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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将行(二合一)
 高老叟脸色剧变,张嘴便喊:“陆”

 王十三知道老东西要喊陆鸿大,要喊明真经,当他在状元桥行刺吴丰,戴向也是如此激动。

 要说他爹陆鸿大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人都成灰了,还这么多人念念不忘呢。

 不过那时候他蒙着脸,不怕人嚷嚷,现在可不行,这要兜出来可就坏菜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十三足尖点地,一直稳如山岳的身躯在冰雪覆盖的台面上陡地滑过半圈儿,后背向着高老叟靠去。

 八极拳里头的“铁山靠”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这说得是八极拳的厉害,若论起那些深入人心的基础拳法,这八极拳是最为迅猛刚烈的,王十三小时候在王家善堂里学这招便青出于蓝,所向无敌,而今有明真经为支撑,更是浑然天成,头、后背、手肘无一不是武器,令对手有山崩地陷的错觉。

 高老叟不,疾向后退。

 “鸿”他这第二个字刚一出口,就觉一股劲风面袭来,强烈的气流竟将他的声音倒灌回去,王十三一肘落空,胳膊随即打开,小臂反转,五指变掌为爪,狠狠抓向他咽喉。

 论套路之妙,身法之飘忽,王十三不及高老叟,可若论生死相搏,险中求胜,他这些年攒下的经验高老叟拍马也赶不上。

 被王十三贴身上,高老叟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哪还顾得上拆穿对方。

 他击中王十三上百次,对方看上去不痛不的,可他若不小心被对方来上一下,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高老叟对陆氏双雄退避三舍,有他二人在南崇一,他便死活不出山的原因。

 吴太师坐看这一幕突觉不安,台上这大胡子说是江审言的亲戚。竟能和高老叟斗个旗鼓相当,这事透着反常。

 这分明是江审言专门找来克制高老叟的。

 对方想做什么

 他皱眉问一旁的吴长宗:“长宗啊,高尊者好像喊了两句什么,你有没有听到”

 吴长宗笑道:“太师。练武的人打斗,不都喜欢口以呼喝以壮威势么,这高尊者虽然名气颇大,看来也不能免俗啊。”

 吴太师将信将疑,阴沉着脸不说话。

 就在这时。离远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似有奔跑呼喝声传来,跟着脚步声杂乱,来人直扑大功殿,离着这边越来越近。

 这在皇宫大内极不寻常,群臣面面相觑,不等反应过来,就见前面灯影摇动,有人高声叫道:“太师,大事不好。出事了”

 吴太师哪还管失不失仪“腾”地站了起来。

 他听出来,赶来示警的乃是负责把守宫门的钱常蔚,他不喊皇帝只喊自己,必是宫外出了大事,再不行动便是坐以待毙。

 钱常蔚带来了黑一大帮手下,打眼望过去差不多有两千余人,不但人数上比殿前军多出一倍,且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同吴长宗的手下一比,谁弱谁强一目了然。

 吴太师却觉心慌难抑,慢慢扭转脖颈,望向一旁的天祐帝。

 “圣上。您这是”

 天祐帝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左侧是吴长宗,右侧是江审言,最叫吴德水惊惧的是林世南的态度,他竟然也站在天祐帝下首,离得还很近。

 天祐帝仿佛没看到钱常蔚带来那么多人。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笑了一笑:“太师,过了今夜就又是一年,你年纪也大了,该退下来含怡孙,国政自有众卿家为朕操劳。”

 他顿了顿,敛了笑,注视着吴德水,平静的眼神中仿佛酝酿着惊涛骇:“你觉着呢”

 到这时候,吴德水突然觉着若能平平安安退下来也无不可,他涩然道:“圣上,您是要除掉老臣么,您忘了,当是老臣辅佐您登上皇位,是老臣这些年兢兢业业,为了社稷夜操劳”

 钱常蔚叫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宫外已经了套,太师府、安国公府,还有蒋侍郎、云廷尉府上都被抄了”

 此言一出,大功殿前登时作一团。

 有下跪喊冤,急着为自己申辩的,更有脸色大变,聚到吴德水跟前想要鱼死网破的。

 吴德水长叹一声,道:“罢了,圣上如此对待忠臣,实在令人齿冷。事到如今,老臣只能斗胆冒犯龙颜,请皇上收回成命,严惩佞小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想到吴长宗、林世南个个身手不弱,那江审言的亲信狄秋行就站在距他丈许的地方虎视眈眈,这么多人,竟没一个对自己动手的,对方这么成竹在,他愈加没有底。

 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德水战战巍巍举起一只手臂,示意钱常蔚动手。

 钱常蔚打了声唿哨“放箭”两字未等出口,忽听暗处弓弦声大作,密密麻麻的箭雨凌空飞至。

 他手里的刀只从鞘中拉出半截,身上已是连中数箭,大瞪着双眼向后摔倒。

 只是顷刻间,他带来的两千人马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出灰褐色的石头地面,大功殿前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吴德水克制不住抖若筛糠。

 暗中埋伏的兵马出真容,两名军抬着一副担架,上面坐着忠勇将军齐肃。担架旁还跟了一员年轻将领,乃是林世南的长子林少英。

 两人上前拜见天祐帝。

 吴德水抖着手指了指他二人,又去指林世南:“你,你们父子真是好样的”

 林世南微微一笑:“太师谬赞,我林家自是世代忠于圣上。”

 “圣上”旁边突有一人冲到前面,跪下磕头如捣蒜“圣上明鉴,臣对圣上也是忠心耿耿,都是吴氏,仗其父兄权势,把持臣府中大小事务。一手遮天,她还不守妇道,臣实是有苦难言,求圣上作主。让臣立刻休了这恶妇”正是安国公。

 天祐帝厌恶地皱了皱眉,道:“大呼小叫像什么话,先拖下去押起来吧,等年后再审。”

 军们上前将犯事的臣子一个个抓出来,直接拖走。

 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吴德水。还有台上和王十三斗得正烈的高老叟。

 天祐帝讥诮地道:“你还指着他救你么,武功第一又如何,他连自身都还难保。”

 说话间齐肃和吴长宗已经下令,所有军都围到台子旁边,里三层外三层,明亮的刀光刺破雪雾,密密麻麻的箭簇对准了台上二人。

 王十三见状不由暗骂一声:的,这是准备卸磨杀驴,连自己一勺烩啊,什么破舅舅

 好在军此举意在震慑。并没有当即放箭。

 吴长宗道:“高尊者,难道到现在你还冥顽不灵,非要陪着吴德水一起死么本将军数三个数,你再不投降,我便命人放箭了。”

 高老叟不像王十三有明真经护身,到现在是真有些慌了。

 他想退走,偏偏王十三死命纠着他,老家伙哪还有闲心想王十三同陆氏双雄是个什么关系,垂涎他手中的功法,逃命要紧

 吴长宗那里叫道:“一”

 高老叟虚晃一招。脚尖点地,身体如大鹏展翅,凌空跃起多高。

 王十三不退反进,抢在他跟前。长臂抓向他左边脚踝。

 高老叟简直恨死对面这大胡子了,伸脚疾踢,想要摆对方,王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使了个千斤坠。将高老叟拽落下来。

 “二”

 高老叟哪还顾得什么高手风范,招招狠厉,挖眼睛、耳朵、掐脖子、腿,要在往常,哪一下中了都够对方受的,偏偏遇上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王十三,像块膏药一样死粘着他,脚踝都掰折了还紧抓着不放。

 斗间两人滚落了高台,高老叟收拾不了王十三,却抢在人里将手一张,一道乌光直奔远处的天祐帝飞去。

 他在今晚之前可没想过造反,只是碍于吴德水的地位和盛情,想要跟着捞点好处。但事已至此,眼看朝廷没准备放过他,只有天祐帝遇刺,这些军才能起来,他才有身的机会。

 林世南眼疾手快,不待众人“小心”出口,他随手扯下天祐帝头顶的伞盖一抡,那枚透骨钉正钉在伞骨上,竟将伞骨打得粉碎。

 吴长宗原本看江审言面子,没想贸然下杀手,此时直吓出一身冷汗来,连“三”都顾不得喊了,连声下令:“放箭,快放箭”

 王十三在风雪中听风辨位,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吼一声,竟将高老叟整个人抡了起来。

 高老叟发出一声叫人骨悚然的尖鸣,空中“砰砰”连声,这确实是下了一场雨,黑的箭雨,红的血雨,待等众人弦上空空,再看台下角落里王十三衣服碎裂,身是血,犹自站立。

 他手中提了一具长了刺的尸体。

 高老叟身中上百箭,早已气绝,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倒一口气,与高老叟对战的大胡子竟然还活着。

 真没想到,江审言江大人找来的这个晚辈身手如此厉害,竟比高老叟还要高上一筹。

 王十三抹了把脸,将高老叟的尸体丢在一旁,没有理会正骇然望着他的天祐帝和群臣,径自去回廊里整理衣裳。

 军们纷纷躲着他,江审言笑着打圆场:“这孩子一直长在山野,不懂礼数,圣上勿怪。”

 天祐帝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此子勇猛,若是投军,我大崇多一员虎将。”

 今晚大获全胜,一举扫清了太师吴德水的势力,天祐帝只觉心情从未如此舒畅,命人将吴德水下去,军收拾庭院内的尸体,送齐肃回去养伤。

 王十三也趁这机会悄悄出宫回府。

 等他回到住处,洗澡换了衣裳已经是后半夜了,阖府众人都已入睡,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躺在上眯了一小会儿,准备天亮之后给外婆拜过年就告辞。

 舅舅江审言那里就算了,他还留在宫里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吴德水刚倒台,接下来宫里宫外都有很多事要忙,他这样的重臣多半想走也走不开。

 出乎王十三预料,天刚蒙蒙亮,江审言匆匆赶了回来。

 “你今就走”

 王十三点了点头。

 江审言道:“昨晚我探了探圣上的意思,他也觉着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崇百姓急需休养生息,若是李承运拿下大梁诸州,到是可以启动和谈。”

 这是他之前答应王十三的事,此时赶回来说一声,算是对外甥有了个待。

 王十三翻了翻行囊,发现自己真是身无长物,最后找出两锭银子,又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江审言:“舅母再有几个月就快生了,我怕是赶不及回来,这是给你儿子的礼物。”

 江审言接过来,脸色登时变得有些怪异,银子还好,那书竟是一本讲风水堪舆的抄本,他哪来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却不知道,这书是袁家大公子送给王十三的礼物,对王十三而言,这上面承载着与文笙在一起的记忆,十分珍贵。

 江审言没有多问,犹豫了一下,温言道:“大梁眼下的形势十分复杂凶险,不逊,听舅舅一句,你本也不是大梁人,何必还非要回去你救过李承运的命,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他手下那些人怎么非议你的,我想你也听说了。圣上昨晚对你印象极为深刻,屡次向我提起,舅舅年纪大了,你舅母这一胎是儿是女还不一定,就是儿子,离长大成人还早,难说会不会成器,你若留下,有舅舅在,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忧。”

 王十三默默听完,将包袱系了个结,道:“我去给外婆磕个头,然后就走。”

 江审言见自己良言相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与你娘一般固执。算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随你去吧,我看那付姑娘不错,与你年貌相当,我这边大局已定,用不了那么多人,你带她同去吧。”

 王十三奇怪地望他一眼:“我自己的事,何必连累旁人你不是连这么几个人都养不起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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