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仗势
锦英王府这些日子来更是沉闷了,几乎比起蒋阮未过门之前还要冷清。但凡下人面上总是带着几分忧愁,若是不知道是什么缘由的,还以为锦英王府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事实上的确是锦英王府出了了不得的大事,锦英王萧韶虽然平
里行事低调,却架不住本身长得太高调,身世又颇为招摇,但凡出个什么风吹草动,总是能飞快的传遍京城。这何况此事却还不是什么捉猫逗狗的小事,一旦有关男女风月,人们的兴趣就来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仗势欺人,哎哟,那可了不得,便是茶馆里头等谈论的大事。
珠大约是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成为人们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只是这事情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事。京城百姓嘴里都言道,那锦英王妃蒋阮果真不是什么软柿子,当初从一介不受宠的嫡女愣是成为懿德太后亲自认下的弘安郡主,又嫁到了锦英王府,最后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要状告,这手腕实在够强硬。没想到身边的丫鬟也不遑多让,可不是,那萧王爷有个得力手下,本已经在家乡和别人有了婚约,可王妃身边的丫鬟偏又看上了这名侍卫,愣是让王妃做主求了一桩亲事来。如今那侍卫的未婚
找上门来,那侍卫果真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主,愣是不肯屈于王妃的压力,仍是与那丫鬟取消了婚约,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娶家乡的姑娘。
人们总是人云亦云,尤其是人人传道一番,说到最后已然传的不成样子,活
就是一副恶霸看上良家女要强买强卖,只不过男子女子之间掉了个个儿。传到最后,
珠在众人嘴里的形象便是一个
俗泼辣,无理取闹的丑陋女子,那廖家小姐倒是生的温婉体贴,美丽大方。
此话传到锦英王府里去的时候,众人都气的不成。
珠平
里待大家都是很好的,这般无缘无故就被人诽谤,可如今
京城每个人嘴里都在说此事,便是澄清也无人听得进去,要是想要护短将那些嚼舌
的人都教训一顿,又实在是打不过来。
蒋阮听到此话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只让天竺继续留意那廖家小姐的动向,至于
珠,听到这些话后反而是一笑了之。或许是此事对她的打击越大,倒像是令她一夜间成长了不少,行事也稳重了许多,可原先一个大大咧咧的爱笑姑娘成为这个模样,看在众人眼中总是不好受的。倒是锦二,许是觉得没脸见
珠还是怎么的,越发的不爱留在王府中了。平
里也逐渐变得寡言,几乎成了第二个锦一。只从林管家的嘴里隐隐听到好似已经写信回了家乡同父母商量和廖家小姐的亲事,具体的便是不知道了。
连翘为
珠鸣不平,倒是找过锦二一次,只骂他没有良心,那廖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平白的放出这样的脏水往
珠身上泼。
珠到底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子,本来和锦二的事情都只有锦英王府里自己人知道,如今传出去,对
珠的闺誉有多大的影响可想而知,
后
珠再想寻个好人家怕就是很难了。
锦二只沉默的听连翘骂完,称此事必然不是廖梦所为,一定会查出背后之人给
珠一个
代,其他的再也不肯多说了。连翘气急,便称就等着锦二查出来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
这一
,江东出了个难得的
头,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初
的气息。那茶馆里小二跑前跑后的给众位客人上茶,正是下午,吃茶的客人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就闲谈起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传言来了。
“听说那王妃身边的丫鬟
珠也是个霸道的,前不久才听说那侍卫不是已经商量和家乡原有的未婚
的亲事了嘛,那丫鬟还大闹一场闹到了王妃跟前,我看哪,这事儿没完!”一个戴着毡帽的瘦子神秘兮兮道。
另一边与他说话的胖子却是“嗨”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丫鬟再如何不济,也是王妃身边的人,王妃自然要偏心自己跟前的人。不过好好地搞出这么一通事儿,听说那小姐是个大户人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子,怎么就遇上了这等胡搅蛮
的下人呢?哎,老天可真不长眼,这年头,好人都没好报啊。”
这两人兀自说着,倒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一张茶桌前坐着的一对男女神情有异。男子双拳紧握,面色阴沉的很,似是在极力强抑着怒火,女子犹豫了一下,便要站起身来。男子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低声道:“廖姑娘,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替
珠姑娘澄清了。”廖梦微微有些诧异,随即一笑道:“难不成二少爷就要眼睁睁的看着
珠姑娘被人们这般胡说八道不成?你明明也知道
珠姑娘不是这样的人,这样任人诋毁一个女子的名誉可非君子所为。”
锦二一怔,随即沉声道:“此事还未水落石出,便是如今解释也是徒劳,还是算了,待我找出来那背后兴风作
之人,此事自然真相大白。”
廖梦也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座位上坐下来,看着锦二道:“可此事无论如何都是因我而起,二少爷,事情本不至于发展到如斯境地。我、我想我还是改
登门拜访,亲自同
珠姑娘说清楚此事。我想给她赔个不是,你们闹到如此境地,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此事和你无关,”锦二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是我没有与她做夫
的缘分,她这样的
子,你去了王府,事情非但不能解决,反而更加严重。是我对不住她,我也对不住你,即使要赎罪,那也是该由我来做。”
廖梦垂下眸,看着锦二的搁在桌前紧握的拳头,终于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无事的,二少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天夜里,萧韶沐浴过后,瞧见蒋阮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榻上看书,倒是盯着面前的屏风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他便走到塌边坐下,低声问道:“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蒋阮拨开他的手,道:“这几
你忙前忙后,成
不见人影,也总算肯回来瞧一瞧府里了?”
这话里的火气萧韶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怔之下倒是不解的看向蒋阮,问道:“府里可是出事了?”
“还不是你的好下属,”蒋阮坐直身子,看着他也十分不悦,道:“枉我还将自己的丫头托付与他,却是个如此靠不住的人,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若非他还在你手下做事,我必然饶不了他。”
这话说的萧韶却是更糊涂了,他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蒋阮白了他一眼,便将这几
府里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萧韶。萧韶忙起来的时候早出晚归,便是有锦衣卫与他汇报事情,也是和朝廷公事有关,哪里会说得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是以对锦二和
珠这些事情还真是不知道。末了,蒋阮才道:“如今你打算如何?”
“如何?”萧韶的眉头蹙的更紧,下属的家务事他还真的从未
手过,便看向蒋阮道:“你想如何?”
“你自己的下属自然你自己教训。”蒋阮作势要打他:“无论如何,他欺负了我的人便是欺负我,廖家小姐那边
予我便是,至于锦二,你最好也敲打他一下,此事绝没有这样便宜了事的。”
萧韶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揽到怀中哄到:“好,我找时机警告他。不过阿阮,锦二跟了我多年,行事也有分寸,廖家小姐你先别贸然出手,此事应当有误会。”
锦二跟了萧韶多年,萧韶也是个护短的人,锦二这个短萧韶也肯定是要护的,蒋阮也懒得跟他争,只心中还有些不悦,与萧韶又说了两句才作罢。
只萧韶说了改
便要警告锦二的,还不等到那个时机,便又出事了。
第二
,
珠正捧刚吩咐完小厨房今
给蒋阮新增的一份药膳,小心的吩咐过之后才准备回院子。连翘在书房里服侍蒋阮,
珠才走到小院子里,便听到门房的伙计匆忙跑过来知会道:“
珠姐姐,外头有位姑娘来找你。”
“姑娘?”
珠一愣:“什么姑娘?”
那门房挠了挠头,道:“我也不认识,看着脸生得很,不过那姑娘说是
珠姐姐的朋友,瞧着倒也不像是坏人,
珠姐姐且去瞧一瞧吧。”
珠虽然不知道这京城中怎么还会有
识,不过想着若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也不好,便拍了拍裙子,道:“好,我去瞧瞧。”
待到了府门口,便瞧见门口果真站着一位蓝衣女子,生的也是弱柳扶风眉目清雅,便是烧成灰
珠也认得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廖家小姐,廖梦。
珠这几
虽然表面上瞧着平静,可这么大一盆污水泼过来心中如何不委屈生气,她原先便是个最受不得委屈的
子,这些日子怕众人担心还要强颜欢笑,如今一见廖梦,顿时就将心底那些怒气尽数勾了起来。大家说背后传谣言的人还未查清楚,也许并非这位廖家小姐。可在
珠看来,即便真的不是廖梦放出来那些诋毁的话,此事却终究是因她而起,登时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散尽,看着廖梦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是来向
珠姑娘赔罪的。”那廖梦似乎没料到
珠变脸变得这么快,一时也有些瑟缩,不过也许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冲着
珠施了一礼,道:“这些日子我也听闻了外头的传言,廖梦心中深感惶恐,毕竟此时都是因我而起,若非是廖梦做错了事,
珠姑娘和二少爷依旧是一对眷侣,廖梦…都是廖梦的不是。”
“不敢当。”
珠冷冰冰道。
廖梦想了想,突然伸手解下荷包,从荷包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来,她看着
珠道:“是我毁了你的姻缘,今生今世,我不奢求你的原谅,这点银票,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你、你拿着吧。”
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大约也有前两白银了,
珠先是一怔,待听完她的话后猛地转身,面上的表情已经是十分愤怒,这与她来说正是**
的羞辱。虽然身为下人,可平心而论,蒋阮平
里待她从来没有如别的主子待下人一般呼来喝去,
珠跟在蒋阮身边一直是十分自在的。打从跟了蒋阮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遭受如此侮辱。她深深
了口气,不怒反笑道:“果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这赔罪的规矩倒是做的完全,只是只拿出这点诚意来,未免也太过小气了。”
廖梦一怔,随即道:“
珠姑娘,我如今上京城来,这便是我身上完全的银子,
珠姑娘若是觉得不够,那…。”廖梦一愣,随即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一个看着美丽大方的小姐当街在锦英王府门口给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跪了下来,众人边不由自主的想起早些间的传闻。在加上方才早就有人在一边瞧得热闹,虽然不清楚这边到底说了什么,但看出来的却是那小姐神情委屈,丫鬟咄咄
人,登时就有人骂道:“哎,这小姐可真可怜,这丫鬟可真是仗势欺人,哪有这般委屈人的,好好地姑娘都当街给人下跪了。”
“是是是,我方才还瞧见那小姐给她银子呢,瞧那厚厚的银票,这可是收了别人的银子还要人家下跪,也实在太狠了点吧。”一名妇人道。
“我瞧着这就是前些日子锦英王府王妃身边的那个丫鬟吧,这位下跪的小姐想来就是那侍卫的未婚
了,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这丫鬟真如别人说的一般无理蛮横,那小姐却是个可怜的,哎,可怜人家一个好端端的闺女,这是找了招了什么祸呀。”
站在府门院外几十米的地方,连翘和蒋阮远远看着。这几
蒋阮吩咐若是有人来找
珠就立刻禀告过来,听到有人找
珠的时候,连翘和她就过来瞧瞧,果不其然瞧见这一幕。连翘已经气得不行了,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可看那女子的动作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外头的人可都是对
珠指指点点,
珠可不是吃了哑巴亏。思及此,连翘看着蒋阮有些焦急道:“少夫人,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珠这下可被人欺负的狠了。”
连翘是不知道为何蒋阮早已到了却是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一声不吭,甚至不早早的上前为
珠撑场面。只听蒋阮淡淡道:“让她长长记
。
珠生
单纯,此事既然已经无可避免,她便也要借着此事看清楚一些事情,世界上有些女人的手段凶残狠辣,作恶
于表面,这样的人倒是好解决。有些女人却惯做温柔的套子,越是凶恶的手段,外面就越是纯善,女人与女人的争斗,
后
珠总也免不了遇到,她总要见识一下,
后才不会被这种漂亮的刀子
了眼。”
连翘听完此话,便也不说话了,默默地站到一边。
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便是从前也都有蒋阮在一边坐镇,第一次又遇上的是廖梦这样惯会耍手段的人。周围的百姓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恶人,
珠心中委屈的很,若是往常,一定会想着全了王府的脸面咽下这口气。可再看着眼前廖梦这一脸真诚痛悔的模样,倒她还像一个受害的人,心中的火气一上来,再想想若是蒋阮遇到这种情形,必然不会就此忍气
声,既然外头都说她仗势欺人,总也不能白白的担了这恶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
珠快速走到跪着的廖梦面前扬起手,只听“啪啪啪”三声脆响,廖梦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地指头印。
外头受了蒋阮指令不敢出去的家丁们见了
珠如此暴力的手段都是目瞪口呆,连翘也有些吃惊,
珠嘴巴厉害,可从来都是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主儿,这么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就这么眼都不眨的三巴掌打下去,直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蒋阮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目光里也带了几分赞赏。
廖梦也没料到
珠说动手就动手,也被
珠这么几巴掌打的目瞪口呆,竟是忘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却是
珠看着她扬
一笑道:“我原先以为,此事虽是因你而起,但你或许并不是个坏人,不过是因缘巧合罢了,如今方才瞧你那一下跪,我才明白,我果真想错了,事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无礼下
之人,想来用这手段欺负的人也不止我一个。还自诩大户人家,我呸,真是要笑掉大牙了。老娘我今
打的就是你,便也替那些年被你欺负的小姑娘讨个公道!”
“
珠!”这话刚说完,便听到锦二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许是也被面前的景象惊了一惊,几乎没有犹豫的走到廖梦身边将她扶起来,怒道:“你怎么胡乱伤人,道歉!”
“道个
!”
珠随口骂道:“事不过三,我老早就与你说了,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当初你打我一巴掌,如今我打了她三巴掌,倒也不亏!”
珠果真是有当纨绔子弟的天分,这么一席话下来竟是让锦二有些哑然,而她面上带着的不屑表情更是让人惊讶,几乎与平
里判若两人。
廖梦推开锦二的手,冲
珠笑了笑,道:“
珠姑娘心中有怨气,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这是我应得的,便是巴掌也受得了。”
“我怎样对你了?”
珠本来转身就要走的,听闻此话又回过头来冷笑道:“廖姑娘这话说的,是我
你下跪的?是我
你给我拿银子的?这可是廖姑娘亲口说的要给我赔罪,是廖姑娘自己的举动,难道廖姑娘所谓的赔礼就是一边假惺惺的装腔作态,一边又叫人过来兴师问罪,这样的赔礼方式我倒是第一次瞧见。”
“够了!”锦二打断
珠的话,他的神情已然是十分愤怒,一把抓住
珠饿手道:“你太过分了,若是有怨气。,大可对我发
,何必拿不相干的人出气。道歉!”
这便是铁了心的要
珠道歉,锦二毕竟是练武的,这么一把攥住
珠的手下了狠力气,
珠几乎要被他捏疼的眼泪掉下来,却是倔强的盯着她不说话。
“这外头真是好热闹,我竟不知何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锦英王府前兴风作
了。”门里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听在外头的人耳中,竟是无端的教人心中一紧,也包括廖梦。她抬起头来,便瞧见一个红衣的美貌女子自府门口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家丁,她面上尚且还带着微笑,语气也十分温和,可那双明澈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看过来时,却像是带着利刃一般,教人发寒。
“少夫人…。”
珠看到蒋阮的时候眼睛便是有些发红,蒋阮这时候出来便是与她撑
的。
锦二和廖梦还未说话,蒋阮却是看着他们二人先开口了:“锦二,我不知你与这位姑娘有何瓜葛,又有什么恩怨纠
。不过方才我确实好像听闻周围的百姓嘴里说我的丫鬟仗了我的势头欺负别人,不过这姑娘可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不管,这姑娘如此行事,教人说道我的丫鬟就是说道我,说道我就是说道锦英王府的脸面。你难道要为自己的私事随意抹黑王府的脸面么?”
这一番话轻轻柔柔却是不容辩驳,分明就是“没错护的就是短”的意思,锦二低下头,沉声道:“锦二不敢。”
“就知道你是个懂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蒋阮微微一笑:“现在,就带着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滚吧。”
廖梦双手一颤,抬眼看去那女子,女子
角还挂着笑,上扬的眼尾中却
出森然冷意。
------题外话------
“世界上有些女人的手段凶残狠辣,作恶
于表面,这样的人倒是好解决。有些女人却惯做温柔的套子,越是凶恶的手段,外面就越是纯善”阿阮的话与大家共勉,遇到这种碧池就先一巴掌甩过去,解了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