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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利思晟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充泪光的慈祥老眼,眼前有一个老妇人端详地看着他,表情是幸福快乐,泪却簌簌地落。

 “小伙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老妇人虽哽咽,问题却很多。

 “我叫利思晟,在医院工作。”利思晟连忙扶老人坐在边,并拿头的面纸替她擦泪。

 好体贴的孩子啊!又长得那么好,阿婷还真是会挑“是医生啊?那最好了,以后可以说来给我看病,常把阿婷带回来啊!”老妇人执起他的手,慈祥地要求。

 利思晟微皱眉峰,不明所以。

 马上有两个白衣看护前来搀扶她“老夫人!懊吃葯了。”

 “喔!那我先去吃葯了,小伙子,一会儿你和阿婷下来一起吃饭啊!告诉她那坏男人被我一早赶走了,叫她一定要多留几天哦!”说完,老妇人蹒跚地离开。

 利思晟莫名所以地愣了一下,先盥洗毕再说吧!

 把自己打理好后,他走到隔壁敲敲崔心婷的门,不一会儿她就开门了“这么早起,睡得好吗?”

 “还好!”利思晟看她一眼,她似乎一夜无眠,看起来很疲惫。

 那个男人咋晚在这儿,睡哪呢?虽然探人隐私很无聊,但他非常想知道可以让她在乎的是怎样的男人。

 “刚才有个老说,希望你下去一起用餐,你不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嗯!”她看到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早就让赶走了。

 “她是我,你可以叫她周有点痴呆症,时好时坏,有什么状况别见怪才好。”崔心婷淡淡地说。

 “这裹是你家?”他讶异地问。

 “我没有家!”崔心婷说得绝然,很快又回复那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先行下楼。

 通常会这么说的人,不会想让人再探问了,他不是来挖人隐私的,所以也不再多问了,安静地跟着下楼。

 周一顿饭下来,就快把利思晟下去了,不住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可吃的珍馐,也不断地给他夹菜,问他家中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的,有如身家调查,当然他知道老人家这么问,通常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当他是孙女的男友,只是她明知道孙女和某个男人关系亲密为何还会这么想呢?也许是因为老年痴呆症吧,某些想法不连贯。

 “阿婷!待会带阿晟各处走走,累了,先去休息了啊!”周站起身。

 “我陪您!”崔心婷扶起

 “我睡觉很怕吵,你去玩,我睡醒了才有精神陪你。”周不许,她就喜欢看这对璧人成双成对地在院子裹走走,气气那不怀好心的女人,以为把阿婷她们母子走就赢了吗?哼!阿婷就是争气,的男朋友多派头?哪像那女人说得那么难听,阿婷只是有主见,不任人摆布,绝不会像那女人编派的成了坏女人。坏女人怎能到家世这么好的男友?周不信别有用心者的说词。

 “嗯!”崔心婷柔顺地点头。

 崔心婷带利思晟走到宅院后的山谷中,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了。

 “这裹的回音很大!哦__”她大声他嘶喊着,很怏就听到回音了。“你试试!”崔心婷兴致他等着。

 利思晟也对着天空呼喊着,然后崔心婷提议两人比赛,喊到声嘶力竭后,她才随意地在涧边捧起涧水喝几口。

 “要不要?”她掬一捧水送到他面前,脸上有着逗的神色,明知道他会迟疑,学医的人可以在清澈的水中神经质地想像出可怕的细菌动画面,特别是眼前这个还有洁癖。“不会死人的。”她将手靠着他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喝了,的确是不会死人的,他知道,不想把自己束缚得太紧。

 “好志气!”她又掬了一捧,看看他是赌口气,还是真的不在乎细菌学了。

 有没有什么事她不能拿来当游戏的?他边喝边想着。

 “这就对了,没必要什么事都那么在意的。”她又送了一捧水给他,纯服务。

 他喝完之后,她很自然地蹲下身,掬两捧水自己喝。

 “没事猫子喊叫一番有没有舒服一点?”她偏仰着头看他。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利思晟纳闷地看她一眼,闪亮的晨光洒在她清的脸庞,益增她的美颜,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真的,不管她的爱情史迹多么丰富,声名多么不堪,她都是个好女人。

 至少他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曾经他以为女人行为开放就是不检点、自甘堕落,可是这些以为都因她而逐渐地被修正,她从没替自己辩解过,可是他一直在修正,她的事他知道的实情不多,娟娟根本不知道外人把她说得多难听,以前他也只知道娟娟口中的她如何如何,后来才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传说。

 可是他亲眼看见的和娟娟记的并没有多大差异,她比当人热情点、开放点、好玩了点,她玩世却不欺世,所以即使对她的私生活不赞同,还是觉得她是好女人。

 “你总这么关心人吗?”他也蹲下来玩着地上的石头。

 “随兴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一定是关心或戏。”崔心婷据实回答。

 “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是关心还是戏的对象?

 “朋友啊!迸板的朋友,我没有耐心古板的朋友,所以从小到大只有紫莺那个古板的朋友,现在她嫁了,不久会定居法国,正好又出现个古板的家伙,就收下当朋友好了。”大概是这样吧,她从来不替自己的行事认真地找理由,那多累。

 “谢谢!”他真的感激,如此暴力又蛮横地收他当朋友,在他感到失落的时候,这么单纯的一件事,却让他感到温馨不已。

 “你大概会有一阵子不好过,难过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玩。”她随意地丢一颗石子进水面,漂亮地在水面漂了三下。

 “玩命我可不要。”那种刺,一次会死好几亿的心血管细胞。

 “你也没玩的命!”她不以为然地又丢出一句实话和这女人相处,下次要记得带钢盔和盾牌,那嘴巴随时会吐剪刀或菜刀出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虽然失落的感觉已经不再痛得难受,还是有些凄楚,特别是一空下来的时候,因此利思晟尽量让自己忙一点,能代班就代班,演讲的邀约来者不拒,把时间排得的最好,日子也过得充实,不过有时仍是会有空檔。娟娟的婚事全由父母张罗,怕他触景伤情,并没要求帮忙,所以一下班就无所事事。

 崔心婷曾硬拖着他出去玩几次,不过她很忙,实在不忍主动找她占她的时间,和她出去疯每回都有不同的把戏,她连玩都没定的。

 那奇女子,走到哪就和人到哪,有时候热络地和人哈啦半天,以为是人结果她说只见过一次面,还曾经和人谈了半小时后,对方才发现认错人了,她一开始就知道人家认错了,却玩心大起地搅和。

 几次出去,总会碰到她过去的男友,但没一张是重复的脸孔,她倒和过去的男友处得很好,言谈之间非常融洽,她是利思晟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无法捉摸的。

 才想到她,外头就传来她汽车的喇叭声,他连忙拿件外套从二楼下去。

 “紫莺他们回来了,去看看你的老友吧!”她探头出来声明了一下。

 利思晟一上车,即好奇地问:“怎么知道我在?”

 “你除了医院和这大笼子还有什么去处?”她闲地倒车回转口“不是我要说你,像你这么不懂得多方面经营生活,实在愧对你父母把你生下来。”他八成是纪元前的人类,不知怎么回事存活至今,外表可以装得跟现代人一样,骨子裹全然是异类。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不认为简单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成逃讷奔西跑的,多累人!下了班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在家休息,一直过得惬意的,只除了这一阵子会怕一个人时间太多。

 “话是没错,但你得了解其他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对其他事全然不知,哪天你习惯的生活方式不能继续了,也才有替代啊!”也不知道自己婆什么,带这个闷葫芦出去玩,除了可以逗着开心之外,没一处能陪她尽兴的。可是还是想到可怜就拉他出来走走,其实他爱想不开也是自找的,是他自己不上道,白费她替他说尽了好话,还是追不到静娟。能怪谁?

 “你公司的情形怎么样了?”

 “资金没问题啦,也赚了好几笔生意,很顺。”何止顺,简直财源滚滚,债权人都拿利息拿得很高兴,下个月的几笔生意成,贷款进帐,就可以还清债务了,想到这裹崔心婷不甚有劲,如果这场风暴三个多月就平息了,实在稍嫌短了些。

 早知道当初借到钱就别炒股票、期货、外汇等金钱游戏,这样起码要多冲个一年才能赚到这些钱,没办法当初太没信心,怕钱不够周转才会明知买什么赚什么,却砸下所有资金,本想起码也会随着行情跌涨紧张一下,哪知进场时机太好,一个月期间行情都是狂飙。

 于是一亿变两亿,理赔、投资同时进行,生意又每谈必成,忙得公司上下全都一个人当二个人用,不会破产了,有点可惜,她倒想体会一下,突然间一无所有会是什么样子。

 “恭喜了。”利思晟由衷地说。

 “没什么,我倒希望不那么顺,一点质感也没有,本来做生意就是为了刺,哪知道愈做愈没新鲜感,不管是赚是赔,也就是银行帐户里的数字多个位数少个位数而已。”生意做了五年够久了,崔心婷善变的心又想出走了。

 是啊!什么事都只是个游戏,当然不会有真实感,这其实是心理问题,定不下来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是不信任认何人、事、物所引起的。利思晟知道她的问题,但还不能贸然去揭她的痛处。

 “有没有事会让你觉得不必很刺,却很快乐?”

 崔心婷心中马上浮现干儿子可爱的脸蛋“和帆帆相处。”

 利思晟微微一笑,总算有件事她不是那么异于一般女子了“怎么不想自己生呢?”

 “怕痛!”她惟一的弱点就是怕痛,忍受痛的能力很差,切破指头的痛足以让她昏倒,外人不知道,都以为她有心脏病之类的恶疾。

 “可以无痛分娩。”

 “还是会痛不是吗?”一点点痛她都无法忍受的。

 “一般人都可以忍受的。”

 “我不能。”

 那就真的严重了“改天去医院,我帮你检查。”

 “现在医院这么竞争吗?医生都效法保险经纪人了?”拉病患拉到朋友身上了,真有损他的斯文形象。

 “心婷,如果忍受痛的程度那么低,是不正常的,必须寻求治疗,生活中难免有些意外,你这样很危险。”

 “你再啰唆我放你鸽子喽!”她不悦他白他一眼。怎么这么烦!

 “脾气这么坏,一点都不听劝。”他温温地说她两句。

 这人真的没救,就连数落人也这么要死不活的,崔心婷不摇头,不知道他妈怎么养他的!

 见她连这种话也听不下去,利思晟打住了诘题,本来他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不过是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朋友之间也没有必要彼此干涉太多。安安静静地听着车上的音乐,难得她对音乐的品味和他不会差距太大。

 到了宣家,崔心婷和苏映帆还有苏映帆的表妹夏晴在游戏房裹玩得声雷动的,等两个孩子睡了,她才下楼和两个好友辟室密谈。女人有女人之间的话题,男人也有男人的关注,特别是和靖涛相知多年,梦渝的先生季尹诺也是个很谈得来的人,漫长的夜就在宣家打发了一半,伤怀没再出来作祟。

 终于利思晟也风度翩翩地以哥哥的身分出席表妹的婚澧,而且分担着婚宴招待亲友的工作,本来和培凯家就情不错,何况利家是汪静娟的监护人,他理所当然地负起女方亲友的招待。

 “你表现得很好。”崔心婷在宴会快结束前碰到了他,豪情地拍他一把,充赞许。

 利思晟淡然一笑,他的感觉也还好,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态,可以纯粹当娟娟的表哥了,不过怅然之情是难免的,毕竟专注地投入了十二年的感情,若一时之间能够释然,也不会痴等了十二年。

 “谢谢。”他感谢她适时而来的友谊,虽然很霸道,却很受用“别喝那么多。”她会不会有酗酒的习惯!每每在宴会场合都见她喝白开水似的来者不拒。

 “那么啰唆,趁早给自己找个女人来陪,别连累朋友听你唠叨。”崔心婷故意把手上的酒喝得涓滴不剩,上楼陪新娘子去了。

 利思晟无奈地目送她窈窕的身影上楼,她像足了叛逆的青少年,总是喜欢和世俗背道而行。

 女人当新娘子没有不美的,何况平就美得教人炫目的汪静娟,崔心婷一到新房不由得赞叹起来,还是觉得静娟该嫁利思晟的,不过天下事本来就没定则。

 “几个月不到你们这三个不才的女人,就都跳进臭男人的陷阱裹了。”她端详了三个好友,取笑道。

 “心婷!抱喜你喽,听哥说你刚刚敲定了一笔大易,要请客。”程梦渝亲热地勾着她,脸上心。

 “这恶心的女人是谁呀?不过让男人灌溉了一个月,就胎换骨了。”要是在以前,梦渝是不会有这种黏人的举动。不过这才正常,没事端着沉稳内敛的女强人表象做什么?一点人气也没有。

 “你哦!那张嘴巴坏死了,帆帆可刚睡着,别让他听见了。”苏紫莺轻声地啐她。

 “紫莺,帆帆晚上就让我带回去吧,别成天顾着小的,大的你多少也分点给他吃,结婚有一百天了吧?你那层还在啊?当心让他憋到不能,一辈子守活寡。”

 苏紫莺红着脸,全然拿她没辙,心婷就是这样,愈忌讳的事她就愈爱亮开来说,虽然没有恶意,但每个人情不同,这方面紫莺就招架不住。

 “还是小女孩一个,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嫁人了耶,这么点事就脸红,看来宣靖涛无能,离掉算了,我帮你找个真正的男人。”崔心婷愈逗愈乐,紫莺只有在这方面会吃亏,其他事她可伶牙俐齿得很,难得逮到机会,后她去青涩外衣,就逗不成了。

 “心婷!你就放过紫莺吧,又不是不知道她保守。”汪诤娟向来是苏紫莺的维护者。

 “你是新娘,你最大,今天就放了你,免得你足不了那匹大野狼,让他新婚夜就去外面打野食。”崔心婷宽厚地对着新娘子说。接着她可怜兮兮地说:“唉!

 你们真是无情,说嫁就嫁,那我老了怎么辨?一个人替你们看三间空房?”

 “心婷!”汪静娟心软地执着她的手“不会的,等培凯喜欢上别人后,我就可以陪你了。”

 崔心婷翻了一个白眼,这没志气的女人,既然这样何必嫁?“静娟!女人一不嫁,二不休,既然嫁他,只有你甩他的分,不准被甩知道吗?”捧起新娘的脸,她郑重地代着。

 “喔!”汪静娟理解地点头,然后话题一转“心婷,你好强哦!有什么事你做不到的?”这是汪静娟的本事,任何前言不对后语的话题,她都可以连结得浑然天成,成为整体。

 崔心婷用心地想这个问题“紫莺,你帮我想想,有什么事不要太劳累,又很困难,我不可能做得到的。”

 苏紫莺忧心地看好友一服,她又不安定了,在她成功地平息这么大的事业困境后,又感到空虚了。

 “像我现在一样,当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那当然,除了结婚以外,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当家庭主妇得先结婚,结婚并不可怕,怕的是不想玩时不了身。

 苏紫莺仔细地分析一下崔心婷的性格,标准的好逸恶劳天,要克服大概不那么容易,不然不会她做菜,她尽学微波食谱,所以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现在自然主义思兴盛,一些有志之士,提倡安贫生活,我想你大概就过不了这种生活。”苏紫莺想到了一个方向,不会让好友因心不定而盲目冲撞,又可能其的对她会有帮助,符合她的需要。

 “哦?你说说看。”崔心婷一听,秀眉微蹙,的确是不怎么让她喜欢的主意,就是因为直觉上的不喜欢,她知道那很困难,因为她懒惰的天,很自然会排除一些很痳烦的事。

 她有颗复杂的心,不安定而又极其需要强烈刺却不愿劳动,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是寻刺飞撞的剌鸟,能够藉一利刺固定自己漂浮不已的心,不过那会痛的,所以退而求其次,找绳子绑住自己驿动的心,但通常绑不了多久就会松了。

 “原则就是简单的生活,不追求物质足,食物以自然食品为主,以适度的劳力换取所需,这有一套理论的,不过简单说,就像弘一法师的修行理念一样,不劳作就不吃饭。”

 “对心婷而言,这真的很困难。”程梦渝再度揽着崔心婷,无言地鼓励着。

 “静娟,你认为呢?”崔心婷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不过她习惯重大事件参酌姐妹们的意见。

 “换容易一点的吧!”汪静娟直接想到了一个答案“不如先从培养耐心做起,你也很不容易有耐心,捺着子继续现在的事好了。”

 “要做就要做最难的。”崔心婷搭着新娘子的肩,一一地看着好友,心中有了希望,她们都步人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而自己的人生也将面临重要挑战,而且这个挑战,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想到这不可能赢得的挑战,她好战的血全身奔着。

 斜躺在雪铁龙内,听着路边轰隆隆、呜噜噜…各杂七杂八的汽车引擎声,直当台北响乐团的演出,崔心婷微伸了一下懒,慵懒地打个哈欠,看了一下手上的电子表,才十点钟,还可以睡七个钟头哩!

 真是没意思,原来开计程车这么没挑战,早上七点才出门,跑了三个钟头总共才载了三个客人,就达到了一天的目标,净赚一千元。真是无聊,昨天更是跑了一趟机场,来回客人都不找零,一不小心就超过了净赚一千元的目标,害她特别为花掉那多出的三百块,买了一堆零嘴卤味,吃的撑死了。

 谁说安贫简朴的生活有味的?她过了一个月,都快无聊死了,自从饭友们在三个月内全都嫁光后,她的生活就无聊透顶了。本来做得有声有的事业,出现了空前危机,人生顿时丰富起来,才过了几个月的忧患生活,谁知道就这么财源广进的进什么赚什么,危机居然成了转机,公司很快又稳定了,真是刺得不够久。

 于是还清所有债务后,把公司股份放给员工认股,当个太平股东,从此退出商场,开计程车,过着安贫生活。每天三餐花个三百瑰,经常都吃到食物从肚子涨到喉咙,一个人要朴素地养活自己的确容易,但要朴素地过日子就实在无聊。

 想到自己好逸恶劳的天,实在也没办法,不然去工厂当女工,领基本薪资一天大约五百瑰,一个月一万五,每天做个八小时的工作,回家累歪歪的,一倒头可以睡到天亮,如此复一地直到老死,一定很幸福吧!

 有什么工作可以不用很劳动,却会很累,做个几小时可以睡好久的呢?

 崔心婷努力地想着,本来以为在台北市开计程车很累的,要赚一千块得从早开到晚的,哪知道现在治安这么不好,她只要一上路,女同胞们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经常害她一心软,就多跑了几趟,多赚了几百块。烦恼啊,这样财源滚滚怎么过安贫生活呢?

 就在她把车子停在路边纳凉侍,财神爷又捧着金元宝来了。不想赚耶!她的懒骨头这么说。帮一下忙吧,人家是孕妇!她血管里的红血球求情道。

 当然人体的红血球千千万万,骨头总啊辈的也只有两百零六块,所以她打开车门,下车接过孕妇的大包小包,放在后车箱,飞快朝孕妇要前往的医院去了。

 于是这一不小心,赚了个大红包,三万六。

 为什么呢?因为崔心婷不但把人送到医院,看那小熬人孤零零怪可怜的,一时心生同情,就陪她一下,见她在待产室痛得死去活来,医护人员以指数还不够,都没半个人搭理她,气得大美女和人理论一顿,火气一发把孕妇一载,送往利家的医院。

 那产妇受到院方人道的照顾,对她感激再三,产妇的丈夫一来,说什么也要她收下这个大釭包,收是收下了,苦巴巴地看着这大红包,该怎么处理呢?

 “心婷!什么事这么烦恼?”利思晟好奇地坐到她身边,这古怪的女子这会儿又哪筋不对了?自从她结束公司,开起计程车后,每天都有不同的烦恼似的。

 “你想贫穷的人,突然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会怎么处理?”

 利思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身边这个女子的行事,非常人能理解,想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人都看好她的商业奇才,她却突然引退,立志过安贫生活。

 “大部分拿去存,一小部分吃喝玩乐。”利思晟好心地提供答案。

 “那很累。”吃路边摊几百块会吃撑了,喝米酒也是一两百块就可以醉死人,去动物园门票不过六十块,儿童乐园有的还免费,这些个安贫者的吃喝玩乐法,能花得了多少钱?郁卒!

 “贫穷人可以请客,打肿脸充胖子吗?”突然她想到比较可能挥霍的方式了。

 “有虚荣心就可以。”

 安贫简朴的生活不能有虚荣心耶!崔心婷又烦恼了,真是失察,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么难的事作目标呢?自己根本做不到嘛!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才选这个目标的。这才是挑战啊!

 好吧!就做个安贫的人好了。贫穷的人发了财可以稍微挥霍,请朋友上馆子吃饭,找中产阶级的饭馆,喝中产阶级的绍兴酒,这样花钱的数目可以提高到中产阶级的标准,从无产阶级的消费晋升到中产阶级,是庆祝不算虚荣。

 决定了之后她问道:“你们医院的工友有没有空?找一个给我请。”

 利思晟看了她一眼?又是什么怪念头?这女人是不是累坏了?“又想什么?”

 “吃顿中产阶级的饭!”

 “心婷!你看看医生好吗?你这样不行。”利思晟忧心地看着她,一个女人美如她,能干如她,要什么有什么,却如此的不安定,不是花枝招展地玩感情,就是颓废丧志地玩生活,太危险了,哪天连命都会要着玩。

 崔心婷瞧他一眼,唉!多么无趣的一个人,成天正经八百的,只会端着他高级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谁才应该看医生啊?

 “工友还算不上中产阶级。”见她不以为然的服神,猜出她的想法了,这女人有最美丽的女主义者之称,连骨髓都充对男人的不屑,所以这么斜眼一睐,哼都不哼一声,表示他无聊。那就别惹人嫌了,还是说些更要紧的事好。

 “总是工人阶级吧!”崔心婷肚中的怒火,莫名地让这优秀的医生给搧起,以为他是谁呀?受高等教育又怎样?

 “爱因斯坦不是说了吗?『专家只是训练有素的拘』,别看不起人了!”

 尖牙利嘴一掀,就吐出这么血淋淋的一句志,打击着利思晟引以为做的专业。

 和这女人交谈没带钢盔叫作犯!利思晟好风度地自我消化心中的不是味道。

 “心婷,你明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就事论事。”中产阶级有中产阶级的定义嘛,工人不属中产阶级是事实,何必火气这么大?她真的需要看医生。

 瞥他一眼,和这种没脾气的人过招实在浪费,从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刚开始三言两旬把他骂得委靡不振,还有点成就感,但每次骂不还口,还不如对着水沟丢石头,可以听到咚一声呢!

 “你上一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崔心婷突然有了好玩的念头,那亮晃晃的眼眸异常摧璨。

 利思晟愣了一下,认真地回想着,没有印象,每天有看不完的病人、切不尽的人、对付不绝的病菌,哪会记得这种事呢?

 崔心婷同情地瞬他一眼“连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利思晟心中怦然一震,是啊!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起来,到底日子是怎么过的?茫然。

 突然恶心一起,崔心婷一个热吻就印在他俊俏的脸颊,然后轻啄他丰润的

 恍如被一阵电击到,利思晟心中扬起一阵波涛。

 “心婷!你太过分了。”蹙起俊逸的眉掌,她游戏人间他是知道的,但怎可这么戏人?!他当她是妹妹般关照。当初若不是看在娟娟的份上,也不可能沾染上这么可怕的女人。

 “生气了。下次别人再问,绝对想得起来的。”她粲笑的美颜赛蔷薇。

 好玩!他还险红呢!三十几了吧,居然脸皮这么薄。崔心婷发现了有趣的鲜事,顿时忘了之前的烦恼。

 “怕别人看到啊!”她夸张地张望着四周“可怜!前面有好多人呢!”

 利思晟板着脸瞪她一眼,见那戏的神情充了生气,不服地口气,豁出去了,将她的脸转过来,倾身就在那红的樱上印下一吻,要玩就玩个彻底吧!

 他很笨拙!崔心婷脑袋热烘烘、心头闹咚咚的,玩过了无数的爱情游戏,没一个情人吻得这么笨的,但却是难得地有了感觉,因为他吻得很努力吧!大概是。

 “真的是利医生吗?失恋的打击真是太可怕了,痴情郎成了子。”窃窃的私语居然正大光明地回响在通道上。

 这颗葡萄结粒只有一个月,酸得沁人牙髓,当然前方的地板待会得请清洁工拿着干拖把拖它几回,旁观的年轻女子们伤心失望的泪,了光亮的地板,利医生是院内女士们公认的梦中情人,然而痴情专一的爱情守候者一旦失去了他守护的女神就堕落了,好可怜!好可惜!

 院内多少对男人失望的芳心,因利医生十二年无怨无悔地等待心仪女子的痴情行为,重拾了一点梦影,成了一个自由的组织,几年以来隐形的利主任亲卫队总在午餐时共同聚会,谈论她们理想的梦中情人的悲情。

 当他守护的伊人有了归宿后,他的亲卫队有了分裂的意识,一脉以未婚的佳人为主,期盼他柔情深深的眼光能转移,让这么好的男人爱上了,该会是多么幸福!

 另一派则以已婚而对婚姻不尽满意的女士们为中心,希望他继续守候,终生不娶,这才够深情!

 怎知!怎知他不堪打击就堕落了。悲情派叹息的声音不住这样的失望。

 可见!可见他失去所爱的心有多痛。移情派轻喟的语气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疼。

 利思晟全神地投注在出于游戏的这一吻上,周遭的风言风语丝毫不能进入他专注的感官世界中。

 许久、许久,才放开那芬芳柔软的瓣。

 “这样好玩吗?”他的神情像个负气的孩子,好心被戏谁都觉得冤。

 崔心婷止住狂跳的脉动,诚恳地道歉“对不起!”玩笑开得过分了,她敢作敢当地接受这擦走火的后果。

 “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失控,却不是很懊恼,他只是坦然。

 她很快地摆开尴尬的感觉“我请你。”当作赔罪吧,今天发了什么疯自己也不知道,怎会和一个玩不得的人玩得忘我?

 “等我半小时。”说完,他从容地离开,无视于走道上的好事者复杂的神情,温和如昔,平易如常,斯文尔雅的利医生重回人间。

 这真的是严谨庄重的利医生吗?他泰然自若地走过一大群好事者面前,没有一丝不自在,令人一时难以接受,他应该要低着头,带着懊恼和愧疚才对人。

 “喂!女人,请不要趁人之危污染我们利医生,他现在很脆弱。”自谕为亲卫队长的人一开口就火葯味十足。

 崔心婷轻挑秀眉,看了对方一眼,颇有姿,说好听是伟,说实在一点从背后看无疑是虎背熊,标准的母象徽,难怪母爱特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保护弱小动物。

 见怪不怪,所有自以为正经的女人,都当她是假想敌的,她淡然一笑,做一个胜利的手势,风情万种地走向出口,人家爱生气,就让人气得牙瘴的才过瘾。

 “汪护理长怎会有这种朋友?烟视媚行!”果然挑衅不得回应的人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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