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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换我护着你
 在余舒的主动提议下,毕青同意让她帮着孙郎中照看景尘,孙郎中乐得有人使唤,给景尘换好药后,代了余舒几件事,便回房去休息了。

 将手,大雨初停,船舱里还算凉爽,景尘却出了一身细汗,余舒摸摸他额头有些发烫,便打了半盆清水,了手巾给他擦身。

 清凉的手巾从面上轻轻擦过,景尘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余舒看到愣了下,便轻拍着他肩膀呼唤道:

 “景尘、景尘?”

 一脸叫了好几声他都没醒过来,就知道他还在昏,余舒叹了口气,她是方才记起来景尘那个犯了计都星的煞命,想起青铮当初的警告,目光闪了闪,伸出食指他鼓起的眉心,低声道:

 “就算你是个命犯计都星的倒霉蛋,我也不能丢着你不管吧,最多是少让别人和你接触,要倒霉就倒霉我一个好了。”

 余小修被孙郎中使唤到货仓去药材,回来看见余舒正在给那个赤着上半身的大男人擦汗,急忙把门关上,跑上前去拉她:

 “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像什么话,去去,你回房去,我来。”

 余舒被他拽着手,回头见他一脸大惊小怪,暗自好笑,别说景尘还穿着条长,就是他全了她都不见得会不好意思,更何况他上半身包的跟粽子似的,能看着什么,反倒是余小修年纪小小,男女大防便计较得很。

 “小修,你没认出来这是谁吗?”余舒反手拉着余小修,让他仔细看上的人。

 余小修糊涂地盯着上的人看了看,觉得这人模样长得是好瞧,就狐疑道:“咱们见过他吗?”

 余舒怕了下他脑袋,道:“笨蛋,这不是景尘大侠吗,你忘了?”

 “景尘大侠?”余小修惊讶地喊了一声,就被余舒飞快地捂住了嘴。

 “嘘,小声点,你想把人都招来啊,”余舒没好气道“不能让人知道咱们认识他,知道吗?”

 “唔唔、唔?”余小修摇摇头,眼里尽是问号,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认识他,景尘大侠又不是坏人,还救过他们。

 “你傻啊,”余舒语重心长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肯定要问他的来由,到时候我怎么回答,我们俩现在是行七叔的侄子,又不能吧景尘救过我们的事告诉他们,还不是要撒谎话,万一景尘醒过来,他们一问不就穿帮了,平白叫人怀疑我们,那个裘彪你看到了,多凶啊,搞不好会把我们和景尘一起丢下船,所以你嘴巴闭严实了,知道吗?”

 这是余舒拿来吓唬余小修的话,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不知景尘如何农场职工样子,盲目他的身份,对重伤中的景尘来说并不安全。

 一切都要等他先醒过来,问问清楚再说。

 “唔唔。”余小修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余舒这才放开他,把手巾给他“好了你来给他擦汗,我去煎药。”

 待会儿忙完就拿小修八字算一算,真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到时也好避开

 景尘一个白天都在发热,余舒和余小修合力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到晚上,他烧才退下,期间孙郎中来看过一回,看余舒把人照顾的不错,夸了两句,给景尘把了脉搏就走了。

 姐弟两个午饭都是在景尘房里吃的,余舒和余小修商量了一下,怕晚上没人看着,那裘彪再整幺蛾子,对景尘不利,原本是想留下来守着他,又怕这样做引人怀疑,就去找毕青,提出让他派个睡在景尘屋里。

 毕青听完他们的提议,面上出难,白天因为裘彪私自送人下船,两个人吵了一架,护队那群人对他多有不,不好从那边安排人手,船上的杂工都是轮值班,各有事干,不出多余的人手,而让其他的伤人搬去和景尘这个来路不明的遇难人同房,就更不可能了。

 余舒看到毕青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便问道:“毕叔,是不是不方便啊?”

 “这样——”正当毕青要说,他搬去和景尘同屋,余舒就先开了口:

 “要是不方便,不如我和小修晚上过去同他睡一间房吧。”余舒一开始就没打算假他人之手,顾忌景尘的命数,怕他真祸害了别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不放心别人照看他。

 “你们?”毕青面迟疑。

 “是啊,”余舒信誓旦旦道“毕叔你放心,有我们俩个看着,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她说的像是在为毕青着想,一副少年意气的模样。

 毕青不察她小心思,笑道:“那好吧,不过楼底下那间屋子太小了,我找人把他送到楼上你们房里,再加一张。”

 “行!”余舒痛快地应了,余小修在旁边言又止想说话,被她拧了下后背憋回去了。

 说完后,毕青就让人把景尘连铺意气抬到楼上去了。

 这阵动静惊动了隔壁的夏明明,她跑到余舒房里,正看到余舒指挥着两个船工小心翼翼把景尘在上放,知是昨天早上就上来那个血糊糊的人要睡到她隔壁,当即就吵闹着要让人把景尘送下去,余舒没多和她纠,直到门外让她去找毕青。

 也不知毕青是怎么打发夏明明的,总之她后头没再来闹

 晚饭后,余舒看出来余小修的闷闷不乐,将药煎上,便拉了他坐在边说话。

 余小修还是很在意景尘是个男子,觉得余舒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里不像话,余舒故意板着脸拿道义教育了他一番,才令余小修放下芥蒂,接受了景尘伤势好转之前,他们都要同房睡这个现实。

 在船上煎药要用到炉子,烧炭烟味很大,余舒就把炉子放在通风的走廊上,开了一半门,让屋里头的灯光照出来,蹲在门口拿扇子鼓风,赵慧生病的时候,贺郎中教过她煎药的窍门,因而不会被烟熏成花脸,但这夏天蹲在炉子边上,却是另一种难熬。

 她脖子上挂着一条手巾,热了就擦擦汗,脚蹲麻了,就站起来跺一跺,酸了就捶两下,余小修做完了余舒给出的几道算数题,抬头见她这样子,忙走过去:

 “我来吧,你进去坐会儿。”

 “就快好了,”余舒朝后面摆摆手,拿布垫着盖子揭起来,用筷子伸进去戳了戳,觉得差不多了,就叫余小修进去拿碗,把药汤从小锅里慢慢倒出来,撇掉药渣子,端进去喂景尘喝。

 喂一个昏中的人喝药,是相当有难度的,好在照顾赵慧时就有了经验,姐弟俩把景尘从上扶起来,一个掰嘴,一个往里填,一碗药喝完都没有洒出来几滴。

 景尘昨天被人从江里捞上来的,他那件血衣早不知被丢到什么地方,子大概是毕青给找的,没见血迹,不过他披散的头发里,却有一股甜腥的味道,余舒拿手巾一缕一缕挨着他头皮给他擦干净,那股血味才淡了。

 把这些都好,已经是半夜了,余小修早打起哈欠,余舒催着他上去睡觉,自己则是拿了纸笔,坐在桌边,了油灯,将余小修的八字又算了一遍。结果让余舒有些摸不着头脑,照景尘和青铮的话说,同景尘有牵系的人都会招祸,现在这整条船上,除了她,就是余小修和景尘接触最多,可她用祸时法则计算了,余小修未来半个月并没什么祸事发生,而她给自己六爻的结果,则一律是空卦。

 难道说昏中景尘不会给人招祸?还是说他在这两个月里,已经找到了那个什么破命人?

 余舒当然希望是后一种可能,这样就一劳永逸了,但她总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思前想后,决定明天想办法问道毕青同孙郎中的八字,再算一算,免得无意中给他们添了麻烦。

 收拾了桌子,余舒起身到景尘边,弯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的征兆,低头盯着他安详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拨了拨他额上的碎发,轻声道:

 “这次换我护着你吧。”

 她将蚊帐放下,转过身,走到桌边,掐灭了油灯,船舱里顿时暗下来,明灭的一瞬间,蚊帐后,那双轻阖的眼皮动了动,悄悄睁开来。

 余小修已经睡着了,他原本是睡在外头,大概是做梦滚到了里面,余舒就在另一头,临这外侧躺下了,拉了拉薄被盖子肚子上,闭上眼睛,累了一整天,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江面上起了风,货船轻轻摇晃,对面那张上,慢慢坐起了一道人影,随着动作,发出轻浅的气声,拨开了帐子,白下修长的两腿赤脚踏在地上,晃悠悠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对面,直到边才停下,低头看了看上睡中的余舒,伸出手,轻拨开开她滑在脸侧在头发,出昏暗里,模糊又柔和的脸孔。

 余舒睡的正香,脸上突然一,还当是有文字偷袭她,哼了一声,皱着眉毛去挠脸,不想会碰到一只手,吓得她一个灵,登时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接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就看到景尘坐在她边上,披散着微微卷曲的长发,静静地望着她,俊逸的脸孔被月蒙上一层淡淡的白光,那双如同浸在泉水中的眸子,清清亮亮,带着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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