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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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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相公,君相公…”

 君莫为还未上朝,一路上就有翰林院和御史台的年轻官员上前打招呼。

 去年才从翰林进了御史台的寒门出身的官员余梦白几步上前拦住君莫为:“君相公,官家又没有上朝,如此下去可怎生是好?”

 君莫为皱眉,私心底下对于官家上不上朝倒真是不太在意,可是,他一贯经营的形象让他必要保持清正之态,只好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状:“少不得我等拼却这一身也要上书请官家还朝。”

 正说话间,便见柳木笑呵呵的走出来,大声道:“众位大人若是有要紧折子便交给杂家吧。”

 余梦白啐了一声:“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是只阉狗,却如此趾高气扬…”

 旁边一位翰林赶紧拉拉余梦白的衣袖:“慎言。”

 “慎什么慎。”余梦白横眉冷对,一指柳木:“自来哪有太监手朝政之理,官家糊涂,竟叫这等小人对朝政指手划脚,如此下去,国将不国…”

 余梦白说话声音极大,柳木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冷笑一声:“余大人若对杂家有什么意见,大可不必将折子交给杂家,您自己个儿递予官家吧。”

 说完话,柳木嘴角挂着冷冷的嘲讽之意:“只是,官家知不知道您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杂家可就不知道了。”

 君莫为看余梦白被柳木气的红,甚至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余梦白,又对柳木笑笑:“柳公公还是小心些为好,到底我等都是朝庭官员,而柳公公却不过是因着服侍官家服侍的好。官家一时心软于柳公公一些活计,你现在如此得意,却不知等到哪一官家收回批红权利的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君莫为也是一阵冷笑:“要知道。自古以来权阉都没有好下场。”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那阉字咬的重重的,听到柳木耳朵内,十足的贬责讽刺之意,叫柳木恨的直咬牙:“君大人的话杂家听到了,杂家也奉劝君大人一句,权臣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话,柳木就叫小太监去收折子。邢虎笑看柳木和君莫为对上,对胡秋和使个眼色,两人一起递上折子,胡秋和更是小声劝了柳木一句:“那等假清高之人,公公莫和他一般见识。”

 柳木一笑:“杂家自然省的,如今像胡大人这等瞧得清的越发少了,唉!”

 胡秋和一抱拳:“官家将批红之权予公公,自然是信得过公公的,我等做为臣子,又岂能说三道四。”

 这话捧的柳木更是志得意。特特将胡秋和的折子挑出来:“且等杂家递上折子时与官家说说胡大人这等忠心国事之举。”

 胡秋和笑着退后一步,邢虎拽着胡秋和笑言两句,便拉着他退出大殿。

 两人从九龙丹陛一侧朝下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胡秋和冷笑一声:“那君莫为稳坐高位多年,倒失却了一贯的小心。”

 邢虎低了声音:“这次,怕君莫为要跌了,某先在这里恭喜胡大人了。”

 胡秋和会意一笑:“也是,他左一句阉狗,右一句权阉,却也忘了那等阉人最是记仇的,他那几句话不只得罪了柳木。便是宫中其他宦官怕也得罪了个全吧。”

 两人正说话间,却听身后有人唤道:“亲家。且等等。”

 邢虎无奈摇头,苦笑一声:“麻烦事又至。”

 之后。他回头一瞧,果见他那亲家汪清顺面带急追了过来,邢虎一拱手:“亲家。”

 汪清顺勉强一笑,瞧了胡秋和一眼,又拉拉邢虎:“亲家,有要事相商…”

 “我等君子坦,无有不可对人言的道理,亲家有话还请直说。”便在胡秋和心内冷笑,脸上带出几分要看笑话的意思,邢虎却并不跟汪清顺走,反而直言叫汪清顺有事说事,莫要做小女儿状。

 汪清顺有些为难,过了片刻才对胡秋白拱手:“胡大人既然在,便也听一听吧。”

 他对邢虎一笑:“亲家,我等为人臣子自该忠心国事,现在官家只知玩乐不理朝政,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幸有君相公牵头要联名上书,我等自读书那起便知死谏二字,自该舍却一身,请官家回宫主持朝政,另将权阉置罪,以正天下视听,我知亲家也是一等的忠心之人,便想邀亲家一起联名。”

 说到这里,汪清顺又看一眼胡秋和:“胡大人也一起吧。”

 胡秋和还未说话,邢虎便笑了起来:“我与亲家可不一样,我一个大老也不识得几个字,哪里知道什么国事不国事的道理,我只知道忠心官家,官家要如何便如何,另便是若有外敌入侵合该拼死一战,你们文臣那些个东西我可不晓得,你要上书便去上,可别拉着我去。”

 胡秋和一笑:“邢大人说的在理,什么死谏不死谏的那是在君王犯了糊涂时才该当的,如今官家不过贪玩了一些,还犯不着出如此大事来,再者,你们前些日子上书请官家废了贤嫔,官家不是说了么,叫咱们别自己标榜什么贤臣,什么忠臣,倒的官家像个昏君。”

 “是极。”邢虎笑着点头:“只说上书,上书又有什么用,除去置官家于不义之地,还能如何。”

 “你,你们…”汪清顺被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的很是羞恼,一时面红耳赤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素来口拙,不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而指着邢虎自己先结巴起来。

 “两位大人说的很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木带着两个小太监跟了上来,他瞅了一眼汪清顺,眼中全是狠毒,便如那毒蛇一般,叫人看的不寒而战。

 邢虎见此。心下已然隐约有了些主意。

 柳木笑道:“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才叫忠心,哪像尔等。官家不过几没有上朝便要死要活的,官家即是喜欢玩。尔等若是真正忠心,便该将朝政打理好,叫官家安心玩耍,实不该再拿琐事烦着官家。”

 说到这里,柳木朝邢虎一拱手:“邢大人才是真正忠心之人,总归是惦记着武死战这个道理,真正比你们这些文人懂事的多。”

 他这话更是气的汪清顺浑身都在颤抖。

 邢虎笑着向汪清顺告辞,胡秋和追了上去。喊住邢虎:“我说老邢,那可是你的亲家,你就这般驳他的颜面,也不怕你那儿媳妇在家寻不自在。”

 邢虎笑道:“他若是叫我家的媳妇寻不自在,他便不是汪翰林了,他汪家家教一向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家自该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到了夫家,是死是活都该受着,总是不能跟娘家人哭诉的。”

 “如此。”胡秋和竟有些惊奇:“你家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不晓得有多省事呢,便是瞧在你家媳妇如此懂事的份上,也不该于他难看。”

 说到自家老大媳妇。邢虎一脸的难看:“什么省事,他家教出来的女儿哪里是什么好的,这汪翰林自己古板,竟将一家子的女孩教的也如刻板的老书生一般,说话行事总是什么女四书女则的,好好的一个人,生生的便如木偶一般,倒叫我家老大受了苦,又险些耽误了老二的婚事。”

 “这是怎么说的?”难得胡秋和竟也有了八卦之心。

 邢虎瞧瞧四下无人。叹了口气:“那汪氏实在是…唉,自嫁到我家以来便标榜贤良。晨昏定省一天都没落过,便是病了也记得来请安。更叫人恼的是,她与我家老大说话行事上都刻板之极,无一丝情趣,的老大都不愿意回家,这还不算,她还一个个的往老大屋里安人,老大那里屋子的通房,要不是我家老手,说不得便把老大活活的拖坏了身子。”

 “竟有这等事,她竟是不妒的?”胡秋和听的有些不敢相信。

 邢虎越发的叹气:“她一心里只有自己的贤良名声,又哪里有我家老大,便是我那孙儿,我也是不敢放到她那里教导的,生生的怕教出另一个小古板来,就这还不算,她还想手我家老二的事情,一直说什么老二年纪大了,屋里该放人,叫我家老气的呀…凡是知已人家一听要与我家说亲便推拒了,生生的怕有这样的长嫂,叫人家的女孩来了我家难过,要不是贤嫔娘娘的姐姐与我家说了一门亲,说不得我家老二的婚事还要拖着呢。”

 “这倒是该恭喜邢大人了。”胡秋和一听笑了起来:“怕你家老二的媳妇是个好的吧,定了结亲的日子可要告诉我一声,我必携前往。”

 “一定,一定。”说起老二媳妇来,邢虎倒是真心笑了起来:“老二媳妇倒是真好,我家老二心里欢喜,老也爱的什么似的,且也有些能为,倒真是比老大家的强。”

 两人一时说着话出了宫门,胡秋和告辞回去,邢虎笑着打马归家。

 单说那汪翰林一时带着怒气回到家中,便见他家夫人古氏正在屋里抹泪,汪翰林有些不耐,带着怒意问:“这又是怎么了?”

 古氏抬头,一双眼睛通红,指着汪翰林埋怨起来:“还不都是你,一门心思的只顾着清名,偏生不理女儿死活,女儿在他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不管,什么时候咱们女儿被生生折磨死了你才甘心么。”

 汪翰林一听更加不耐烦起来:“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鹊儿已经嫁到邢家,就是邢家的人,便是死了也是邢家的鬼,我早就叫你不要再理会,你偏生不听,有那功夫,你合该好好教教几个孙女儿。”

 这话直气的古氏嘴都青紫起来,指着汪翰林骂道:“汪清顺,你…你…我当初怎生瞎了眼嫁给你,生生的…”

 她想说生生的毁了她一辈子,便是儿女也被毁了,可看到汪清顺难看的脸色,只能把话咽进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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