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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晚的来临,荭凝有期待,也有恐惧。那样五味杂陈的情绪,全为一个人而来。

 她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置她,不过以他今天的表现看来,他是真的很厌恶她。

 子时刚过,荭凝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烛火突然灭了,她这才突然察觉,自己竟然一直在等他。

 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吧?

 荭凝苦涩地一笑。正栘步至榻时,小轩的门被推开丁。

 她僵住,看着他朝她走来。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又酸楚,又快,还有一丝丝的…骇怕。

 “你怎么来了?”

 他靠得她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混合了阳光和皮革的气味。微暗的月光下,他炙热的眼眸和他的味道,在在让她双膝发软。

 夜晚的他与白截然不同,有种令她全身发烫的东西在他眼底闪亮着。

 “我要让你受孕,记得吗?”他低嘎地说。

 是啊!早点让她怀孕,他就可以早她。

 这个念头让荭凝的心绞痛着。

 陆皓腾没看见她凄苦的面容,他以目光噬她纤细有致的身躯。

 他在骗谁呢?今晚将他牵引到她房里的不是娘的命令,更无关传宗接代,而是和昨夜相同的望。他像嗜毒者一样无可救葯的贪恋着她的身子,而他不敢对自己承认。

 “上吧!”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因期待而颤抖。

 荭凝咬牙,依言躺在上。她感觉他上了,开始拨开她的衣襟,很快的她赤的肌肤触到冰冷的空气,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在发抖?”

 他停下了动作,蹙眉看她。她不只在发抖,全身还僵冷得有若冰块。

 “你冷吗?”

 “不。”荭凝别开脸闷闷地道。

 陆皓腾沉默地打量她,良久。

 他决定不理会她,迳自解开自己的衣衫,将结实壮硕的身体展现在荭凝眼前。

 她讶异地张开嘴,昨夜他并没有宽衣,她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体,他的宽及强壮的躯体令她震撼。

 她的目光随他的、腹,直往下栘,然后停在他双腿间的壮硕…

 她惊恐地凝视他。

 她真的曾接纳过这庞大的东西吗?

 她的脸变得惨白,回忆起昨夜的疼痛。

 当他俯身,赤的身体接触她时,荭凝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了。

 “你又发抖了。”他皱紧眉,突然他领悟了。“你怕吗?”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他的心。

 昨夜他并不温柔,事实上,他像畜牲一样残忍的占有她。

 她躲开他抚摩她的手,倔强的硬声开口:“我才不怕呢!你要做就快点!”

 想不到他居然笑出来,是她那紧闭着眼,-副引颈就戮的悲壮令他发笑。

 荭凝瞪他一眼。

 他覆在她耳畔恶意地低语:

 “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今晚我要慢慢的享用你…”荭凝马上感觉到他的变化。他好像自雾中惊醒,突然发现自己身在何方。她觉得好冷,他的淡漠疏离像枝冷箭刺中她的心。

 他瞧不起她,在体上他强烈的需索她,而心底还是唾弃着她。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突然她再也无法忍受待在他身旁,她起身离开他。

 但他不让她走。他鲁地将她在身下,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头发,她面对他。

 他看见她的泪水了,突然口一阵躁闷。

 “收起你的泪水吧!你不觉得你的眼泪很虚假吗?刚才你明明得到快慰了!”口气恶毒地出言讥刺她。

 荭凝倒了口气。“放开我!”她哽着声开口。

 “你要我放开你?”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是你自己上我的,记得吗?你这魔女,究竟有什么妖法,这么轻易就惑我?”他的双眼忽地一眯,狠狠攫住她的下巴视她。“是在院里学的吗?他们教你怎样媚惑男人了?是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荭凝绝望地大喊。“就因为我的出身吗?那不是我能选择的!”

 陆皓腾的脸倏地没有表情,冷声道:“我不会对我的子不忠,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

 “你骗我!”荭凝喊道。“你不但骗了我,也在骗你自己,一切都是你那自以为是的道德在作祟。你根本不爱段云心,你对她只有愧疚。对我,你不是毫无感觉,否则你今晚不会出现在我房里!”

 “住嘴!”他狂怒地吼道。甩开她忿忿地起身,披上衣衫,不再看她。

 “我偏不住嘴!”荭凝赤地从上坐起,眼底燃着和他不相上下的怒意。

 “我说中了,是吗?所以你心虚了,是吗?”她热辣辣地反击。

 陆皓腾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背对着她,荭凝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膛起伏着,捏紧在身侧的拳头收了又放。

 她的话对他并非全无影响的,是吗?荭凝的心底有种模糊的希冀升起。

 “你要我的,是吗?”

 他猛地回头,严厉冷酷的眼对着她。

 “我是要你,但对我而言,你和那些随营的娼并没有什么差别。”在狂怒中,他忍不住口出恶言。

 他的话像一个热辣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荭凝的双眸在瞬间瞠大,震愕地望住他。

 天!为什么他总忍不住要伤害她!?

 陆皓腾心一揪,再也无法面对她,只得转身大步离去。

 自从那夜之后,陆皓腾不曾再出现在她房中,她知道他刻意在痹篇她。

 荭凝没让自己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她不让自己继续等待一个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这她骑着马沿着后山的小径而来。在发现陆府马房里的各武名驹之后,骑马成为她唯一的嗜好。

 荭凝在林中的凉亭里遇见段云心,荭凝对她出微笑。其实她不想见到她的,一想到段云心,一股不可理喻的罪恶感和许多复杂难解的情绪就涌上她的心头。

 “你在赏花吗?”荭凝还是下了马朝她走近。她脸上粲亮的笑容让人很难拒绝。

 云心摇摇头。

 “我在等展逸,他答应要跟我一起放纸鸢。”她开心地道。

 “你的脚…”这样可以放纸鸢吗?

 “没关系啦!展逸每次都会先帮我放得高高的,才让我拿在手里玩。”

 “是吗?”荭凝看着她洋溢喜悦的神情,微微失了神…

 “你这是在做什么!?”自她俩身后传来暴怒的吼声。

 荭凝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地对上陆老爷狂骛的怒意。

 “爹!”她和云心一起唤道。

 陆老爷大步走向荭凝,在见到一旁被马蹄所践踏的花圃时,一张脸顿时涨成紫红色。

 “你!”他手指着荭凝。“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一个妇道人家骑什么马?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我辛辛苦苦种植的兰花全被你毁了!”

 “爹,您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您要我别骑着马到处抛头面,我听您的话,只在府里骑,绝对不会出府的!”荭凝耸耸肩,一副无辜的眼神。

 陆老爷闻言更是怒火升腾。“你、你…存心要气我是不是一你要是没事,为什么不学学云心,在房里刺绣?”

 “我不会刺绣…”荭凝吐吐舌头,小声的说。

 “不会刺绣!?天!姑娘家居然不会女红,那你究竟会什么?”

 “我会的事可多了。抚琴啦、舞蹈啦、骑马啦,还有…”荭凝粲然一笑。“酒量也不错!”

 “闭嘴!”陆老爷暍道,严厉的面容罩上一层寒霜。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待在房里!”他转向段云心。“云心,你这个作正室的要好好管教她,从明天开始,我要你教她女红,知不知道?”

 “是…爹…”段云心害怕的直退缩。

 荭凝还是一脸微笑地视陆老爷,一点都不受他的怒气所威胁。

 陆老爷愈看她那桀骛不驯的样子愈有气,瞪视她一眼,愤然离去。

 段云心看公公远去,这才虚软地口气。“哇!我从来没见过爹生这么大的气。”她拍着口,余悸犹存。

 那是当然的,没人会对温柔可人的云心生气。可她就不同了…庄凝在心底嘀咕着。

 “平常爹只要一板着脸,我就吓得发抖了。”云心摇摇首。“荭凝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但不怕,还敢跟爹顶嘴。”

 “没什么。我才不会为了怕别人不高兴就牺牲、委屈自己,你可以说我任,可是不这样做,人家就会以为你好欺负。”荭凝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自小在院里生存的重要法则,你愈是示弱,人家愈以为你可欺。

 段云心听着荭凝不可思议的言论,不由得心生向往。

 “荭姐,我好崇拜你喔!真希望我有你一半的勇气…”云心以仰慕的眼神看着她。

 荭凝有种荒谬的,错愕。眼前的女人是她的情敌,怎么她不但不讨厌、欺她,居然还崇拜她!?

 她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心!”她们之间又来了一个打搅者,这回是陆展逸。

 他只对荭凝微微颔首,接着他全副的注意力就放在云心身上。

 “你迟到了。”段云心噘着娇嗔着。

 “对不起。”他俯视她的神情无比温柔。

 “瞧,我给你糊了只新的纸鸢。”

 “哇!”云心的双眸亮了起来,一扫方才的悒郁。“快,展逸哥帮我放上去!”

 陆展逸扶着云心走到园中一片花海中,让她坐在小石上。他将纸鸢放上天空,再将线头在她手中。荭凝听见云心有如银铃般愉快的笑声,当然她也没忽略掉陆展逸看云心时眼神所的疼惜。

 荭凝呆站在原地,心思有片刻的恍惚。

 “原来你们在这儿!”

 陆皓腾不知何时走入园中,他微笑着向云心和展逸走去。

 “皓腾,要跟我们一起玩吗?”云心向他挥挥手。

 “不了。”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脸。“我太老了,不适合这种游戏。”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不用去兵部吗?”

 “嗯,有点事。”

 荭凝看着他抚摩云心,一阵尖锐的痛刺穿她。

 他从没用那种怜惜的目光看过她。他的专注柔情,只为一个女人所有,那人就是段云心。

 她狠狠别开头,猛地一拉马缰,往马房走去。马儿一下吃痛,嘶叫出声。

 陆皓腾此刻才发觉庄凝的存在。他看向她,脸上温柔的浅笑隐去,只剩下冷淡。

 她将那转变看在眼底,一颗心笔直的跌进谷底。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荭凝木然道“只是刚好经过。”

 见他向她走来,荭凝顿时升起逃跑的冲动,她匆匆地旋身。

 “就这么怕我?”

 感觉他的靠近,他的气息就在她耳后,她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怕?我才不怕你呢!”她转身硬气反驳道。

 荭凝马上后悔了,他贴得她如此的近,让她一回身就看见他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瞳眸直直瞅着她,他高大威猛的身形,更令她倍感压力。

 “我…我要回去了…”她的声音不由得虚弱下来。

 “不急,陪我一会儿。”陆皓腾此话一出,不只是荭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这么二人再也不出声,各自沉默、僵硬的站在园中。

 陆皓腾的眼睛盯着嬉戏的云心和展逸,却彷若视而不见。身旁女人淡淡的茉莉香气不断干扰着他,让他烦躁不安。

 “你能不能别擦那么多胭脂水粉。”他郁闷地出言攻讦她。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荭凝马上不甘心的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白皙丽的脸上脂粉末施,只在红滟的樱上略抹胭脂,整个人便似一株芙蓉花般娇滴。

 不是胭脂水粉,那她该死的为什么这么香?

 陆皓腾低声诅咒了一声,随即抿紧了,不再说话。

 他又在生她的气了,荭凝挫败地想,他似乎总是在生她的气。

 荭凝咬紧下,也不说话,随着他光的方向望向那对明朗快乐的男女。带着报复的冲动,荭凝问他。

 “你不觉得他们太过亲密了吗?”

 “我们三个人本来就从小一起玩到大,云心和展逸之间的亲密很正常。”

 “是吗?那为什么他们把你摒弃在外?”

 “我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游戏。展逸肯陪云心玩,那很好。”

 “你难道从未想过这几年你不在家,陪她的人只有展逸,他们可能…”

 “你想说什么?”他神色铁青、恶狠狠地打断她。“听着,我不容许你挑拨我和云心的感情。”

 荭凝气得想杀人。她的手指捏紧,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里。他居然,这么指控她?!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和展逸才说几句话,你就气成那个样子,而云心和他一起玩闹,你居然可以视而不见?”

 他转头面对她,无情的薄勾成一弯残冷的弧度。

 “你和她不一样。她出身高贵,懂得遵守妇道,而你--一

 “我怎样?只因我曾经当过女,所以你就判定我有罪了吗?”她气愤的讥刺。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则是更大的羞辱。

 荭凝眨回涌上来的泪水,突然再也无法忍受待在他身边。

 “荭姐,你怎么要走了?”段云心却在此刻唤住她。她由展逸扶着向她走来,红扑扑的脸上写快乐。

 “别走嘛,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四个人在园里用膳好不好?一定很有趣!”

 “不了…”她不认为自己能忍受看他和子在一起的模样。

 “噢,别这样嘛!”段云心失望地叹息。“皓腾,你替我劝劝荭姐好不好?人家想替你办个特别的饯行宴嘛!”

 饯行?

 不由自主地,荭凝仰头无声地询问他。

 云心讶异地眨眨眼。“皓腾没告诉你吗?明一早,他就要重回战场了…”

 荭凝的思绪一片茫然,他要走了。

 没错,她根本很少见到他。但至少她知道他在府中,他是安全的。

 可他要走了…打战、杀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间,恐惧将她淹没。

 她站在那里,茫然地听着他和展逸轻松地提及这场战役,云心也在一旁点头微笑着…

 为什么他们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要上战场了,天!他可能会受伤,甚至是…

 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否则云心不会忧虑地喊着:

 “荭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我想…我要回房去了…”荭凝霍然转身,仓皇地跑开。

 她感觉到身后有个急促的脚步声追随她而来。但她不敢回头,她不能让人看到她现在这么软弱的样子,希望不是陆皓腾,她最不希望的就是他…

 荭凝的期望落空了。

 他在她冲进房前揪住她的手她回头。

 “你在搞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见到她仰起的小脸上泪光莹莹时,顿时惊愕地忘了要说的话。

 “你哭什么!?”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搞的?那张布恐惧的脸居然让他忍不住心疼了。

 “你…你要走了…”她慌乱地说着,抹着脸上的泪水,却愈抹愈多,直到最后,她的自制完全崩溃了,她泣着低诉。“我不要…你别走好不好…万一你受伤了…或者…或者…”

 陆皓腾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呆站在她面前,忆起上回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时,是在她遇匪时他救了她之后。

 这回却是为了他…

 看着这个向来骄傲的女人,居然在他面前哭成泪人儿,他冰冷的心竟不觉裂出一道细来。

 “笨蛋,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他忍不住对她吼道。

 “我担心你…我怕你…怕你…”“你这女人,是想触我楣头吗?”他恶狠狠地掐紧她的身子瞪着她。

 “我不--呜--”

 他低头将她聒噪的小子诼起来。她的有茉莉的香味、泪水的碱味,陆皓腾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当他灼热的舌头探入她的中,和她,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抵向他的坚时,荭凝已经忘了自己为了什么而恐惧、忧虑,她将手臂环上他的颈项…软柔的曲线忘情的摩擦着他…

 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抚着她身体的手骤然停歇。

 她感觉到他的变化,现实像一阵冷冽的寒风吹醒了她,也划破这短暂的咒。

 陆皓腾气息不稳地推开她,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去。

 荭凝环抱住自己的身子,思绪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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