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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钟天政百的建议
 钟天政已经顺利拜入谭二先生门下,成了谭瑶华的师弟。

 项嘉荣也进了南院,按他的说法,在玄音阁里偶尔看到北院的乐师,一个个步履匆忙,他腿有残疾,怕跟不上拖累同伴。

 不过除了这二甲,以及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杨兰逸,此次玄音阁招进来的徒到有大半进了北院。

 乙等、特选们深觉机会得来不易,就是甲等里面,出身官宦世家的毕竟是少数,众人平时吃苦惯了,南院的松散自由在他们眼里简直就等同于享福偷懒,还是北院的风气更叫人放心一些。

 笙为拜师的事,嘴里都快急出火泡了。

 大家都有了师父,只有她这里还八字没有一撇。

 她想干脆在南院找个年老糊涂,不问世事的乐师,胡乱拜个师父先过了这关得了。就不知有没有这么合适的人选?

 这个问题不能求教谭瑶华,但有一个人,笙觉着他虽然表面上和大家一样,对玄音阁不是很,但心里肯定明镜一样,问他准没错。

 笙做东,单独宴请钟天政。

 请客的地方就是在西山马场,这里经过简单的收拾布置,已经成了笙的家。

 钟天政坐着马车依约前来,光彩照人,笙看着他,觉着这小近来真是春风得意。

 她把人都打发出去,亲自为钟天政执酒,道:“阿政,今请你来,是有事求教。”

 钟天政难得心绪很好的样:“是上次凤嵩川的事么,姓凤的首鼠两端,明里和杨昊御好。暗地里和杨昊俭也有来往,两边周旋,大约是还想观望一阵吧。”

 他笑了一笑,将酒一饮而尽:“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查到,你着什么急?”

 笙今请他来,本不是为了对付凤嵩川。不过钟天政既然提起来。笙心里一动:“我看大皇杨昊御对他很是放心,完全是拿他当自己人待。”

 钟天政笑道:“这种情况不会长久了,他现在大权在握。很快就必须在那两人中间作出选择了。为了帮他下这个决断,我还特意送了个人给他使。”

 笙凝目望着他,这家伙突然对凤嵩川有这么大的兴趣,必定不是为了帮自己。当是打着混水摸鱼,中获利的主意。

 他这么大方地告诉自己。是否意味着在此事上他同自己目的一致?

 收拾凤嵩川,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这么长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钟天政,钟天政也回望着她,屋里一片寂静。

 停了停。钟天政笑了,眼波中好似蓄了碎裂的星辰,眉目间颇有温柔缱绻之意:“怎么了。一个姑娘家,没事不要紧盯着男人看。你再这样,我要多想了…”

 笙“嗖”便将脑袋转到了一旁。

 钟天政见状“嗤”地一声轻笑,笑声里颇有自嘲之意。

 笙央道:“阿政,差不多行了吧,老使这招你不腻么?”

 “不。”钟天政悠然回答。

 笙只得眼看别处:“其实今我是想向你请教一下拜师的事。”

 笙眼下面临的难题,钟天政自然都看在了眼中,他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道:“你可看出来了,南北两院都没有合适你的师父,老实去女上你的课吧。”

 由上次钟天政不谭锦华请客捎上了她,笙就意识到钟天政此人表面看上去好似离经叛道,骨里头与世间大多数男也差不多,看不惯她在外边抛头面。

 她暗自叹了口气,正道:“若是去了女,不说能不能到东西,以后阁里秋两次考试以及年大比都不能参加,我好不容易才挣到了一点不同的对待,岂能到这时候前功尽弃?阿政,还请你帮帮我。”

 钟天政听笙如此说,顿时想起她在丝桐殿伤着手同自己比试的情形。

 她说的“好不容易”不是虚言,想到此,钟天政心中不由地一软,想了想,问道:“你想拜个什么样的师父呢?”

 笙听他话语松动,忙道:“我的情况,你最是清楚。我是想在南院找一位老师,不怕凤嵩川,不介意我是女,最好也不要督促着我妙音八法。”

 钟天政沉道:“前两个还好说,这最后一个嘛,妙音八法是玄音阁看家秘法,大家都是奔着这个来的,想找一个不练妙音八法的,可不大容易。”

 话虽如此说,他却知道笙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希声谱》和妙音八法的要旨大相迥异,笙以状元的身份入,却迟迟不会妙音八法,难免引人生疑。

 钟天政也不想笙掌握了《希声谱》的秘密出去,引人觊觎。

 笙没有估计错他,玄音阁所有乐师的资料他早好几年就到手了,没想到他自己还没怎么用上,到是便宜了笙。

 “若按你的想法,南院那么多乐师,符合条件的大约只有两个半。一个是‘赤乌’杨鸣岐,此人已然年逾七旬,垂垂老朽,耳聋眼花,你若拜到他门下,不成什么样,他纵然想管也有心无力。而且他乃是豫王的亲大伯,当因为一心琴,辞了世之位,论起来皇帝还要叫他一声叔父呢,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把凤嵩川放在眼里,只是你想要拜到他门下,还需请程国公出面,帮你说项。”

 笙初听钟天政说有“两个半”之多,登时松了口气,可没想到钟天政推荐给她的这第一个,又是皇亲国戚。

 “那另外一位呢?”

 钟天政笑了笑:“不合适?另一位是‘黄金鼓’卞晴川,这个人经历十分有意思,据说早年是怀英翔怀将军的亲信,也不知怀将军从哪里把他找了来,怀将军带兵同南崇人打仗。他就在中军帅旗下击鼓。后来怀将军获罪问斩,谭老国师因他是乐师,将他保下来,放在了南院。听说卞晴川自那以后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大约是南院里唯一一位不会妙音八法的人。”

 他都不会妙音八法,自不会督促着生去。

 “只是拜他为师。我怕你不到什么东西。而且师父若是被人瞧不起。徒弟的也不会好过了。”钟天政帮她分析利弊。

 “你说还有半个。”

 “那半个我指的是谭五先生,我这位师叔才是真正的闲云野鹤,对玄音阁的事漠不关心。这次选拔徒这么大的事,他都没见人影,不知在哪里逍,你拜他为师。他必定懒得管你。”

 谭家人自然被笙排除在外,听钟天政介绍完。她到是对那位卞先生产生了些兴趣。

 “你若想要拜他为师,不用托人,只要拿一坛酒去,待他喝醉了。不要说你管他叫师父,就是他叫你师父都没问题。”

 笙听得钟天政如此说,不突生忧虑。自己要拜的这位师父,想来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识,翌笙特意向杜元朴要了坛好酒,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卞晴川。

 杜元朴听说她要去见的乃是怀将军旧部,颇为动心,还道若是笙真拜了这位卞晴川为师,定要请出来大家认识一下。

 当怀家军以勇猛著称,怀将军驻守飞云江,南崇人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后来怀英翔获罪惨死,天下人都传是大梁皇帝中了南崇的反间计。

 怀英翔死后,大梁军中果然混乱了好一阵,直到纪南棠横空出世。

 杜元朴如今也是年逾不惑,却未曾有缘一见当年的名将,听说卞晴川有如此背景,难免好奇。

 笙应了,到了玄音阁之后,便按照钟天政所说的地址,去寻那位卞晴川。

 卞晴川没有成家,吃住都在南院。

 玄音阁贵为大梁国,自然多少闲人都养得起,还是谭二先生看卞晴川来后既不修己,也不育人,少有清醒的时候,过得实在颓废了,才给他分派了个管鼓的活。

 大约谭二先生的本意,是想借卞晴川对鼓以及音律的爱,唤起他的热情来。但这么多年似是成效不大,卞晴川只是住在乐君堂,平时擦拭鼓身更换鼓皮的活仍是由侍者们在干。

 乐君乃是鼓的别称,乐君堂,顾名思义,就是存放鼓的地方。

 鼓这种乐器不方便随身携带,尤其是大鼓,玄音阁的乐师们除了卞晴川这等专鼓的,少有自己去准备,都是手了便打发侍者到乐君堂来取。

 笙到了乐君堂,却见大门敞着,没有鼓乐声响,院里显得很安静。

 大白天阳光只能照到房门口,里面不知被谁用草帘遮了一下,黑沉沉透着一股阴冷。

 笙站在门口银杏树下,朗声道:“卞先生可在?”

 隔了一会儿,一个侍者探头出来,见笙年轻且是生面孔,迟疑了一下,道:“请问阁下有什么事?”

 笙客气地道:“我是刚刚入的生,特来拜见卞先生。”

 那侍者瞧见她还捧了坛酒,脸上泛起诧异之,道:“那请问您怎么称呼,和卞先生是否是旧识?我好去叫他起。”

 笙忍不住抬头望了下天,自己因为要请人喝酒,特意等着快中午才来,敢情这位还没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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