见薛睿出来,当先上前一步,先飞快地打量了来人。这才冷笑:

 “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薛大郎,你那时候一声不响地就溜了,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家门口吧。”

 薛睿一见她人,便发愁:“你是一个人跑到京城来的?你大哥知道吗?”

 那女子甩他一眼:“哼,我不告诉你。”

 因他们站在亮处,那斗笠女子所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薛睿的视线,是以他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余舒和辛六。

 两人这般相见,落在余舒和辛六眼中,各有理解。

 “哎哎。莲房你听听。该不是薛大表哥在外头做过什么坏事,人家寻到京城来找他寻仇了吧?”

 余舒没吭,心想道:薛睿三年前离京在外,除有几个月待在义。其余日子。却不知他去了何处。这斗笠女子,也不知他是在何方结识的。

 “不说也罢,今晚我还有事。你眼下住在哪里,留下个去处,我明再找你。”薛睿问向来人,其实是因为相府周围眼线众多,他担心她脾气上来,说漏了什么。

 薛睿谨慎,那斗笠女子却不领情,冷笑道:

 “你有什么事要紧的,这么急着赶我走,难道我连你家大门都进不得?”

 见她一句话听不顺耳就要发脾气,薛睿失笑一声,反问道:“今是我生辰,在府上请了亲朋好友喝酒,你要来吗?”

 “…是你生辰?”

 “嗯。”

 “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我才不屑与之,”那斗笠女子话锋一转,刚才还怪薛睿赶她离开,这下又嫌弃起来,不肯进去了。

 薛睿顺势就道:“那你在何处落脚,明天我们见面再叙。”

 “不必了,明天一早我还来找你,你可别让我再等,不然有你的苦头。”

 斗笠女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经过余舒和辛六身边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歪着脖子道:

 “今是你生辰,我两手空空不好,不如送你一件礼物?”

 薛睿这时候才看见了余舒和辛六她们,愣了一下,便没听清那斗笠女子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就见她一手成爪,袭向余舒!

 薛睿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制止,斗笠女子已经一来一回,收回右手,此时手中,也多了一样东西。

 余舒一个恍神的工夫,便发现手中扇盒到了别人手上,离得近些,她方看清楚那顶斗笠下的面容——

 浓眉大眼,鼻梁高,薄薄一张嘴,正扬着玩味的笑容:

 “来的时候,听见这两个丫头说话,这里头装着一件好宝贝,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不管好坏,当做贺礼,我送你了!”

 说着,晃了晃手中细盒,一扬手,掷向了薛睿。

 见到自己挖空心思准备给情郎的礼物就这样叫人夺了,余舒两眼一眯,一股恼意油然而生——借花献佛,敢借到她头上来了!

 薛睿接住了盒子,看向余舒,见她脸色变了,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那一个发起脾气,是要动鞭子,非叫人皮开绽才会放过,可这一位发起脾气来,就不是见点儿血能了得的。

 真让她们两个在这里闹起来,可就坏了大事了。

 于是抢在余舒发火之前,快步下了台阶,先将手中细盒递还给余舒,温声道:

 “阿舒,这一位是我故友之妹,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这话里另有一层意思,便是暗暗告诉余舒,他会与她解释清楚,不过眼下不方便多说。

 余舒一听便懂,看一眼薛睿,接过扇盒,忍了忍,没有发作。

 辛六见余舒都没说什么,咬咬牙,也就不多嘴了。

 那斗笠女子看见薛睿同余舒说话的态度,扬起眉尾,笑容一冷,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薛大郎,你这勾搭小姑娘的本事,倒是不减呐。”

 余舒转过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嘴角轻扯,心道:有机会教你个乖,好叫你知道,谁才是“小姑娘”

 薛睿见人走了,暗松一口气,回头对余舒道:

 “我们先进去吧。”

 余舒把扇盒往怀里一揣,也不理睬他。拉着辛六就进了门。

 薛睿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一面想着晚些时候怎么哄她高兴,一面跟上她脚步。

 ***

 余舒姗姗来迟,众人方还议论过她,这一下也不认生,冯兆苗起头,就要罚她喝酒。

 薛睿本是要拦着的,余舒却爽快地应了,一连三杯下肚。眉头都不皱。顿时惹来一阵喝彩。

 冯兆苗没能收到薛睿眼中警告,硬是着余舒同身边的齐明修换了个座位,向她大吐苦水,抱怨起大营晨昏习兵。连个懒觉都睡不成。

 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腆着脸。讲到了重点:

 “我有个好兄弟,前阵子睡不好觉,第二天练兵总打瞌睡。天天都要挨教头的骂。自从他娘给他挂了一块什么水晶石,那家伙晚上睡觉不打呼噜了,白天人也精神了,一顿饭能吃五碗呢。”

 “我打听到那水晶石是乾元街上一家聚宝斋独有的,就找了过去,可是了订金,要等上一个月才能拿到货,再一仔细打听,那水晶石头居然是你的手笔,嘿嘿,莲房,你看这…。”

 余舒还没说什么,辛六就在一旁臊道:

 “人家过生日,你倒好,趁机会讨债了。”

 瑞林拍腿笑道:“我说你怎么顶风从大营里溜出来,原是主意在这儿呢。”

 冯兆苗被他们两个说的脸红,咳嗽一声,又巴巴地看着余舒。

 余舒心中有事,也没心情逗他,就道:“你说的是那安神的白水晶,我今身上也没带,回头让人给你送去就是。”

 一块白水晶雕的散件,裴敬起价一百两,比起那整条的手串要便宜许多,所以早在月初就把手头上的现货卖空了,所以现在是有市无价,冯兆苗在外头买不到,并不奇怪。

 “够意思!”冯兆苗一拍桌子,又给余舒添了一杯酒,比划道:“我见那小子戴的是个寿葫芦,这么大,据说还有一整条晶石串起来的珍品,你千万给我寻个个头比那葫芦大的,免得我被他笑话。”

 余舒点点头,辛六撇嘴道:

 “戴个葫芦算什么,莲房有一整套的呢,五个颜色齐全了,仅一顶珠网,那上头的晶石摘下来,十七八个葫芦都有了。”

 冯兆苗兴冲冲道:“可是芙蓉君子宴上她那一身?”

 然后打量余舒:“怎么不见你身上戴呢?”

 余舒又喝一口酒,随口道:“出门急,没顾得上。”

 同一席上,瑞紫珠将手放下膝头,摸了摸袖口边的一圈珠子,悄悄摘了下来。

 瑞林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暗暗摇头,他知道妹妹不久前在母亲那里得了一串粉的水晶珠子,很是喜爱,今天独独戴在手上,没成想人家今天一样没戴,却也把她给比下了。

 席上人语纷纷,杯觥错,薛睿不动声地看着余舒,能够感觉到她心不在焉,道是在大门外发生的事令她不悦。

 本来打算等到宴席散后,再与她分说,可见她连喝了七八杯酒,就坐不住了。

 于是放下筷子,起身过众人声音,道:

 “诸位见谅,我家三妹因为体症,今未能同席,我放心不下,这就要去看一看她,请诸位自便,莫要拘束了。”

 说罢,又扭头招呼了余舒:

 “阿舒,你同我一块去看看瑾寻。”

 余舒正举着杯子让冯兆苗倒酒,闻声抬头,看了薛睿一眼,也没装糊涂,就把酒杯放下了。

 “好,我与大哥一起过去。”

 他两人自称是义兄妹,在座都知道,所以没人怀疑,随他们去了。

 只有两个人,追着他们相去的身影,目光有些隐晦。

 一是那芳心暗寄的瑞家小姐,另外一个,先不说他。

 ***

 余舒跟着薛睿绕过回廊,身后声音渐远,等到前头路上只余他们两个,完全听不见人说话了,薛睿才落后了半步,偏头看她:

 “怎么,还在生气吗?”

 余舒踢开脚下的小石子,道:“生的什么气,连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条路通往薛瑾寻的院子,很少有下人来往,两边是墙,薛睿不怕有人暗中偷听,就小声告诉了她:

 “今晚那女子是东菁王姜怀赢的妹妹,名叫姜嬅。”

 然后便是一下轻笑:

 “知道她是谁,这下你方便生气了。”

 听闻来人身份,余舒一时惊讶不下:“你说东菁王,她是东菁王的妹妹?”

 “嗯,上一代的东菁王过世,留下子女不多,只有姜嬅与姜怀赢是一母同胞,她获封郡主,从小习武,身边一圈长辈都是将军武夫,是以养的火爆脾气,不易招惹。”

 余舒恍然大悟,难怪那么牛气轰轰的,原来她来头这么大!

 东菁王是什么人物,余舒听说过一些,要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比喻:这天下,是大安皇帝的,可东北那块儿地,是东菁王的!

 这个叫什么姜嬅的郡主,论其身份重量,同京城里的公主比也不差了。

 余舒目光沉了沉,问道:“你几时去的东北?”

 他到底藏有多少事情,是她根本不曾知道,也不曾想过的。

 不察她心情变动,薛睿一叹:“说来话长,个日子,我再好好与你讲。我还不知道姜嬅为何会来京城,等明天见过她再问问清楚。”

 他和姜怀赢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就在上个月还接到他暗线传书,纸上却一字未提姜嬅进京之事,是以他今天见到她人,才怀疑她是私自跑出来的。

 “明天么?”余舒摸着下巴“那我和你一起去。”

 “啊?”

 “怎么,不方便吗?”余舒停下脚步,斜眼看他,大有他敢说不方便,她就扭头走人的趋势。

 方才在门外头,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换了是别人,看她会不会迁就半下。

 “不是不方便,而是——”薛睿看着余舒板起的小脸,话到嘴边就变了:

 “好,你想去,就同我一起去吧。”

 余舒这才满意了,抬脚继续往前走,一边小声嘀咕道:

 “这么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一直纳闷的,就是去年你与我在义相识之初,你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

 薛睿抿了抿嘴,仰头望着天边月挂,回答:

 “为了查一件事。”

 余舒好奇心“咻”地就被勾起来了“什么事?”

 这次换薛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亮嗖嗖的眼睛,笑眯眯道:

 “从前有一位大易师为我算过命,说有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女人在那儿,我所以去找她了。”

 “…。。说真话。”

 “没有骗你。”

 余舒嗤他:“你该不是要说,我就是那个女人吧。”

 薛睿但笑不语。

 余舒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他鬼扯呢,这种哄女孩子的谎话,真当她是个好哄好骗的“小姑娘”了。

 不愿意说就算了。

 “对了,我的生辰礼物呢?”薛睿伸手向余舒讨要。

 “什么礼物?不记得了。”她今晚上受了点憋屈,决定迁怒他,报复一下。

 “…阿舒,你要讲讲道理,又不是我惹你不高兴的。”是那个母夜叉。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余舒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觉得和我讲道理有用吗?”

 “…”薛睿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哭笑不得,明明看得见她把东西踹在哪里,怎奈地点不佳,不然他倒是乐意亲手拿。

 这么一想,心里便,盯了一眼她怀里,点点头道:

 “好,咱们不讲道理,你等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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