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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不…不…”

 浩杰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逸嫣痛苦的呓语,立即翻身下往她的房间走去。

 今晚两人愉快的用完晚餐后,又应逸嫣的要求去散步,消耗掉一些卡路里,回到小木屋已经晚上十一点,又陪她看了好一会儿的电视节目。在溪头或许因为位于海拔一千一百五十公尺高,电视的收视并不是很好,勉强的又拖下一个多小时,她才勉为其难的道晚安。

 浩杰早注意到逸嫣的不安,她拖延着就寐时间令他想问明原因,又握侵犯到她的隐私。直到她关上了房门,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他只是愣在那儿蹬视着那扇房门,而不知移动。等到清醒过来,才移动双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临睡前又觉不妥,还是将房门打开,以备逸嫣一有动静自己马上可以知晓。

 动静?浩杰还笑自己用词不当。逸嫣是正常的人,当然会动,而自己成然用“动静”二字形容,或许是自己太过担心了。

 他一直仔细聆听隔壁房间有无声响传出,许久才沉沉入睡。

 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模模糊糊听到逸嫣传出痛苦的呓语声,他立即惊醒,连敲门都省了,直接打开房门。只见她辗转反侧,脸上神情痛苦,口中一直反覆着说着“不”

 “小嫣?!”浩杰轻拍她的脸颊。

 逸嫣在梦中痛苦的挣扎着,仿佛听到浩杰着急的叫着她,等她终于张开双眼,映入眼中的就是浩杰关心的神情。

 “你作噩梦了!”

 “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看到逸嫣害羞的将头偏一边痹篇他,不好意思看他,他有种被拒绝、疏离的感觉。“梦到了什么?要不要说说看?”

 她仍执意偏着脸不看他,浩杰干脆将她的头强迫、轻轻的转过来面对自己。

 “别忘了,我是最值得你信赖的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见到他眼中温柔的坚持,只好坦言说:“我想,我是太担心手术的成功机率了。现在这时候,妈妈该已经动完手术了吧!”

 逸嫣泫然泣、脆弱的一面,把他的心整个纠了起来。当初他还以为她是骗他的呢?想,她能用任何藉口,但绝不会拿干妈的健康来开玩笑。

 “小嫣!”

 “在梦中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虚弱的躺在上,眼中是悲伤、失望。好像在说,她无缘看到我结婚生子。”

 逸嫣伤心的下泪,了浩杰轻抚她脸颊的手。那濡的感觉,比用刀割伤还令他痛苦。

 “我在胡思想,对不对?”逸嫣深一口气,想止住泪水。“从小,妈妈就从没我做任何我不喜欢,或是不愿意的事,可是…可是…”

 “我懂!”浩杰强忍着心中的悸动。“你还是希望达成干妈的愿望。”

 “我办得到吗?”

 看到她无助的眼神,他强迫自己微笑的鼓励她。

 “可以,一定可以。”

 “谢谢!”

 逸嫣将头一偏,轻轻的吻了他放在她脸上的手。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吻,却也足够也感到她的是那么的柔软、温暖。轻轻的一触,足以让他感到一股暖过全身。

 看到她阅动的双,才惊觉到她在说话,等回过神来聆听,还是漏掉了一些。他只希望漏掉的那一小部分,是无关紧要的,而他错了!

 “都怪我太会认,又没熟悉的人或东西陪我入睡,才会这样。”

 “所以你希望我陪你!”

 浩杰终于知道会进她房间騒扰她的怪物,事实上就是她会认的习惯。

 “既然如此,我陪你睡吧!”

 “真的?”

 “是!”看到逸嫣高兴的神情,他也高兴。“不过,只让我手握着你的手入睡!”他特别声明。

 山区的夜晚总是较为寒冷,尤其现在正值为冬替的时候,今天又有冷风过境,刚刚急于过来的探视逸嫣,并没有多披一件外套。现在看到她没事,心情一放松,触感整个都敏锐起来,现在他可感到有些冷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既然答应要陪她,纵使只是握着她的手,他仍觉得还是多层隔阂比较安全。他回到自己的房里,将棉被抱到她的房间。一人一厚重的棉被,这样的隔阂应该够了吧!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躺在他身边,两人的身旁四周皆是棉被,根本触碰不到对方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对方,只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柔夷,他仍能感到一阵忐忑不安袭来,心跳似乎加快了许多,明知现在是半夜三更,只有他和她在一个房间,这种气氛…

 这种气氛、这份认知,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某部位坚了起来。

 “睡!”

 “不要动!”浩杰小心的深一口气。似乎连空气中的都有她淡淡的体香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先小心往后移动,尽量让自己除了棉被外,还能再多分些距离。“大概我刚刚分心,没听到你说什么,但是睡?介意重复一下吗?”

 她忍住笑意,用最无辜的声音说:“我是说,偶尔当我失眠或又认时,我就睡。希望能让身上无束缚,而能轻松的入睡。”

 “既然我打算陪你,你想你现在能轻易入睡吗?”他深深的呼吸、吐气,不会发现他急促的呼吸声。

 “应该可以。”

 “介意穿上它吗?”

 他那种心小翼翼的说话语气,在逸嫣听来实在是非常有趣,他的确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她早把睡衣穿在身上,可是看他如此紧张,她忍不住想捉弄他。

 “可是,若不穿,说不定更容易…”

 “穿上!”

 他那无庸置疑的命令语气,强硬的坚持她非得听他的话不可。

 当她毫无预警的下,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刹那,他想尊重她,但连闭上眼睛的机会也没有!他已经看到她柔美的曲线,如此的稠织合度。

 瘦!她是瘦,但是该有的曲线还是有,只怕比同龄女孩更具曲线呢!她的睡衣样式虽然保守,但仍贴身地将她的曲线展无遗!

 睡衣!

 “你有穿睡衣!”浩杰指控似的张大眼睛,盯着她的睡衣。

 “我当然有穿。”她狡猾的对着他笑。

 “可是,你刚刚…”

 “我是说‘以前’,当然我原本有些打算,只是还是做罢了!”

 “你故意误导,让我以为你没穿…”他再一次提起“睡衣”这两个字,都感觉到困难重重。

 “我有吗?”

 听到她无辜的反问,浩杰只能重重的叹口气。是自己“疏忽”没听清楚!

 “晚安!”

 “晚安!”

 她心满意足的道晚安。而他的回答,则是干与苦恼。

 **************

 六天的假期终于结束了,他总算可以不用再抱着逸嫣入睡了。

 这对浩杰而言,无待是判了缓刑。

 虽然除了那天以为她未穿一丝寸缕的睡以外,其余的几个晚上,她都衣着整齐的合衣而眠。可借浩杰只要握住她的手,仍可以清楚的勾勒出那时的情景…她的曲线一虽然是穿着睡衣…早己深植他的脑海中。

 不用再抱着她入睡,当然自己也就可以不必再在半夜起来冲冷水澡。在寒来袭的这几天,他冲冷水澡的次数,居然没让他感冒,也属奇迹…

 既然如此,为什么心中有股沉重的失落感呢?

 “唉!”

 “怎么啦?”听到她惋惜的叹息声,浩杰忍不住开口问。

 “假期‘还是’结束了!”

 “任何事情有开始,就一定有结束!”

 “我知道,不过总是有些会不得!”逸嫣频频回顾小木屋,哑然的说。

 “等你结婚时,可以和你的先生一起来呀!”

 “或许!”逸嫣意兴阑珊的说。

 她怎能告诉他,她舍不得是因为陪他的人是浩杰,又怎能说,她在乎的是两人所共度的记忆;她怀念他温暖阿护的膛;只有彼此的两人世界?她怎能!

 “若有一天你结婚了,你会带新婚子到这里玩吗?”逸嫣忍着心悸的感觉问。

 “不一定!看对象。”

 逸嫣的心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希望他的回答是“不会”原因是他珍惜彼此在此的记忆,但看来他并不像她如此在乎。

 浩杰则想着下一次再路上溪头,除非结伴的人是逸嫣,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再旧地重游,这里有他们太多美好的记忆。

 从小木屋起到逸嫣最最着的竹林、耸立二千八百年的神木。有着拱型竹桥及池水的清莹碧透的大学池、可以享受森林浴并听鸟鸣的赏鸟步道、还有树木标本图,他们利用六天的时间,从各处不同的时间去欣赏溪头。他们几乎踏遍了每一处游览地点,足迹还遍布杉林溪。

 “我们直接回台北?”

 “先到鹿谷停一下。”浩皆拼着脸上有难舍之情的逸嫣说。

 “哦!我知道了,去买鹿谷苟茶,顶乌龙茶。”逸嫣兴奋的说。

 “没错!”

 “现在是十一月份,我们买的是冬菜还是茶?”逸嫣偏着头问。

 “只要喝起来感觉适合,茶、冬菜、又有何关系?”浩杰笑着反问。

 “对,只要适合就好。”逸嫣别有所指。

 想到相处了整整六天五夜,没有外人干扰,连电话也没有,他们独处的同一房间牵手而眠,居然没发生任何不轨的行为,逸嫣不仅要自问是自己魅力、影响力不够,还是他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别说发生关系,连真正的接吻部没有,他们的接触也只限于碰额的晚安吻!

 “我一定是长得很丑!”

 “傻丫头,你很漂亮!谁敢说你丑?我去找他理论!”

 听到浩杰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心中所想的,口说出。

 傻丫头?看来自己在他心目中,永远只是“邻家的小女孩”是妹妹、是傻丫头。

 “怎么闷闷不乐?谁惹你不高兴了?说你丑的那个人吗?”

 逸嫣整个人靠在椅背,偏着脸看浩杰的侧面。他深邃凸显的五官、健硕的体魄,每次一见到池,都可以联想到希腊的神像雕塑。

 若以现在的形容词而言,他有布鲁斯威利的感、阿诺史瓦辛格的体魄与正义气息,她甚至还认为她就如“猫王”般,让人有种不由得受吸引的魅力。

 “小嫣?怎么都不说话?”

 “没事!”

 “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问题?”逸嫣回想了一下,才道:“你是指谁说我丑?”

 浩杰边开车,边点头。

 “没人说我丑,是我自己这么觉得!”逸嫣赌气的说着。

 “怎么会,你人如其名,超出寻常范围的可爱,而现在更多了份少女的娇柔!”

 逸嫣讶异的望着浩杰,她知道他向来护着她、疼她、庞她,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赞美她。她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感受讶异,大概是最贴切的形容。

 “怎么啦?嘴巴张这么大?”浩皆拼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她。

 “喔!”她愕然的闭上嘴。“有些人都不知道‘嫣’的解释。”

 “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应该是我知道你名字那一天,我特地去查的。”

 他还是有心,而且在乎她,逸嫣有些高兴的想,随即又想起,那至少是十四年的事了。十四年可以培养强坚的感情,却也可以改变人对人的感情。

 “想一想,我们也认识了十四年了!”逸嫣感叹的说。

 “错,我认识你十五年了。”

 “怎么可能!我六岁入学,今年廿岁,没错嘛!”逸嫣怎么算都该只有十四年啊!

 “你在中正国小寄读时,我就看过你了!”

 “真的?”

 浩杰含笑意的回想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发长及,有时编两条麻花瓣,有时绑马尾、公主头,有时候还梳两个小包包在头上!”

 逸嫣想起以前,也笑着说“我看你大半都在注意我妈在我头上的杰作!”

 “没错,那时候只觉得你一定有位疼你、爱你的妈妈,才会愿意每天花那么大时间在你的发型上。”

 她一听浩杰讲话的语调,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自己的妈妈,而且也做了番比较。但她不喜欢他那种黯然又羡慕的语气,干脆改变气氛,轻快的说:“你应该说,感谢我外婆才对。因为以前我妈妈也是让我外婆这样梳理头发的。”

 “你很幸运!”

 “你也是啊!”“我?!”

 “你认识了我,也多了位妈妈、爸爸疼你,我弟弟也很崇拜你呢!”

 浩杰想一想,自己的确很幸运,他从逸嫣的家中得到了许多爱,也弥补了不少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

 “我的确很幸运,我还记得你喜欢哭的!”浩杰戏谑的说。

 “我?”逸嫣指指自己“你一定记错人了,我一点也不爱哭。”

 “喔!那是谁下课看不到爸、妈来接,就偷偷的掉眼泪?”

 想到第一次“注意”到浩杰,正是如此的景象,她要赖不得,只能腼腆的说:“偶尔!”为了避免涪杰再调侃她,她转变话题说:“等一下到台北时,我们绕去永叔那!”

 “好呀!我也很久没看到舅舅了!”

 ***********

 回到台北,他们来到位于内湖一栋戒备森严的欧式别墅。

 这栋别墅占地约一千余平,房子只占三百平左右,其余则为花园、游泳池、车库等。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业巨子所居住的地方,绝没想在此住的主人,竟然可以号令全台湾黑社会的龙头老大。

 逸嫣第一次来到这时,还笑着说:“永叔,还好你是混黑社会的,兄弟众多,要不然,光请警卫、保全人员,设置安全系统,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那时的于永明,虽还称不上是龙头老大,但也是当时黑社会中的翘楚,被一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如此谈论,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呢!他只脑凄笑带过,他对逸嫣又爱又怕。

 他除了喜欢逸嫣的个性朗、果决外,再者她还有位年轻富幽默感的妈妈。每次只要摸到接近大腿部的咬痕时,他就想起逸嫣,因为这正是她留在他身上的记号。为此,他怕她,也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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