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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九月二十一九九五天气晴(你离开的第365天)

 开学已经两个礼拜,忙了好一阵子,先是搬到宿舍花了好一阵时间,再来是适应新让境、买书、找对教室。

 很忙,但是很充实、很快乐。

 我唯一的忧虑是怕你回来,而我在台北,你找不到我了。

 所以我拜托阿民哥,如果你回来,一定要马上通知我(我不敢跟爸拜托,你知道,他还生你的气)。

 我拍了很多照片,亲爱的,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未来四年我将生活的地方吧!

 后面附的第一张,是学校大门;第二张,是共同科教室;第三张,是宿舍。对,我就正在宿舍里的这张桌子上写记给你呢!

 告诉你一件很好笑的事喔!同学仍都不相信我结婚了呢!新舞会上很多男孩子邀我跳舞,我都拒绝了。

 我给他们看我们结婚的戒指,还有结婚照,他们才终于相信。

 亲爱的,除了你,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生跳舞呢?

 我爱的只有你啊!

 宿舍要熄灯了,晚安,亲爱的。

 祝你有个好梦,偶尔也梦见我,好吗?

 ············

 “紫欣,你真的要走了吗?不多留几天?”

 紫欣的房间内,季氏夫妇坐在沙发上,而化妆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旅行袋,紫欣正往袋里放进最后一件衣物。

 “不了。”她转头对季氏夫妇微笑。“我该回去了。”

 “其实我们很舍不得你,真不知道拓宇是怎么想的,把你这么好的子摆在台湾,一走就这么多年…”

 “年轻人的事,你就别嘴了。”季父摇头。“其实拓宇也有他的压力,有了Wilson家的帮助,我们家的事业就如虎添翼,得到金悦经营权也就不是难事了。”

 “事业、事业,你们父子俩眼里就只有事业,难道除了钱、权势,儿子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吗?”季母大声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是拓宇自己的选择,那孩子从小就聪明,相信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季父抱持中立的心态。

 “聪明?”季母语重心长地道。“那孩子就是太聪明了,又没受过什么挫折,自尊心强得要命,对什么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眼里只看到有形的事业、财富、权势,一心追逐第一的过程中,他根本没停下来想想,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瞧你说的。”季父失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来着?”

 “拓宇是我儿子,我不用学什么哲学、心理学才能够了解他,你们男人太盲目,看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季父仍是摇头。‘算了啦,感情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你别多嘴。”

 “可是身为父母,你不觉得我们有义务提醒他…”

 “提醒他什么?要是他对紫欣是认真的,又怎会七年来对紫欣完全不闻不问。”

 “老头子!”季母瞪了丈夫一眼,这话未免太直接也太伤人。

 紫欣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

 “爸、妈,你们别为我吵了,我很清楚拓宇的想法,昨天我们已经把话都谈开了,其实我这趟来的目的也是希望为过去的事做个终结。”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记簿,抚过陈旧的外皮,畔扬起淡淡的苦笑。

 “现在我终于懂了,一直以来我放纵目已沉醉在幻想之中,一直自欺欺人,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以为他会后悔离开我,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是不?”

 她抬起头,直视他们的眸中有令人不舍的自嘲和哀伤。

 “其实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并不一定也是想念你的,是不是?”

 “紫欣…”季母握住她的手。

 “妈,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好,你不必替我担心,反而要替我高兴,回去以后,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紫欣刻意轻松的语气并未改善室内的气氛,三人反而沉默下来…

 “我们送你去机场吧!”季父打破沉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谢谢。”

 他们走向门口,只是还没开门,门铃便响起。

 “应该是来帮忙拿行李的服务生吧!”紫欣开门。

 门口站的不是服务生,令她错愕的是…

 季拓宇。

 ·········

 他穿着工完美的深西服,魁梧的身材、乌黑的头发,顿时令紫欣感受到每次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必有的反应…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她用力将指甲掐进掌心,提醒自己千万别在他面前显情感,昂起头,她勇敢的视他。她注意到他的态度不似昨夜的挑衅和敌意,而是冷静且优雅的,只有在他的目光扫过她收拾整齐的行李时,才微挑起眉。

 “我马上就走!”冲动地,紫欣口而出。

 他是来确定她遵守约定离开的吧!她心酸地想。

 他的眸子眯起,似乎显得不悦。“爸、妈,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季母想说什么,季父却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让他们谈谈吧!我们出去。”

 待他们离开后,室内只剩拓宇和紫欣。

 “你…有什么事吗?我以为昨晚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不安地揪紧手中的袋子。

 “我改变主意了。”

 “嘎!?”她讶异地抬头。

 “我考虑过了,该把我们的关系,在法律上作个清楚的界定,以免后有纠不清的麻烦,所以我需要你留下来,这段期间,我的律师会让你签一些必要的文件。”他勾起角,眸光闪动着让人难辨喜怒的笑意。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在听见他说“改变主意”时,她的心猛跳了一下,以为他是要留住她。而他是要留住她没错,却不是她想的那个理由,她感觉像由高空狠狠摔到地上,她的脸色剧白,暗斥自己还在痴心妄想。

 在她咬牙沉思时,季拓宇接着说:“反正你不急着回去不是吗?我查过了,你是个国中英文老师,而现在正是暑假。”

 “好,我会留下来,等签完你要的文件再走。”她没理由反对,把手里的包包放下来。

 他说了他要说的话,照理该走了,可他却依然站立在她面前,不发一语地看着她,紫欣被他盯得莫名紧张起来。

 “呃…我是不是现在就要去你的律师那儿?”

 “不急。”依然是深沉难测的表情。“律师拟那些文件需要一些时间。”

 “那…我要待多久?”

 “不知道。”他耸肩,仿佛那根本不重要,也与他无关。

 他的态度怒了她。“我不能‘不知道’,我无法负担太多饭店的住宿费!”

 他挑眉。“难道你每个月不曾从我的会计师那里收到支票?”

 这几年,支票的金额已上升到两万美金,他确信足够供应她过着不虞匮乏的生活,他正奇怪,为何她的穿着打扮会是如此朴素?

 “那些支票我一张也没兑现过!你的会计师没告诉你吗?”她辛辣地反击。

 他一怔,随即愠怒地眯起眸子。

 “为什么?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表示你有多清高吗?”

 她确实存有这样的念头,当她知道那些支票并不是他寄的,而是来自某个会计师事务所。

 “那你又为何要寄那些钱给我呢?”她反问。“没有只字片语,只有钱,那难道不也是一种污辱吗?”

 他无语,二个人沉默地瞪视彼此。

 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很柔弱,原来…”他碰触她柔滑的长发。“你有倔强的一面。”

 她全身一震,涨红了脸,绕在他指间的一束黑发。

 “你…”她结巴了,想骂他,更想问他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慌乱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如你就住我那儿吧!”丝毫没受她影响,他依然挂着那张优雅从容的笑脸,说出来的话却足以震掉她的下颚。“我那儿有空房间,再说,在正式理清我们的关系前,你我还算夫子住丈夫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什么!?我不能…”

 “就这样。”他下了结论,不容反驳。“等会儿我会叫人帮你搬行李。”

 许久,紫欣只是瞪着那扇他开了又关上的门,无法目惊骇中回复。

 ··········

 一个小时以后,紫欣被侍者带进季拓宇的家,她张目结舌地呆立在他那个有着巨幅落地窗、挑高的客厅里,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震撼。

 昨夜她匆匆自他家离去,没看仔细,现在屋里有个穿着白色制服、胖胖的女管家笑咪咪地接她,并带她四处参观,她才有机会好好看他住的地方。

 其实这是位于金悦酒店顶层的少数几座豪宅之一,客厅的落地窗可以俯视酒店的人工湖和赌城的华丽街景,二楼有三间巨大的房间,一个是昨晚她待过的季拓宇的寝室,一个是他的书房,还有一间客房。

 紫欣没有选择住在那间客房,她看见那附属的浴室里有女的保养品,猜测可能是他女友住的地方。她选择楼下客厅与餐厅角落的一个小房间,应该是佣人房,可是目前没人居住。

 女管家讶异地扬眉,可是职业的素养让她闭嘴不问。

 紫欣不知道季拓宇是怎么跟女管家代的。她算是他的前?朋友?还是只是家乡来的某个远房亲戚?

 佣人们都走了以后,她独自坐在房里,虽是佣入房却也有她所订的饭店标准双人房大,比较起来,她寒怆的行李箱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他比七年前还要富有,依照季爸的说法,是拓宇把家族事业推上更高峰。

 以前她幻想着城堡、王子,幻想自己是美人鱼,有一天能化为人,进入王子的世界里…现在她长大了,也明白了。王子毕竟属于另一个世界,王子是要和出身、背景相当的公主结婚的,而不是美人鱼。美人鱼最终只有二个选择,回归大海,或是,幻化成泡沫。

 她摇头苦笑。打开行李,想把衣服吊在衣柜里,想想又作罢。

 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待多久,也许明天就可以搭最晚一班飞机离开。

 她枯坐在房内,现在是早上十一点,空旷的屋内没有一点声响。

 她从上跳起来,决定不让自己关在闭的小房间里胡思想。

 紫欣抓起小背包、管家给她的钥匙卡,走出了他家。

 她没有固定的方向,只是像昨夜那样漫无目的的闲晃。

 ··········

 当她像个迷路的爱丽斯一样从他眼前经过,季拓宇忘了自己正在跟楼面经理讲话,他默默看着她随意扎起二发辫,白色的衬衫加上包裹着一双修长的腿的牛仔,这样的她唤醒了他当年的记忆。

 他倏地像想起什么,抿紧,抛下错愕的楼面经理,往她走去。

 “你要去哪里?”

 紫欣吓了一跳,转身。“我…没什么,只是走走。”

 他不赞同地撇。“又像昨晚那样‘只是走走’?”

 她的脸烧红“我会照顾自己,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心。”

 她突然想到,昨晚为何醒来是在他房里而不是医院?是谁把她送去他家的,照理说如果路人发现她,依她身上的证件,并没办法知道她和他有关系啊…“照顾自己?”他嗤道,打断她的疑虑。

 她被他的语气怒。“反正跟你无关!”倔强地起背脊,她越过他走向前。

 他扯住她,显然也被她一句“跟你无关”惹得相当不悦。

 “你说会照顾自己,那你吃饭了没!?”他声道。

 “我…”紫欣忽地想起,离开他家是十一点,木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绝对过了午餐时间,如果再加上她早上什么也没吃…

 她茫然的表情让他更恼。“走!”他坚定的大掌拖着她向前行。

 “去哪?”她必须大步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吃饭!”他回头,恶狠狠地嘶吼。·········

 “我吃不下了…”

 “不行,把汤喝完!”

 她摇头“这牛排太大块了…”

 一个严厉的瞪视让她的抗议咽了回去。

 “不用了,我不要甜点。”

 “二份提拉米苏!”专制的声音对女侍代。

 “我从来没有一餐吃那么多。”她咕哝的抗议。

 他恼怒的斥责“你就是这样才会昏倒!看看你,瘦成这样!”

 “跟你无…”那个“关”字在他杀人的目光下硬生生地了下来。

 在他的监视下吃完最后一口甜点,紫欣如同跑完百米,累得想把头靠在桌上细细息。

 看她的模样,他反而笑了。一种纵容宠溺的笑,让她看傻了眼。

 “你下午有什么计划?”他靠在椅背,悠闲地点起一细雪茄。

 透过烟雾,她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也许刚刚那抹笑颜只是她的错觉。

 “没…”她不知他为什么要问,与他无关…不是吗?

 “很好!”他站起来,还叼着烟。“跟我走。”

 “去哪里?”

 “跟着我就是了!”

 尽管他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尽管她已说服自己对他死心,她发觉自己仍有种疯狂的念头…只要他要她跟着,那么她是哪里都愿意去的。

 她突然觉得羞愤难堪,自己好像跟在他身后的一只忠心的小狈。

 ···········

 一架私人的直升机是紫欣怎么也无法想像的。

 他们站在金悦顶楼的停机坪,风狂肆地吹,吹了她的发辫。

 “上去!”他只下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上去?”她狐疑地看他。

 他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干脆拎起她细瘦的身体,直接丢在驾驶座旁的位于上,还绑好了安全带。

 随后他上了直升机,在驾驶座上落了坐,按了几个开关,螺旋桨开始旋转。

 紫欣的脸白了些。现在她有点懂了,他们要坐直升机去某个地方。

 “呃…请问…驾驶呢?”螺旋桨的声音太大,她必须用吼的才能把问题问出来。

 他替她将耳机戴上,阻隔了震耳聋的声响,透过耳机,他的声音清楚地传来。“我就是驾驶。”

 什么!?她没听错,他低沉的嗓音确实带着笑意。

 然后,在一阵晕眩中,直升机起飞了。紫欣紧紧抓住安全带,其实这么做并没什么实质的功用,只是心理上的直接反应。但很快地,她不再害怕了,直升机稳定地飞行着,紫欣则震撼于眼前的景

 城市的景褪去,直升机往山的那头飞去,很快地,已是一片荒凉广漠的大地,再往前,他们飞越一座群山峻岭间的巨大水库。

 “胡佛水库。”他对她解释。“再来就要进入大峡谷。”

 紫欣瞠大了眼,看着眼前色彩丰富的石壁。

 他的飞行技术极好,他们在峡谷底部降落,紫欣步出直升机,仰头看着二旁的巨石。

 “哇!”紫欣惊叹。她看着他,眼神因眼前壮丽的景致而熠熠发亮。

 “可不是吗?”他对她报以微笑。

 她微愣了片刻,为了那个软化他脸部严肃线条的笑。

 “走吧!”他没让她有思考的空隙,先走向小溪边。

 紫欣依照他的指示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把脚垂在水面上方,俯视岩壁映在水中的倒影。四周是些微弱的声响,风吹过山谷的声音、水的声音、苍鹰展翅的声音。紫欣放松身体,仰头让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一阵微风吹起她几丝散落的长发。

 “有时候压力很大时,我会来这里。”他淡淡地开口。

 紫欣转头看他,他并没有看她,视线盯在远方的一点。

 今天的他让她惑,不同于昨夜的敌意,他对她做的,老实说,让她吃惊。让她住进他家、押着她吃饭,还带她来这里…

 他就像是她熟悉的、爱着她的那个男孩…

 不!紫欣摇头斥责自己,不可以再胡思想了。他只是表现他的善意。

 也许是她表明了不为难他的立场,所以他才不再防着她。他所做的,只是对一个远来的朋友所尽的地主之谊罢了。

 紫欣撑起一个微笑,对他说:“很难想像你会有压力大的时候,你好像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

 “不急是这样。”他摇头。“饭店的事一直没解决。”

 他不说话了,紧锁眉头。

 紫欣望着他深郁的俊颜,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伸出手抚摩他纠结的眉心。“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放轻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一直做得很好…”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只是好想好想抹平他的愁郁。

 他的反应是一震。从没有人跟他说过他做得很好,人们只是理所当然地认定他可以做得更好。而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人们的期望下鞭策着自己。

 她可以感觉到指下的肌肤原是僵硬紧绷,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不但没有挥开她,反而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放在怀中,顺势倾身将头靠在她肩上,闭上眼睛。

 紫欣惊讶地全身僵硬,过了半晌,发现他一直没动,竟然是睡着了!

 她慢慢转头看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他。

 沉睡中的他眉间的郁结自然抒解开了,看来又变回到七年前那个无忧无虑,而且相信也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的大男孩。

 这些年来他一定是一直把自己绷得很紧吧!

 出于本能地,紫欣将另一只手臂环上他的肩膀,拥抱他,试着提供他她仅能做到的安慰。微风轻吹,紫欣也闭上眼,任阳光跳动在她脸上。

 他们就这样依靠着彼此,一切是如此安详自然,仿佛不曾有过那长长难熬的七年,仿佛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紫欣醒来时发现季拓宇正凝视着她,他眼中有种深沉难测的情感,不知何时,他们的姿势变了,换成她倒在他怀中。

 她匆忙坐直身子,这才发觉太阳已快隐没,山谷里暗了下来。

 也许是落的关系,又或许是离开了他的体温,她不觉打了个寒颤。

 “我们该走了,这里天黑以后温度降得很快。”

 是她听错了吗?他的声音好像有种不舍的味道。

 她抬头想看他的表情,他却已转头走向直升机。她小跑步跟上地。

 季拓宇帮助她上了机,扣好安全带,这才爬上另一边的驾驶座。

 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了。他又恢复成那个严肃、警戒的男人。

 强烈的失落感向紫欣袭来,她知道回到赌城,他们的关系又会回复冰冷、紧张的情况。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陪她,还带她来这里,他根本不需要为她做这些的。

 在她低头胡思想的时候,突然一件温暖的男外套披上她只穿短袖的上身。

 她愕然地注视他。他没说什么,专注地启动直升机。

 “为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可是她的声音却淹没在隆隆的螺旋桨声中。

 “你说什么!?”他吼。他指着耳机,示意她戴上才能与他对谈。

 紫欣犹豫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她眼睛直视前方,飞机起飞,航向回程。

 紫欣不要答案了,她让自己缩在他宽大的衣服里,闻着他独特的气味,想像自己正被他拥在怀中。

 他们回到城市上方时天色已全暗了,灿烂的灯火在夜空里有如散落在黑绒布上闪亮的珍珠。只是眼前的美景却再不能让紫欣欣赞叹。

 终于到最后的时刻,他们降落在饭店顶楼的停机坪,螺旋桨的叶片最后也静止不动。

 季拓宇扶着紫欣下了直升机,她在他面前站定,为了某种奇特的原因,他迟迟没有放开她的手。她的心怦怦地狂跳,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现实借着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进来。

 她看见他低头看手机荣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就撤下她转过身去。

 紫欣凝视他讲电话的背影。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她明白。正如她明白打电话来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他再次面对她时,脸上有一丝不自在。“晚上我有…”

 “我想去看Mirage的白老虎秀。”她抢着在他说出任何解释时,苍白着脸打断他。“事实上,我早就订好票了,糟了,好像快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她像逃避某种洪水猛兽似地匆匆离开他身边。

 季拓宇瞪视她的身影,脸色倏地难看万分。

 名闻遐迩的白老虎秀在星期三、四并没有演出,今天正好是星期三…

 她见鬼了才订得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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