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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乱相(二)
  第80章 相(二)

 欧青谨走后,夏瑞熙用选出来的当归、参、益母草、子母。精心熬了一锅益气补血,活血化瘀的三味补养汤,命良儿和花老虎给夏瑞蓓送过去。

 夏夫人自然不会少了夏瑞蓓的这锅汤,夏瑞熙只是想表达她的一点安慰之意。

 夏瑞蓓的这一生,在所有人看来,基本上是已经毁了。包括夏瑞熙也是这样认为的,就算有朝一,夏瑞蓓能离赵明韬的魔爪,也不过就是冷雨凄风地独自渡过一生。

 这种时代,有谁愿意娶一个给人做过妾,过产,又可能终生不育的女子?贴钱可能还是有人愿意的,但那样有意思吗?无非是让悲剧重演一次而已。夏瑞熙觉得,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不会考虑再嫁,夏瑞蓓同样也不可能。夏瑞蓓一向都是最犟的。

 哄睡了达儿,夏瑞熙拿起了一半的松绿色府绸夏衣来,坐在窗下细细地。王周氏知道那是欧青谨的,便笑道:“夫人这件衣服做了一个月了罢?”

 夏瑞熙道:“可不是,我答应亲手替他做件衣服的,但自春天开始。就一直没闲过。他身上穿的,还是良儿做的。说起来惭愧,成亲快两年,他就只穿过我两件衣服,还都是刚成亲时做的。”

 王周氏道:“您不是一直都忙吗?”

 夏瑞熙瞟了她手里的鞋底一眼,故意问她:“王嫂子这是给谁做的鞋?这么大?”

 王周氏红了脸:“花老虎出钱请我帮他做的。”

 “哦…”夏瑞熙拖长了声音“他实在的哈?求你做双鞋还给钱。今早我瞧他也换了新衣,也是出钱请你做的?”

 王周氏有些恼了:“没出钱。是我自己做给他的。”

 夏瑞熙微微一笑,只瞅着她不说话。

 王周氏盖弥彰地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不是给小黄屎做了****吗?我做了答谢他的。”

 夏瑞熙呵呵笑起来:“我想什么了?他对你好,你对他好,原就是应该的。我就怕你嫌他对你太好,恼了呢。”

 王周氏手里的针破天荒的第一次刺歪了,她低了头,闷声道:“夫人好没道理,尽拿我开玩笑。”

 夏瑞熙正道:“你的孝期快了吧?你才二十多岁,小黄屎也还小得很,难道就这样守一辈子?”

 王周氏嗫嚅了嘴,半晌挤出一句:“这样过的人很多。”

 夏瑞熙叹息了一声:“那是她们没有你这样的运气。今早花老虎让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嫌他穷?嫌他鲁?”

 “我没嫌。他穷,他鲁是他的事。”王周氏的眼圈红了,花老虎嫌她还差不多吧?

 夏瑞熙决定给她下一剂猛药:“花老虎可是说了,如果你嫌他不好,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正好尚家表少爷身边没个合适的人跟着,他便跟了尚家表少爷去,去得几年。能挣个军功也不错。”

 王周氏手里的针险些刺到了手指上,她气愤地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明明发过誓说四爷救了他,他要给四爷报十年恩的。家里正缺人,他太过分了!夫人就该狠狠骂他才是。”

 夏瑞熙忍住笑,继续胡编造:“四爷已经应允了他,我骂他作甚?他说,他反正就是这个样子,孤家寡人一个,飘到哪里算哪里。将来要是他死了,你记得让小黄屎去给他烧点纸,也不枉他疼爱小黄屎一场。”

 王周氏垂了头,就有些坐不住。

 夏瑞熙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他真是个可怜人啊!求军功固然好,但战场上刀无眼,唉…”

 良儿正好进来,好奇地问:“夫人说谁呢?谁真是个可怜人?”

 “我说花老虎呢。”

 良儿是个鬼精灵,立刻接上:“花老虎这几一直在磨他那柄大斧,是要做什么?”

 外面小黄屎一声大哭,接着传来花老虎的大笑声。王周氏忙收了针线,起身道:“我出去瞧瞧。”说完心神不宁地离去,险些被门口绊着。

 夏瑞熙看得好笑。王周氏这回应该会下决心了吧?

 良儿上前汇报:“夫人,奴婢今在那边见着了那位。”

 “赵明韬?他去做什么?”夏瑞熙收回笑容,心脏咚咚直跳,赵明韬不会是识破夏瑞蓓做的手脚,去算账的吧?

 “也没做什么,就是坐在一旁。姨夫人很好,气好多了,喝了一大碗汤,还吃了一块。”良儿从袖子里摸出大约一两重,铸成梅花型的一锭金来递给夏瑞熙:“那位赏给奴婢的。花老虎也有。”

 “当时奴婢听说他在,本想把汤交给丽娘就走的,谁知道那位竟然将奴婢唤了进去。说是恭喜四爷高升,过几要来给四爷饯行,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说谢过夫人挂怀,等姨夫人好了,让她亲自登门来道谢。”

 “饯行?”夏瑞熙简直是云里雾里。

 “奴婢也觉得不对劲,想法子和芳儿单独见了一面,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把长寿唤来。”夏瑞熙心里的不安在急速扩大。

 长寿去了衙门里打听消息,夏瑞熙倚坐在窗下的罗汉上想得脑袋都想疼了。她无心再做针线活,门心思只想明白赵明韬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又想干什么。他特意在那里坐着,就是特意为了等她,传递那句话的吧?

 良儿不敢打扰她,只得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给达儿绣肚兜。小竹一蹦一跳地跑来:“良儿姐姐,夫人在么?姑姑想请她过去下棋玩。”

 良儿看了夏瑞熙一眼,轻声道:“可是夫人心情不大好。”

 小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姑姑说务必请夫人过去一趟。”

 玉姑平时基本当不存在一样,而且她一般也不会找夏瑞熙。兴许是有什么要事吧?良儿起身去唤夏瑞熙。

 “姑姑有事要离开?”听到这个消息,夏瑞熙的头好痛,眼前黑白两的棋子突然变成了麻麻的一片。

 玉姑淡淡地看着她:“你好像很不乐意?”

 夏瑞熙忙收敛心神。坐直了认真回答:“不是不乐意,是舍不得姑姑,您在的时候,我心里特别踏实,听说您要走,心里突然就空了。姑姑什么时候走?我要替姑姑饯行。”

 夏瑞熙知道,她是留不住玉姑的。

 玉姑不是她的奴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肯来照看她,纯粹是看在木斐的面子上。虽然有洁癖,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这么长时间了,没要过她一文酬劳,没提过任何要求。

 玉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不曾遇到过什么需要她出手的事,但有她在身边跟着,夏瑞熙的心里总是很踏实。这种感觉在欧青谨不在的夜里特别明显。

 玉姑对夏瑞熙的态度很满意:“大概三天后就走。提前和你说,好让你有个准备。如果是一般的小事,能拖我都会拖,但这件事不能拖下去。”

 夏瑞熙不想她走,她自然知道。但她毕竟是行走江湖逍遥惯了的,不可能长期在一户人家里窝着不动。更何况这次是真的有事。

 夏瑞熙从玉姑那里出来,长寿已经回来了一阵子。

 “夫人,衙门里没有这方面的传闻。奴才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四爷。他让您不要担心。”

 夏瑞熙只好放下心头的疑虑,带着良儿给玉姑准备谢礼。银子和衣服肯定是要给的,份量要足,玉姑取多少,那是她自己的事,但主人却是一定不能小气。

 欧青谨这天回来得较早,夏瑞熙还没睡下他就回来了。夏瑞熙很难过,很抓狂:“玉姑姑说她要走。怎么办?还有,赵明韬到底再耍什么花?他为什么说要替你饯行?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的?为什么所有的事都累积到了一起?”

 欧青谨知道她是害怕了,只能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慰她:“没事。他是吓唬你呢。明开始,白天我都让木斐带着瑞昸过来。再去请几个护院来,好不好?”

 不是所有的事突然都累积到了一起,而是矛盾累积到了一定程度,要爆发了。他也害怕呢,夏瑞熙怎么可能不害怕?但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收益,他不想和夏瑞熙一辈子担惊受怕。

 这****,欧青谨极度极度的温柔,他几乎让夏瑞熙的每一寸肌肤都得到了最妥当,最熨贴的照料。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更有效的方式让她放松。

 生在世,每个人的力量都是卑微有限的。就算是前一刻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下一刻也完全可能死在冷箭之下,尸骨无存。更不用说他这样拖家带口的普通小老百姓。

 他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想要儿和一家老小平安喜乐,但过程真的很难。只因普天之下,能一生都占全了平安喜乐的人屈指而数。有人平安,未必喜乐,有人喜乐,未必平安。且平安喜乐一时容易,要一世却是太难。

 假如退让能让她们平安喜乐,他不妨考虑退让。但很明显,退让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分离,意味着痛苦,所以他不能退,他只能进。他要尽他的力量,让儿过得更舒适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愿意付出所有。他不会放手,也不会手软。

 五天后,刘力子提到的那位姓徐的将军徐显果然来了,他很爽快地同意带走尚世卿。同时,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也送到了刘力子的案头,新帝要召见欧青谨,让欧青谨和徐显一起上路。

 消息传到夏瑞熙耳朵里,夏瑞熙全身都软了。眼泪含在眼里一直转,又被她拼命了回去。

 ——*——*——*——表钱的唠叨话——*——*——

 ——唉,其实,我也很想加更的说。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双倍月票。但是,俺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太累了的原因,状态极度不好,思想短路,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某位亲戚造访,痛得俺要吃止痛药。害怕烂尾,竭尽所能,剩女每也只能勉强码出三千字,新书纯粹无望,这是一个倒霉的假期,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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