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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德州行宫的刘三儿(上)
  九月,微风中稍带凉意,齐粟娘捧茶走入了乾清宫上书房,听得康熙下旨道:“…黄河自清口入海,高家堰无恙,…江南未有大灾。河工有成,朕心甚慰,赏河道总督张鹏翮三眼花翎,升高家堰河丞陈演为清河县知县,”顿了顿,言语中微带笑意:“朕本月南巡。”

 御船一路过了通州,齐粟娘侍候康熙用了早膳,好不容易得了一会儿空,出了舱房。河风吹拂,吹动了九省漕河边隋炀帝植下的杨柳,庞大的御船队顺风而下,经天津、沧州、进入山东界内。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久历北京干燥的齐粟娘很是舒畅。

 上了船,随行的四阿哥、十三阿哥与康熙在一处商议河工,与太子说话的时间也少了。齐粟娘有些纳闷,四阿哥平虽是倒向大阿哥,也与太子好,远不及八阿哥他们壁垒分明,这般行止,实是不太正常。不过,联想到近来康熙对太子越来越冷的脸,齐粟娘似乎悟出了一些。

 不过她这几却对太子印象大改,太子随驾,随身的女官里正有蕊姑。太子离开座船,到康熙跟前侍候时,齐粟娘和蕊姑时常在一起说话。齐粟娘原是心中愧疚,没料到蕊姑却似是知她心思,直言她本是荣妃延禧宫的宫女,太子幼时由三阿哥母妃荣妃抚养,时时过去请安,她早就蒙太子青眼,那太子本就是来寻蕊姑。

 齐粟娘大是错愕,细细看了蕊姑的脸色,不似是说谎,又不好再问。再打听双虹,虽是无宠倒也平安,心中疑惑,不免收了几份对太子的厌憎。

 天色渐渐暗了,齐粟娘梳洗后去换班,出门在外,乾清宫人未能全部带出,她以往只要在门口站着当摆投,如今却是奉茶、倒水、传膳、研墨都要干,虽是有些不习惯,但看着李德全、梁九功、小魏太监忙得脚不沾地,也只有庆幸的份。

 今夜康熙只招了十三阿哥上船伴驾,先是谈论河工,再说漕运,不免回忆起平三藩,征噶尔丹,父子俩说得甚是投契,一人做了三四首诗,直让齐粟娘听得打瞌睡。

 眼看着月上中天,两人兴致正浓,齐粟娘只得将茶水换了一回又一回,待得她第五回从茶水间捧着茶案走向前舱时,正遇上四阿哥上船。她还未行礼,突听得半声尖利的女子惨叫,突地又戛然而止,没得半点痕迹,竟是从太子的座船上传来。

 齐粟娘被叫声所惊,手上不稳,茶案一歪,将一盅茶打翻在地,一声脆响,溅了四阿哥的鞋面。齐粟娘慌忙请罪,还未出声,又是一声含糊的惨叫传了出来,声音虽小,却让她寒直竖!

 齐粟娘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入了灯火通明的前舱,了几口气,看着康熙面带怒的脸,又是一惊,结巴道:“皇…皇上…”

 康熙冷着脸道:“你去看看。让他收敛些。”齐粟娘一愣,却听得身后的四阿哥恭敬应声,转身便下了船。

 齐粟娘面色发白,想起太子爷从沧州上船的几名女子,再想起蕊姑的话,脑中一片混沌,不知谁真谁假。

 康熙似被扫了兴致,命十三阿哥退下,独个儿在船舱里走来走去,面色越来越怒,李德全与齐粟娘皆是噤若寒蝉。到得四更天,康熙方才就寝,临睡前叹了口气,让齐粟娘到御膳房里下旨,给太子多炖些补汤,又让李德全过几到了德州行宫,选些良家女子充入太子后宫。

 齐粟娘在回到房中,在上辗转,睡不踏实,第二开始,仍是尽量躲着太子。夜晚的尖叫声再没有响起,但过了几,康熙就寝后,她晚上轮值时,仍是隐隐可闻太子座船上女子哀泣之声。

 太子夜夜折腾,到得德州行宫时,竟是生起病来。康熙便在德州行宫驻跸。

 德州行宫虽是不大,宫室却也巧。齐粟娘对便殿上两座十二扇重锦镶嵌螺甸屏风很是留意,上面刺绣着德州漕运盛景,康熙亲自于屏上题诗“出逢漕中来,入逢漕中去。联樯密于指,我舟无着处。”并赐了一座到太子西殿,让他在病中观赏。未料到太子病势渐重,康熙下召索额图来德州侍疾。

 齐粟娘在便殿上看着屏风上物态繁华,又见着德州知府李明智领着总承驾之事的豪商一一贡物,一一呈宴,尽是天下南北奇珍,她一门心思全在打听德州有些什么本地产物,其中有哪些北贩最易获利,对宫里的暗汹涌不甚在意。即使如此,听得康熙召索额图来德州,也不一惊。

 索额图早已乞休,虽是太子外戚,实无必要招他前来,齐粟娘暗暗偷看四阿哥的脸色,却是古井无波。但齐粟娘见着他紧紧捏着手上佛珠,便知道其心中甚

 索额图从京中赶来后,太子果然甚是欢喜,虽是卧召他陪伴。康熙的脸却越来越阴沉,齐粟娘在宫中听到越来越多的流言,说太子哭对索额图,说是曾被下药毒杀,忧惧不安,索额图事事替太子拿主意,行止狂悖,便是四阿哥、十三阿哥过去探病请安,也常常被拒之门外。这般过了半月,太子仍是未愈,康熙下旨召河道总督来德州陛见。

 一,康熙至密贵人王氏宫中就寝,齐粟娘回房安睡,便听得外头一阵,火把晃“拿要犯!”之声此起彼伏,齐粟娘从上惊起,听得声音越越向太*中而去,似是在追捕刺客,不披衣坐起。没料到她一方下,便被人死死抚住嘴,推回上。

 齐粟娘大吃一惊,左手摸向枕下铜簪,她手指触到那冰冻的铜簪,心中一稳,便察觉到身旁之人显是男子,呼吸重,时时气,必是受伤,待那男子一开口,齐粟娘便听出此人竟是太子身边的刘三儿。

 “齐姑娘,你别出声,否则我们都完了。”刘三儿着气,低声道。

 齐粟娘知晓如不能稳住他,怕是小命不保,只得点了点头,刘三儿低声音道:“齐姑娘是十四阿哥的人,奴才是大阿哥的人,还求齐姑娘让奴才藏一晚,明奴才自有办法离去,不会带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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