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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还是走了…

 绿音望着别无他人的房子,心中难过地说。不知这其中是惋惜的成分大些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她的感觉不好过。想起他依她所命令地取回珠宝就离去的画面,绿音的心不知是忧是愁?

 “以后又是一个人过了…”她喃喃念着,抬眼看着屋内空的寂寞,眼泪不滑落。

 茸茸等动物坐在前,见到绿音难过,纷纷叫嚷着。

 绿音下时感到一阵晕眩和头疼,她蹲下抱着动物们:“我只有你们,我只有你们…”

 这一说,眼泪落得更厉害。自小和寂寞为伴的绿音,实在怕透了房子的空寂和毫无生气,所以她的屋内永远有动物。但,动物毕竟是动物,永远地无法填绿音心的孤单,因而她才会对冷寞的离去感到如此的悲伤。

 倏然,门开了。

 绿音惊异地望过去,只见冷寞抱着一大包狗食、蔬菜水果等用品站在门口,被阳光照的他显得神武非凡,令绿音一阵眩。

 “我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他关上门,将钥匙丢在桌上,故意忽略她来不及拭去的泪痕。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绿音的惊喜溢于言表。

 “暂时无法回去。”他只是淡漠地一句略过,然后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你不介意再收留我吧?”

 绿音对冷寞突来的不冷漠感到讶异。

 “当然不介意。”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回答着。

 “但是…”她想起一件事:“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

 “我知道。”

 冷寞开着狗罐头说着:“用任何物质上的东西报偿你,对你来说都是一种污辱,污蔑了你帮助人的一片心意。放心!我不会傻到再用金钱自讨没趣。”

 绿音感到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我了解。”冷寞简短地截去她不知如何表达的言词,召唤动物们过来吃东西。

 动物竟奇特地肯接近以往不愿意靠近的冷寞,这迥异于平常的现象又让绿音傻了半晌。

 “你不是…不准动物们接近你吗?”她对冷寞巨大的改变感到疑心。

 冷寞不熟悉地摸索喂食动物的技巧,对这种全新的经验很有兴趣。

 “不让你们接近是怕耽误伤势复元的时间。”他对答如

 也对!太多的气息在周围会扰心绪影响注意力集中,难怪他复元得那么快。

 绿音想起他拥有超能力一事。

 “那…约定…”

 “取消了。”冷寞回答地十分干脆:“今后我睡沙发,还给你睡。”

 绿音侧着头看着动物们和他相处融洽的画面,他洋溢新奇的表情和往昔的冷淡大相径庭。

 “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我的改变这么大?”冷寞起身开着另一罐狗罐头。

 “因为我是被亲近的人打伤的,逃出时恰巧被你所救,当然会怀疑你的用意,而现在我证明了你确实和那桩阴谋无关。”他停下动作,直视绿音:“光是从你对那箱珠宝不屑一顾,我就知道我误会你了。你愿意原谅我的错吗?”

 虽然他的脸仍然缺乏表情,但他的眼神补足了表情上的缺憾。

 绿音接触到他那双带电的眼,被“电”得不敢看他,忙低下头:“不怪你,你是事出有因,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谢谢你的谅解。”冷寞挤出一抹不太成功的笑。

 绿音知他是不惯于用脸表达情感,反而对那笨拙的笑容感到窝心。

 “对了!那想害你的人呢?抓到没有?”绿音钝中有细地问。

 冷寞藉开罐头背对她,眼神闪了一下:“还没处理好,由于牵扯太广,所以目前无法完全了解这阴谋的始末。又怕不安全,所以暂时寄居你家。”

 “哦!原来如此…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害你?”绿音聪的再问。

 冷寞的神色沉了下来,她见他沉默不语,发现自己问得太过深入。“对不起,我不该…”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个富家子弟,卷入一场追名逐利的丑陋争夺中罢了。”冷寞掩饰自己闪烁的眼神。

 难怪他出手那么大方,也难怪他不愿多谈他的来历,生长在那种环境之中,他一定受了不少罪…

 恍然大悟的绿音在一切疑问都得到解释之后,反而同情起冷寞。她虽非生于富贵人家,但好友芝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豪门世家的苦比一般市井小民的烦恼可要多上好几倍。

 “那…你这次打算留多久?”放下所有戒心,绿音轻声问着。

 “不清楚,要看什么时候揪出幕后主使人?”冷寞的回答仍是不肯定。

 希望越久越好。

 绿音想着,但随即又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不羞红了双颊: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希望你能早抓出幕后设计陷害你的人。”

 她言不由衷地撤着谎,一边红着脸:完了完了,最近怎么一直在说谎?待会儿要去忏悔。

 “谢谢。”他简短表示他的心意,然后看着她:“你不过来帮我喂他们吗?”

 他这一讲才点醒绿音自己的身分。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茸茸是我的狗…”发觉说错了话,她涨红了脸更正:“不是,我是看你喂得那么开心,所以就忽略了要帮你…不对,我的意思是…”

 她越急就越语无伦次,羞搬的脸蛋充斥着纯真。冷寞见了竟泛起一抹真诚的连自己都不晓得的微笑,开始觉得绿音其实很可爱,很惹人怜。

 “我知道。喂麻雀它们吃东西吧!”他为她的窘状解围,递给她一包鸟饲料。

 绿音乐意顺从他的意思,一面喂食麻雀,一面企图挽回自己已失的面子,已出的糗。

 “我是说我正在想某件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是故意要忘记喂他们吃东西的…茸茸不可以!快下来,冷先生的脸上没有你的早餐,不可以…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小雀!不可以咬冷先生的头发,你的窝不是盖好了?不许你打冷先生头发的主意,你再不从冷先生头上下来,我就拔光你的鸟让你无见人!冷先生,对不起…哎呀!我讲到哪了?对了,我是说…”

 绿音的声音悦耳而清脆,响遍房内每一个沾染了快乐的角落。

 在彼此坦诚的相处中,绿音对冷寞的情感起了惊人的变化。

 “冷大哥,你在做什么?”绿音探头看向浴室里,猛然爆出一连串甜腻的笑声。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冷寞没好气地说,不小心又吃了嘴的泡沫,不呸声连连,再次诅咒那些越生越多的泡沫。

 被包在泡沫中的茸茸见到女主人来,迫不及待地汪汪叫了两声,急着摆身上“扰狗”的泡泡,就这么一甩…

 冷寞原本只剩一个依稀可辨的头已完全没入白色的泡泡中,他的哀叫尚未傅出,绿音那令人百听不厌的笑声又回在泡沫围绕的浴室里。

 “喔!不行,茸茸不可以动,冷大哥在帮你洗澡耶!”绿音含着浓浓的笑意阻止着直想扑上前的茸茸。

 大狗乖乖地坐下,还不停地摇着尾巴,甩出了更多的泡沫水珠,冷寞就蹲在茸茸身旁,因此首当其冲,毫无异议地将大狗甩出的泡泡照单全收,使覆其身的泡沫“更添姿

 冷寞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泡沫。

 “绿音!教我怎么跟茸茸沟通。”他硬板板地说。

 站在门口笑得都快撑不住的绿音好奇反问:“为什么?你要跟茸茸说什么?”

 “我要对它说:我要掐死你!”

 这一句故作恶形恶状的话,使得绿音原本就很歪的身子笑得更歪。她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朝瞪大眼、不知所措的茸茸说了句话,茸茸马上欣地汪汪号叫。

 冷寞感到事情不对劲,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到它说些什么?”

 绿音咳了咳稍止笑意:“我什么都没说。我想你不知道茸茸和一般狗不一样,它很喜欢洗澡,更喜欢玩泡泡,尤其是在有人自愿陪它玩的情况下,它可是会表现得更‘热情’哦!”哇!一声惊喊截断绿音的解说。

 “茸茸!绿音!”

 身上着大狗的冷寞在泡沫堆里喊着:“你到底跟茸茸说了什么?”冷寞试图移开口的大狗和它腻的舌头。

 绿音吐吐舌头顽皮地说:“我只不过说你也和它一样,愿意陪它玩个过瘾而已。”

 她一说完拔腿就跑,果不其然,背后追来了冷寞的吼声:“绿音!”

 绿音对自己轻语:“我忘了告诉冷大哥,我的耳朵今天公休。”

 “茸茸快下来!不要我…不可以再玩泡沫,快起来,你真重,下次记得提醒我不要喂你那么多罐狗食…老天!真是一团…”

 远远传来绿音假意的祝福:“冷大哥慢慢玩,我先去购物,待会儿就回来…哦!对了,通常茸茸所谓‘玩个够’是十二分钟,‘玩个过瘾’呢!则是二十分钟,你有非常充足的时间可以和茸茸沟通,相信它一定会很乐意和你‘沟通’的。拜拜!”

 当绿音丢下这番话之后,关门声响起的同时混杂了冷寞一筹莫展的呻

 “绿音…”

 比绿音织巧的身形蹦跳在小巷间,边可人的笑容未曾变过。

 看来这次冷大哥最少得花上八分钟和茸茸这个灾难沟通了…不!还得加上三分钟的深呼吸才脑扑制他的怒气,阻止自己的手伸出去拍茸茸的脖子。嘻…经过这次“沟通”相信他们的感情会更加融洽和谐。

 她边想边笑,快乐已不足以形容近来的生活。

 “嗨!小麻雀,你们好吗?”她开心地向电线杆上的麻雀打招呼,麻雀们看似紧张地对她叫着。

 “什么?你们说什么?有人?在我后面?”绿音纳闷地回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刚映在眼底,紧接而来的剧痛就将她带入宇宙无尽的黑暗中。

 正当闭目养神的丁慈宁想摒除杂念专心休息的时候,一阵强烈的不安贯穿她脑际,她睁眼直视前方,知道必然有事发生,精确的第六感从未骗过她。

 她站起身:一定有人出事了。

 她这么告诉自己,毫不犹豫地举起电话,拨着电话号码。

 冷寞凝视无垠苍穹,那噬大地的蓝和冥界始终无二的黑一模一样,不过那苍幽的深蓝多了种黑所无法诠释的生机和辽远。

 凝戒!

 他的脑海浮现此两字的时候,开启了一连串他思虑过千百次的程序:凝戒已经认绿音为主,无法自绿音那取回凝成了。要想重新掌握凝戒,唯今之计,就只有从绿音身上下手,只有完全控制谷绿音,随心所地操纵她,才能藉由她发挥凝戒强大的力量。控制凡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用感情束缚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受人指使。嘿嘿!人类真是愚蠢,竟然听任感情的枷锁绑自己一辈子。

 什么亲情、友情、爱情,自出生就和情沾上关系,难怪人类那么脆弱,也难怪人界和五界的距离越来越远。五界中只有法则,不像人界处处充斥丑恶的望和烦恼。贪婪、恶、时时算计他人,哼!真是愚不可及。

 冷寞不屑地想着近来对人界的观察。

 他的眼神回到屋内,同时忆起了和他一同生活在这屋内的人儿;谷绿音是人类中的异类,也亏得她生存在这骯脏的人界,居然还保有这么一颗纯洁的心。

 不过她也真好骗,短短无凭无据的三言两语她竟深信不疑。

 他的脸深藏一丝得意:看来她已经被我设的陷阱困住了,只要再进一步,我就可以让她为我卖命,甚至于就算是为我死,也没有怨言。到时候,我就拥有凝戒无与伦比的力量,还多了个忠心不二的帮手,若是再解了凝戒的封印,哼哼!到那时就算是魔尊无情,也无法和我相抗衡,六界的霸主非我莫属。

 我要让无情知道我冷寞真正的能力,我要洗刷这次遭他重创的辱。哈哈…他思绪电转,脸上却仍冷得像石头般平静。正当他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时,一只麻雀飞了进来跌落在地。

 冷寞皱起眉,手刚张开,那只受伤甚重的麻雀就已在他手中,小鸟拚命地传达讯息,冷寞发现麻雀嘴喙所叼之物:“绿音的衣物?你从哪捡来绿音衣服的布料?”他手中的鸟儿渐渐屈服在创伤下,冷寞见状不惜耗用灵力为麻雀治好伤,他意识到绿音必定是出了意外,所以也不必浪费时间多问,医好了麻雀就命令它带他去寻绿音。

 他如旋风般离开了这屋子,徒留室焦急和紧张。

 “哈…有这个王牌在我们手上,不怕没有钱赚。小刘,你这次做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很好…只不过…”

 一个面带阴险笑容的中年男于,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女子:“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吧?她可是我们以后的财神爷、摇钱树,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啧啧…亏你狠得下心,出那么重的力打昏她。”

 “没有办法!谁教那女的会和动物讲话,我特地挑了条动物最少的巷子拦截她,谁晓得那几只该死的麻雀差点就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是我精明,早一步打昏她,否则让她发现必定会招来大批动物保护她,到时别说我了,就算我们几个一块上也摸不到她一,还谈什么其它?”

 另一位长得小头锐面令人望而生厌的人,措词低亵地说着:“为了抓这女的,还被那几只麻雀给啄了好几下,真他妈的倒霉…”

 “想不到这女的长得还不错,让我心大动…”第三个发话的人着口水,盯着昏的绿音猛瞧。

 那名唤小刘的人马上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收敛一下你自己,这妞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来的,我不准你碰她,要玩也轮不到你。”

 “好嘛!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自己去应召站找一个,随便一个都比这个小女孩有经验。”那人无趣地说。

 “好了,别再瞎起哄了,我们现在有这个女的,以后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还愁没钱花,没女人玩?”

 几人听了为首的人一言,眼中均出贪婪的光芒。

 那中年人阴沉地笑着:“我们现在要照计划来控制她,要她指挥动物帮我们赚钱。”

 “如果她一醒,叫动物来救她怎么办?”小刘顾虑周全。

 那中年人笑得更是得意:“放心,我早有方法,这女的生善良,我们可以抓几只野猫野狗,她听我们的话。要是她不从,就当她的面杀了那些猫狗,必要时还可以用她养的那一窝动物威胁她,我们不是还有那种会上瘾的葯吗?有这么多办法还怕她不乖乖就范?若是她不顺从,她本身不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吗?”

 “对啊!凭她的姿一定能卖不少钱。”

 “可是…她突然失踪,她的亲友不会起疑或报警吗?”

 “笨吶!就是因为她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我才敢那么大胆绑架她,你真以为我们那么笨吶?等到你想到,我们还用得着混下去吗?”

 “对了,趁这个女人还没醒来之前,我们先去抓几只野狗回来,等一下好要胁她。”

 商议完成,几人纷纷散去。

 角落闪出一人,他确定人都离去之后,快步跑到绑在椅子上的女人面前,摇醒她。

 “小姐…小姐!醒醒!”

 绿音被人晃醒,回复记忆的第一个感觉是痛。

 “我的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她看清面前表情急切的男人,附加问了两句:“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不是我绑…唉!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被人绑架了,他们要利用你的什么能力帮他们赚钱,还打算用小动物的性命要胁你,你现在的境况很危险,我先把你的绳子解开再带你出去…”他边说边七手八脚地替她解开绳索。

 “你是谁?为什么…”

 “我是一个临时演员,暂住在这个废弃的片场。那些家伙是过气的摄影指专,声名狼籍,为了再次引人注目所以设计绑架你;他们注意你很久了,才把你绑到这来。幸好他们不知道我住这,我无意间听到他的交谈,才知道有人被绑架…”

 “你为什么救我?”绿音虽慌,但不忘询问他的用意。

 那人抬头给了她一朵微笑:“我一辈子都在当别人的替身,看别人当英雄,如今有机会做真正的英雄,何乐而不为?尤其是救你这么漂亮的美女…该死!他们到底是怎么绑的?”

 绿音想再开口问却被他阻止了:“不要再问了,就算是我生婆吧!我看不惯他们险的作风,不能眼睁睁地看一个无辜的人被他们推入地狱…好了,解开了,快跟我走…”他拉起她跑,但当绿音站起时除了刺骨的剧痛外,还有另外的声音。

 “我真是胡涂,连绳子都没带怎么抓狗?”

 “小刘,快点,再迟那女的就要醒了。”

 “好啦!你们先等我一下。”

 “完了,来不及了…”男人牵着绿音的手往后退着,看着门慢慢推开,他不得已只好将绿音带到片场尽头,指着角落匆忙代。

 “那有个小道,你应该钻得过去,出去以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记住千万不要停下来…”他将绿音往角落推去。

 “那你呢?”

 “我设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可是…”

 他对她温柔一笑:“别担心,我这个临时演员不是当假的…”

 “糟了,那女的不见了!”

 声音传入两人耳里,使两人的心跳更加快速。

 “没时间了,快进去,记住千万不要停下来…”他一把将绿音推入孔道中,径自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

 黑夜,神秘而阴暗,在喜欢夜的人认为夜是最美的景象;但怕黑的人,却视夜如鬼魅般畏惧和恐布。

 绿音属于后者,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她惶已极的心更是在告诉她自身对黑暗的恐惧。她没命地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深怕被那些人追上,她冷汗直冒,脚步踉跄,自小在动物保护下的她何时曾碰见过这种事?由此可知她有多害怕了。

 息着,停下早已疲惫且擦伤累累的双脚回头望,来时路一片黑寂,她稍缓心跳:不晓得那个人怎样了?是不是顺利躲开他们了?还是被他们抓了?不行!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的,是我把他卷入这件事情,我必须回去救他…

 她四下张望,宁静的深夜哪来的动物?绿音急出了眼泪: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忽然一阵刺眼的强光照来,前方出现了一辆车,绿音兴奋地上前想求救…

 “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谷绿音,乖乖就范吧!你再怎么跑都跑不赢车子的。”

 汽车上走下六个人,其中一个押着救她的人。

 绿音看见那个舍命救她的男人鼻青脸肿,衣衫尽裂,人也昏不醒,不哭了出来:“放了他!”

 “放了他?”中年人笑着:“放了他我们拿什么来威胁你?”

 “你们要的是我,他与这件事无关,求求你们放了他吧!他在血,必须送他去医院啊!”绿音拚命想抑止无用的泪水奔,却徒劳无功地发觉,和害怕一样越增越多的泪水,在在表示了她的脆弱与无助。“求求你们放了他,再不送他去医院,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她为那昏的男人求情。

 那中年人故意让她急,刻意缓慢地瞥了那男人一眼:“本来我们没有意思要伤害他的,谁教他自认是英雄阻挡我们的财路?我们只有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让他明白做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眼神调回绿音身上,他嘿嘿笑声为此夜更添一丝阴冷。

 “要我们放了他,可以,除非你合作…”

 话犹未完,绿音就趁他分心时凝声命令:“马上把人放了!”

 五人愣了一下,绿音见他们并未马上依命令去做,就知是人数太多,催眠之力大减之故。

 糟了!他们人太多,我又无法顺利集中意志,看来是无法将他们催眠了。

 她是冒着耗尽元气的危险再次命令:“我叫你们马上把人放了!”

 他们五人表情呆滞,绿音第三次发声。

 “放人!把人放…呃…”绿音尚未将命令下达完毕就觉喉头积血,声带发疼,口一张就吐了一口血,她这一中断,五人的神志马上清醒,那中年人意志较强,很快地明白怎么回事,狠狠甩了绿音一耳光,将绿音打倒在地。

 “人!竟然还会催眠,小刘,快去拿胶布把她的嘴贴起来!”

 小刘衔命而去。

 绿音经过一连串的紧张、刺、打击、劳累,娇弱的她早就无法承受,再加上使用能力过度,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她看着小刘丑恶的脸带着愤恨,张着胶带向她走来,她绝望地淌下了眼泪,闭上眼睛。

 冷大哥…

 就在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只见绿音的身躯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中,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烟雾,黑雾中缓缓浮现人形,他抱着意识即将昏失的绿音,神色一片冷硬。

 “冷大哥…”

 绿音看见了冷寞,还来不及挤出笑,朦胧的视线就被眼皮给隔绝了。

 冷寞抬眼望着耀目的月亮:“今天的月很亮,很有力量。”他站在半空中的身子衬着一片浓黑烟雾,在这黑闇的夜里看去倍觉诡异恐怖。

 五人退后着,颤抖着:“鬼…鬼啊!”“没错,我就是来自幽冥的鬼王,你们胆敢阻挠我的计划,还把绿音伤成这副模样。”他双眼暴青光,冷声宣判:“你们该死!”

 霎时绕在他周身的黑烟化成了一缕缕的锁炼,向五人袭去,将五人的脖子牢牢困住,五人马上透不过气来,呃呃发出无声的叫喊。

 冷寞抱着绿音目睹五人将死之相,声音更冷:“死吧!等你们到冥界,我会命令我手下好好招待你们的。”

 他令黑烟结束他们五人可鄙的生命时,脑中突然响起绿音轻柔的声音…

 第三:当你住在我家的这段时间内,你不能伤害任何人…任何人…

 “人类!”

 他冷而不屑地哼着。黑烟,加重了它的力量…

 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浮沉在未知的领域,在黑暗中沉潜、漂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轻好舒服…游着…游着…

 “绿音,别动,我在为你疗伤。”

 是冷大哥。好痛…这是哪里?…我的身体好重,不是轻得没有负担吗?为什么…

 剧痛尖锐地划过脑际,她不住闷哼出声。

 “忍耐点,我知道很痛,伤口要结痂了,你千万不要动,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好热,谁在用火烧我?谁在用针刺我?我的喉咙好痛…好热…好难受…救我!救我

 “冷大哥…”她虚弱地喊,声若蚊鸣。

 冷寞额上沁着冷汗,手中的光球仍不断输出力量替绿音逃走时,所受的擦伤和瘀血治疗。

 “别说话!”

 冷寞再次制止她,绿音询问,却又被痛楚拉入飘灰的黑暗中。

 “绿音!绿音…”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吃力地睁开眼皮,看到的是一张她知的脸庞。她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芝苹最沉不住气地扶她坐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是谁把你成这样的?是不是又有想钱想疯了的混蛋打你的主意?”

 绿音苦笑,肺脏的炽热仍在她呼吸时提醒她受了怎样的折磨。

 “芝苹,绿音才刚醒,身子还很虚,不要对她疲劳轰炸好不好?”

 “是啊!芝苹,你先别急着问,让绿音休息一下。”慈宁接着奕霆的话安抚芝苹的急躁,然后轻声问绿音:“绿音,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是不是你透支力量引起的?”

 绿音点点头。

 “那些人真是无孔不入。”芝苹恨恨地说。

 “难怪我会感到不对劲,果然是你出事了。你所受的外伤差不多都好了,可是你的内伤最快也需要一星期才能恢复。你现在还在发烧,芝苹的力量没有办法治内伤,只能稍解你皮之伤的痛苦,你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络我们。”

 绿音急急想说话,却引起内脏的一阵疼痛。

 “绿音,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动物朋友我会帮你照顾。我们先去办些事情,晚上再来看你,你好好睡。”

 芝苹闻言大吃一惊:“慈宁,绿音受伤不能照料自己,你怎么…”

 “你忘了我们还要去接机吗?”了解慈宁必有她的用意,奕霆开口帮慈宁掩饰。

 “呀!我爸没人带也不会迷路的…”

 芝苹不厌烦的话被奕霆聪明地截断:“啊!时间快来不及了,江伯父一年难得回国几次,让他等就不好了,我们快走。”

 “奕霆!不要推我嘛!我自己会走啦!”芝苹被奕霆“挤”向门口,一面还不忘高喊:“绿音,你最好先写好事情的始末‘供我参考’,省得我问啊!”绿音看着芝苹和奕霆互不相让、你推我挤的书面,不苦笑。目前的她除了苦笑之外还能做什么?

 慈宁握着她的手,向她传达自己诚挚的友情:“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很乐意帮助你。”

 绿音见慈宁的眼底写着了然于心,就知好友已知她有所隐瞒,只能感激她的细心和体谅。

 “谢谢。”她轻轻说出这两个字,而慈宁只是拍拍她的手,出她温和的微笑。

 “和我们还客气什么?我先走一步,你的动物朋友交给我来照顾就打了,好好休养。”

 绿音轻轻点头,目送慈宁牵着动物们离去。

 对不起!

 绿音心中歉疚地念着: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们…原谅我…

 绿音轻叹着,腹部仍盘旋着阵阵隐约的痛。

 “冷大哥…冷大哥!你在哪里?”她轻唤,不见反应,她慌了起来,强撑自己的身子下“冷大哥!冷大哥…”

 人尚未站稳就无力地屈服在昏眩下,当她就要摔倒在地时,突然感觉到自已被一双手拥入一个宽阔的膛中。“怎么起来了?你还不能下的。”

 冷寞的声音传入她耳里,她腾空而起,被冷寞抱在怀里。

 绿音勉力睁开眼皮,见到冷寞,挤出一抹笑容:“你没有走?我以为你又离开了…”

 “我只是暂时躲起来,不希望被你的朋友发现我的存在。”他将她放置上,大手温柔地覆在她烧烫的额。

 “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语气虽略嫌严厉,但绿音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温暖的感觉充斥心房。

 忆及昨夜的惊险,她依然无法克制地掉下眼泪:“他们好可怕…好可怕,好凶,他们打我…还威胁我,把那个想救我的人打成那样,他的血一直一直…冷大哥,我好怕…。”

 惶恐地回忆那一幕幕的阴暗,不住颤抖着,冷寞一把将她围在自己怀中,用自己强有力的臂膀抑止她的颤抖,紧紧她在中,什么都没有说,无言地陪她熬过这段必须自己克服的恐惧。

 原本在他怀中搐不已的绿音,在他强健的怀抱中寻找到了那种令她为慌的心安定、沉稳下来的力量,不自觉地减缓了硬咽的次数。静静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声,和那撞击耳膜的力量。

 他稳重如山的气势下了她连夜的恐慌和紧张,真正地使她放下了害怕的情绪。

 “冷大哥!”她抬起犹然婆婆的泪眼,和冷寞坚定的眼神相接。

 “不哭了?”

 “嗯!不哭了。”

 绿音擦擦残留的泪痕,冷寞才确定她已恢复,松开了他的双臂。

 绿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对不起…谢谢你…”“你到底是在说谢谢,还是要讲对不起啊?”冷寞煞是有趣地打量着绿音又娇又羞又窘又困的模样轻声挪揄。

 “人家…哎呀!冷大哥你欺负我。”

 绿音窘得脸热得不能再热,本就纤弱的身躯和灵秀的脸庞再添上那抹娇胜晚霞的嫣红,让绿音看起来像个翩然未涉世事的小仙女般惹人怜爱。令冷寞傻在那冥界从未有过的美和那越来越稔的情愫中。

 “对了,冷大哥,那些人怎么了?还有那个救我的好心人,他怎么了?”绿音水盈盈的眼眸盯着冷寞,只见冷寞的表情又转回空白。

 “他们到底怎么了?冷大哥你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快说呀!”她的表情有丝急切。

 冷寞有点不是滋味:“他们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替他们担心?”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绿音总是善良地替每个人,每个有生命的生物设想,即使他们曾伤害过她,她仍然在乎他们,在乎任何有生命的生物。他实在为她所受的委屈不值。

 “为什么不学着自私点?绿音,为什么你要这么善良?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你总是毫不吝惜地付出,却毫无怨言地承受他们一次又一次所带给你的打击?他们那样对待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反抗,反而还为他们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是浪费心力?”

 他轻浅道出他观察的心得,不知他说的一字一句皆像铁锤一样重重敲在她心头,敲出了她的心酸和痛楚。

 冷寞缓缓地将绿音侧向他的脸转过来,强迫她蒙拢的泪眼直视他。

 “我真的不明白…”他用拇指替她拭去一颗滑落的水珠:“为什么你总是泪眼汪汪,像个没人疼爱的瓷娃娃,脆弱、善良得令我心疼?总是默默在一旁为别人做事、付出,却吝于开口要他们回报,希望他们用温馨的眼光投注在你身上,却又害怕自己成为注目的焦点;只敢对你的狗朋友倾吐心事,却不敢面对众人大声说出你的想法。你到底是个怎样纤细感的女人?为什么这个污秽的人世还有你的纯洁存在?”

 “我不想做什么,也不敢要求什么…”

 绿音脸上带着哀凄,神色遥远:“在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我不过是颗细微的尘沙,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多余的。我很容易足,我什么都不要,不奢望有财富名位,也不在乎容貌权势,我只是希望当个平凡普通的人,甚至于痴傻无知地无所谓。我只想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平静地过,爸爸疼,妈妈爱,有亲朋好友亲切地和我们来往谈天,不怕我,不疏远我,不孤立我,有父母兄弟陪着;饿了,就和家人一块吃:困了,就和家人一块睡;难过时,有父母劝着,安慰着;快乐时,有朋友兄弟和我一起分享我的欢乐…不是这间空的房子和的、得我不过气来的沉默…我只希望这样,我的愿望就是这样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什么都不求,我很容易足的…”她望着冷寞:“我这样的要求过分吗?过分吗?”

 冷寞无言以对。绿音的愿望只是当个平凡人,拥有平凡人都拥有的,如此而已!但这却是绿音一辈子都求不到的幸福,追不到的梦想。

 她垂下眼,笼罩在忧郁之中,笑容中的苦与涩,再次搅动他心中莫名的情怀。

 她深深了口气,企图振作精神:“冷大哥,你还没告诉我答案,他们呢?”

 冷寞盯着她强装出的若无其事,猛然发觉到她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懦弱无能,胆小畏怯的女子,她肩上扛着的是一般人支撑不了的寂寞和孤单;她笑容的背后堆积着无数为人不知的辛酸,只是没有人发觉。

 一直没有人发觉她善良、易碎的心灵里竟藏了这么多的苦,而她毅然将这些蚀心的痛咬牙恕不,不让关心她的人发现她的悲哀,尽管那些人不多,她仍然装出她最好的一面去接别人…这么一个女子…这么一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子…

 冷寞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冷大哥?”绿音剪水秋眸含带着吸引人的光彩和神秘。

 冷寞别过头:“没事。他们没事,我只不过略略惩罚他们五个而已,至于那受伤的人,我也把他治好了,并且洗去他这段记忆,你不用担心他。”他简单一语带过。

 他们是没事,共不过以后他们只能傻笑了。冷寞在心底附加上一句。

 原来当他要下杀手时,脑中条然浮现当初他答应绿音的条件,因此尽管他气愤难当,却也未下毒手,只是夺去五人的意识,使其只剩空有生命的躯体在世上存活。他也没告诉绿音他留了些珠宝给那救她的人做为报偿,尽管他什么都忘记了。

 冷寞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他会替绿音做这么多,更不解为什么自己会牢记绿音所说过的话,并且遵循不误。当时他用“绿音对我守信,我当然不能失信于她”来搪自己起疑的心,生桀骜的他认为仁慈是种辱,因而绝口不提他并未下手的事,心中还暗自懊恼自己大变的性格,不明白为什向来手下无活口的自己会如此心软。

 难道因为对方不是魂,而是人类?

 思忖着这个问题的冷寞,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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