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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滴叮叮咚咚的敲在玻璃上,顺著落地长窗曲曲折折的滑落。

 九月阴沉的天气答答的惹人心烦,就像雷霆的心情般,看似沉稳无波,但一被人触动,炽烈的情感便会绵绵长长地四散开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背叛了童秋人,让应有悔的影子悄悄进驻?

 罢开始,他只是要利用她,她长相美,身材近乎完美,他认为既然她爱他,那么,就以他来换她的合作;在走李泰生后,他依然能得到童秋人,而应有悔也可以得到足,毕竟他给了她身体上的享受。

 后来,他沉沦在一次次尽兴的爱中,却刻意忽略她悲伤的心情,既然给不起她想要的爱,退一步想,尽可能的足她,也该够了吧!识相的女人是不会贪得无厌的。

 只是,出乎他立意料之外的是,应有悔不要名分,也从来不会给他找麻烦、令他困扰。他也知道,在那些绵的夜晚,她虽然痛恨自己沉于没有爱情的愉,但她总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独自消化那些苦楚。

 他像个驼鸟,一直在等她自动开口求去,如果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也不反对,毕竟,他对她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而且,若说责任,他是使她从小女孩变成女人的男人,他有责任要对她好。

 是从什么时候,他在乎她比在乎童秋人多了些?

 雷霆仔细地回想,上社会并不大,几次应酬的场合,他都见过她的亲生母亲金郁娘。好几次,他不怀疑,应有悔的骨子里其实有抹深沉的悲哀与自怜,却被她小心的隐藏著,而以强颜欢笑面对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不圆,他不猜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养出像她这样的子女。

 当他在几次应酬的场合中见到金郁娘后,他有点明白了。金郁娘生得很美,应有悔的好容貌无疑是承袭她的,但金郁娘的手腕与独断的个性,像极了多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就会刺伤身旁所有的人。

 只是,应有悔像朵玫瑰,不过却是朵含苞的玫瑰,她的刺还未长成,无法保护自己,所以迟迟无法绽放出自己的美丽。

 金郁娘的强势气质,无形中压制了应有悔的成长,在应家那种变态的环境下,应有悔若想自保,只有不断地使自己变强,所以,她会同意他的荒谬提议,或许是因为她深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也或许是她太爱他了,才让自己亡目的陷在这样的困境里。

 她已如他所愿的住进来,将来他们之间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雷…”上传来应有悔的呻声,她半睁开眼搜寻他的身影,依稀记得在她昏倒前看见他。

 他马上走到畔,眼底透著关切。“我在这里。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应有悔看见他,一颗心终于归回原位了,她虚弱的想给他一抹笑,却因扯动嘴角的伤口而令她皱起眉头“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你睡了—整天,在我看见你的时候,你便昏倒在雷氏大楼,还记得吗?”他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替她光的上半身穿上睡袍,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舒服的坐著,一气呵成的动作,此刻做来像是非常自然。她却羞红了睑颊,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在他面前褪尽衣衫。她腼腆一笑“好险,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饿吗?”他端来一碗粥,在沿坐下,一口一口的喂她“我随便做的,味道还过得去,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带你去吃大餐。”

 她怔怔的张开嘴,从她懂事以来,就没让人喂过了,他这么体贴的动作,不令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上楼?难道专属电梯的密码这么难记?”看到她无助的模样,让他好心疼!他再也不想重温那种心慌的感受。

 “我在门口遭到冷眼,又记起你说我不能随便在这楝楼里晃,所以…。”她的眼神黯然,朝他眨著无辜、楚楚可怜的大眼“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一个字都没说喔!”

 他沉默了一下,陡地说道:“以后这个规定可以免了,你随时都可以进出,我会代下去。”

 应有悔下最后一口粥,怔怔地、傻傻的,近乎发呆的瞧着他“可以吗?我们的事会被传得很难听的。”

 “我不在乎。”他想都没想的回答。

 他的笑容让她怔住了,被动的看着他去外衣,搂著她睡下,他甚至没有和她做,或许是顾忌到她有伤吧!

 沉重的眼皮终于撑不住了,她偎向他温暖的怀里,依稀明白这是他们头一回睡在这张大上,却不掺杂任何情。

 休养了三天,身上的伤早已好了,雷霆却霸道地不准她下,反正她也无事可做,便尽情的窝在这间隐密的套房内,真的很像被金屋藏娇的上情妇。

 应有悔没有异议,有人照顾令她感动得几乎涕泪纵横,哪会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运,据雷霆说,老太爷真的气到了,下令与她离关系,此刻,她真的是有家也归不得了。

 她始终不敢问出口,她能住在这里一辈子吗?高中都没毕业,她拿什么养活自己?至于这种关系,不知会在哪天结束,她还等著用那点仅剩的微薄自尊笑着跟他说再见呢!她又怎能开口问这个令他为难的问题呢?

 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出会让他讨厌的事,就如同她从未想过背叛他一般。

 “小姐,少爷刚刚打过电话,说有事回家一趟,今天会晚一点过来。”老妇人在卧房门口道。自从知道少爷对她的态度后,她就变得恭敬许多了。

 “哦!下次你可以告诉他其实不回来也无所谓。”一个人的日子是很难挨的,但她总不能天天巴著他不放吧!她始终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身分”

 “少爷肯定不会在这里用餐,你晚餐想吃点什么?”老妇人不予置评,也不会傻到转述给少爷听。

 “随便点东西就好了,我并不饿。”

 老妇人不再打搅她,反正自己只是帮佣的,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应有悔将目光移向窗外,他不在身旁的时候,她总是以发呆度,明知这样下去不成,可她却难以克制内心的脆弱,总觉得将来是一片绝望与无助,令她惶惶难安。

 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她想。

 三天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她大为感动,他甚至解除她的足令,允许她在任何时候进入他的办公室。

 然而,她却一步也没有踏出这个屋子!她怎能利用他对她的好,而得寸进尺呢?他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吧!

 一定是这样的,老太爷为了那件丑闻责打她,雷霆身为共犯,心里当然会有浓浓的愧疚,因而任她踏人他的领域…

 不,她爱他,所以不会让他为难、让他困扰,只要有一丝丝阻碍他们关系的可能,她都不会去做,不会让他有讨厌她的机会。

 老妇人做好晚餐,摆在桌上,便离去了。

 应有悔一直到这几天,才知道老妇人曾是雷家的钟点女佣,在雷家做了大半辈子,退休后,因为雷霆的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来照顾她。

 真难为这位婆婆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被人服侍还是生平第一次,她真有点不习惯。

 坐在地板上,她抱著双膝继续发呆,桌上的饭菜在时光的飞逝下逐渐冷却。

 “有悔?”

 雷霆回来了,放下待办的公事,撇开家人的唠叨,避去童秋人若有所思的眸光,他还是回到这里,一刻也不愿与她分离的念头骇住了他。

 “不是会晚一点过来吗?”应有悔笑的冲进他怀里,闻著他身上那抹夹杂著菸草味,会令人安心的男气息。

 “没什么特别的事,所以等不及过来看你。”他搂搂她,感觉到她在外头的手臂有些凉,不开始后悔给她买这样的衣服。

 “哦,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他的眸光深沉。

 “我也吃过了。”她眨眨眼,两排长而卷的睫扇啊扇的,好美。

 她喜欢有他在的时候,因为简单的两人生活,彷佛他们是对新婚的小夫似的,只要她忘却所有的矛盾与不安,她就可以在这样的小天地里,尽情的编织两人的未来。

 “是吗?”他望向桌上的菜肴,心里已经有数,穿件外套,我们出去走走。“

 “真的?”她眼神亮了起来,畔泛起甜蜜的笑。自从挨打后,她一直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整天窝在这里,再健康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我们独处的方式太过偏执,”他摇摇头“还是正常些好。”

 “什么意思?”

 “每次见到你,我都只想到,这样下去,我怕自己迟早会将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她的发,忽而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热热的呼吸使她的脸红成一片,连忙往后退,心又开始騒动了,一时之间,她没料到雷霆竟会这样跟她调情,而她对他的话语和动作也愈来愈感了。

 “你…你…太情了。”她嗫嚅的说。

 “哦?”他颇有兴味的瞧着她那小女儿似的娇态。

 “你从来没这样过,原本都…只做不说,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他对她温柔似水,像个尽职的情人般。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必须学会习惯。”他一抹淡笑似有若无的挂在角,温柔与深情弥漫在会勾人的桃花眼中。

 果然抛下一切回来是正确的,他为了童秋人,彻底践踏了她的感情,利用了她的体,她却什么也不说,率自然的个性依然;但有些地方却还是一点一滴的改变了,他残忍的挑起了她的自卑,又让她无助的躲在这里,独自忍受失去一切的痛苦。

 为此,他大为不忍,也不愿她如此委屈,在他想出补救办法之前,他会尽量足她的一切愿望,试图弥补她的损失;也许…他可以对她好一点,好与爱是不会互相抵触的,只要不涉及情爱,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雷,你好奇怪,有心事吗?”她不懂他的想法,莫名的担忧爬上眉头。“我也不是非出去不可,没关系的,你不用勉强。”

 “我知道天母有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可以享受欧洲田园的悠闲气氛,我们过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到明山上种的新鲜野菜。”她和童秋人是不同的,童秋人从小就被宠惯了,任何东西都要用最好的,不感兴趣的时候,一张小脸便会绷得冷冷的。但应有悔不同,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能让她心满意足,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便会死心蹋地的回报。

 雷霆带著应有悔出现在这家餐厅引来众人好奇的注目,这是一家极有格调的餐厅,也是富商名聚集之地,他们对雷霆并不陌生,但对他身旁的女伴就感到相当的好奇。

 “这里真的好漂亮。”应有悔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拥著她往贵宾室走去“喜欢吗?”

 “嗯。”她愉悦的笑着上享受一顿丰盛的美食,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的孤单寂寞,不过,她却为他的敏锐与细心感动不已。

 这时,她不想提起童秋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可以假装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以前陪外国客户来过一次,对这里印象深刻,一直想找机会一个人来。”他淡淡的说。

 “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如果是她,会希望多找几个人,好分享她的喜悦。

 “这里适合静坐。”雷霆挪了挪位置,直接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喂她吃东西。

 她羞红了脸,在看见这间贵宾室是密闭的空间后,才放了心,也就放任自己在他的怀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小手握住他的一只大手,置放在前。

 “我不知道,大宅里和我同年纪的人很少,老太爷对我视而不见,其他的下人也就不怎么看重我这个小姐,静静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我尝得多了。”

 他拿汤匙的手顿了顿,继而将盛了热汤的汤匙送到她边“我很庆幸你逃出来了。”

 她的心暖呼呼的,人也是“其实,还是有人对我不错的,像这一次,要不是有爸爸的帮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以后…”他言又止的开口。

 “怎么?”她用手握住他的双手叠放在前,把自己圈在他的怀中。

 “没什么。不吃了吗?”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好险,他差一点就要说出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话。

 她摇摇头“我吃不下了。”她最近没什么食,人也变懒了。

 “改天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我没病。”她有些难过的转开小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月事一直没有来。”他扳正她的小脸,虽然他都带著套子办事,不过,他不能冒险。

 尽管已知人事,但这些话仍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我的那个…向来不准,你…你不要担心,我肯定自己…没有怀孕。”

 如果能怀有他的宝宝,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倏地,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在她离去前,可以“偷偷”拥有一个他的宝宝。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还太年轻,不适合有孩子。”也不适合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使得彼此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他想,但后面的话却因怕伤到她而没有说出口。

 她暗自叹口气“不说这个,我想…”

 突然,门被人推了开来,探头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雷霆,听他们说你来了,特别过来打声招呼,最近怎么样?这位小姐是?”

 这男子是这家店的年轻小开,与雷霆相识了好一阵子,却从没见过他带女伴,因此特别好奇的打量著应有悔。

 雷霆皱了皱浓眉“耿磊,没想到这么凑巧。”

 “不巧、不巧,我是专程到这里查帐的,”耿磊自动拉把椅子坐下,对应有悔与雷霆之间的亲密格外好奇“这位小姐是谁?莫非就是你口中常提到的美人?”

 应有悔瑟缩了一下,身子悄悄挪开雷霆的大腿“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雷霆没有阻止她,却将她那抹忧伤的神色记在心上“耿磊,嘴巴不要太大,连牙都瞧得一清二楚了。”

 “我这是惊,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喂!有这么漂亮的红粉知己,为什么从来不曾见你带她出来?”耿磊推推他,不是很认真的问道。

 “你今天特别讨人厌。”雷霆不悦的瞥他一眼。

 “不会吧!我可是万人耶!”耿磊无趣的拉下嘴角“好啦!不打搅你们谈情说爱了,不过,你不说我也猜出来她是什么人了。”

 应有悔不紧张了,她不曾出现在上社会,认识她的人也不多,应该没那么倒楣教人认出来吧!

 “耿磊,适可而止。”雷霆厉声吼道。

 “好好好,算我怕你,后会有期了,童小姐。”耿磊迅速离去,像玩断线球,得一团糟后,却转身溜走的顽皮猫儿。

 呃!他叫她什么?童小姐?他以为她是童秋人?

 应有悔痴痴傻傻地失了心神,她怔仲著,神色黯然。她毕竟不是他们认同的那个人呵!当一切归于平淡的时候,她还会剩下些什么?可悲的是,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属于他。

 “走吧!”雷霆拿起外套,拉她站了起来“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呃?”她回眸一笑“不会的,向来不会有人伤得了我。”只有你,她在心里暗暗的说。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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