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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后来,无论韩薇丝用尽何种办法跟主任推托,她还是没得商量地得安分担任阎翊的助理,而她对阎翊原就不怎么好的印象也因为那晚阎翊的话,而更像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了。

 韩薇丝告诉自己,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以不理不睬、只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是最好的法宝!所以她尽量要自己不要受到阎翊的影响。

 在仕华医院里,所谓的医师助理做的工作其实和秘书差不多。医师门诊时,就当跟诊小姐;巡病房时,就当记录小姐;其它时间,则负责做一些琐事,例如收信、接电话、订便当等等。

 其实韩薇丝喜欢这样的工作,虽然单调乏味,但好就是好在它单纯、平凡。

 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平淡无奇的工作呢?原因是她这辈子注定是个当平凡人的料,太复杂的事情她不想做、也做不来。

 会这么看待自己,绝对不是她自怨自艾。

 韩薇丝从小就是在一个完美的家里成长,一家子人都有不错的成就。

 她的老爸高大英,是个颇有知名度的职业摄影师,风景、人物、写真都擅长,许多名人争着指名要他掌镜。

 老妈是个气质出众的古典美人,从事祖传古董鉴定的工作,每天经手数不清的无价宝贝。

 至于老弟,虽然现在他还在读大学,但老爸老妈的优点他可是全遗传到了,撇开俊秀的外型不谈,在学校可是功课、运动一把罩,听说很得他学校女生的爱戴和崇拜,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个老弟真是不怎么样。

 这么出色的家人对她的影响实在很大,因为这样,她很早就发现自己只是一堆完美中的平凡物,根本毫不起眼。

 如果全家去参加“谁不是一家人”的猜谜节目,她肯定是第一个被判出局的。

 罢意识到这样的事情时,她的确也度过一段不短的自卑日子。说实在的,要坦然去接受自己的平凡,真的不容易。

 后来老妈对她说了一段话…

 “最珍贵的古董,通常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因为它需要有缘人的鉴赏;如果遇不上伯乐,那千里马也只能是市井里的普通马匹。”

 老爸也很捧场地说,她是家中的太阳,这个家因为有她的照耀而变得更加温暖。

 老弟虽然不会把这些麻兮兮的话挂在嘴边,但是却从头到尾无条件支持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哪怕是平凡到去当一个小小助理。

 做助理的工作其实不太需要用到大脑,只要纯了就能非常轻松自在;虽然相对的薪水不会太高,但是她乐在其中。

 她真的觉得不需要跟老爸老妈或老弟一样锋芒毕才算得上是有成就,她就是喜欢做安安静静的自己,而且她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可千万别小看助理的工作.如果没有助理,医师可是会手忙脚的。

 就像是航空母舰上的一颗小小螺丝钉,绝对有其存在的必要。

 不过这些工作感触,是她在阎翊还没来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她实在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是短短的几个礼拜,她的工作热忱竟然可以因他的关系而几乎消失殆尽!这是件让人非常挫败的事,她真不敢想像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会变成怎样。

 一个半路冒出来的阎翊,几乎毁了她的生涯规划。

 自从当上阎翊的助理后,她就愈来愈不喜欢这个工作,她真的没办法找回以前那种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因为助理的工作全都变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甚至比不上一只花瓶,一点儿用都没有。

 或许有人觉得当花瓶也是很不错的经验,但她自认没花瓶的脸蛋、也没花瓶的身材,根本无法担此重大大任。

 就像现在,她带着刚从收发室领来阎翊的信件,肚子火地走回办公室。

 她实在没办法想像,一个新来的医师居然能有那么多的信,多到她得向人借推车才能将一大堆的信件搬回办公室,而且连收发室分信的欧巴桑都挡不了阎翊的魅力。

 平常要是遇到这样的状况,欧巴桑就算没骂出来,起码也会没好脸色看。

 结果一碰到阎翊,欧巴桑不但热心得不得了,还代韩薇丝,务必要把信件到阎医师的手中。

 要不是欧巴桑没空,欧巴桑肯定会将信直接送给阎翊的,毕竟有太多人都想办法借机和阎翊说上几句话。

 想到自己到仕华工作那么久,大家对她都还没这样客气呢!

 但是在冠上阎翊的助理职位后,就好像沾了什么光似的,虽然称不上是备受礼遇,至少大家会看在阎翊的面子上,给她一点方便,韩薇丝真是呕死了。

 除此之外,大家真的是很用力地把她当成阎翊的秘书来使唤,一天到晚有接不完的电话,如果不是问阎翊的消息,就是想排和阎翊见面吃饭的时间,以及每逃卩到教她拿到手软的信件。

 除此之外,应阎翊的要求,她必须先为他的信件做好分类,以免他浪费宝贵时间看一些不必要的信件。

 这种卑的工作当然是由韩薇丝来做了,她嘴巴上并没有太多的埋怨,顶多是嫌信太重罢了;或是受不了那些像是把整瓶香水倒到信封上的信,香得让她头晕目眩,诸如此类的而已。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烦人的事了,嗯哼…想到这里,她发出一声冷笑。

 原本以为到门诊总不会再遇上这些恼人的事,谁知道大家居然花痴到愿意用一格健保卡来换阎翊的一句话。

 有一大堆人是为了和阎翊说话才来看门诊的,让她不想大喊,我的老天爷啊!

 所以她在门诊的工作量相对增加,她必须出很多时间去和真正来看病的患者道歉、协调,而这样的事让她感觉很无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做,所以她也只好把怨言进肚子里,继续做着这些非常“卑”的工作。

 正当韩薇丝肚子火的时侯,却听到一个她现在绝对不会想听见的声音。

 看来今天果真是个适合发疯的好日子!

 “哇!谁的信?居然这么多!”席筱衣闲着没事到家医科里来聊聊天,没想到刚好适逢盛会。

 “席医师,你就别再装了。”她才不相信主任不会将她是阎助理的事告诉席筱衣,除了她们是很好的朋友,还因为席筱衣天生爱看笑话的个性,她明明就看见席筱衣快忍不住笑了。

 席筱衣是仕华心理科的医师,平时个性不太好,因为她最喜欢看别人的笑话,不过除了这个以外,倒还算是个好人,健谈的,如果真的有什么烦心的事找她吐吐口水,肯定就解决了一半,但前提是你得先能忍受她的嘲笑。

 “我是来看看你最近瘦了点没、身体好不好的,怎么,难道你不?”席筱衣故意忽略韩薇丝的苦笑。她当然知道这一堆是阎翊的信…仕华新出产的绝世旷男嘛!

 “我讲不过你,随你说去。”怎么可能说得过一个心理医师嘛!她宁愿先认输。

 韩薇丝不理会席筱衣的疯言疯语,她只想赶紧解决手上这堆信件,把该让阎翊过目的信留下,其余的则缴到废纸回收箱去。

 如果这种不要大脑的工作还要花去她那么多时间的话,那她真的会想去撞墙。

 “哟!我说薇丝啊,口气这么冲啊,脾气大的女人容易老,虽然你还年轻有本钱挥霍,但也别气坏自己的身子啊,免得人家说倩伶待你呢!”席筱衣仍试图在濒临崩溃边缘的母老虎嘴上拔

 看来惹火别人绝对是席筱衣的专长之一。

 “我哪敢怪主任待,主任是器重我嘛!”表面上是这么说,心里可是气得牙的,全部的人连席筱衣都来烦她,怎么没见到有人去烦阎翊?

 她只看到阎翊每天轻轻松松地坐在办公室里,下班时间一到,马上股拍拍走人,剩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全都要她来收尾,她和他的薪水可是差了整整十几倍,这要她心里怎么平衡?

 噢!愈想愈呕,韩薇丝做了个深呼吸,决定不去想他。

 “你真的很讨厌阎翊!”席筱衣用的是肯定句。

 唉!一开始就看不顺眼,那这鸳鸯谱真的能点得下去吗?

 席筱衣十分不乐观,但是为了里子、面子,她一定得再想想法子。

 “你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就得喜欢他?当医生又没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大家就得为他做牛做马?明明都是同事,却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这种人怎么会让人喜欢?尤其是他居然还以为她要倒追他,想到就气!

 好歹她也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女子的矜持与自尊她还是有的,怎么能任由他这样污蔑?

 反正韩薇丝已经决定要讨厌阎翊这个人了,没得商量。

 “你要小心喔,有时候,最讨厌的人可能会一夕之间让你改观。”有很多恋人都是从看不顺眼到最后变成爱得难舍难分,这点席筱衣看过的例子实在多得数不清。

 “谢谢你这么没有建设的忠告,说了等于白说。”韩薇丝没好气地说。现在对她而言最好的帮忙就是换工作,要不换搭档也行;如果不能说动杨倩伶更动职务分配,她注定得继续讨庆阎翊。

 韩薇丝将她好不容易终于分类好的信件放在阎翊桌上,除了广告宣传单是直接送进资源回收箱外,众家姐妹的情书她可是不敢丢。虽然阎翊不想看,但她还是另外整理了一叠,免得到最后换成她被其他人追杀,只为了她没尽到转的义务。

 “薇丝,记得凡事都不要说得太绝对,事情的结果可是常会出乎你意料之外喔!”席筱衣丢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跑掉了,留下水的韩薇丝。

 对于席筱衣的话,韩薇丝用力地想了一下,然后决定放弃,反正凭她这个简单的头脑,是不可能懂席筱衣所要表达的意思的,她决定还是乖乖地工作。她拿起桌上阎翊已经写完的病历到病历室归档。

 到病历室后,她将手上的病历逐一再检查过后准备刷档人库,翻着翻着,她叹了一口气。

 唉!虽然她对阎翊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她不得不承认,阎翊对病人真的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好医生。不过她得强调,这是她唯一认同他的一点。

 阎翊才来没多久,病人数一直在稳定成长中,她也常看见他对病人嘘寒问暖,十分尽责,除此之外,病历上该记载的,他一个字也没漏掉不像有的医生老是懒得写病历。

 好像还真没什么可以嫌他的哩!

 不过他对韩薇丝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对她老是视若无睹,脸上完全没有笑容,她觉得他对工友伯伯或阿桑都还和气些。

 韩薇丝暗自在心中做了个决定,如果阎翊不先改变他的态度的话,也别想她给他好脸色看!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要跟他来个臭脸相待。

 想到这个报复行动,韩薇丝的心值突然变得非常地好,归完病历后,她踏着雀跃的步伐离开。

 ****

 “喂!你觉得我们这样做有效吗?”在医院附设的咖啡厅里,两个穿着医师长袍的女子正看似优闲地喝着下午茶。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不过我和我老公倒是觉得颇有希望。自从阎翊决定要来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在医院里为他物适合的人选,我们可是一致认同薇丝的,至少目前为止都还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杨倩传早就跟文皓宣商量好了,这次非得把薇丝给推销出去不可。

 “可是他们根本八字都还没一撇就已经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可能成功吗?”她叉起放在桌上的蛋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你不是已经跟她谈过了吗?”杨倩伶早已听说那天的情形,席筱衣跑到韩薇丝面前说了一大堆没头没尾的话。搞得韩薇丝肚子疑问。

 “你没说我还不生气,一提起这个小妮子就觉得很呕。说了半天,全是我自己在唱独角戏,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都怪你平常不知道怎么训练她的,连我这个这么有名气的心理医师都拐不了她,还反而被气个半死。”吃完了蛋糕.她又连喝了好几口冰咖啡。

 “那是你功力太差,怨不了别人。”杨倩伶仍是维持一贯的吐槽说话方式。

 “你还说!”她的眼神已经出火花。

 “怕别人说就要自己好好检讨一番,千万别留下把柄。”她优雅地拿起服务生刚送来的伯爵茶,轻啜了一口。

 “好,就冲着你这句话,如果阎翊和薇丝没结果的话,我免费任你使唤一年!”她赌上自己的尊严,非得争回这口气不可。

 “没问题,我绝对会记得。若是你成功了,我也不会吝啬,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

 两个女子很高兴地定下赌约,不在意她们的赌注是关于两个人的一生幸福…

 ****

 时问过得很快,韩薇丝已经在阎荼毒下过了三个月。

 韩薇丝趁着空下来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准备打科里的通知,内容是说明参加科里定期聚会的办法,为了让同事彼此能有私下交流感情的机会,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三个月得办一次联谊活动。

 活动主要是由助理们轮来负责筹划,上次刚好是阎翊来的时候,理所当然是新聚餐;而这次是阎翊来到仁华之后的第一次聚会,杨倩伶显得很重视,频频要主办人认真企划,绝对不可以马虎了事。

 或许真的是缘分天注定,这次的联谊活动是轮到韩薇丝负责,加上大家想撮合她和阎翊的念头仍末消褪,几乎每个人都紧盯着薇丝,对她的企划更是特别要求,提一个就被驳回一个,到目前为止是…全数否决。

 自从她上次决定采取报复行动后,她的心情是好了不少,可是她不懂自己怎么会倒楣到这种地步!韩薇丝觉得阎翊真是她命中注定的煞星,要不怎么会在遇到他之后,她一些七八糟的事就从来没断过?

 她这几天拼命地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一个让大家皆大快的活动,正当她就快要抓狂时,突然收到一封e—mail,上面介绍了最近很流行的山区一健行活动,这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的恩赐,她整理过后,小心翼翼地递出计划书,没想到一次,全数通过,也解决了韩薇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这整个活动其实算是院里的大事,当初主任跟院长提起这个计划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居然变成了全院的自强活动,连病房护士及行政人员都会一并参加,但是由于病房里需要有人留守,因此分成两个梯次,不过这回院里来了个黄金单身汉,竟发生为了要和阎翊在同一梯而挤破头的盛况。

 韩薇丝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非常幸运的,因为阎翊工作代表她也要工作,自然理所当然地分在同一梯次。

 倒是韩薇丝本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和阎翊同一梯次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噩耗。

 先别谈到时候会出现的莺莺燕燕有多少,搞不好有人会穿你裙和高跟鞋来健行,不过她先想到的是,如果去玩还要看那个人的脸色,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是真的打从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想去,可是她是主办人怎么能不去?肯定会被砍头的。

 这件事虽然很困扰她,但是她向来是那种既然没想到办法就乾脆不要想了的那一型,只好到时再说了,顶多不要跟他走一起嘛,应该很容易解决。她想。

 她是这么想的,只是她不知道有一个人也跟她一样正烦恼着这件事。

 ******

 健行活动?

 查完房后,阎翊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的通知单,他皱起眉头。

 上次吃饭还不够,居然还搞这种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他到仕华工作已经三个多月了,在工作上的表现,他给自己打了九十五分。他必须承认,这里的环境让他有如鱼得水地自在,没有墨守成规的教条限制,他可以尽情发挥。

 但是在其它方面,来到仕华的生活,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场大灾难。

 遇到韩薇丝这个助理后,科里面的人老是想撮合他们,虽然她有些烦人,可是单就工作表现而言,她的确是给了他很多的帮助。

 韩薇丝其实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助理的工作一向是很琐碎,但是她都能处理得井然有序,每次看她沉浸在工作时那种认真的样子,可想而知她对这份工作是乐在其中。

 或许这份工作唯一让韩薇丝不满意的,就是得和他朝夕相处吧?

 在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里,韩薇丝已经将他的习惯摸了个八九成,常常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她就知道他的意思,也能够马上拿到他想要的资料或东西。

 不可否认,他们在工作上的默契十足,是对很好的工作拍档。

 也多亏有她,他才能在仕华适应得这么快。

 可是她对他总是有着莫名的敌意,这实在是阎翊非常不解的一点。

 他自认除了在新聚餐那次送她回家搞得不太愉快之外,应该没有再得罪过她了。他看到通知上面写的主办人是韩薇丝,他知道这次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免得又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这也是他们俩的另一种默契,除了公事以外,在其它的场合能不见就不见,免得出现臭脸大战,吓坏其他人;而且搞不好其他人又会想出什么绝招来撮合他们,想到这点,阎翊更打定主意绝对不参加,他可不想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当成猴耍。

 “阎医师,你应该会去吧?”

 “主任…”阎翊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

 “你会去对吧?”杨倩伶又再问了一次,她指的是下个礼拜的健行。

 “呃…可能…。可能不太方便。”突如其来的供,阎翊根本还没想好台面上可以说不去的理由。他想的果然没错,这的确又是一个要撮合他跟韩薇丝的把戏,他很不想上当,但是…

 “既然是可能,那就让它变成不可能,我会期待你去的,因为大家都要去,OK”杨倩伶才不会让阎翊就这样落跑,她半强迫式地要阎翊许下承诺。

 “好,我会去的。”阎翊咬着牙说出答案。

 看着杨倩伶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阎翊觉得这个办公室里的女人好像都不怎么好惹。如果是刚来仕华时的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但是现在的他,就好像被下咒一样,居然毫无条件地就答应了。他有种预感,这次他可能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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