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柄安寺前,挤
了上香和游玩的人
。洛胭脂看着眼前万头钻动的景况,不
感到一阵昏眩袭来。她自小身子骨就薄弱,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可没法子,每次娘亲要来上香时,总是爱拉著她,谁叫她是家中老么,又是家中
情最温和乖巧的一个。
“小姐,你怎么了?”贴身丫环彩儿见她一个不稳,赶紧上前扶住她。
“没事…”她虚弱一笑,有股想掀去掩面的紫
头纱透口气的冲动,但由于多年的礼教规条束缚,让个性柔顺的她只能认命地做个人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胭脂,等会儿你就不用到前头上香了,我会请住持安排间厢房让你歇会儿。”她娘亲洛氏隔著盖头对她说道。“唉!真希望你多像你哥哥姐姐一点,半点洛家堡三小姐的气势都没有,这样柔柔弱弱的,真叫娘放心不下。”
“是的,娘。”她安静地听著娘亲的叨念。在爹娘眼中,她是个永远都不会顶嘴的乖女儿。似乎,她也只有这个优点了,不像她的两个姐姐那般,懂得说好话讨两老开心。
从小她就体弱多病,当哥哥姐姐们在后院高兴的练功玩耍时,她却只能躺在
上,用羡慕又渴望的眼光追逐著他们打成一片的身影,也因而养成了她现在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家中与她最亲的不是爹娘,也不是哥哥姐姐们,而是从小就跟在身边服侍她的贴身丫环彩儿,也只有在彩儿面前,她才会卸下冷漠的面孔,真心展
笑颜。
到了老住持为她准备的厢房后,胭脂和衣小睡了一会儿。待她醒来时,彩儿这小丫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轻移莲步来到窗前,望着西落的夕阳,彩霞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红,不
令她兴起了外出走走的兴致。
不知不觉中,胭脂已步出了寺外,心情异常的好,她深
口气看着眼前的这片枫叶林,因秋娘的到来而使得枫叶全数转红,放眼望去,遍地殷红…胭脂缓缓地扬起嘴角,闭起双眼,享受著微风吹拂在身上的触感,沉醉在这大自然的风情里…久久无法自拔,就连身旁何时多了个人,她都没发觉。
直到细致的脸蛋上似乎吹来一股热气,才使得胭脂仓皇地睁开双眼,惊慌失措地望进一双黑潭中。他身著白衣,发髻上嵌了颗翡翠宝玉,俊美而年轻的脸庞带著一丝戏谵的笑意。
“姑娘,就算在下长得『颠倒众生』,你这样不眨眼地盯著瞧…难道不觉得羞吗?”
此话一出,胭脂红烫著俏脸连退三步,后背靠上了枫树,暗叱自个儿怎能失了礼数。“对不住,公子…奴家失礼了…”
“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这儿闲逛,难道不怕遇上恶人吗?”他挑了下浓眉,充
逗
的意味。“说不定在下就是那劫
的恶人哦?”
“公子,请自重。”胭脂沉下脸蛋,想不到这外表顺眼的男子居然是个轻浮的登徒子。
他不甚介意地笑笑,往前
近一步,仅差半寸就要贴上胭脂纤细的娇躯,却一点都不觉得自个儿的举动是否冒犯了佳人。“请问姑娘芳名?”
“女孩儿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的…这…不合礼数…”她故做镇定,其实心中早如小鹿
撞似的跳得飞快,生平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
“在下寅少仇!”他黑眸一弯,笑成半月型。“这样姑娘与少仇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胭脂咬著
红的下
,低下头去,浑身因他所散发出的强烈气息而轻颤,头昏脑
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此时,彩儿的呼唤声忽从远方传来,她紧绷的心头一松,连忙从他的
迫下跑出。
“嘿!姑娘,你还未道出芳名呢?”他大手一捞,轻易地握住她细白的柔荑。
胭脂跑到一半突然被他拉住,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酡红的脸蛋更加红
,她
息惊道:“公子你…”语音消失在他突然贴上的
,胭脂脑中轰隆作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记住,在下寅少仇…”他衣衫一飘,倏地凌空飞起,不见人影,徒留下回音。“…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胭脂…”
胭脂抚著发烫的
,傻愣愣遥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回
在脑子里的是他最后留下的话…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胭脂…
咦?等一下!他怎知晓她名唤胭脂?小手猛然探向
际,这才发现,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盗走了她那条绣有闺名的手绢…
那一年,寅少仇正是个意气风发的二十岁少年,胭脂则是个刚及笄的董蔻少女。两人的邂逅是在最美的枫叶林。
*****
她幸福吗?
望着窗外澄净的天空,洛胭脂思考著这个问题。
她,一个双亲眼中乖巧柔顺的好女儿,名门望族心中的最佳媳妇人选,礼俗规范中的最佳楷模,丫环奴仆们争相伺候的好小姐…她该知足了,不是吗?人人都说她幸福,甚至连一向最爱讽刺她的二姐也说她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受尽众人的疼爱…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连一丁点幸福的喜悦也感觉不到?
有的只是
心的无奈,和永无止尽的顺从、再顺从,成为一个
合他人而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尔后,博得世人的称赞。
或许二姐说的对,她根本只是具行尸走
,一个不懂得哭笑、没有情绪的娃娃。唉!曾几何时,她已经不晓得什么叫做喜怒哀乐了…
纷
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想起了那个在枫叶林中夺去她初吻的男子…寅少仇,嘴角不自觉地挂上淡笑。尽管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但她的记忆却如昨
般鲜明。那是她平凡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出轨,想忘也忘不掉…
“小姐!小姐!你怎么站在这儿吹风,受了风寒可怎么办…”彩儿从门外端了碗莲子汤进来,将汤放下后赶紧将胭脂带离窗口,关上窗子,在这天凉的秋季里最容易感染风寒了。
胭脂浅笑不语,习惯性顺从地坐上椅子,喝著热腾腾的莲子汤。
“对了!小姐,周少爷已经在大厅上等著你了。”彩儿拿了件绒
披风替她披上。
“等我?”她秀气地拿起手绢拭著红
,柳眉疑惑地一挑。
“嗯!小姐,周少爷说你整天待在房里,有空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迟早会闷出病来,所以他便来约你到附近去逛逛。”彩儿睁著圆滚的大眼带笑道。“小姐,周少爷待你可真细心。”
胭脂低垂螓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心中无解的愁更深了,她知道周大哥喜欢她,也明白爹爹有意将她许配给周大哥,不管…她是不是倾心于他…
我不去!这句话她多想说出口,可她终究还是叹息一声,让彩儿扶起身来往大厅前去。
闻说双溪
尚好,也凝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勤许多愁…这不正是她心中的写照!
胭脂迷茫的眼再次望了望窗外的澄空,丰润的
缓缓地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
“飘红啊!你今年也
十九了吧?”
在洛家用晚膳之际,洛母感叹地说。
汤喝到一半的洛飘红,用不优雅的咳嗽声做回应。“…咳…娘…你无缘无故提这事干么?”
“唉!还记得赛雪在你这年纪已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她又继续唉声吁叹。
“娘!到底有什么事您就直说了吧!何必这样转弯抹角的…”飘红不耐地撇撇嘴角,心中有著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前几天刘媒婆来替陈家少爷提亲,说是自从在西湖畔巧遇你之后,就害了相思,非卿莫娶啊!娘一听感动得紧,心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而陈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望,配得上咱们洛家堡,所以和你爹商量过后,便许下了这门亲事…”
飘红俏脸一沉,用力将碗筷往饭桌上一摆,打断娘亲的叨絮。“女儿不嫁!”叛逆不屑的口吻当场震得饭桌上的众人一愣。
“你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大手往桌上一拍,洛父怒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凭什么说不嫁?”
“爹!以前人家就说过了,若要成亲,我定要嫁个喜欢的人。”飘红无动于衷地说道。她可不像胆小怕事的妹妹,对于这种“父威”她通常不当一回事。
“你…”洛父一口气涌上
口,眼看就要发作,洛母赶紧唤下人端上一杯热茶让他消消气。
“好了好了…老爷,你就别动怒了,当心身体啊!这事就让我好好跟飘红说嘛!”
“哼!都是你生的好女儿…”他将火气转移到洛母身上,拿起下人端上的热茶就往地上一砸,霎时瓷杯碎片撒
地。
“我生的女儿有啥不好?你瞧瞧胭脂不是又乖巧又听话吗?飘红可是你自个儿给宠坏的!”洛母委屈地反驳道。
坐在一旁的胭脂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饭菜,明智地远离争执。其实打从心底,她佩服二姐那种勇于表达的性格,这才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率
女子。反观她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像二姐这样毫无顾忌地抛开一切礼俗的桎梏。
“幸好我不像胭脂,像她那样随人
圆捏扁,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飘红看着两老争辩不休,冷冷一笑,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炮口马上集中往她轰来。“洛飘红你住口!”
“好了啦!爹,娘,你们就别吵了…”洛家得天独厚,从小就叫人宠上天的独生子洛初
,无奈地想平息二妹挑起的战场。“既然飘红不想嫁,那就别勉强她了嘛!”
“还是大哥最好了。”飘红马上回以颠倒众生的笑容。
“什么话!飘红也十九了,再不嫁人,街坊邻居都要说闲话了…”洛母当下嚷了出来。
“娘!你管人家说什么闲话?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个够嘛!反正我也不会少块
!”
“飘红!你还是少开口!”初
投给二妹一记警告的眼神。
洛父看似不甘心,眼下就要再来一波责问,胭脂恰巧软软地开口…适时化解了洛父的怒气。“爹爹…”
“什么事,胭脂?”他习惯性地摆出严父的面孔。飘红的烈
子,简直是生来教他短命的,还是胭脂孝顺。
“女儿明天就要上国安寺吃斋饭,这几天我不在家里,爹爹要多保重身体啊!”她微微一笑,上国安寺吃斋饭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习惯。不知为何,每次到了国安寺,她定会上寺院后那片枫林走走,仿佛在凭吊她那一次偶然的出轨;又仿佛是为那人临走的最后一句话,心中隐约有著不该存在的期待…
“嗯!我知道了…”洛父捻了捻花白的胡须。“青儒说明天有空,打算跟你一块上国安寺,我已经答应他了,你明儿个就好好妆扮一下,等他来接你。”
“是的,爹爹!”眼中再度蒙上化不开的浓愁,她垂下脸来应诺。
“嗯!这才是我的乖女儿。”洛父满意地笑眯了眼。“飘红,你多学著点,要是你有胭脂一半乖巧,再少几分刁蛮,我就心满意足了…”
洛飘红扯动嘴角回以一记冷哼。
*****
车马喧嚣。
马蹄达达地在这热闹的市集内扬起尘土,两匹显然经过长途跋涉的马儿“嘶”地一声,任由背上的人控制,缓下步伐。
“想不到这镇里还真热闹…”寅少仇淡笑,跳下马背,顺著人
牵马而行。
“少主…”另一匹马上的中年汉子骆翔,见主子跳下马背,也无奈地跟著下马。“咱们还是继续赶路要紧,庄主这次急召你回去,肯定有要紧事…”
“翔叔,你还真当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寅少仇讥诮地挑了挑眉。“少仇以项上人头担保,这次回去肯定又是一场空前浩大的『相亲宴』,等著我回去自投罗网。”
“呃…少主…呃…”少主猜的没错;骆翔羞愧得
红了脸。“庄主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也罢!就当做是回去看场好戏,解解闷也好…”他扯动嘴角哼道,反正他寅少仇不想做的事,有谁迫得了他,天生的霸气
子让他狂野得无视任何羁绊。
“少主…”
“前方有间客栈,咱们先去投宿吧!”他牵著马儿,兴致
地道。“这里看起来
热闹的,先住蚌几天再说吧!”
骆翔屈服了,向来口拙的他是不可能辩得过口才奇佳的少主,还是乖乖地任他为所
为吧!
前方突然喧哗起来,拥挤的人
忽地全部停顿,往后方退去,让出一条路来,两顶华丽的轿子从彼端缓缓出现。好奇的寅少仇也跟著人们一样昂首观看,是何人如此大派头?坐华轿逛大街…轿旁的旗帜令他眼一眯,寅少仇撞了下身旁的骆翔,问道:“翔叔,这几年来洛家堡是不是跟我们抢生意抢得很凶?”
“是啊!同是经商,有时难免会为了争地盘而产生仇怨,这洛家堡主可真是得理不饶人,跟庄主间的过节可多了…”
众人的议论纷纷马上掩盖过骆翔的低语。
“是胭脂姑娘耶!”
“对啊!今儿个不就是她每半年上国安寺进香的日子…不过她向来就连同贴身丫环两个人而已,怎么这次浩浩
的一行人…”
“听说是周家庄少爷护行,他喜欢胭脂姑娘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哦!那照这情形看来,不久后就会传出他俩的喜讯了吧?”
“那是一定的…周少爷与胭脂姑娘可说是郎才女貌啊!”“对对对!家世又相当…可真是天作之合…”
寅少仇侧耳听著四周传来的谈论声,双眼倏地闪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缓缓地
出自从两年前就一直带在身上的手绢紧紧握住…难道是她…胭脂…
啧!好不容易平缓的心又再次騒动起来,都过了两年,说不定她早就忘了那一段前尘往事了,可为什么他始终忘不了她?深沉地盯著已走远的轿子,他饶富兴味地扯出一抹淡笑。这下可好玩了,两年来一直让他牵挂心头的女子,居然是洛家堡的人…是与他们火焰山庄敌对的人…
“翔叔,你先进客栈打点一下。”他将马缰
予骆翔,转身便要离去。
“呃…少主…你要上哪儿去?”骆翔担心地唤住他,好不容易再几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火焰山庄了,他也能圆
完成庄主所
付的任务,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另生事端啊!
寅少仇挑起一边浓眉,
魅一笑,看得骆翔大喊不妙,每当少主有什么诡计时,总会
出这副爱笑不笑的诡谲模样来…
“国安寺。”他悠哉地丢下一句,追随华轿而去。
啊!果然,这下他别想好过了…骆翔苦著脸,目送少主离去。
*****
“胭脂妹妹,你要上哪儿去?”
周青儒远远就瞧见胭脂从寺内的厢房走出,连忙小跑步地赶到她身边。
彩儿望了沉静的小姐一眼,代她应道:“周少爷,我家小姐是看天气这么好,想到寺外逛逛。”
“正巧,我也是来约胭脂妹妹出去走走的,那咱们就一块去吧!”他堆
笑容,打算牵起胭脂的小手。
胭脂垂下脸蛋,悄悄地将手缩进裙褶。“彩儿,我们走。”
“是,小姐。”彩儿给了周青儒一记深感同情的眼光。
他尴尬地放下伸到一半的手,心想可能是他的举动太过猛
,才会吓著佳人。
“胭脂妹妹,等等我!”周青儒再接再厉,相信迟早有一天胭脂妹妹定会为他的真情所感动,斯文俊秀的脸上尽是幻想中的傻笑。
一路上,彩儿与周青儒一搭一唱,但胭脂却听而不闻,神游太虚,整个人缥缥缈缈,教人抓不住思绪,看不出情绪起伏。
“小姐,小姐?人家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嘛!”彩儿伸出小手在她眼前挥舞著,企图招回她不知神游到何方的意识。
“呃…彩儿,什么事?”她缓缓地走进枫叶林里,望着熟悉到连梦中都会出现的
红枫林,不由得
出浅笑。
周青儒简直看儍了眼,胭脂本就生得绝丽,柳眉、大眼、俏鼻、樱
,再加上吹弹可破的
肤,无一处不完美,可惜就是不爱笑,浑身缺乏一种青春少女娇媚
人的活力气息,脸上总挂著虚应故事的表情。但如今她那么一笑,莫怪,莫怪自古以来就有“一笑倾国”之说…
彩儿瞧见周少爷夸张的反应,掩嘴吃笑起来。“小姐,人家只是要告诉你,周少爷说有事同你说。”
在彩儿心底,早就认定周少爷必定是小姐未来的姑爷了,所以她总是替周少爷制造机会。
“…周大哥有什么事吗?”胭脂移著莲步,靠向一棵枫树。
“呃,胭脂妹妹…”周青儒清了清喉咙。“我…我们认识也有一年…”
“嗯…”她应了下,眼光依然放在遥远的彼端。
“前几天洛伯父跟我爹娘商量过了,说是你也到了花嫁之年,便决定将你许配与我,这事…洛伯父跟你提过了吧…”
不!爹爹什么都没跟她说过。胭脂眼光黯淡下来,心中兴起一种抗拒的念头。她好想也像二姐那样大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大声地在爹爹面前说,她不想嫁!
“过一阵子等我爹出门办货回来,便会差人上你家提亲,所以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胭脂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吗?”周青儒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怕唐突佳人。
“这种事…你还是问我爹爹的好…”她苦笑,不愿意行吗?
微风轻轻吹来,拂掀起她的裙摆,柔细的发丝也跟著飘扬,胭脂咬著下
深
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但怎么也吐不出心中的郁闷。
彩儿懂得察言观
,知道小姐现下心情不太好,肯定是在为老爷不徵求她的意见便将她许配给周少爷这事吧!“小姐,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咱们就回寺了吧!”
“嗯!”她吁叹口气,让彩儿扶著离去。
周青儒傻笑地跟上去,沉浸于他一厢情愿的美梦里。
他们三人完全没有发觉,枫叶林中所发生的一切,全数落入一双
含深思的锐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