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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修罗场
 欧听到那屠先生如此说话,干笑了一声,道:“离水总共没来几个人,一个年轻的乐师熟悉这附近的路,还有两个女子,没见着卞晴川。,”

 屠先生懒洋洋地开口:“算了,反正卞晴川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若不是教出顾文笙这么个学生来,谁识得他算老几”

 他说叫欧和梁丘三将钟天政送进去,钟天政还当这屠先生是在屋子里说话,谁知其实不然。

 那两人抬着他在花田窄窄的垄沟里走了十余步,一齐手,任他摔在了地上,这里是个小下坡,钟天政为了多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还就势向前打了个滚儿,蹭得身是土。

 此地似乎是个山谷,地方不大,估摸着有两百步就走到头了,地势平坦,目之所见,除了他们几人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到处种了花草,这种奇花异草有膝盖高,风一吹簌簌作响。

 而在钟天政身前不远,是一个石头砌起来的大炉子,需得两三个壮汉手拉手才能围拢,下面堆着干柴,没有点火。

 炉子上方悬挂了几盏灯笼照明,旁边搭了个一人多高的平台,此时那位屠先生身穿道袍,就盘膝坐在台子上,火光摇曳,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那块红色胎记瞧着格外瘆人。

 这也不像是炼丹炉啊钟天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偷偷瞥眼瞧去,见那个简陋的炉子上面用盖子蒙得严严实实,无法判断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屠先生居高临下。看他如此狼狈,嗤笑一声,得意道:“什么鬼公子。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坞主为什么如此看重此人尔等不是煞费苦心想找到这地方么,今就把你埋在这鲜花丛中当肥料,做鬼也是个风雅鬼,哈哈。”

 钟天政趴在那里没有吭声,默运内力,准备挣脱绳索暴起出击。

 屠先生止住笑,问送他来的两人:“怎么也没点反应。你们封了他哑

 梁丘三猜测:“大约是伤得太重了吧。”

 屠先生颇觉无趣。手捻胡须,侧耳听了听山谷外头的动静,道:“看来咱们这次有些失策。离水那帮人忙着办乐师学堂,竟然派了几个虾兵蟹将过来,只对付一个谭二先生,哪用准备这么大的阵仗”

 欧讪笑两声:“也是坞主洪福齐天。没用费周折就抓住了鬼公子。”

 话音未落。突然就听着由山谷外头隐约传来了古琴声。

 屠先生脸色微变,改口道:“还真是不容小觑,这谭二来得真快”

 他说的也正是钟天政心中所想,没想到自己甘冒奇险方才找着地方,谭二先生带着谭家众人这么快就随后赶来了,就好像路途上没受到什么干扰。

 白云坞埋伏的那些人呢,林庭轩、林英一行是做什么吃的,竟然没予以阻拦

 既然如此。他就不等了,必须要抢在谭家人的前面。

 屠先生在台子上站起身。朗声道:“谭二先生既然要做恶客,敞开路,放他们进来吧。”

 钟天政不及深想屠先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见他迈步走下平台,着地一滚,便到了屠先生脚下。

 钟天政突然能动,意味着自行解开了道,可屠先生只见他被绳捆索绑,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伸脚踢。

 他这一动,钟天政却是放下心来。

 这姓屠的武功太差了,比起欧和梁丘三还不如。

 那还不手到擒来

 钟天政两手一分挣断了绳索,就势扣住了屠先生膝弯上的要,屠先生只觉腿上一麻,站立不住,向前跌倒,钟天政伸手就虚抓在他咽喉上,身而起。

 整个挟持过程兔起鹘落,电光石火间就到手了。

 钟天政沉声喝道:“别动”将屠先生往前一推,挡在身前做了盾,顺手摘下他侧长剑。

 欧和梁丘三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

 欧一声惊呼:“快来人,屠先生出事了”呼喝间和梁丘三从左右一齐扑上,想将屠先生夺回来。

 钟天政角泛起一丝冷笑,正好,方才路上他没少听这两人奚落诋毁,此刻姓屠的他也抓到了,白云坞种草药的地方他也找着了,志得意,所差唯有宰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出出心头恶气。

 一时间他忽略了这山谷明明戒备森严,怎么出了这等事,竟没有一个人冲进来救屠先生。

 此刻黑暗中却有几人正窃窃私语。

 “动不动手”

 “算了,就他吧。”

 “谭二先生呢”

 “谭二没他分量重,再说咱们又不怕乐师,他急着替死,怪得谁来”

 “那就不等了。”

 随着“了”字出口,自一旁高处石头后面突然出一支箭来。

 这不是寻常的箭簇,箭头上烈焰熊熊,去势甚疾,在黑暗中如一道光奔着那炉子下面的柴堆就去了。

 钟天政正与那两名白云坞众斗在一起,又要顾着那姓屠的,火箭飞来无声,他眼角余光瞥到,惊觉不妥,要阻止已是不及。

 “轰”的一声炉底柴堆被点燃,木柴上淋了油脂,火焰腾起老高。

 钟天政顾不得再收拾两个喽罗,下意识便要飞身去扑灭那火,未等付诸于行动,又觉不对,管它炉子里有什么玄虚,总归是个陷阱,这时候不应凑上去,而是赶紧闪开,离得越远越好。

 他疾速后撤,反应在三人里头是最快的,那两个喽罗还一味追着他砍呢。

 “咔”、“咔”、“咔”

 一连串的机括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等着他们的是密集的弩箭。

 不是寻常的弩出的箭,钟天政一听这机括声就暗叫糟糕。机括弩,普通百姓很少有趁这东西,一般都是朝廷乃至军方才用的。速度太快,穿透力又强,实是习武之人的克星。

 瞬间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哪还管屠先生的生死,保命要紧,再说既是陷阱,可想而知他抓住的这屠先生会是个什么货

 钟天政抡起屠先生这一百多斤。当做盾牌挥舞,在原地腾挪闪避,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屠先生发生一声惨呼。身上窜起十余道血雾,被成了刺猬。

 不但是他,欧和梁丘三两名喽罗也未能幸免,机括弩力道太强。直接透体而出。

 这山谷四周是平滑的石壁。高处距谷底最远亦不过一箭之地,既是陷阱,钟天政想找地方躲避谈何容易。

 只有屠先生适才坐过的平台,躲在台下好歹可以护住后背,赢得一点息之机。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太快,钟天政念头刚起,还未及靠近过去,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耳听得一声巨响,热扑面而来。将他撞得径直飞了出去。

 那大炉子里装的不是丹药,而是火药,引信就埋在柴堆里。

 这声爆炸非同小可,静夜里几乎传遍了整个阎王洲。

 小半个山谷被毁,地上一个大坑,花草成片仆倒,石头飞落得到处都是。

 这爆炸对钟天政来讲突然,可四周埋伏的人却早有准备,炉子炸开的瞬间,他们的机括弩依旧没有停,而钟天政受这一下冲击,已然失去了平衡,哪里还躲得开。

 他勉强以屠先生的尸体护住了要害,就觉后背际和大腿接连剧痛,也不知中了几箭,扑通摔倒在地,随即一滚,滚入了花丛中。

 太疼了,后背一箭钉在右边肩胛骨上,不足致命,就是处理起来麻烦。际这箭躲得及时,撕了他一块去,最麻烦的是腿上中了两箭,一箭穿,一箭深扎在中。

 两条腿使不上力气,他站不起来了。

 随着鲜血的大量涌出,体力也在快速流逝。

 钟天政忍痛点止血,随便在药囊中抓了把药,看也不看便在了嘴里,反正他身上的药不是治内伤就是治外伤的,生死关头哪还顾得细细分辨。

 手中的宝剑早已失落,他手扒住泥土,疼得浑身痉挛,将一株花草连着地下的球一起拔了起来。

 这是他苦苦寻找的东西。

 白色的汁了钟天政一手,他心中既感慨又绝望,以手指蘸了点,放到舌尖上一抿。

 “咦,这小子还真能撑。”

 “你不觉着这样的杀起来才有意思么”

 “谭二他们到了,留下两人收拾鬼公子,余下的跟我敌。”

 埋伏的十余人惊奇者有之,赞叹者有之,更多的则是感觉到诛杀一位强者所带来的刺

 “火箭还有,干脆就像千花岛那样,再烧一次吧。”

 “哈哈,好。”

 零星几支火箭由高处飞下,落到花草丛中,说也奇怪,花是鲜花,那草也是绿莹莹的,偏偏一见火就着,烧得还旺。

 很快山谷内遍地着火,浓烟滚滚。

 这时候谭二先生、文笙一行也遇上了对手。

 有杨兰逸带路,他们一路寻来未费太大周折,就连方才在山道上遇到林庭轩等人拦截,对方也只是一味纠,并不上来拼命。

 谭家人多,又有谭二先生这样的乐师出手,林庭轩等人统共支撑了不到一刻钟便被击溃。

 发现拦路的是钟天政的手下,到叫文笙诧异了一番,她和谭二先生稍作商议,没有追击,赶到前面来一探究竟。

 在外围遇上白云坞的一众喽罗,手不久,白云坞那边便接到了放行的命令,且战且退,引着谭家众人往这边的山谷而来。

 一行人中论打仗最有经验的不是谭二先生,而是厉俊驰,他觉着反常,提醒道:“太顺了,大家都小心些,前面很可能有埋伏。”

 文笙一路虽未出手,这时候也把琴拿在了手中,以防万一。

 谭二先生琴声清越,远远传出去开路,问杨兰逸:“前面什么情况”

 杨兰逸努力回忆:“我记得前面不远好像有个小山谷”

 话音未落,就听着不远处一声闷响,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了震。

 这声音

 杨兰逸不太确实:“好像就是那山谷里在响。”

 谭家此行的侍从首领姓常,一听之下哪还呆得住,请缨道:“二先生您和离水的诸位先慢行,我带几个人去瞧瞧。”

 云鹭待要说他跟着常师傅同去,文笙开口将众人拦住:“不差这一时半刻,大家聚在一起有个照应。”

 在她想来,前头若有埋伏,必是白云坞针对谭家众人有所布置,到时候谭二先生万一指望不上,还要靠着这些武者敌。

 一阵风由爆炸的方向刮来,风中夹带了奇怪的味道,常师傅嗅了嗅,道:“焦糊味,还有一股血腥气。”

 这两种气味太浓重,以致掩盖了花的芬芳。

 前方黑影闪动,大约有十几个人,速度极快奔着他们而来,这不是方才逃逸的那些喽罗,厉俊驰喝道:“有敌人”

 谭家众人列队敌,谭二先生琴声先至,音芒如一道无形的刀弧,横着飞了过去。

 来人竟然不避不让,以身体硬接这一记琴声,一个个的浑若无事,也不答话,抬手便是十余道弩箭,向着这边而来。

 机括弩是快,但这边最外围站着的谭家侍从无一不是高手,一听动静就知道来箭力道惊人,纷纷以兵器格挡,人多占便宜,十余道弩箭竟然无一漏网,尽数被击落。

 白云坞这十来个人渐离得近了,文笙借着自己这边的火把看得清楚,怪不得他们不惧怕谭二先生的琴声,原来一个个都是面孔,均是当曾经跟随着白云坞主被困在天女湖底的手下。

 这些人都像东方一样,乃是白云坞主真正的心腹。

 若将他们剿灭,白云坞再派不出那么多刺客,实力必会大打折扣。

 两下打了照面,白云坞那边因为机括弩再度发需要时间,为首那人漫不经心将弩收起来,打了个哈哈:“刚宰了个鬼公子,谭二先生你又赶着来送死。怎么不学学李承运,只派几个喽罗过来。”

 文笙这边面面相觑,刚才那声巨响,炸的竟是钟天政

 那人道:“明年今天,就是诸位的祭。兄弟们上吧,别叫谭二先生以为咱只会用这种机关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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