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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皇上贺礼
 荣锦桓径直走入,似乎心情甚好,微翘双眼瞧着她,笑意浓浓:“怎的,今个朕迟了些,贤妃不高兴了?”说罢伸手扶起她。

 若芸心中暗咒一声,忙躲开一步,神色淡淡。

 “属下参见皇上。”张余忙朝他叩首,辩解道“属下路过朝宫,听闻今天娘娘生辰,就…额…擅自进来贺喜…”

 “行了,退下吧。”荣锦桓并未正眼看他,挥手道。

 张余不敢迟疑,忙叩首出去了。

 荣锦桓找了椅子坐下,命人抬进来用红布裹着的大物件,道:“朕方才去接这玩意儿,于是迟了。”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谢主隆恩。”她板着脸再次行礼。

 荣锦桓脸色微变,却仍笑道:“你以为朕给你准备礼物?这是于百泽给你送来的,朕可没那么阔气去找那么贵东西,免得大臣们上表说朕挥霍国库的银子。”

 若芸暗自不解,难道是那帮老滑头今天没为难他,所以他心情好得出奇么?

 一扭头,那块红布被人取下,如火烧般鲜的大块红珊瑚了出来,上头还挂了金链子、金镯子,垂着珠宝和玉石,当当、光彩夺目,几乎要把珊瑚断。

 周围宫人忍不住惊叫起来,随后纷纷赞叹,晓红更是大张着嘴巴,摇了摇若芸。

 若芸呆呆的说不出话,看着那大棵的红珊瑚,仿佛看到了百泽若无其事的笑脸。这贵重的东西说不定价值好几座城池,撇开珊瑚本身不说,光上头的装饰便要将宫中的珍翠都要比下去。

 下一瞬。她倏然对上了荣锦桓笑眯眯的眼,有些恼怒道:“皇上,你把百泽打发回去了?!”说完忙朝外张望着,没见半个人影。

 “是啊,他这个挂名的义兄出手这么阔绰,朕看了看无比下朕的面子啊。”荣锦桓若无其事的用袖子扇了扇风,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完全不理会若芸的怒瞪,笑道“不过朕也给你带了礼物。”

 她懵了。却见荣锦桓缓缓伸出手,指指着他自己道:“朕可是大礼物。”

 “你…!”她气得发抖,早已经把礼仪规矩抛到脑后,手指点着他。就差出言顶撞。

 晓红着急的拉了她的衣角。她收了手,就这么把腹牢硬生生憋回去,勉强了口气道“皇上不来我这朝宫,对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唉?莫非朕天天去落霞居,你才高兴?”荣锦桓挑眉问道,笑容微敛。

 若芸尚未回答,只见他忽然收起了笑容。出一丝危险的神情,朝她咬牙道:“朕的嫔妃。只有你,干如此明目张胆拒绝朕!”

 若芸抿不答,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提到这话茬,只可惜自己完全不羡慕、不嫉妒,巴不得他今天这个美人、明天那个妃嫔,忘了她才好。

 荣锦桓端详着她的侧脸,瞧着她今盛装之下明眸皓齿、灵动人,可却对他一如既往的保持距离,旋即挥了挥手。

 若芸本能的觉得危险,下意识退开一步。

 见宫人都下去了,荣锦桓半眯着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哼道:“今个你生日,朕不想为难你,但你最好明白,在这宫中审时度势者为上,如若不然,往后朕也保不得你。”

 若芸听他这般说来,心中一紧,皇上要保她可真是稀奇,她原以为皇上是非要和她过不去呢。

 按照她记起的事,苏府是抄家灭门之罪,他念及爹爹为社稷着想、并无谋反之心,遂同意网开一面的确不假,对她也从未以此要挟,让她一不小心便会以为他善德仁慈。

 只是,皇上怕是碍着异姓王才饶了她的命,且她并无“外戚”之患的可能,处在妃位又被多少人盯着,于他,当真是再放心不过的“知己”人选。

 若芸想着,不由冷汗直冒,摇头叹道:“皇上好意,臣妾心领,只怕皇上这每来我这里小坐,在他人眼中可是无上恩宠,臣妾处境恐怕更为艰难。”

 荣锦桓听罢倒是不怒,嘴角上扬,眸中似是玩味,道:“难道不是?”

 她默然蹙眉,无言以对。

 荣锦桓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怔怔,不由问道:“那依你看,朕如何做才算是你眼中的好?”说罢,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观察她的神色。

 没料到他会直接问,若芸愣了愣,瞧着他半眯着的凤眸目不转睛瞧着自己,忙深一口气,道:“皇上,臣妾并无家势,在宫中也不过是姿平庸之辈,这后/宫恩宠怎么也轮不到臣妾。尚不说胡大人宝贝的骄女、王大人温婉贤淑的女儿,皇上哪怕再封个陈美人、夜夜恩宠,倒也…”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朕来你这朝宫,或者说,你是不愿朕哪怕接近你?”荣锦桓冷声打断她,面上容竟凉,让她忙住了口。

 她正踌躇着找别的说,荣锦桓已起身近她,忽然在她耳旁低声道:“你当朕是昏君,没事便随便封个陈美人来宠爱么?”

 若芸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反应却被荣锦桓冷不防伸出的手抓到怀中,刚想挣扎,却听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旋即在她耳边道:“朕虽贵为天子,可朝政繁忙、内忧外患,又哪来的闲心结识个民间女子?”

 她哆嗦了下,颤声道:“我…我只知道几个大臣的女儿进宫,是皇上为了缓和君臣矛盾、抑或拉拢,原以为陈美人是皇上所爱…原来不是?”

 她逐渐冷静下来,想到那陈美人得宠之时,皇上曾破例允许她常常见她父亲和兄长、以解思乡之苦。一时间觉得抱她在怀、让她挣扎不得的荣锦桓深不可测。

 荣锦桓不动声的点了点头,道:“陈家是暗卫世家,早在先皇在时便受重用。目前陈家负责盯梢几个重臣,可从三个月前开始,陈家的消息就被隔绝、怎么都到不了朕这里,其余暗卫却畅通无阻。”

 若芸闻言背后一凉,皇家暗卫她也是知道的,要不然自己与程王府的行踪怎的会被荣锦桓捕捉到,这么算来。她认识张余的事皇上怕也心里有数,果真除了异姓王刻意为之,普天之下要逃过荣锦桓眼睛的。大约只有实力与俱增的清平教了…

 她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觉得自己陷入了大麻烦,不由道:“皇上是说,陈美人并非陈家嫡女。而是皇上借她探亲之便来与陈家联络?可皇上为何不派别的暗卫联络陈家?”

 “暗卫之间互不相知。一来确保消息精准,二来随时可以舍弃某支。”荣锦桓毫不掩饰的否决她的提议,拥着她的手轻抬,手指绕上她的垂发,叹道“陈可倒真是陈家的女儿,只可惜她并不是暗卫,而是普通女子。这才出了意外。”

 “可皇上,并不认为这是意外?”若芸说着。已然声音颤抖。

 “趁推搡陈可的,果断不是你,更不会是异姓王的人,只可能是被盯上的某个重臣之一,而人员潜伏在宫中,朕倒是能借机除去。”荣锦桓安慰似的轻抚她的后背,继续在她耳畔说道。

 听到他如此说,若芸倒一口冷气,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难怪皇上会亲自过问后/宫之事,又借此撤换人员,原来是借机清宫闱么?”她抿,包括杀掉的在内,恐怕那些看似无辜的宫人、守卫,都是嫌疑之人。

 荣锦桓面色凝重,话语却无一丝杀气,反而破天荒的柔和:“有人借着程清和胡闹,混乱中杀了陈可,这的确是朕始料未及,朕眼下也只好不再联络陈家。这朝臣中的争斗,只怕还不止如此。”

 “那…”若芸心中恐极,鼓起勇气道“皇上饶了臣妾、又造访,是想引出可疑之人么?”

 她说罢顿时心,荣锦桓果真利用谁都不手软,是否每一个君王都如他这般?

 “你倒的确聪明。”荣锦桓轻笑,似是赞扬,却沉声又道“自然不是。这宫中早彻查干净,目前并无危险,朕岂能容人在身边放些碍眼的人?”

 若芸一时迷茫,微微侧脸,不解道:“那皇上是为何?”

 荣锦桓微微放开她,瞧着她惊惧的模样,竟角上扬、轻笑道:“为了让你对朕的免死感恩,也为了让你知道朕不是开玩笑,你好心甘情愿当朕的贤妃啊。”

 他大言不惭,搂着她终于肆意笑出声。

 若芸一愣,瞧着他眼眸离自己如此之近,平望进去一片深沉,此刻看着她却灼灼发亮,才发觉上当,忙使劲推开他,几乎跳着钻到了帐幔后,叫道:“皇上,你这些还是去说给莫昭仪听吧!”

 荣锦桓被她这么一推,跌坐回凳子上,见她如受惊的鹿一般缩着、恼怒的瞪着自己,笑的更加朗:“你说,这宫中除了你,谁会三言两语就分析的如此透彻、连朕的心想之事都能道破?朕看这后/宫里,也只有你能听朕说这些,而朕不用担心她干政,你恐怕避之唯恐不及。”

 他说罢,仔细瞧着她的反应,揣摩着眼前的女子若与他同心共往,是何景象。

 若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到底这暗卫和朝臣,跟她有什么关系?分明是荣锦桓说这些有的没的将她绕进去、好借此拥着她、取笑她罢!遂咬道:“皇上,我的确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请皇上以后不用再告诉我了!”

 荣锦桓丝毫不理会她愤愤的目光,轻叹一声,目光微变,道:“你是朕的贤妃,就是同朕上了同一条船,你越早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便会越早明白,朕才是你能依靠的人。”

 若芸听罢,瞧他一副略微得意的神态,再抑制不住心中愤懑,道:“皇上,我本不用依靠谁,你迫我入宫、封我为妃,难道这一切不是皇上强行给予的么?”

 荣锦桓神色黯淡下来,起身朝她走近,隔着帐幔盯了她半晌,似乎是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方道:“那圣旨你是甘愿接了才入宫来不假,于你,朕的确有愧,可若朕真的成为冷面无情的明君,只怕你看到的,会更残酷罢了。”

 若芸语,方才的激动被他如此一说给浇灭凉透,隔着帐幔怔怔的看着他傲然英俊却稍落寞的脸,似乎能看到另一个皇帝:一个不是皇帝的荣锦桓,身在帝位不得不想着什么的荣锦桓。

 她惊诧,自己被他一席话说得心中备感唏嘘,几乎能体会到他作为帝王的苦涩,他哪怕在同嫔妃爱之时,似乎也要想着更多的政事,而君臣之间的暗杠,居然已经如此明显,对于权臣既不能过分拉拢、又不能随意打,且臣子之间也一定互相较着劲。

 看她双目呆滞的瞧着自己,荣锦桓倒是心有不忍,宽慰道:“那张余是个人才,守在宫中朕也放心不少,朕只愿你想透彻,有的人或事,并非你躲着、便能躲的起的。”

 若芸本以为他是控制着张余,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用他,且他言下之意并不忌讳张余同她认识,张了张口道:“皇上,我…”

 “哎呀,今个贤妃生辰,朕原本想把自己当礼物,岂料朕的贤妃不要朕,朕也拿不出于百泽那么阔气的东西,朕好没面子。”荣锦桓忽然长叹,摸着下巴兀自苦恼,不忘瞅着她。

 若芸口水,万没料到荣锦桓会给了她台阶下,这回是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这生辰之还是要开心,朕将此送与贤妃当贺礼。”荣锦桓的苦笑更甚,踱步到她跟前,拢了袖子摸出什么来,搁在她身旁的桌案上“你也不用躲了,朕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贤妃好好歇着。”说罢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若芸这才从帐幔后出来,瞧了眼桌上的东西,分明是那个他经常戴着、转来转去的翠玉扳指。

 她忙拿来起,方才荣锦桓的话又在她脑中萦绕,她不由自主便开始揣测这朝臣中谁会如此危险,荣锦桓的处境竟并非表面那般风光、而是十分危险。

 若芸低咒一声,忙敲了敲额头,自己果真被他绕了进去,荣锦桓就是只狐狸、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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