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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日的午后显得宁静而佣懒,有种昏昏睡的气息,院子里叶荫重叠的栀子花树在炎热的骄之中筛落了一地花影。

 黎恩躺卧在藤椅之内,膝上放了一本摊开着的拜伦诗集,眼光却始终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夏初音。

 她正在试婚纱,一袭肩银缎丝质礼服将她窈窕纤盈的身躯包裹得更见玲珑,的肩部线条圆润优美,两串细长的水晶耳环在她耳垂晃着,映着她柔美如玉的脸庞,越发显得亮丽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夏小姐真美!”一直跟在黎恩身畔的特别护士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夏初音,不自地赞叹出声。“那容貌,那气质,连当红的电影明星都此不上。我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新娘子了。”

 “是啊,真美!”黎恩点了点头,略带懮伤与轻悒的深情眼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夏初音,像是要将她清新绝美的身影深深烙在心版之上,仿佛这一刻对他而言,就将是永远的记忆了。

 落地窗是敞开的,阳光和微风照拂进来。夏初音站着不动,让嘴里衔大头针的女服装设计师为她测量修改身上的银缎丝质礼服。金黄的阳光笼罩着她,更将她的美丽衬托得如梦似幻,整个人活像一尊刚烘焙成的白瓷娃娃,光洁莹亮,完美无瑕。

 “夏小姐身材好,这礼服不用做什么修改,只要身再改紧一些便成了,这样更能衬托出夏小姐纤细的小蛮。”服装设计师满意地站直身子,从礼盒箱子里取出-袭长及曳地的银白头纱,递到了夏初音手上。

 “这头纱是到巴黎特别订做的,上面的细钻皇冠用的全是真钻,钻石的光芒会将这一袭银缎礼服衬托得更加闪亮完美。我保证婚礼当天,夏小姐会美得像童话中走出来的新娘!”

 夏初音心不在焉地接过那顶设计紧复华美的头纱,只见镶嵌在皇冠上的一圈碎钻灿灿闪闪,映着银缎礼服的反光,显得极是炫亮耀眼。

 绣着蓝白花的窗帘在风中飘飞着,夏初音从大开的落地窗望出去,只见栀子花树随风晃晃摇动,在斑斓错杂的花荫中,一个高大拔的修长身影从阳光中大跨步走来。

 夏初音神魂俱震,手中的头纱下自觉地掉落地上,她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这是梦,这一定是场梦…他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僵硬地盯视着阳光中那抹颀长身影,看着他走上石砌步道,走过拱门长廊,阳光如颗粒般在他身上舞动着,仿佛他也是阳光的一部分,像一束炽热而明亮的烈焰,扑向她的眼睫而来。

 夏初音觉得晕眩,她重重息,必须张嘴呼吸才下会窒息…这幻影如此真实,真实得仿佛她可以触摸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与光芒…

 她被自己的感觉吓慌了,急忙用力关上落地窗,瑟缩着身子背对窗口,听着自己猛烈撞击的心跳声。

 屋内众人都以惊异的眼光望着她奇特失常的举动,黎恩看着她回异于平常的神态和苍白失血的脸色,下住必怀而温柔地问道:“怎么啦?初音,你看到什么了?”

 夏初音按着心口,感觉一颗心怦跳得几乎要蹦出膛,她摇头,全身淌着冷汗,身躯掠过一阵又一阵抑下住的轻颤。

 黎恩越过她的身影,望向落地窗外,蓦然一怔,眼中闪过复杂奇特而难懂的光彩。

 “终于来了…”他的低喃如耳语,轻得几乎听下见,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在平静神秘中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凄凉。

 那像是一种长久来的等待,终于获得释然的淡淡喜悦;又像是一种即将失去手中珍宝,不甘放手的难舍、惆怅和感伤。

 “恩少爷,你瞧瞧谁来了?”庞妈兴奋的嚷叫声一路从门前拱廊传了进来,她打开王屋大厅的门,一个俊朗灿亮的男子跟着她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大厅,仿佛也把阳光带了进来一般,空气顿时明亮灿烂了起来。

 “是夜熙少爷啊,十六年来第一次回来的夜熙少爷啊!”听到夜熙的名字,夏初音微微屏息,知道这真真切切不是作梦了。她缓缓回头,撞进了黎夜熙熠熠亮亮的眼眸,那一剎问,她心中不试曝制的狂跳起来;心中漾起复杂难辨的情绪,不知是悲是喜,只感觉细微的汗珠争先恐后地沁出肌肤。

 他果然来了…她早知他是个固执相寻的情人,对感情有着绝对的执着和坚持,绝不会轻易罢手!

 她紧咬着下直到生疼的地步,极力克制住自己想逃开,却又想投入他怀中的矛盾挣扎与冲动。

 黎夜熙眼里闪着教人发慌的光芒,黑灿如宝石般的瞳孔中燃烧着噬人的烈焰,旁若无人地咄咄视着她。当看到她身上那袭银缎丝质礼服时,他眼中,火一般的狂了。

 他毫不回避、毫无遮掩地向夏初音走去。厅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和夏初音之间那暧昧不明、暗汹涌的情愫。

 “好美丽的新娘礼服,漂亮的新娘子。”黎夜熙带笑着说,眼中却凛冽生寒,纠结着受伤与狂忿的怒火,烈焰熊熊地燃向了她。“就不知你的心与感情,是不是也纯洁得能够配得上这袭美丽的礼服?”

 意识到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在他两人身上,夏初音硬生生下了他拋来的怒气嘲讽与羞辱,她静静抹去心头的冰凉,忍住那股抑不住的疼,脸上绽开了灿如花雪般的笑容。

 “你也觉得这袭礼服美吗?恩找了最好的婚纱设计师,到巴黎特地为我订做的。”夏初音漾开一脸的甜蜜与幸福,像个沉浸在爱恋中的小女人般,浅浅笑出了颊畔梨窝。“恩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呢,他要让我当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你是特地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恩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也…很开心。”

 黎夜熙如焰般的脸霎时间冻成脸冰霜,像头盛怒的兽般,炽烈的伤痛怒火在他眼中狂地跃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下住地扑向她,和她一同燃烧成灰烬。

 无视于黎夜熙噬人般的愤怒,她旋身,像只翩翩小鸟般飞到了黎恩身边,笑出一脸明灿烂的妩媚。

 “恩,我真不敢相信,夜熙竟会赶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你高不高兴?”

 黎恩微微一笑,宠爱地她粉的脸颊,邃沉如合海的眼中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凄冷与哀伤。

 “是我发-ail通知夜熙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他云淡风清的说出了令夏初音震惊至极的答案。“夜熙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这世上我仅有的亲人了,我们结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知道…我只是猜不出他究竟会不会拋下快进入尾声的歌剧公演,赶回台湾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抬头,望向阴郁沈怒的黎夜熙,微微笑了,那笑意如此神秘、如此幽邃。

 “你终于还是来了!”

 夏初音只觉得头疼裂,身子摇摇坠,她就是要让夜熙完全没有阻止婚礼的机会,才会趁着他执导歌剧公演一个月的时间内,急着要跟恩结婚…谁晓得竟是恩自行通知了他!

 那她这半个月来急着筹备婚礼的忙碌与心血不是全白费了吗?

 她脸色苍白,指尖泛冶,再也撑不住那伪装的笑意,她勉强扯起嘴角,说道:“这礼服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我先去换下这身礼服。”

 她转身,向着服装设计师说道:“你来帮我换礼服好吗?我自己没法子解开背后隐藏式的拉链。”

 说着不等黎恩和服装设计师回答,也不敢望向怒火狂燃的黎夜熙,逃也似地仓皇离开了大厅。

 “庞妈,你去泡茶,顺便点吃的。周小姐,我心口有些发疼,麻烦你去帮我拿葯,好吗?”

 黎恩支开了所有人,等厅中只剩他和黎夜熙两人时,他才绽开一抹温暖而含情感的笑容,望着黎夜熙。

 “十六年不见了,夜熙,你是真的长大了,不向我打声招呼吗?”

 “大哥,你不能和初音结婚!”这是十六年来,黎夜熙开口向黎恩说的第一句话。他直视着黎恩,绝不顾盼也绝不退缩。

 “回来之前我先去问过傅医生了,虽然他不肯明确说出你的病情,但他说你的心脏办膜已经被绿色链球菌感染,形成了小血块,这些小血块松了之后下来,会跟着血到各处动脉,甚至破坏你的大脑、四肢和内脏…傅医生说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动换心手术。”

 他深一口气,说道:“我不是要阻止你和初音结婚,而是希望你能把婚事暂缓,等动了换心手术之后,再和初音结婚!”

 黎恩脸上飘过一抹阴影,神色却淡然平静。“傅医生还告诉了你什么吗?”

 黎夜熙神色紧绷,纠结的眉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心痛。

 “他说你即使动了换心手术,也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会因为器官排拒反应而死在手术台上…这是他迟迟下敢为你开刀的原因。”

 黎夜熙蹲了下来,直视着半卧在躺椅内的黎恩。

 “大哥,我不想说也不想伤害你,但你真的无法给初音未来,你连自己的未来都掌握不住啊!”他痛切而难抑激动地说。“初音还这么年轻,她的生命还这么美好,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适时放手,给她生存的空间与自由啊!”黎恩静静望着夜熙,听了这些话,他没有震惊,没有然大怒,只有一种深切的惆怅和悲怆,在他眼中隐藏得好深,好深。

 “就因为我无法掌握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不能再等,不能缓婚礼。”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悲哀而凄凉的笑。“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我的心脏不行了,不知何时会停止跳动?而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初音为我披上白纱,牵着她的手走进结婚礼堂…难道一个快死的人没有作梦的权利?我不会在这时候放弃我唾手可得的憧憬和梦想!”

 黎夜熙下敢置信的望着他,半晌后才从紧咬的牙关中逸出话来。“大哥,你太自私了,你会毁了初音的一生!”

 黎恩淡淡幽微地笑。“这世上谁不自私?你不自私?你不自私的话就不会回来,不会向我说这些话。”

 黎夜熙心中一窒,恩这些若有深意的话让他怦然心惊…恩知道了他和夏初音的事吗?他知道了多少?

 有一瞬问,他几乎抑下住全盘托出实情的冲动…是啊,放手一搏,向恩说出全部的事情吧!只要恩知道他和初音彼此相爱,他会成全他们的!

 黎恩半垂下眼帘,神态静寂而冶漠地望着膝上摊开的拜伦诗集,页扉上的诗句跃入了他的眼帘…尽管我不为别人所爱,我还定在爱别人…

 他砰一声合上了诗集,抬起头来望着神情矛盾而烈痛苦的黎夜熙。

 “还记得以前我们曾一起朗诵过拜伦的诗吗?”他轻轻微微地笑,低低喃出了歌唱般的诗句。“尽管我不为别人所爱,我还是在爱别人…”

 黎夜熙一怔,接着念了下去,童年回忆霎时回心中,让他出一抹朦胧笑意。“我对你最后的恳求,只求你不再爱我,我知道你会允诺,因为你还爱我!”

 “我记得你教我念这首英文诗,然后我教你骑脚踏车,接着你发了病,跟着我就被送到意大利…”他眼中闪过一抹乌云,随即掩饰。叹息般地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还记得这首诗。”

 “你被送走那年,我曾试着去追你。”黎恩望着他,眼中有种莫名的伤感,苍白的面容却显得平静。“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我再也没机会说…该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十六年来,我心里一直怀着对你无法弥补的愧疚。”

 “被送走我并不怨,我知道是我犯了错,我不该教你骑脚踏车,不该让你玩得那么疯,我只是也想让你试试着风的自由滋味,却险些害你丢了命…”

 此时重提往事,黎夜熙心中竟有种全然的心平气和,仿佛多年来困扰他的被弃阴影,在此刻,已全然解

 “如果那年你真的发病而死,我这一生永远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不是吗?”黎恩神色疲倦地躺入卧椅内,出一丝沉邃懮伤的微笑。

 “记得这首诗…夜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记得去翻翻拜伦诗集,找到这首诗!”

 黎夜熙一怔,心头涌上一抹不祥的阴影。

 “我说这话很奇怪吗?”黎恩微微一笑,宁静而柔和的说。“我和你是不同的,你将在阳光下行路,而我,我即将步入黄泉,我随时都有离开人世的心理准备…所以夜熙,你就让我这个即将死去的人拥有小小作梦的权利吧!”

 黎夜熙喉头一梗,把原要冲口而出、有关于他和夏初音所有事的话全给了回去。

 午后的灿隐在云后,屋内忽地暗沉了。

 金红色的晚霞透过树梢,照在游移不定的花影之间。

 黎夜熙在栀子花树下找到夏初音,她蜷缩着身子捧膝坐在树下,像一个无助、脆弱、惘的途小孩。

 他原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见了她的模样,所有的话全梗在了喉头,一股凄楚的无奈与心疼涌上心头。

 “你躲了我一天,当真以为能够躲我一辈子吗?”他叹息。“你非要这么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吗?”

 夏初音拾起头来,怔仲望着他,两人痴痴相互凝视着,无言以对。窒人的沉默中却又似有澎湃汹涌、千军万马的声音在两人中奔腾着。

 半晌后,她长长吁了口气,幽幽冶冶地道:“我以为我已把你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沉的心底…如果你不来,我就可以藏一辈子。”

 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凄凄恻恻地瞅着他。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当在意大利的事是一场梦…那原可以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场美梦,你非要让它变成一场噩梦吗?”

 一股火,直街上黎夜熙的臆,他狂而愤怒地道:“为什么我们之间就只能是一场梦?”

 他忽然攫住夏初音的,揽起她的身子,紧紧嵌进了自己怀抱里,力量大得几乎要将她勒入自己的肋骨里。

 “那天早晨在菲耶索莱的森林木屋里,我醒来之后,看着空的木屋,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终究选择背弃了我、背弃了感情,就在我们分享过那么亲昵而甜蜜的一夜之后。”

 他不顾夏初音狂的挣扎,握着她柔软的纤手覆到了自己口之上。

 “我一颗心像被火燎烧,慌痛得像要发狂,可是我还有一个月的公演,不能马上来追你,你知道这半个月来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焦躁烦,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思考,直到我收到了恩的-ail,知道你们就要结婚之后,我再也不能忍耐了,我一定要马上来挽回你、带你走!”

 他痛楚地说,爱恋的眼光化做无尽的纠,紧紧系绕着她。“想到你即将嫁给恩,我的心就痛得要发狂啊!”他灼热的拥抱几乎让她窒息,被拥紧在他的心窝之间,她仿佛听到了心灵碎裂的声音…即使他有着怀的热情,也无法温暖宿命的冰冷。

 她用力回抱紧他,焚烧着灵魂的心,想哭…这是怎么样一种爱啊?她想自他身边远远逃开,但捉紧的手却不能放开,就像踩在动的沙上,越陷越深。

 “对不起,夜熙,我只能对不起你。”她心碎低语,热泪滚滚落下脸腮,每一颗都硕大如珍珠。“我不能负恩,不能伤他的心!”

 “你不肯负恩,所以就负我?你不能伤恩的心,就能伤我的心?”他痛楚低喃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太不公平?我不能眼睁睁将你拱手让人啊!”“公平点儿吧,夜熙,我本来就是恩的未婚。”她凄地瞅着他。哽咽道:“横刀夺爱的人,是你!是我们对不起恩,我不想再错下去!』

 “你和恩之间没有爱,又哪来的横刀夺爱?”黎夜熙讥讽而怒忿地笑了。“在爱情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对与错;而你,却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忠实面对,非要做出会让我们三人终身遗憾的选择。”

 “你以为得起我们两人的联手背叛?你和我,是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如果我们两人一起背弃了他,你以为他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夏初音清楚而下容逃避的凝视着他,灼灼热泪,烫着他的脸。

 “我不敢想象,如果恩知道了你和我的事之后,他的心脏能不能负荷得住这样残酷而又痛苦的情绪打击?我不能赌、不敢赌、赌不起…我怎能把恩的生命,就毁灭在我俩的爱恋里?”

 她和恩,就像是僵持在爱情的生死线上,她没有豪赌的筹码,因为恩的生死就掌握在她手中。

 黎夜熙身子一震,骨骼问有着火烧般的痛楚,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似的放开了她,脸色灰败,趔趄退了两步。

 “所以你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去赌恩那不知能持续多久的生命?”

 夏初音眸中浮现水般的光芒,她缓缓走近夜熙,伸出双手抱住他,像要抱住那微乎其微的永远,在她眼中闪烁的泪光熨痛了他的

 她踮起脚尖在他间烙下了含着泪水的炙吻,黎夜熙尝着她那又甜又苦又咸的绵深吻,知道这是她的道别。

 在菲耶索莱她没有说再见…而现在,她用泪水和亲吻向他说再见!

 “你知道吗?这是我欠恩的。”她含泪退开,深深凝视着他,眼中有着凄伤绝的悲哀。

 “我不能给恩我的爱,只能给他我的一生!”

 在飘落的栀子花雨中,她转身走开,再不回头望黎夜熙一眼。

 看着她轻盈窈窕的纤美身影隐入晚霞之中,黎夜熙没有开口挽留;心中是一片跌宕至底的空虚与绝望。

 浓郁的栀子花香飘散在暮色里,清馥的甜香挟带着山风,扑上他的脸,他只觉颊畔凉而,用手指一摸,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

 夕阳走过门前的廊檐,天,终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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