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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平安归来
 手中褐色的体就算看一眼也让她直打哆嗦:不仅难喝而且难闻,一点都没有草药的甘苦。

 连来她每每喝完药后、忙不迭找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等她连喝了数次,程清璿才说这里头怕是加了毒虫之类的以毒攻毒,她差点当场反胃。

 说什么苏府太显眼,她连晓红都见不到,更别说向那个鬼精灵丫头求救了。

 百泽还没有消息,他身为同胞怎么能如此淡定的坐在这里?快落也不回府?

 可眼前安安静静坐着的男子是个瞎子,完全看不见她哀求的眼神,只不以为然的道:“不可以。”

 语气平淡如水,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我白天已经喝过了…可不可以…”她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以。”

 怀轩墨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忽的就了气,背转身看了那药半响,心一横,屏住呼吸一口灌入。

 异常苦涩还有怪味的体顺着喉头下,她“啪”的放下药碗,开口直喊“好苦啊!”

 嘴里被适时的入块糕点,一口咬下软糯香甜,一股馥郁花香充斥口中。

 定睛一瞧,程清璿不知什么时候托着盘子而入,盘中放着粉花样的点心,正含笑看着她。

 “我走了。”怀轩墨“看”她喝完,直接起身端起空碗便出去了。

 若芸苦着脸坐下,边埋怨道:“你早点来我就不用喝了。”说完又拿起块糕点放进嘴里,好让古怪的药味尽快散去。

 程清璿却若有所思的笑了下。道:“若是我来,恐怕会跟午后一样让你给逃掉。”

 若芸“咯噔”一声噎住了。涨得脸通红,边咽边瞪着眼前眉目如画的人。挣扎的说道:“怀王是你叫来让我喝药的?”

 他不置可否,只伸手替她顺着气,笑道:“轩墨平里繁忙,肯来已是甚好,再说,你余毒未清必须仔细着,万不能大意。”说着,另一手倒了杯水递给她。

 若芸接过来一饮而尽,方才舒了口气。赶紧埋怨的瞥了他一眼,可又没法责备他。

 于百泽肯跟他配合,程清肃能听他的话,就连怀王也二话不说出手相助,程清璿远远不止程王府排行第二的王爷这么简单,且他说话做事无不缜密又淡然,让人摸不透算不准,皇位上的天子也对他忌惮有余、抓漏不足。

 可他偏偏对她上心,举手投足间柔和的近乎宠溺。频频含笑,让她看到他的眼睛便早已沉浸其中,忘了别的一切。

 恃宠而骄?忘乎所以飘飘然?

 的确,有那么一点吧。

 “王爷是真心喜欢我?”她忽然眨了眨眼睛。问道。

 他闻言一愣,点了点头。

 “哦?”她忍不住笑着反问“京城小姐各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那么多年没有个青梅竹马?没有个对你芳心暗许的姑娘家?”

 本是打趣,没想到程清璿却是凝望着她的双眸。避重就轻道:“你就是你,正如初见时的甜美可人。那么光华四纯净如兰,从未改变。”

 “王爷你是笑话我。三年为婢,我哪还有学士千金的娇模样来?”她撇撇嘴递给他一个古怪的眼神,明明他自己如天人临世般绝美超群,却说她好看,分明是信口开河。

 她脑中思路一停,他方才说她初见她时…不是那凉亭?更不是先前长安街?

 “你看,可是我笑话于你?”她尚在诧异之中,他莞尔,起身去拿铜镜,放到她面前。

 听这话,她的心漏掉了半拍,不咬了咬便向银镜中看去。

 镜中之人未施脂粉,娥眉清隽,头发自然的垂在脑后,涂了银子的镜面异常清晰:

 三年劳苦后略微灰暗的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若凝脂的双颊,姣好的面容上明亮的双眼出惊讶之,略微发紫的浅粉的也轻轻咬着。

 呆了许久,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同样伸手,她恍惚着,猛然发觉这就是自己!

 “怎么会这样?”她欣喜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带微笑的程清璿。

 后者颇有意味的深深看她一眼,叹道:“轩墨手里有的是灵丹妙药,医死人白骨都不在话下,何况去除这肤质晦暗?”说着伸手轻轻的扭转她的脸,让她又仔细看了看银镜。

 她愣愣的听着他解释,想起这几洗脸用的帕子都是他亲自递过来,难怪她每的盥洗用水,用后都浑浊不堪,莫非这上头抹了药?

 怀王如此珍贵的药物要是拿去长安街,怕是能卖出一座城池的价钱。

 而程清璿,竟连她如此遗憾也想到了。

 她心中柔软至极,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和言又止,他的身上埋藏着多少秘密,多少过往,而她是否可以相信这便是她一直所追寻的,是否可以相信他的真心?

 程清璿看着她发愣,缓缓俯下身子,手指抚上她的脸,补充道“即便你长的不甚大雅,老了丑了,你还是你,一如往昔。”说着,手一沉便握住她的手。

 她心神晃动,又一次无法思考了。

 他仔细的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神中瞧出她心思来,许久却轻声叹息:“我知你有疑问,不错,你我多年前的确有几面之缘,只是你现在身子弱,待你身子好些了,我施针助你想起,你便明白了。可愿意等?”

 她闻言莞尔,心中叫嚣着的一团疑惑随着他的轻语烟消云散,她瞧着他的眼眸越发肯定了些:“自然。”

 从离国到京师,他不惜冒着天子之怒带她返还,她有什么理由再怀疑他?

 来方长。以后再知道也不迟。

 “原以为,你看到自己好看会很开心…”不料。程清璿轻声嘟哝了句,目光微微移开了下。

 她错愕。随即“扑哧”一笑,原来他也是会如此天真的像个孩子般。

 “哎呀呀,躲着吃桃花糕也不喊我一声,真不够意思啊。”一个顽皮而清越的声音响起。

 原本趴在窗口的高高身影一跃而入,不客气的抓了桌子上剩余的一块糕点入口中,待吃完才心满意足的挥手打招呼。

 若芸呆呆的站起来,眼眶中的泪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的大颗落下,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点拉大。

 程清璿倒是只顾她一人,忙伸了袖子替她擦拭。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回头淡笑了下:“百泽,有门不走非要爬窗,清肃呢?”

 来人正是于百泽,白色的大衫上配着黄金带、黄金坠子,用金线装饰领口,头上用来固定头发的发也是金的。

 他一手端着糕点盘子,一手伸出手指晃着,面色虽有苍白却没有一丝脏,笑容干净的明亮耀眼:“别问我啊。我刚回来就赶紧回府洗澡换了身衣裳,边关苦地可折磨死我啦。”

 说着,又伸出手在傻傻站着的若芸跟前晃了晃:“丫头,发什么愣?”旋即看了看她被程清璿握住的手。一副恍然大悟状“你是找到答案了啊,好。”

 “百泽!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串通好的?”一股狂喜从心底升起、蔓延全身。她冲口而出。

 她原本想说“你没事就好”,可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但看着百泽一脸无辜到极点的模样,她却一点也不后悔说出口。擦着泪。

 百泽耸耸肩,一副受伤的模样叉了,道:“喂,我被捅了一刀大难不死,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若芸一愣,立刻想起了洛将军那又狠又深的一刀来,不由的出关切之:“你到底要不要紧?”

 百泽眉开眼笑,咽下了最后块糕点才心满意足的开口:“我是谁,怎么又会有事呢?不过那么点小伤我怎么会死啊。”说着,一副没啥不了的模样。

 “清肃秘密送他回京,轩墨给他治了伤,没伤到心脉,已然无碍了。”程清璿适时的补充。

 “喂,别又卖我啊。”百泽愁眉苦脸的瞪他。

 若芸看着他一惊一乍,这举动足足将她气结,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舒畅,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这天降喜讯。

 百泽及时的用手肘捅了下程清璿,毫不避讳的大声道:“还真被你说对了,这丫头见到我活着比自己变好看还高兴!”

 看到程清璿如有若无的淡笑,若芸忽的鼻子酸了下,又朝着百泽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百泽眯起了眼,笑容不减:“昨个凌晨就偷偷回来了,只不过我要养伤、我要洗澡、我要修整,这才敢出门啊,不然怎么会这么神清气的站在这里呢?你可别说出去,这‘于王’还在路上呢。”

 若芸心底一阵笑,这百泽最关心的果然是仪表,入夜的出门还金链子、金带的挂了一身,幸好他是于王,也不怕被人打劫“于王好财”的风评有一半定是这个原因。

 他绝非重伤的模样,眉飞舞的像是仅受轻伤,可到底那一刀又深又狠,再神奇的医术也不会那么快好。

 说话间,百泽的脸色还是苍白了些许,他没有像像往常那样生龙活虎,倒是安安分分的找了椅子坐着,不忘挤眉眼。

 要面子死撑,若芸只能想到这个了。

 算日子,于王带的那支才抵达益州两三,若非他伤重,程清肃不会冒险提前送他回京。

 他们如此做,分明想让皇上毫不知情,也有意放荣逸轩一马,但那姚华山上,荣逸轩可会手下留情呢?

 她想着,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说话间,只听一声焦急却有点幸灾乐祸的稚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大哥!清肃哥哥和清和哥哥又在吵架哩!”白白像是粉团一样的小男孩叫嚷着扑到百泽身上,百泽眉头一皱,痛的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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