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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树欲静而风不止
 香药的死,在这种时候没有掀起什么花来,不过是一口棺材葬在了无主的山上。就是郡王府内,除了绮年有几分歉疚外,也并没别人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绮年也伤感不了几分钟,随即就被外头的事把全副心神都吸引了去。胭脂之死有了新发现,伺候她的丫鬟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那绣娘来送衣裳时一并送过一盒薰衣防虫的香药丸子,一共十二颗,到衣箱里去一找,却只剩下了十一颗,将这药拿去一验,其中除了些许香料外,便是砒霜和曼陀罗花。

 “估摸着胭脂应是被骗服了这种丸子。”赵燕恒皱着眉“药丸外层是混合了曼陀罗花汁的香料,服下后便会沉睡,里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米粉壳子,壳子里装了砒霜。胭脂应是睡着后才毒发,因此外头人竟没听见动静。”

 “可是胭脂为什么要吃这丸子呢?”绮年当时就怎么也想不清楚胭脂自杀的理由,现在看来她果然不是自杀的。

 “我怀疑是送她回京城的人给她服了什么慢毒药,把这个当作解药来送给她的。”赵燕恒手里捻着一颗药丸叹了口气“父王派人去她的家乡查了,那当初迫她为妾的人家已经全家迁走了,她不过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了。这事还要慢慢再查,若能借机找到些线索就好。”

 绮年点了点头,也就把这件一时解不开的事抛开了。她的蜀绣铺子被封了,但赵燕恒却借着这件事把华丝坊捅了出来。幸而有安师傅提供的线索,他们顺着那绣娘生前曾短暂供职过的一家小针线坊挖出了华丝坊的线索,皇帝借题发挥,开始查办华丝坊。赵燕和因前次去成都办差颇为妥当,也熟悉成都情况,被再次委派要任,加上从广东那边召回来的周镇抚,两人又前往成都去了。

 此次郡王府因绮年这个陪嫁铺子的事受了些牵连,赵燕和却被皇帝重用,魏侧妃十分得意,这些天走路都像带着一阵风的,脸笑容。

 绮年对于铺子封掉倒不怎么在意,小杨一家已经被从牢里放了出来,因有赵燕和打点,小杨只略吃了点皮苦头,并无大伤。如鹃不曾受刑,但她的女儿喜妞儿却太小,在牢里发了烧,如今接出来正在家里将养。绮年自己是无暇去看,请了大夫每去诊脉,又送了一百两银子先过去,说等喜妞儿病好了,再给他们安排到别的铺子或庄子上去当差。

 “马上就过年了,皇长子说让你把铺子里存的那些蜀绣蜀锦送些到他府上去。”铺子封了,最主要是里头了些货,皇长子这也算是帮着处理库存了“我看,你挑些最好最时新的过去,其余的都放到我铺子里去——”赵燕恒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是咱们的铺子!”

 绮年忍不住笑了:“什么咱们,那是你的。若是搅到一起分不清楚,我更得被人背后戳脊梁骨了。”

 “谁敢!”赵燕恒把脸一沉,伸手将绮年搂到膝上“谁在背后嘀嘀咕咕,听见了就告诉我。”

 “你腿不疼了么?”绮年赶紧从他膝上起身,坐到他身边“说起来,你那天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我瞧着这几天这些人都对我恭敬了好些?”从前也不是失礼,但总叫人觉得不那么舒服,如今却好像又有些恭敬得过了头了。

 “你不必管。”赵燕恒轻轻哼了一声“这是她们的本分。”

 绮年对此不好再说什么,靠在赵燕恒身上抿嘴笑了笑,外头如鸳小心地敲了敲门:“世子,世子妃,王爷叫人都去正院,说是要准备进宫侍疾的事呢。”

 太后在前几天病势突然沉重,到昨听说是更不好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本来太后有年纪的人了,当时从假山上摔下来,一半是伤一半是惊,一直卧休养。本来病势已经稳定了,却又忽然半夜发起烧来,惊得值夜的女官连忙去报告皇后,皇宫的嫔妃们也轮侍疾。昀郡王说起来也跟皇家是沾亲带故,王妃和世子妃也该递个牌子进去,哪怕宫里不用你去侍疾呢,也是个表示。

 绮年扶着赵燕恒到了正院,众人都已在了。秦王妃穿着一身淡的衣裳,见两人进来便转头叫姚黄:“给世子拿个锦垫来。”

 绮年瞥了她一眼。自打那天为了香药的事大发雷霆之后,听说秦王妃还去找过了昀郡王,说是后宅不宁,绮年这个主母对待妾室通房太过苛刻之类。不过根据她今又这样和善的端出了观音菩萨的表情,恐怕是昀郡王并没给她满意的回答。

 “多谢王妃。”赵燕恒欠欠身,在椅子上斜着坐下“不知太后身子究竟如何了?”

 秦王妃叹口气:“说是昨夜竟有痰厥之势。”看了昀郡王一眼“说句大不敬的话,怕是府里也要预备起来…”若是太后过世,国丧一年,郡王府也要挂白穿素的。

 “若似魏侧妃这样——”秦王妃瞥底下一眼“被人看见了怕是不好。”

 魏侧妃脸唰地一下红了。这些日子她心气好,身上衣裳也比从前穿得鲜亮些,今穿了件檀绣深红色蔓草滚边纹的袄子,若平里倒也不显眼,只今秦王妃穿了月白色,肖侧妃穿着浅黄,绮年穿着湖蓝色,就特别显得她扎眼了。倒是秦采也穿了件桃红色小袄,颜色也颇鲜亮,但她是新嫁娘,倒还有情可原。

 “是妾思虑不周,这就回去更衣。”魏侧妃看看众人,赶紧起身请罪。

 昀郡王微微皱了皱眉:“回去换了罢,虽说不必你进宫,也忌讳些好。”

 魏侧妃正要退下去,外头有小厮飞奔而来,到了门口不敢随便进来,昀郡王瞥见了道:“什么事?”

 小厮着气道:“回王爷,三皇子府报了丧,阮侧妃昨夜在佛堂自缢身亡。”

 “什么?”屋子的人都吃惊了。阮侧妃自太后病后被足,三皇子迁府之后她就在小佛堂中夜为太后祈祷,前几英国公和世子上门探望,阮侧妃紧闭小佛堂的门坚执不见,声称太后若不康复,她便不出小佛堂。英国公世子指责三皇子囚其妹,闹得不可开,这下子突然自缢,事情怕是闹得更大了。

 “嫔妃自戕可是有罪的…”昀郡王眉头紧皱“确是阮侧妃自缢的?”英国公世子有那样的指责,阮侧妃这次的身亡必然是要做文章的。

 小厮点头道:“听说阮侧妃听闻太后突然病重,痛哭不止,自承有罪,且发下誓愿用自己的寿去换太后平安。伺候她的丫鬟只当她心中惶恐随口说的,也并没在意,谁知她就夜间自缢了。三皇子一直在宫中为太后侍疾,也是报进宫去才知道的。”

 绮年和赵燕恒对看了一眼:假的!恐怕太后突然病重也是假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灭掉阮语的口,不让阮海峤父子见到女儿。对阮语都要下这样的狠手,那对她这个郡王世子妃,还是皇长子的人,又会怎么样呢?

 赵燕恒在衣袖遮掩下握住绮年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那太后病势如何?”

 “这尚且不知…”小厮是得了三皇子府的消息立刻跑来禀报的,还没来得及听听皇宫里是什么消息。

 “既是太后处并无动静,还是递牌子进宫侍疾。”昀郡王低头想了想“恒儿有伤,就不必去了。周氏是小辈,递牌子去走个过场也罢,想来也用不到你去侍疾的。”

 赵燕恒欠身道:“儿子虽有些皮外伤,也该去走一趟以表心意的。”绮年若是真递了牌子上去,郑贵妃可未必不会做什么。宫里是郑贵妃的地盘,要害人可比外头方便得多。

 昀郡王点头道:“那也好,就叫人去递牌子罢。”想了一想道“三皇子府和英国公府那边,也要备些东西,若开了丧还要去吊唁。”本来嫔妃自尽是有罪的,但阮语如果是为了太后而死,而太后又真能转危为安的话,说不定皇帝还要嘉奖,那就要开丧了。

 英国公府这会儿也已经得知了阮语的死讯。

 “死了?”阮夫人喝着燕窝粥,讥讽地笑了笑“若是太后当真病愈,也是她的功劳,倒是不会连累国公府了。”

 红玉小心地窥探着阮夫人的表情,小声道:“可是听世子的意思,这事未必就是这样——”

 阮夫人听见世子二字心里就不舒服,冷笑道:“不是这样是怎样?世子?哼!早先倒也没见他如何关切这个妹子,如今倒闹腾起来了。说起来,阮语这小蹄子跟她娘一个样儿!瞧着老实,暗地里使坏。老天保佑我的盼儿有福,到底是得了这样的好亲事…小-人自己当初千求万求的进了宫,如今死了也是她自己招的,怪得了谁?”

 红玉低声道:“只怕国公爷有些怨怪…”阮海峤一直想让阮夫人去探望阮语,毕竟都是女眷更方便些,三皇子也就没有不让见的理由,只是阮夫人不肯,得急了便装病。

 阮夫人嗤笑一声:“也不过怨怪一两,倘若太后当真病愈,皇上少不得要嘉奖,到时国公爷心里自然就欢喜了。”说来说去,阮海峤也不过是为了怕阮语连累了英国公府罢了。这句话阮夫人只在心里说了说,并没出口。自打出了阮语那事儿,她对身边的丫鬟们也提防起来,红玉本不是最贴身的,因着碧玉做了阮盼的陪嫁,碧玺又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嫁人了,才让红玉升了上来,却是一直并不很信任她,自然不会说太多话给她听。

 “奴婢听说世子跟国公爷在书房似乎有些争吵,奴婢去看看可好?”

 “去罢。”阮夫人看着红玉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垂下眼睛思忖片刻,招手叫过红晶来“去看看红玉都做什么了。”这红玉未免是太伶俐了些,这样打探世子和国公爷的事,居然不待主子吩咐就去做,实在不是个本分的。

 红晶去了半晌才回来:“奴婢看红玉在二门处等了半,后来世子来了,两人说话,奴婢不敢靠近。”

 阮夫人眯起眼睛,摆手叫红晶下去,片刻,自己在空空的屋子里冷笑了一声——怪道这么勤快,原来是生了外心了…

 郡王府的马车很宽敞,但是再宽敞绮年现在也觉得不舒服,因为她不得不跟秦王妃坐在同一辆车上。天气寒冷,两人各抱一个手炉,对面坐着却默不作声。秦王妃倚在车厢上,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绮年却能时时窥到她下垂的睫后面一丝冷光。刚出王府的时候还有赵燕恒策马在一边跟着,眼下那父子两人到前殿去见皇帝了,就愈发地让人觉得这车厢不自在。

 车厢里只有一个姚黄在伺候着,秦王妃说入宫是去探望太后,人多了麻烦,不让绮年带丫鬟,只一个姚黄就足够了。昀郡王有些不悦,赵燕恒却点头答应了,绮年没摸准他是啥意思,不过看他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吭声。

 马车到达宫门外时,姚黄从帘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王妃,前面是皇长子府的马车。”

 绮年顿时精神一振。难怪赵燕恒点头让她自己来呢,一会儿她只要跟紧金国秀就行了。

 从皇长子府马车上下来的不只是金国秀,还有吴知霞和柳侧妃。柳侧妃着个已经显怀的肚子,身边两个侍女紧紧地左右扶持着。彼此见了礼,宫人抬出轿子来接,金国秀客气地让秦王妃坐上先行,招手叫了绮年过去:“跟吴惠侧妃也说说话儿。”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绮年报以一笑,跟吴知霞挤上了一顶轿子:“表姐的脸色好得多了。”相比她刚成亲那会儿进宫探视的时候,吴知霞的脸色确实滋润了不少,就是眉头还总有点轻蹙着。

 “正妃特地叫人给我开了药膳方子天天补养的。”吴知霞摸摸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愁容“只是我不争气…”

 “这哪里急得来呢?”绮年从轿帘隙里瞥一眼柳侧妃坐的轿子“柳侧妃这样不方便,怎么也来了呢?”

 吴知霞微微冷笑了一下:“可不是。正妃叫她不要来,一定不听,单她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比正妃带的还多,不知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折腾的。”

 “表姐离她远一点儿。”孕妇可是碰不得的。

 “我晓得。”吴知霞点点头“在府里我的院子跟她隔得最远,府里的花园子小,只要她在,我都不过去。”放低声音“她这一胎也不怎么很稳当,我可不敢近着。”

 “胎气不稳当还敢出来?”绮年大惊。

 “想是来向太后表孝心的。”吴知霞不愿多说柳侧妃,转问绮年“前些日子那些事,我在府里深居简出的只隐约听些风声,你还去过我们那里?我都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无妨了,我原不过是池鱼之殃,那几天也是慌得不行,去向皇子妃求救来着。如今没我的事了,不过是要避个嫌,铺子开不得了。”

 吴知霞放下心道:“一个铺子不算什么。那些日子大伯母还派人去给我送东西,问我知不知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心里也急得很。”

 “叫舅母和表姐惦记了。”绮年歉然一笑“如今都无事了,我想着过几就回舅舅家瞧瞧,也叫舅舅舅母放心。”

 “正是呢。”吴知霞猛然想起“过几是祖母六十整寿,我也向正妃请了假要回去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轿子已经到了仁寿宫。宫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儿,连进出的宫女身上都是这味儿。皇后和后宫几个高位的嫔妃都在,面上神色却都还算轻松,含笑道:“太后到了午时竟醒了过来,虽说身子还弱,却能进了些汤粥,太医说这便是好。”

 秦王妃吁了口气道:“阿弥陀佛,果然太后福泽深厚,且有福寿要享呢。”

 郑贵妃两眼都熬得通红,叹道:“幸而太后好转,否则——”拿帕子按了按眼睛“我都没脸见皇上了…”

 秦王妃柔声道:“贵妃娘娘不必这样自责,倒是听说阮侧妃拼了自己的寿数——”

 皇后面色平和,点头道:“也是那孩子心太实了…三皇子府上来人报了信,大约也是今今早丑时没了的,太后卯末就醒了过来。”

 绮年默然。若阮语当真是把自己的寿数给了太后,那合该她几时死,太后几时醒。如今皇后明着点出,阮语丑时死,太后却要到四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这借寿一说究竟信不信,那就不好讲了。

 “太后刚睡下,你们也不必进去了。”皇后看一眼柳侧妃,微微皱眉“柳氏怎么也来了?”

 柳侧妃连忙上前,娇怯怯地行礼:“臣妾惦念着太后,实在在府里坐不稳当,所以就跟着正妃姐姐一起过来了。”

 “你这五个月的身子了,原该好生呆着养胎才是。”皇后轻轻地责备了一句“孝心虔不虔,原不在这上头。若是能给太后生一个孙儿,太后知道了高兴,那才是孝心呢。”

 郑贵妃忙擦了眼泪:“可是呢,柳侧妃若生了儿子,便是长孙,太后见了才真高兴呢。”

 柳侧妃抿着嘴低下头去,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若是女儿,臣妾也欢喜的。”

 郑贵妃端详着她笑道:“肚子尖生男孩,皇后娘娘看柳侧妃这肚子,尖尖的,一准儿生个男孩。想着嫔妾当初怀三皇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身边的嬷嬷就说一准儿是个男孩,生下来果然是呢。”

 柳侧妃虽低着头,却是嘴角忍不住上扬,小声道:“借贵妃娘娘吉言了。”

 郑贵妃笑盈盈道:“哪里是我吉言,是你自己有福气呢。”又叹道“一转眼的孩子们也都大了,郡王妃这如今也有了儿媳妇,再过些日子也该抱孙子了。世子妃这还没动静么?”

 绮年微微欠身:“谢贵妃娘娘关心。”

 郑贵妃掩着嘴笑:“可要快着些呢。郡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早些有了子嗣才好。”

 绮年低头不答,郑贵妃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记得那年太医还给我开了个千金方儿,说是调养身子的,我吃了十几副就有了身孕,如今年纪大了也用不着了,倒是转送给世子妃的好。哎,杜鹃,带着世子妃去我宫里取那方子,再有当初我睡了宁神的一个玉枕,也顺便拿了来送给柳侧妃养胎用罢。”

 绮年坐着不动,含笑道:“听说三皇子不就要大婚,这方子合该留给三皇子妃的,臣妾何敢领这样恩赏呢?”

 郑贵妃眉梢微微一跳,正要说话,金国秀已经欠身笑道:“贵妃娘娘这是偏心了,有好东西只给郡王世子妃,就不肯让我们也沾点儿光么?我偏也要去,也将那方子抄一个拿回去自用。”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看着贵妃和气,倒讨起东西来了。贵妃可别恼她,不如本宫来讲个情儿,就将方子分她们几个每人一份罢,还有二皇子处也该给一份才好。”

 郑贵妃脸颊肌微微动一下,笑道:“臣妾万不如皇后娘娘想得这般周到,这就叫人回去将那方子誊上几份,各家送去。”

 众人这里正说话,只听外头内监高声道:“皇上驾到。”连忙都站起来驾。

 皇帝身着明黄便服进来,叫众人都起身:“太后可好?”

 皇后含笑道:“太后安稳睡了,皇上宽心,太医都说能进食进药就无妨了的。”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郑贵妃:“方才朕在前殿,听了阮氏的事。说起来她虽有错,后头这片心倒是虔诚的,就免了她的罪,赐她个‘孝贞’的号,办丧事罢。”

 皇子侧妃死了,还从来没有什么谥号的说法,阮语这是头一份了,何况“孝”字又不是平常人当得起的,郑贵妃连忙谢恩。皇帝待她跪拜了起来才又道:“只是虽说她一片孝心,可是这借寿原是荒唐说法,伺候的丫鬟们怎么也不劝着?”

 郑贵妃低头道:“她原有个陪嫁丫鬟的,只想不到也是一样的实心眼儿,阮氏一去也触柱自尽了。”

 皇帝沉着脸道:“难道她身边只一个丫鬟伺候的?主子有些糊涂心思,做下人的就该好生劝着才是,如今这一个死了,其余那些也逃不了干系,不是糊涂也定是失职。皇后瞧着再选一批好的去,把原本那些都换了。若放任这样的下人留着,怕后还要出大事。”

 郑贵妃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皇后再选一批人进去,岂不全是她的眼线了?但阮语之死毕竟是大事,好容易拿着自尽搪过去了,断难再推辞别的,也只有低头道:“臣妾替三皇子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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