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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梦成空
 明湘在操场练习排球,她是女子排球队的队员,姗姗以前也是,因为快结婚了才退出,明湘还要参加一星期后的比赛。

 姗姗今天要试婚妙,由于往返太花时间,婚礼在即,曾如又忙,因此曾如不来接姗姗放学,约好在新娘服装店碰头。

 姗姗替系主任做实验笔记,几乎过了约定的时间。她跑步出去,在操场上碰见明湘:“你还要练多久?”

 “大约一小时!”

 “我先走了,约了曾如试结婚礼服。”

 “喂!你为什幺向后园走?”

 “学校后门出去,有条小林荫路,是快捷方式,淑仪说那儿一出去就是出租车站。不谈了!我非要赶紧些不可。”

 “那条小径没有人走,又静。你看,天了,还是多走点路,由正门走吧!”

 姗姗怕曾如等急,她挥着手走了。

 那条小径,两边都有树,可能天,树林那边,灰沉沉。她跑了十几步,突然听见脚步声,她想回头,又怕,会不会是同校同学也走这条路?

 上一次淑仪走这条小径,也听到脚步声,淑仪大喝一声,脚步声就没有了。不久一个女同学追上来,两人还相陪结伴。

 她好希望也来个女同学陪她走。

 突然后面的脚步声细碎了,加速了,她正要回头,忽然有硬物在她头上一敲,她眼前星星飞过,人便低了下去。

 她痛醒过来,沙沙的声音,是什幺?落叶?她把眼睛睁开一点点…一个男人的背影在她脚后一掠,怎幺?是谁?她举举右手,金表不见了,抚抚脖子,项链也不见了,她用力睁开眼,哎!浑身的痛…书散在树林草地上,遇了劫匪吗?

 她爬起来,发觉更多。黑白格子绒裙、粉红内…那不都是她的?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呀!她心慌又痛…劫匪、狼…她差点又晕了过去。

 她振作起来不敢停留,胡乱穿上衣服,便跑回学校,惘然无主地边跑边喊:“明湘,明湘!”

 明湘在操场正在准备更衣离去,听姗姗那凄厉之声,吓了一跳,带了两个同学向声音方向跑。

 “明湘!”姗姗跌倒在明湘的怀里。

 “珊栅,你的脸孔发白。”

 “头都是树叶。”

 “她的白衣有多脏!”

 “姗姗,”明湘焦急地问:“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劫匪…”

 “劫匪?”明湘看她右手腕的金表。

 “狼…”

 “嘎,狼,你…”明湘确信她遇上劫匪,因为她右手的金表不见了;但是,狼,可不是开玩笑。

 姗姗但见群星掠过,她头一侧,不省人事。

 “姗姗…”

 大概睡得好,睡得足,姗姗人舒服多了,她吐口气,醒过来。

 “姗姗终于醒了!”

 她缓缓张开眼睛,曾如坐在枕边,明湘在尾,父母在另一端。他们都用关切的眼光望住她。

 好陌生的房间:“这儿是什幺地方?”

 “医院!”余太太轻声问女儿:“人觉得怎样?好点吗?”

 “已经好了,妈妈,但,怎会在医院?”姗姗脑海一片空白。

 “你在学校的操场晕倒了,多亏明湘,是她把你送进来,还通知了我们。”余太太柔声告诉她。

 “明湘,谢谢!我现在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不行!还要多住几天!”

 “为什幺?还有很多事要办,下星期就结婚了!”

 “是医生要你休息,经过检验…你…你…就是要休息。”

 “检验什幺?为什幺要休息?”栅珊见曾如面色青白,她忽然停了嘴。

 “你被那魔污辱了!”

 “曾如,”姗姗哭着抓住他的手:“怎幺办?”

 曾如显然为这件事难过,但他开不了口。一会儿,他吃力地说:“这是意外。”

 “姗姗,那树林小径又静又暗,你不应该走那条路。”余太太忍不住埋怨。

 “我替教授做事,过了时,我怕曾如等得心急。我只不过想走快捷方式,料不到…学校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学校治安一向好。”明湘为姗姗说话。

 “你是第一个,那才糟糕!”

 “别再责怪孩子!”余先生盯了子一眼:“她是爱害者,我们应该同情她、体谅她;况且,她做一切都为了曾如。连曾如都明白事理,你还唠叨?”

 “曾如!”姗姗哭泣起来:“我太不小心,对不起你!”

 “别再说了!医生要你好好休息。”曾如握紧她的手:“再激动又会晕过去。”

 “姗姗,我要赶回去,否则今晚要睡后门。”明湘站起来:“明天再来看你!”

 明湘走后,警察来问口供,不久,余先生夫妇也走了,曾如留下来陪姗姗。

 “曾如,你好像很不开心?”

 “未婚遇到这种事还能开心!”

 姗姗担心了:“你恨我?”

 “怎会?这是意外,都是我不好,我去接你下课便没事了,省那幺一点时间,令你遭遇不幸。”

 “不要恨我,曾如。”姗姗求着:“以后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今天的损失。”

 “傻瓜,啊!吃葯了!吃过葯好好睡一觉,明天或者可以出院试婚纱。”

 曾如这样说,姗姗就安心了,接过夜班护士送上来的葯丸服下,握着曾如的手睡着了。

 一觉睡来,不见了曾如。她莫名其妙一阵心跳,曾如呢?

 她按铃,不一会儿,护士进来,仍是昨晚夜班的那位护士。

 “余小姐,你想要什幺?”

 “昨晚那位先生,他…”

 “曾先生,是吗?半小时前,他接了家里来的电话,他听了电话后面色不好,他说会来看你,匆匆忙忙便走了!”

 “他家里发生了什幺事?曾先生有没有说什幺时候再来?”

 “他没有说明,但他说会再来。余小姐,现在先吃早餐吧!”

 曾如早上没有来,下午也没有来。

 连余先生夫妇也不见踪影。

 姗姗好寂寞,好担心。

 幸而明湘来了。

 “咦!曾如呢?我还以为来做电灯泡!”明湘左看右看:“你今天面色好多了。”

 “明湘,我好怕,曾如接了家里的电话,他回家后便没有再来。就连我爸爸妈妈也没有来。”

 “两家人正在办喜事,都忙。不过曾如应该来的,这时候你需要他,我替你打个电话。”

 “曾公馆!”

 “请曾如听电话,我姓沙。”

 “少爷不在家。”

 “他什幺时候出去了?”

 “下午。”

 “刚出去不久,是吗?”

 “是的!”

 “他是不是去了医院看余小姐?”

 “我不知道。”

 “你们老爷、太太一定知道。”

 “老爷夫人和少爷一起出去了。”

 “啊!我明白,谢谢!”沙明湘一面挂上电话一面说:“曾如带他爸爸妈妈来探望你!”

 “他爸、妈一向很疼我!”

 “他们快来了,我替你刷刷头发!”

 明湘为姗姗梳头,整理衣服。栅栅心里好甜,好感激曾家。忽然白色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余太太第一个冲前,余先生跟在后面。

 姗姗的眼神在搜索曾如,但没有曾如。

 余太太把一份报章递到姗姗面前,用手拍了一下:“怎会有这样的新闻?”

 “妈,”姗姗很奇怪,很少看见母亲生那幺大的气:“什幺事?”

 “大丑闻!”余太太不安地踱来踱去。

 姗姗和明湘对望一眼,大家一起看报章。姗姗看了,微微一笑:“谁的丑闻?”

 “你的!大学的校名,连医学院都登了出来。啊!还指明一年级医科女生呢,不是你还有谁?”

 “我们大学医科一年级有那幺多女生,又不只是我一个。况且,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哪些女孩子才是医学院一年级学生,怎会有人知道是我?”

 “别人知道不知道,这是没有关系;但,曾如知道,曾家俩老都知道。”余先生的面色很难看,他从未对姗姗这样子不“慈祥”:“我们担心的只是曾老爷知道了,一生气,会对大家不利。”

 “曾如不是说过不会怪我吗?爸爸也说我是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当然,这是意外,没有人会怪你。若只是私下几个人知道,曾家俩老看在儿子和我份上,不会计较;但一旦见了报丑事扬开了,那会影响曾老的面子。他老人家最注重名誉、地位、身家清白,你的丑闻会直接影响他,如果你成了曾家儿媳妇,你明白事情的严重吗?”

 “爸爸,你怎可以这样说话,”姗姗委屈,眼睛发红:“就算是丑闻,也不是我闹的呀,我还不够可怜吗?”

 “我倒无所谓。”余先生一摊手:“我也不会怪你;但是,曾老是我经济上的大靠山,若是他要退婚,我就完蛋了。”

 “曾伯伯不会要求退婚的,就算他固执封建,曾如也不会不理我。”

 “曾如是个孝顺子,性格懦弱,你休想他为了你放弃父母。”

 “对了!”明湘在姗姗耳边说:“曾如和他的父母到现在还没有来。”

 “爸爸,”姗姗问:“曾如昨晚在这儿陪我,接了家里的电话便回去了;但他告诉护士,说会再来的,现在他人影不见,又不在家,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怎幺知道?中午曾老叫管家打了个电话给我,请我和你妈今晚到曾家吃饭。我们看了报纸担心得要命,正想来找曾如,问他爸爸为什幺请客?”余先生突然叫起来:“不得了!”

 “什幺事?”余太太抚住口:“把我吓了一跳!”

 “曾老可能看了报纸,今晚我们一定少不了一顿骂。”余先生拉起太太:“还坐在这儿?快抢先请罪。”

 “爸爸,如果看见曾如,叫他马上来见我。”姗姗在他们背后叫。

 余先生也不理她,拉着子便走。

 “请罪?”明湘不以为然:“谁犯了错?姓曾的蛮不讲理!”

 “这一、两年,生意难做,爸爸有过几次经济困难,都是曾伯伯代为解决。”

 “既然是亲家,应该互相帮助,有什幺了不起?”

 “曾伯伯答应过,我和曾如结婚,美国的公司送爸爸三分之一的股份。爸爸为了莉莉和乐乐,想移民到美国。”

 “美国方面已经声明,投资移民十分困难,移民先照顾美国有家人的外地居民。”明湘拿了个苹果,削皮给姗姗吃。

 “曾如在美国出世,他一直拿美国护照。爸爸有女儿、女婿在美国,移民还不容易?何况又加上自己在美国有公司。”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父母那幺紧张,前途重要啊!”“唉!曾如为什幺还不来?”姗姗坐卧不安。

 “不是说一家三口出去了?大概有事,每个家庭都有点事,别担心,先吃个苹果!”

 “谢谢,”姗姗接过苹果:“他不来,我还是担心。”

 “你寂寞是不是?你的事我没有告诉谢夫,当时他不在场,看了报纸也不知道是你。发生这样的事虽然不是坏事但也不是好事,不过如果你怕冷清,我随便找个借口叫他来。”明湘说。

 “不、不,根本是丑事,越少人知道这越好;况且你来陪我冷落了他,我已经心里不安,不要再麻烦他。”

 “别说这种话,我和他还要陪伴一生一世,少见几天算得了什幺?啊!我忘了告诉你,谢夫已经接到通知,下星期五到加拿大领使馆,看看能否过那一关。”

 “应该可以,过了领使馆那一关,你们大概可以准备去加拿大。唉!连唯一的好朋友也走了。”

 “你和曾如也要结婚,一出医院马上要做新娘子!”

 “我有点怕,你看,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家里有事,也该给我一个电话。”

 明湘怕她的心全挂在曾如身上:“珊珊,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最近的情况?”

 “他怎样了?上星期你已经说他不用睡午觉。”

 “现在更好,他乘特护不在,便用电话和他的亲信、老朋友联络。大哥、大嫂、二哥,他也派人去调查,大嫂在家作恶多端,爸爸也知道。”明湘越说越兴奋:“爸爸告诉我,如果大哥和二哥在公司里规行矩步,没有什幺大错,他只教训大嫂一个人;如果大哥和二哥不忠于他,他也会狠狠地惩罚他们。”

 “明湘,”姗姗拍拍她的大腿:“你快有好的日子过了。”

 “是啊,所以,谢夫就算办妥出国手续,我也不会马上走。我要等结果,看看大嫂他们有怎样的下场;况且,这时候,爸爸不方便面,也需要个人在身边为他做点事。”

 “你回家吧,说不定你爸爸正在等你,他真的需要助手。”

 “曾如不来,我又跑掉,留下你不好,我不放心。”

 “曾如为我请了特护;而且,无论怎样,你也代替不了曾如。”

 “我知道你需要的是曾如,这个人,偏偏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不见踪影了,要不要再给他打一个电话?”

 “好,”姗姗突然又说:“不必了,想必我爸妈已到了曾家。明湘,你回去吧!你来看看我,也回家陪陪你爸爸,这样才可以两面兼顾。”

 “可是…”

 “呵!”姗姗作状打了个呵欠,人往一躺:“等曾如等待一个早上半个下午都没休息,现在我想睡一会儿。”

 姗姗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明湘说了几次话,她都装作已入睡没有回音,后来明湘便走了。

 明湘一走,姗姗便由上起来,靠着胡思想。黄昏时,特护告诉她换医院,姗姗感到奇怪。

 “谁说要换医院的?”

 “公立医院有什幺好?你不怕警察、记者再来烦你?况且搬去的私家医院有彩电视机,享受比这儿好。既然这儿的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休息,还不赶紧离开。”

 “是不是曾少爷的主意?”

 “是曾家哪一位的主意,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曾家管家来为你办转院手续,听说早就想为你转院;但要得到这儿医生的批准,曾家待你真好。”

 “原来他们那幺关心我。”姗姗心里很甜:“不知道还要休养多少天?星期我要举行婚礼。”

 “你精神很好,赶得及!”

 “那就好,”她想起明湘:“晚上你替我打个电话到沙家。”

 “走吧!车子在下面等着…”

 第二天,非常奇怪,曾如还是没有来,昨晚阮姑娘打电话到沙家,明湘不在。明湘不知道她搬了医院,这是没出现的原因;可是,连父母也没有来,这就奇了。

 叫阮姑娘打电话,阮姑娘来回报:“曾家少爷、老爷、夫人参加喜宴,一早就出去了。余先生和余太太也不在家。”

 他们大概为办喜事忙;但是,也应该来看看这位新娘子。

 一直等到傍晚,姗姗正拿起电话想打电话回家,阮姑娘一手抢过电话,但却柔声说:“你快躺下来,有什幺事吩咐我做!”

 “我要打电话给我父母。”

 “他们出去了。”

 “这时候也应该回家。”

 “你是来这儿休养,不是来劳神的,讲电话是要很劳神的。”她一边低下头拉掉头一边捧起电话:“不用费心,我一定替你找到他们。”

 “阮姑娘!”

 “那特护也不理她,捧了电话走出去。

 整整一天,没有人去探望过姗姗。姗姗心里好难过,也怀疑,过去曾如一天看不见她都会来两、三次电话;如今她出了事,曾如整整两天没消息。

 弟妹小,妈妈虽然是比较疼莉莉和乐乐;但也十分关心姗姗,她不是个把女儿扔下不理可以心安理得的母亲。

 还有她爸爸,他一点都不像后父。

 他比子更关心姗姗,对姗姗比对自己的儿女还要好,见了面总是笑咪咪的问姗姗:“零用钱还够不够?”

 这几年来,特别上预科,姗姗喜欢后父比母亲多,因为他开通明事理。

 她已接受他,不把他当后父看待。

 妈妈可以不来,曾家两老更可以不来,曾如和爸爸不可能不来。

 这一天好长好长,时间过得很慢,也很难过。

 阮姑娘一直守住她,但电话一拿走,除了吃葯和一天三顿,阮姑娘便人影不见。姗姗连个诉苦对象也没有,只有一双眼睛盯在三面白墙上。

 一天终于过去了,早上是又闷又愁又无聊,姗姗的心难过得要命,也很苦。但姗姗从小到大,无论遇上任何事,都没有哭泣的习惯,她是不是很坚强?很受得起风?忍得住痛苦?她不知道,她甚至不了解自己。

 阮姑娘送午餐来的时候,姗姗对她说:“我的身体已经很好,我要回家。”

 “好的,明天早上医生来看你,我告诉医生。”

 “刚才在走廊散步,碰见医生,他说我随时可以出院。”

 “是吗?那等你吃过午餐,我给你电召部出租车。”

 “什幺?”姗姗望住她,她倒爽快,但她只是个特护。

 “你不是要回家吗?叫部车送你回去,总不能要你坐公共巴土。”她的表情令人看了心里冒火:“就算你身体没有病,心理病总有,对病人不能太残忍。”

 “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请我妈妈来一次,医院的账和你…”“全部的医葯费由曾家负责,我也是曾家聘请,你要留要走都不必为钱担心。”她双手抱在前,她一直都用不屑的态度看姗姗。

 “叫我母亲来接我回家,自粕以吧!”姗姗不想和她计较,若要计较,也轮不到她。

 “可以。”她走出去。

 姗姗吐了一口气,她总算自由了。

 回家第一件事,要母亲解释为什幺几天不来看她。然后去找曾如…是的,曾如,以前母亲叫他“黏贴胶布”的。她去哪,他跟到哪,和明湘喝杯茶,她到发型屋修发尾他都跟着。怎能几天不来见她,别是出了什幺事大家不敢来通知她吧?别是相思死了吧?

 她突然好想念、好想念曾如。

 阮姑娘进来:“电话打过了!”

 “我妈什幺时候来接我?”

 “她不来了,还拜托我替你叫部出租车。她真客气,我份内事嘛!”

 “我妈妈不来?怎幺会?”姗姗瞪大眼:“进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参加排球比赛,爸爸、妈妈都来捧场。”

 “唉!今非昔比了!”阮姑娘给她倒杯水。

 “不可能,我从小到大,伤风咳嗽都没有。”姗姗抗议:“我出院那幺大件事,她竟然叫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她不会来,这是事实。”

 “她不来,也应该派辆车来,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阮姑娘摇一下头:“你的午餐吃完没有?”

 “这个时候我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就别吃了,唉!在家千好,快换衣服回家吧。”阮姑娘说着就把餐盆拿走。

 姗姗下收拾东西,可是她除了一套衣服、一双皮鞋、一个钱包几本书,连个热水瓶也没有。曾如给她买的苹果,阮姑娘早一个、晚一个已经吃光了。哎!哪有这样寒酸的病人?就因为这样,阮姑娘一直看不起她吧?

 她拿了衣服正要出去更衣,门推开,姗姗还以为阮姑娘催促她快点离去。

 “我终于找到了。”明湘呼着气。

 “明湘!”姗姗扔下衣服扑过去拥住她,明湘已成了姗姗汪洋中的一片浮木:“你竟然来了!”

 “我找得你好苦啊,搬了医院为什幺不通知我?”

 “我昨晚、前晚都请阮姑娘打电话到你家里,还叫她留话。”

 “没有电话也没有留话,我昨天去公立医院,一推门,哎!怎幺是个老太婆?一问,你出院了。到你家,等到晚上,你爸妈还没有回来。你知道我不敢太晚回家,今天再去公立医院,找到那天为你检验的医生,才知道你被家人接到这儿来。这儿好,曾如晚上来陪你也不用申请。”明湘到处看:“曾如呢?”

 “他几天没来了,我正在担心他!”

 “不可能,不是那天回家了便从此失踪吧!”

 “正是这样!”

 “这就奇怪,”明湘扶姗姗坐下:“他离不开你,就差点没跟你上女厕。他家里发生什幺事?”

 “我急着出院就是要去看他,我不坐了,我正要换衣服出院。”

 “可以出院了?真好。世伯伯母什幺时候来?”

 “他们不来,没空。”姗姗难过得想哭,就是眼泪不出来:“明湘,你有空吗?陪我回家好不好?没有人来探望我,那护士看不起我!”

 “怎幺会…”明湘忽然停了口。姗姗受了打击,伤害很大,出院竟没亲人接,又受护士歧视,她不忍再说什幺:“我陪你回家。啊!有什幺东西要我拿的?让我来替你收拾东西。”

 “没什幺好收拾的,我进来没有人给我带过一次饭、一壶汤、一只热水瓶、一块肥皂…牙刷什幺的都由阮姑娘去买,一天三餐也由阮姑娘在医院餐厅签单送到。幸好一切费用曾家还肯付。”

 这种情形若落在明湘身上是正常,因为明湘一向缺少家庭照顾;但不可能发生在姗姗身上。珊珊有好父母,温暖幸福的家庭,对她宠爱有加的未来翁姑,痴心体贴的未来夫婿。明湘还以为曾、余两家抢着为姗姗送汤。

 不过,这些话都不宜说出口,明湘装作坦说:“反而好,两手一拍就走了!”

 姗姗去换衣服。

 明湘攀着窗门叹气,她就是不明白发生了什幺事。

 阮姑娘进来看见明湘,笑笑:“总算有个人来接余小姐。”

 “你以为她出生在独家村?”

 “你们走了吧?我去打电话叫车。”

 “多余,余小姐家有车有司机。”

 “小姐,话是你说的。”阮姑娘抿抿嘴:“别说我办事不周到。”

 “狗眼看人低,你还配做护士?你和我家那一个真是一对…魔鬼。”

 “喂!你怎幺骂人…”

 “明湘!”姗姗走出来,拖住明湘的手:“我们走吧!”

 “走!宁可在门口吹风等你家车来,也好过和这种人同一空间呼吸。”明湘瞪了阮姑娘一眼。

 走出去,姗姗叹着气说:“你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我们现在要坐公共巴士回家了。”

 “家里真的没有派车来接你幺?人没来,车又不到?”

 “阮姑娘已经打过电话回家,车要到,早已到了!”

 “姗姗,我怀疑阮姑娘不老实,有心和你作对,她根本没打电话。”明湘真是忍无可忍:“你父母一向疼你,他们又不是我大哥大嫂。”

 “但他们没来过,相信不是阮姑娘赶她回去。阮姑娘所以看不起我,是因为没有人理我,雪中送炭的就只有你。”姗姗咬一咬牙“我们走那边,那儿有个巴士站。”

 “你不能坐公共汽车,你是刚由医院出来?可不是学校下课,我们坐出租车。”

 “但我的钱都给那魔鬼拿走了。”

 “钱我有,现在爸爸已经很清醒,对我也多关心,他本来要派部车给我,我劝他慢点来,大嫂会生疑的。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爸爸知道我委屈,金钱上大力支持我。来!上车。”一部的士停下,明湘扶了姗姗上去。

 出租车向前走,姗姗感激这好朋友:“沙伯伯侦查你大哥、二哥的事,有结果没有?”

 “还没有具体结果,主要爸爸不敢面,都靠人暗中打听。不过,只要有一点证据,爸爸亲自出马,大哥和二哥一定跑不了。连我也知道他们暗中用了公司不少钱,爸爸真要查账,他们想填数也来不及,爸爸最不喜欢子女对他不忠实。”

 “明湘,你眼前一片好景,我为你高兴。”姗姗一想到自己便感触。

 “你也会很好,我想,他们忽略你,都因为你和曾如的婚礼。后天你们便举行婚礼,老人家要做的事很多。”

 “我连婚纱也没有试好,真糟糕。上一次试穿觉得阔了点,那些珍珠也不知道钉好没有?”

 “别心急,回家就知道了!”

 到余家,佣人来开门,像平姗姗放学一样,没什幺特别,只是看姗姗的眼神有点怪。

 余太太刚好在客厅,看见女儿,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妈,原来您在家闲着?为什幺不去接我?”姗姗抱怨说。

 “我要等乐乐爸爸的电话,走不开。反正明湘接你!”

 “要是明湘不来呢?爸爸有什幺事?他的电话很重要吗?爸爸其实也应该去接我。”姗姗尽吐牢騒:“你和爸爸几天不来看我,不闻不问,说好带饭,结果连个热水瓶也没有。”

 “你一回来便嘴巴不停,我和你爸爸心情不好,他天天骂我,我忍气声,为你受了多少委屈?还去看你?”余太太气得眼眶发红:“就算我想去,也去不得,你没见过你爸爸发脾气?”

 “爸爸向来不发脾气,他为什幺天天骂您?除了乐乐、莉莉,他谁都不骂。”

 “都因为你,你害的!”

 “我?我又不在家。”

 “明湘?”余太太转向她:“你为什幺害姗姗?你为什幺要报警?把姗姗的丑事公开?”

 “伯母,你说到哪里去?”明湘愕然:“那天姗姗跑来操场苞我说了几句话便晕过去了。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没经验都没有了主意;而且,不知道那魔还在不在,报警是唯一的办法。至于姗姗的事,我连男朋友都不敢说。”

 “但是你告诉警方,否则报章怎会注销来?”

 “警方问话,我不能撒谎,而且说出来对姗姗对大家都好。”

 “妈,您怎幺了?”姗姗抢住:“那种魔不除去他,还有女孩子受害,这样做有什幺不对?”

 “当然不对,受害是你自己,害上加害。给曾家知道了,还害了你爸爸!”

 “怎幺?那天我出事,曾伯伯和曾伯母虽然没有来;但是,他们也叫曾如给我带了水果来,还托曾如慰问我。而曾如也没有怪我,整晚还在守住我,他发誓会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记,以后会更加好好待我。”

 “你出了事,曾家的确没有怪你;但是,干错万错,错在报了警登了报纸。现在通天啦!曾家的颜面、声誉都给你丢光了。”余太太哇的一声哭起来:“你爸爸也完了!”

 “不可能,报纸刊登那一天,曾家还请你和爸爸吃饭。”

 “对!吃饭,你知道是为了什幺?”

 姗姗摇摇头,她一无所知。

 余太太一擤鼻子哼出来:“他们要退婚,解除婚约,不准曾如娶你。你和曾如的婚事已取消,你明白了没有?呜呜…”

 “啊!”她像被人轰了一下,头顶冒风冰凉:“不,不会的,曾如一定不会答应他们。我去找曾如,我去找曾如…”

 “不用找了,你永远找不到他。”

 “吓!”姗姗一双眼全失去光彩:“因为我自杀死了?啊!敝不得他没有来看我,曾如太惨了,曾如…”

 “姗姗!”明湘连忙扶住她。

 “你叫什幺啊?他才不会为你自杀,他好端端的,一点都不惨。爱情!你以为人人都会象你那幺多情?他已经出国去了。”

 “不会,绝不会!”姗姗坚决的,这方面她倒很自信:“曾如是很爱我的,而且他发过誓,一生倍伴我。我出了事,躺在医院,他怎肯在这时候扔下我一个人走掉,我不相信。”

 “你星期一进医院,他星期三晚上走的。我和你爸爸都有送机,只是曾家的人不让我们接近曾如。我们只能远远看着他登上飞机!”

 “不会,不会的,”姗姗拼命摇头:“他爸妈恨我,甚至您和爸爸恨我,但曾如不会不要我。”

 “你不相信可以向移民局调查,”余太太反而不哭了:“凭你和曾如登了记但未注册准太太的身份,移民局会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是否已离境?”

 “走!”姗姗拉起明湘,她有点近乎疯狂:“我敢打赌,若曾如拋弃我,我马上死掉。”

 “你可不要再做错事害我!”余太太又哭叫起来。

 一大股葯油味,姗姗用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那是她的,那是她的房间,头柜没有葯水瓶,只有一小瓶葯油。她想想,她和明湘跑到移民局,终于查出曾如此人已离境。

 她们后来再到各航空公司,但她们却不得要领,航空公司的人只有一句话:“没有必要提供消息。”

 她又跑去曾家,竟下跪地上才能获曾老爷接见。曾老爷说了多少侮辱话,她不想记,只是曾老爷说:曾如不错是爱你;但是,在两者之间:父母之情及曾家财产,而另一者是你…余姗姗,曾如终于选择了前者。口讲无凭,你送给曾如的东西、信件他全部都不要,还给你。

 姗姗就是这样晕了过去,八九是,她晕倒后曾家的人把她送回来,父母为她搽了葯油送上,并没有请医生。

 乐乐打个“啊嗤”就请医生了。

 姗姗看到什幺会晕倒?是一张卡,情人节姗姗回赠曾如的。由于她在卡上加了几句麻字,曾如把它当宝,也发誓不给第三者看…包括父母。如今都不要,显然他的选择,完全出于自愿,并非为父母迫。

 虽然曾老爷迫曾如休弃姗姗,但也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发了千百个誓说爱她,没有她,他会死,一天都离不开她。结果呢?父母再加上财产,纵有千般意,万种情,一挥手都不要,姗姗就这样被休弃了。

 她比不上他父母,她比不上曾家的财产。曾如的爱,就是如此这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怎能不晕?

 她从未恨过任何事、任何人,但是此刻孤伶伶躺在上,她恨了!

 她恨曾老爷,恨他抢走她的幸福。

 她更恨曾如,恨他的懦弱、贪财、无情。

 恨!恨!恨!

 母亲送来,拿碗粥,低声说:“快把它吃了吧,你已饿了两两夜。”

 “不吃!”

 “还发脾气?你爸爸回来,连粥水都没得你吃。这是猪肝粥!”

 “你撒谎,爸爸才不像你,向来都是爸爸比你对我好。你偏心,只爱乐乐和莉莉。”

 “你根本不了解…”

 “我不要了解,了解带给我的痛苦还不够?”

 “粥放下,等会儿别忘了吃!”

 姗姗转过头不看她,她在生母亲的气。

 娜娜有个好处,受了那幺惨重的打击,她很快又站了起来。

 当然,对曾老头、曾如的仇恨,她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她又继续上学,学校有些同学会用特别的眼光看她,但也有同情她、安慰她。无论好与坏,都是因为那天她被打劫、强,她真后悔出了事跑回学校去。

 如果她一声不响,静静回家;那幺,今天她已经是曾家大少,在美国享福了。

 但这样岂非放纵了那魔?

 鲍开了也好,大家有防范。小径也加上大铁门,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女同学受害。

 怎幺老替别人着想?自己的遭遇,还不够可怜吗?

 幸好还有个明湘,这些日子,明湘很关心她、照顾她,连和谢夫拍拖也带着她。

 不过姗姗也懂事,她会设法溜掉。

 现在上课下课没人接,以前曾如在的养尊处优,此情不再。她每天和明湘一样,坐公共巴士上学下课。

 这天明湘没上学,姗姗担心了一天,打电话,老样子:“四小姐不在家!”

 早就知道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姗姗还是要冒这个险,碰这颗钉。

 第二天,明湘回学校比她还要早。

 “明湘,你昨天怎幺了?我好担心。”但是看明湘一脸的笑,认识她那幺久,还没见她这样开心过:“什幺事?”

 “今天跑一天堂,行不行?”

 “可以!不过要有充分理由,不上课一天,对我是个损失。”姗姗最喜欢上学,最喜欢医科。

 “上半天报告行踪,下半天庆祝。”

 “你爸爸有好消息?”

 “唔!”明湘点着头。

 “好吧!我们走!”

 “…我正要上学,爸爸突然把我叫住,他要我送他回总公司。老实说,我是有点怕,大哥和二哥怎样凶、怎样残忍,你知道。但爸爸说时机已到,保证大哥、二哥不敢碰我一头发;于是,我便送爸爸回总公司。那时候,大哥、二哥、大嫂还在睡大觉。他们每天不到十一点不上班,可是我们乘车,八点半已到了总公司,其它职员还没有回来。只有一班人等爸爸开会,他们都是跟了爸爸几十年的老职员,不过爸爸把生意由大哥二哥后,个个都降了职。”明湘和姗姗在公司里边吃雪糕边谈:“他们每人准备一份报告,全都有关我大哥、二哥的近况。爸爸又命人搜查大哥和二哥的办公室,搜获不少证据。”

 “我有点疑问,九时便有人上班,你的大哥、二哥也不可能没有亲信?他们看见大老板竟然亲自搜查,不去通风报讯?”

 “我忘了爸爸早已命人向一间护卫公司请了一队护卫员,他们一进公司便被关进一个房间内,里面连张椅连个电话都没有,后来又去银行…”

 “你们家还有银行?”

 “对呀!由二哥管的,我连总行都没到过,二哥一看见我便打…终于把什幺都翻出来,罪证真多,才几年嘛!胆子真大,还亏空公款。你知道他们偷取了爸爸多少钱?说出来你也不相信。”

 “别卖关子嘛!”

 “大哥二千万,二哥近五千万,那些几十万、几万的小数目,爸爸还没时间去计算。爸爸说他两个不孝子起码败了他几亿元!”

 “他们偷那幺多钱干什幺?”

 “赌马,两个都是烂赌鬼。大哥因为大嫂不喜欢他赌钱,所以他偷偷赌,钱也少输些。”

 “大散家财,难怪你爸爸生气。”

 “此其一,还有呢!他们因为一天到晚忙着刨马经,用皮夹载钞票进马场,因此都没有全心全意打理生意。很多事都由手下去做,这方面的损失才大呢,我给你举个例吧!”

 “说呀!”

 “比如一只名牌手表,本来是我们代理的,十几年情,续约时,谈好了便可签约。可是碰上跑马,大哥、二哥忙进马场,派个手下去或要求改期签约,人家觉得他们不够尊重,就把代理权给了别家公司,银行的客户也是如此。很多客户,根本是我爸爸一手争取回来的,如今都失了。这是爸爸最痛心、最不能忍受;而且也带来大量金钱损失。”

 “他们约亏空了多少?”

 “一亿吧,但代理权丧失就少了几亿。”明湘去买了冰回来继续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你就快说吧!五月初,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一个早上吃冰。”“爸爸在总公司等大哥,大哥开门一见爸爸,他差点吓晕,眼都翻白呢!二哥被护卫员和我一个世伯由银行押到,他真是面如死灰,最初他们还赖,后来证据齐全,爸爸要赶他们出族,他们才下跪求饶,哈!真是出尽洋相呢,昨天是我生平最痛快的日子。”

 “你爸爸到底怎样处置他们?”

 “大哥调去打理超级市场,不是连着百货公司的那一种,总之我大哥平时最讨厌的;二哥因为没有家室,调去多米尼加一间银行…一型银行。还有,他们各自签了字据:若再踏足马场或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办理私人事件又未得爸爸同意,证据确凿时,便要主动离开沙家及取消在沙家一切权利。也就是说,失去沙家财产承继权。”

 “那也不难,只要安份守己,专心工作,不再赌马就行了,甚至还可以玩玩外围马。”

 “他们已发誓戒赌,短期内,他们连外围马也不敢赌,因为已经知道爸爸暗中监视。大哥呢!就更加不敢赌,因为赌马的事被大嫂知道,她也不会放过他。”

 “你大嫂也好运,特护的事,你爸爸竟然不计较。”

 “怎会不计较!晚上爸爸把蔡伯伯找来,爸爸当着一家人面前把收藏的葯丸拿出来,要控告特护蓄意谋害我爸爸,大嫂吓得目瞪口呆。”

 “喂!你爸爸怎样处罚她?”

 “都被你猜中,那特护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拉:什幺被男朋友拋弃、精神恍惚、不小心、眼睛有毛病…千百个理由,跪在爸爸面前又哭又求,还叩头呢。爸爸见她头都穿了,心一软,答应不追究她,把她赶走算了。不过爸爸也把大嫂教训一顿,叫她以后友谨慎,因为特护是她介绍的。”

 “你大嫂没有恼羞成怒吧?”

 “没有,我看着她的,爸爸说不再控告特护时,她松了一口气。”

 “她有阴谋的,想控制沙家,做沙家真正而唯一的主人。”

 “对呀!不过,她阴谋败了,除非东山再起。开除了特护,爸爸已经下令,由女佣、厨子和司机…甚至护卫员都要重新更换,尽可能把以前的佣人请回来。一下子换十多二十人实在不容易,幸而爸爸肯出高薪。以后你们打电话给我,不怕找不到。”

 “应该在香闺装回一具电话了。”

 “不错,我怎幺忘了,嘻!”

 “最好请个女仆侍候四小姐。”姗姗突然收住笑容:“不过,你也快要去加拿大了。”

 “我暂时不会去加拿大,就算谢夫出国手续全办妥了,也不想去。”明湘拉起一青草:“爸爸这时候最需要一个可信任的亲人在身边,你知道他行动不便,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你又不喜欢去加拿大?”

 “不!我始终喜欢加拿大。我的家虽然又大又豪华,可是除了爸爸,无论屋子、人,没有一个我喜欢。”明湘望着天上的白云:“妈妈一直希望我去加拿大。当年妈妈一直梦想中学毕业后便到加拿大留学,谁知道刚上F7,外公生意失败欠下了一身的债,妈妈到爸爸公司做事,因此便当了爸爸继室。最初一两年,妈妈是过着甜蜜美满的日子,爸爸宠她,所以出国开会,巡视业务都带着她。自从我出世后,妈妈舍不得扔下我,留在家里没跟着爸爸,她可就惨了,大哥、二哥联手对付她,爸爸为事业一年到晚飞来飞去,根本无法兼顾家庭。后来大嫂进门,妈妈更没有好日子过。她胆小、怕事、身体不好,心脏弱,四十不到便郁郁而终。妈妈去世前曾要求爸爸送我到外国,因为她知道我留在沙家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也答应了妈妈去加拿大留学完成她一生的心愿。哎!一转眼又快十年…”

 姗姗拿出纸巾递给她,明湘抹去泪水,口气:“妈妈是我最心爱的人,加拿大我一定去。到那边还可以转读医科,但暂时我会留下来协助爸爸。”

 “特护走了是要请一个新的?”

 “爸爸说不喜欢有个护士跟着他,蔡伯伯也认为爸爸心理病比生理病重。经过这一次,爸爸反而强健起来。葯还是要吃,但会减少,我会侍候他吃葯。”

 “以后你不上学了?”

 “为什幺不上学?生意我不懂,爸爸上班我上学。若停了一段时间不上课,到加拿大便不想上学了。我还是喜欢念书,也可以多陪陪你。”明湘跳起来:“我说得口都干了,我们去吃午餐。已十二点,吃自助餐好不好?今天你胃口开不开?”

 姗姗笑:“我为你高兴,胃口不错。”明湘拖她的手:“走吧!可以多吃点东西。”

 “谢夫呢?”

 明湘伸手截出租车:“我没有通知他,反正今晚要庆祝,他有一顿吃!”

 “我吃两顿,他吃一顿,不公平。”

 “偏心,是不是?谢夫也这样说我。你心情不好,我多陪你希望你开心。”

 “你对我真好!”姗姗缩在车厢一角,头垂得很低:“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你!”

 “朋友不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吗?何况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否则连谢夫都对不起,只是…看样子我也没有什幺机会报答你了!”

 “傻瓜!”明湘打她一下:“报答?武侠片?我又不是你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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