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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头儿,你来一下。”

 武翰扬出一块控制板,用硬刷刷过一遍,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脚一蹬,乘著挂轮的椅子快速划向发声者。工作室里的五个人,工作时几乎都是用这种方式移动的,既方便又省时省力。

 “有什么问题?”他挑眉问。

 “你自己看。”颜期义椅子一挪,将位置让给了他。

 武翰扬探头一看,只见电脑萤幕出现斗大的猩红字体,上面写著:

 …拍卖贞,如假包换。

 其余小字的陈述为:

 …友励塑胶上市公司老板独生女,值回票价,二十万起跳。

 他将手往电脑桌一推,眉头皱都不皱一下,轻描淡写的道:“这种不合法的言论,删掉就好了。”

 “可是它的署名是黎杏君。”颜期义今年二十二岁,是团队里最年轻的一位,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有关电脑的知识和热情一点也不输别人,而他也和黎杏君最谈得来,还常常送点数给她打网路游戏,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不个清楚,肯定让他寝食难安。

 武翰扬没说话,有一瞬间似乎反应不过来。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再移回萤幕,又过了一会儿才问:“出现多久了?有多少回应?”

 “早上五点多PO上来的,我刚才已经删掉了,但因为瞬间量增加了四千多人我才过来查看的,想不到会发现这个。”颜期义回道。

 “看来她颇受的嘛,难道上市公司老板的独生女这个封号,真有那么吸引人?”武翰扬冷笑一声,语带讽刺。

 “回PO的还有几名记者耶,这件事会不会被闹大?”

 “如果黎杏君真的是友励塑胶老板的独生女,这件事才会被闹大。”

 “如果她真的是呢?”

 “如果她真的是,而且有记者来访,一概否认就好。如果网页被有心人备份了,那就说有人开玩笑,我们也还没查出发信者是谁。”

 “了解。”

 “现在才下午一点,杏君还没下课,等她下了课,我再亲自问她。”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六点半…

 黎杏君准时到网啡报到,武翰扬早已等著她。

 他一言不发的拉著她的手臂走到后面的冰库,好一会儿都不出声,只有火的眼睛告诉她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你干么?我今天没偷你任何衣服哦!我要上班了,否则别的服务生会抱怨我有不公平待遇。”她一本正经的说。

 “黎杏君,友励塑胶老板的独生女,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这种苦日子不是你过的,你乃千金之躯,怎能屈就我们这种小地方呢?”他咬著牙问。

 页上登的小启还有一个连结网址,正是友励塑胶的公司网页,里面有些小照片,还有一张董事长黎廉昌与独生女的合照,有兴趣知道黎杏君长得什么模样的人可以上那个网站去查看。

 总归一句话…她是黎氏千金这点绝对没错!

 “我离家出走了,当然要找地方待,这里我待得很舒服呀。”她耸耸肩,显然没抓到他的重点,

 “黎廉昌的资产超过一百亿,你随便卖个小饰品也能过好一阵子,干么死赖在我家,装做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害他们母子俩被骗得团团转。

 “我和我爸当时正在吵架,吵架时还会记得带什么东西出来变卖吗?你以为参加社晚宴啊。”这点联想力都没有,大猪头!“况且,我平常几乎不戴什么有价值的饰品,连表都没有,因为时间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就算你孑然一身,也不该在我的网站刊登那种启事,我经营的是友网站,不是情网站。”没钱绝不是理由,因为她到目前为止表现的还算乖的,也没花什么钱。

 “你自己情广告连结还不是一大堆。”她将头一偏,不服气的反驳。

 “那是业务收入。”

 “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好嘛,那我是一时生气控制不住嘛,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报复我爸。”她低头,暂时退让。

 “你和你爸吵架吵了一个月,今天才想到要报复?”实在说不通。

 “我听说他带我后母去伦敦渡假,太过份了,他这个月以来都没关心过我,还有心情渡假,我当然气疯了。”她气得小脸儿五官都凑在一块儿了,眼眶里隐约可以看见些许水气。

 武翰扬想想也没错,这个黎廉昌到底是个怎样的父亲,竟然和女儿吵一架就对她置之不理?连她有没有去学校注册都不去注意,这种父亲完全不合格。

 “报复一定要走偏锋吗?你这么做随时会有记者跟条子盯上你,为了报复可以不计较后果吗?”他还没打算放过她,准备给她一个机会教育。

 “我又不是真的要卖,后果顶多只有我爸的名誉受损而已。”她倔强的绞著手指,就是不认错。

 “错!你刊登不合法的言论时就已经触法,这个社会不是可以随你任而不留下纪录的,警察要是找上门怎么办?”

 “找上门就找上门喽,这样我爸会更丢脸。”黎杏君不但没有悔意,反而边嘲讽边笑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武翰扬听了然大怒。他不允许她这样作践自己。

 “七年级生的话!如果你听不懂,就去重生好了。”她轻浮的弹一弹手指,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那么难懂。

 武翰扬听了二话不说,弯起左腿,将她的身子往上面一,凸出美形俏,沉重的掌风随即落下。

 “你这个思想扭曲的坏小孩,你皮欠揍,我要打正你的错误观念!”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不是开玩笑的,结结实实打在她的上。

 “哇!好痛!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我?”黎杏君吓得哭叫了起来。她从来没被人打过股,尤其还对象还是个男人,感觉更是既陌生又不自然。

 第四下“凭我将房间让给你住,你就得听我的话!”第五下“我不准你伤害自己以达到伤害别人的目的!”

 “我才没有伤害自己,受伤的是我爸的名誉。”她仍然死不认错。

 第六下“你的名誉就无关紧要了吗?”第七下“你的名誉只脑瓶你自己去保护它,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

 “我妈死了,再也管不著我,她根本不爱我,爱我就不会弃我而去!”提起过世的母亲,她不哭得更大声了。

 第八下“你敢保证死人就看不到你所做的一切?”第九下“你希望她死后烟消云散,连魂魄都没有?”

 “可是她从来不托梦给我!”

 第十下“就算她不托梦给你,你也不可以忘了她,她是你最亲爱的妈妈!”十下后,他放开她。

 黎杏君解他的钳制后,只是抚著小,靠在冰库的门上用力的哭。

 呜…大坏蛋!臭鸡蛋!真的好痛哦!他怎么可以真的打,她是个还没出嫁的小女生耶!

 呜…她一定要向史姐姐投诉,她一定要史姐姐帮她打回来!

 呜…他真的打,他真的生气,他真的…关心她…

 她抬眸偷偷看了眼双手叉,站在离她一步远的男人。

 看见他一脸严肃的瞪著她,好像她是他全部的责任一样,这时,她突然觉得好感动,对于他的关心及用心。

 然后,她上前紧紧抱住他,紧得仿佛怕他随时会挣脱逃走一样。

 “你发什么神经啊?你好像抱著必死决心的炸弹客一样,我可没要陪你死。”武翰扬并没有挣扎,只是皱著眉感觉她不寻常的紧抱。

 “我喜欢你,我要当你的女朋友。”她坚决的说。

 “耶?!”他此刻所能有的反应,就只有疑问句加惊叹号了。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这个一向和他针锋相对的小女孩竟会突然开口告诉他她喜欢他。他不过就是打了她一顿股嘛,难道这小女孩有被狂?

 “你关心我,你比任何人更关心我!”她伏在他的前,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他的羊背心上“如果你不在乎我,应该任我自生自灭,可是你把房间让给我,帮我注册,还不时在纠正我的观念,虽然你嘴巴坏,又会打我股,可是这些全是因为关心我,我要抓住你,永远不放开你!”

 “永远?”这两个宇让武翰扬有些怔忡,感觉好像从来没遇过这么感的问题“说永远太沉重了吧?我只是做了一般人都会做的事。”

 “一般人才不会打女生!一般人知道我是黎廉昌的女儿,早就想尽办法来挖钱了。”

 “好吧,那你回家拿个百八十万的回来孝敬我,我才让你继续待在我家。”他玩笑的说。

 黎杏君听了立即抬头瞪著他,小嘴翘得老高,但手仍没放开他,因为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呿!嘴巴还是这么坏。

 武翰扬见她散的发丝加上晕开的颓废妆,突然觉得很好笑。他们两个是在干什么呀?一个任的小女孩和一个正经八百的成年人,怎么可能发展出什么暧味关系咧,真是太爱胡思想了。

 “你还太年轻,你口中的喜欢跟要一个爸爸没什么两样。”他试著平静的告诉她,虽然有一瞬间,他真的有种心动的感觉。

 “我已经十八岁了,史姐姐这个年纪已经做了妈妈,而且我才不会去抱我爸爸,那是三岁小孩子才做的事好不好!”她不服气的叫道。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三岁小孩子。”

 “哪有?”说著她倏地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前放“我的围是三十四C,不是小孩子了。”

 武翰扬惊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马上推开她,离她两大步远以测安全。

 “喂,僵尸!女孩家怎么可以随便让男人摸你的?万一那个男人心怀不轨怎么办?”他扮起阎王脸,指著她大声斥责。

 然而,黎杏君才不管他如何推拒,自作主张的说:“你打了我的,又摸了我的,要负责的。”说完竟狡猾的笑了。

 “那我从现在开始不打你、不骂你、不理你,这样可以了吧?”他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好恐怖,却又…好可爱。

 “不行!”她拒绝。

 “你是七年级生,观念不是最先进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变保守了?”

 “七年级生的观念就是有选择的观念,什么对我有利,我就选什么。”

 “我是招谁惹谁了我?”他翻翻白眼,一副败给她了的样子。

 “不就是我喽!”

 这时外面的走道响起脚步声,想是有人往冰库这边过来了。

 甭男寡女躲在人烟罕见的冰库前能做什么?实在很有想像空间,尤其女方的脸上还挂著眼泪,又被人撞见,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武翰扬当下掏出手帕,胡乱将她脸上的泪水及残妆抹了一遍“以后别化这种僵尸妆,有够麻烦的!”

 由于时间紧急,他的手劲又有点大,抹得黎杏君双颊一片陀红,看起来更像两人躲在这边搞暧昧,看得他心里直呼糟。

 “我不化妆你就会喜欢我吗?”她天真的问。

 “再说。”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吧,我不化妆了。”她宣布。

 武翰扬闻言仅挑了挑眉,没说话,替她的脸擦干净后,便要她赶紧出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她便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我的初夜权卖得怎样?有没有破百?”

 “你是要我再打你一顿是不是?”他低声威赫。

 “透一下又不会死,小气!”

 然后,黎杏君抚著疼痛的小先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思考,要如何抗拒这个小麻烦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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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杏君开始每天放学就直奔武翰扬的工作室,衣服则是请史上茵帮她带过来,打工时间到了再换上。

 “史姐姐,我要嫁给武翰扬哦,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喊你妈妈。”她这么告诉史上茵。

 史上茵虽然有点惊讶,但仍很开通的笑笑,回她一句“好啊!”“好,我又有妈妈了。”她兴奋的拍手转圈圈。

 想不到离家出走一趟可以得到一个妈妈和一个好男人,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黎杏君并不怕别人知道她在追武翰扬的事,就凭著一股傻劲,只管戴上头盔往前冲冲冲,不管别人眼中她是不是太厚脸皮,不管别人觉得她和武翰扬配不配。

 然而,也许认定他是值得投注的人,所以冲起来火力十足,有时候冲过头了,结果往往讨来一顿骂。

 “翰扬,我买了鼎泰丰的小笼包哦,还是热腾腾的,快吃!”她邀功似的举著塑胶袋,可是武翰扬仍是埋头在他的电脑里,手指敲著键盘,忙得不亦乐乎。

 “既然你的手现在不方便,不如我喂你吃吧。”说著,她打开餐盒,轻轻咬住一粒小笼包,慢慢往他的嘴边送。

 武翰扬一直到视线被挡了住,才明白她在做什么。

 “臭小表!你在干…”他反的推开她,想不到她一个重心不稳,整只手臂在他的键盘上。“天啊!我的程式…”他大叫。

 电脑喇叭发出刺耳的哔哔声,想是删错了些什么,而且增加了些不该增加的东西,这下他得修上好几天了。

 跋忙切断连线,关掉喇叭,他头痛的直紧太阳

 “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我正在抓电脑骇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搞,我得黏在这张椅子上多久你知道吗?”

 “对不起嘛!”她拿下嘴里的小笼包,很认真的道完歉,马上又恢复朗的笑容,问:“吃不吃小笼包?”

 “不吃!”他负气的回答。

 “好香哦,吃饭时间到了,你肚子不饿吗?”她像个展示小姐似的端著小笼包,努力的展示小笼包的内涵“你看看这个泽,是你无法想像的晶莹剔透,还有它的内馅,绝对是用最新鲜、最上等的黑猪做的。咬一口,美味的汤汁马上在嘴里四散开来,这时候在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啊!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看她那么卖力的演出,武翰扬心中的闷气突然四散开来,终于忍俊不住,别开头,偷偷的笑了。

 “你干么偷笑啊,我还没看过你对我笑耶,我要看嘛!”她努力将头颅往他的方向探,还空出一手推他的肩膀,要他转过头来。

 武翰扬不再掩饰自己的笑意,觑她一眼,出白牙,道:“你这个小三八,没见过像你这么逊的展示小姐。”

 “笑得这么腼觍,你才逊咧!是男人的话就该大方的笑出来,我又不怕人家笑。”

 “真不怕人家笑?”

 “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你在路上跌了一跤,出有破的小,这样也不怕人家笑吗?”

 “嗯…”她嗯了好一会儿,没有下文。

 “需要想那么久吗?”

 “当然!因为我没穿过有破的小嘛,我还要想像一下破在哪里,然后再揣摩一下那种情境。”

 武翰扬突然收起笑意,正正神色,道:“这个问题很无聊厚?”他怎么会想到她的小咧?这算不算对她起了念啊?如果真照著她的话去想像那个破在哪里,那他真的是该死的有了念。而偏偏他就有!

 阿弥陀佛,他并不想染指小他十岁的小女生啊。

 “是有点无聊。”黎杏君这边点头称是,在他听来却像在指控他心术不正。

 “拿过来吧!”抛开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他指指她手中的餐盒。

 “哦。”她乖乖的双手奉上。

 结果有人闻香而来,这盒小笼包根本不够工作室里的五人,还说什么填肚子,看来,又得要麻烦史上茵了。

 这件事过后,武翰扬对黎杏君的态度并没有就此改变,两人成为情人的日子还有点距离。

 之后,她偶尔会无聊的玩他的头发,甚至编编小辫子,武翰扬拗不过她,只有随她去了,而通常,他会后悔没空去理发。

 后来,她拿了一些数学习题让他解,功课方面,他自是更不能拒绝了。

 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小坏蛋,你有没有准备继续升学?”他后知后觉的问。

 “本来是没有,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就有了。”黎杏君张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的样子就像在她说有,她怎么敢说没有。

 “离指考只剩三个月了,你却什么都没准备,你还在给我混啊!”他凶巴巴的丢课本、拍桌子。

 “人家之前没有想到嘛!”之前她觉得借了高中学费就已经还不起了,谁还敢动念头再借大学学费,而且她读大学的意愿又不高,何必自找罪受呢?可是渐渐了解他的为人后,她更吃定了他的关心。他既然鼓励她升学,她当然顺水推舟说好喽。

 他简直是送上胳臂让她咬嘛!咬上了,两人的关系更纠不清了,正合她意。

 “我会告诉上茵,说你要准备指考,暂时不到店里帮忙了。你给我好好用功拚一下,看还有没有机会拚上好学校。”他用一贯的威胁语气说话,让她不得不屈服,也乐于屈服。

 随后,黎杏君便开始过著跑补习班的生活…当然补习费也是由武翰扬出的。

 虽然很辛苦,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减少了许多,但她却甘之如饴。

 因为不断累积的债务,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密切而已。他要是敢叫她还钱,她就赖帐,赖到他不得不娶她为才觉得不亏本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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