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由于一早就被舜倾吵起来,德瑞也没有继续睡,在杨家吃过早餐就晃到公司去了。
一走进祁至邕的办公室,就看见正在讲电话的至邕拼命跟他使眼色,并用手指指指嘴
,示意他噤声。
“…拜托,我多久没见到他了!我说德芬,你也不要捕风捉影了,要是想来台湾看我就说一声,我
你!不过想念我就说一声,不用假借说哥哥失踪之类的借口啦!”
德瑞一听这对话就知道是自家妹子,脸上也无紧张的表情,就自己将至邕桌上还来不及喝的咖啡给端过来,闲适地喝将起来。
他就这样跷着二郎腿,看着杂志,等着至邕跟自己的妹子哈拉完毕。
二十分钟后,祁至邕终于在口干舌燥的情况下得到解
。
“你这人是天生没心肝的,是吧?”祁至邕没好气的接了对讲机,要秘书再泡杯咖啡给他。“我在帮你挡妹妹,你竟然像个没事人悠哉,还把我的咖啡喝光光。”真是!一人一款命,但是为何他的命就比别人差勒?
“德芬要来就来,反正我随时可以走。”德瑞耸耸肩,他的妹妹虽然黏人,但在他这个兄长面前可不敢造次。
“让她来还得了!”至邕比他激动许多。“她根本是超级恋兄情结,好吗?没见过哪个妹子像她这样的,‘我大哥说’、‘我大哥都…’,哼!开口闭口都是大哥!”
说起这个他也怨,平平都是人,为何他自己的妹子就从不听他的话,人家的妹子却是把他当神般崇拜?
“我听舜倾说她后天要去一趟加拿大签一张合约,你顺便去帮我
一张机票。”德瑞透过手提电脑接上网络,一边
览着新闻,一边
代着。
“机票?”话题什么时候跳到这里了?
“你不是警告我德芬在问你我的行踪,我想她熬不到几天就会杀过来。”他自己的妹妹还不了解吗?反正他正巧想跟着舜倾出去,所以就顺势躲掉了。
“你…跟舜倾在一起啦?”至邕既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
德瑞又是一个耸肩。“你去问她啊!”把问题推了出去。
“她会承认才有鬼!再说,我还是少招惹她少破财!”想到花了几万块请一个“巫婆”去舞会,到现在想起来心还会痛呢!
德瑞只是笑。
“你离开家里也不少时
了,难道就这样不打算回去了?”他祁至邕要是像他拥有这么一个大财团,死都不敢随便放手吧!
“等到他们该学的都学会了,我自然就会回去。”德瑞也是看开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曾休过假,现在可说要一口气休到过瘾了。
又一个熬夜的夜晚。
舜倾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命苦。之前的案子刚
到一个阶段,还多亏有德瑞的帮忙,这才顺利做完。但是眼前这个却是明天要去加拿大签约的资料,她当然也想偷懒,但是…
“要不要我帮你?”德瑞坐在书房里,看着她跟计算机奋战,一边悠哉的看书,然后第三次问她这个问题。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用。”心里有个偷懒的因子蠢蠢
动,但她硬将它
下。“我总不能老是靠你,因为明天要去谈合约的人是我,到时候我总不能把你带去吧?”
“你确定?”德瑞再问了一次。
舜倾不耐烦地点点头。“就跟你说过几遍了,还一直问!老头子!”真是罗唆!不知道这样一直问,她会忍不住
惑吗?
德瑞眼中闪过一抹狡诈的光芒,但是粗心的她根本不会注意到。”好吧!”他无所谓地说。“要不要喝咖啡?还是按摩?”他不介意当个体贴的男人.帮她跑跑腿、使使力。
“好啊!”她不客气地答应了。“咖啡不用,我要按摩!”他有一双神奇的手,可以化解肩头的疲劳。
罢开始她也是不习惯他的碰触,但或许县最近相处的频率太高,她慢慢的习惯了他。人真是容易习惯的动物,真可怕!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现在肩膀很酸,还是先享受一下,下次…下次再拒绝好了!
德瑞张开了腿往沙发深处坐,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坐进他怀中。
他厚实的手在她紧绷的肩膀上
捏着,引起她阵阵舒服的感觉。人一旦开始放松,就跟着昏昏
睡了起来…
“喂!你上次都还没跟我说,你到底是做什么事的?怎么一下子去拍广告,一下子又帮至邕写企划案呢?”她的好奇心始终没有
足,跟他在一起最后总会被分散了注意力。
“我?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只要我说了,你就愿意成为我的人吗?”他贴靠在她耳后,轻声地说,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滑过,落进了她心坎里。
“那再说喽!我总要先审核一下标准,要做‘我的男人’,条件总不能太差。”她半点便宜都不让他占,这人老是“我的女人”地说个不停,谁规定只有她去当他的女人,难道不能他当她的男人吗?
他总不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抗议,喉头逸出滚滚笑意,但是聪明的他没有让自己放肆地笑出来。对上这个脾气爆烈的女人,多点耐
总会赢得胜利。
“我们家两代前就移民到欧洲了,但是至今为止,都还是纯种的华人。只是我们都是在欧洲长大,顶多有人到美国念书,当然我们都会说中文,这是老一辈的坚持。”
“是哦?那你会哪些语文?”
“不多,英、德、法、拉丁等,当然还有中文。”他边说,手可没停,继续
捏着。
舒服的感觉几乎让她瘫在他怀中。“那还不多?我不是很喜欢念书,所以语文也学得不多。”至少跟他比起来是少得多,顶多只会英文。
“你还没说自己是做什么的!”她提醒他切入重点。
“我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经营父母留下来的产业,几年来几乎都没有休假。”
“为什么?我真想天天休假呢!”真不可思议,有人可以这么认真工作?!这完全
出她的思维模式。
“因为我太忙,没有时间好好教育弟弟妹妹,以至于他们都无法独当一面。”真是失策,直到前一阵子他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就开始策划了这一次的“出走”想必刚开始家里跟公司一定一阵
飞狗跳啊!
“你是说只有你一个在帮家族企业卖力?你是傻蛋啊?”看不出来,他明明看起来
精明的,怎会这么笨!在杨家,要不是有这么多的责任,她老早偷跑去逍遥,哪还会进公司去!
“是
笨的。”德瑞苦笑着。“所以我开始策划这一次的休假,他们不学会扛起责任,我就不回去。”
“那好,你就留下来帮我,看你要什么职位,我帮你去说。不如,我这个副总经理的位子让你坐!”说到这个,她精神都来了。
若他愿意承接,说不定她就可以自由了!
“不用,我不需要任何职位。”他淡淡地说。
她听了好失望。“真的不要吗?”真可惜!
他当然知道她脑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我还是可以偶尔帮帮你,你确定不要我帮?”他指指前方还开着的计算机,她的工作还没做完呢!
“不要!”倔强的她跳开他舒服的怀抱。“我要工作了。”说着坐回计算机前面继续奋战。
德瑞只好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继续阅读。
舜倾一直忙到隔天中午,匆匆吃过饭后,秘书就进来了。
“杨副总,要不要我请公司派车送你到机场。”舜倾的秘书陈心洁问。
“我说你怎么还改不了口!叫我舜倾就好,不要叫那什么副总!”舜倾对这个职衔可是很感冒的,因为她恨不得丢掉这个工作。
这个陈秘书是上任没多久的人事经理季经理特地帮她选的,办事能力确实不差,就是少了点变通的窍。
“是,舜…舜倾,你要不要…”
“不用了。”她不耐烦的打断她。“我自己叫车去机场,反正这样省事。我的资料都收好了吧?该带的都带了吧?帮我检查一遍。”粗心是她的毛病,舜倾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陈心洁赶紧说,她做事情一板一眼,遇到舜倾这样的上司也算是另一番体会。
“那我走了。”舜倾拿起早上就带出门的行李跟公文包,搭着电梯往楼下去。
很快地她出到颖风企业大楼的门口,正要拦出租车,身后一个叫唤声拉住了她。
“等等我,舜倾!”
她顿住,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她缓缓地转身,看见推着简单行李的德瑞一脸笑意的走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她眯起眼。该不会是…
“跟你去啊!我昨天就跟凌先生说好的,这回要陪你去一趟。”他理所当然地说,一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马路边去,伸手招车。
车子很快地出现,他将她
进出租车里,自己把两人的行李放妥,紧接着挤进车子里。
“你跟我去?你昨天就知道了?”她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大有想杀人的冲动。该死的!那昨天她忙得要死,在那边熬夜时他怎么不说?!
“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他捏捏她瘦
的鼻子,亲呢地说。“谁叫你要硬撑,不肯跟我求救呢!我不是说要帮你吗?”
这…说得也没错啦!她是很爱撑,求救或低头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他非得专挑她的死
按吗?
“哼!”她撇开头,不打算理他。“这么不高兴?那我不要去好了,司机先生,麻烦前面停一下。”德瑞
代着,车子果然停了下来。
舜倾的嘴巴张了又合,然后赌气似地抿了起来。她当然希望有人陪着去,但是要她开口求他,那等下辈子吧!
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之间气氛僵了几秒,接着他的叹息打破了这个沉滞的气氛。
“你这硬脾气!总有一天要吃苦的。”他叹了口气,终究没有硬
她低头。
司机先生也很机灵,眼看气氛和缓,就又把车子往前开了。
她咬着下
不看他,心里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他又叹了口气,张开臂膀搂过她。“休息一下吧!你昨天没睡多少,到机场还要四十分钟呢!”
她在他怀中僵硬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连着几天的熬夜让她累坏了,到了机场,几乎都是德瑞在处理登机的事情。她一直到上了飞机,逮住机会就一直睡,直到飞机即将抵达温哥华时,他才把她叫醒。
“舜倾!”他推推靠在他肩头睡得正沉的她,没想到她半点反应也没有。“起
了,我们快到了!”他伸手轻推她,这才感觉到她的体温异常的高。
“到了吗?”她
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整颗头都很沉,浑身酸痛,动一下都感觉不舒服。
“舜倾,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的手摸着她发烫的额头,担忧地问。
她难过的倒回他的怀里。“头好痛…”眉头皱得死紧。
“我看你是生病了,你忍忍,就快到了。”他皱着眉头,心里担忧着。正好飞机准备下降,半个小时后他在服务人员的协助下,抱着她快速地通关,并且送她到医院。
医生诊断的结果证实她因为疲劳过度,加上感染感冒病毒,所以生病了。在医院休息了一下子,她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德瑞。”她虚弱地叫着他的名。“我们回饭店,我不要住在医院。”明天还要去签约,她怎么可以一到温哥华就病倒呢!
“你好一点了吗?确定要出院?”他拨开她脸颊边的发丝,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下脸蛋显得小巧而脆弱,心里泛过一阵不舍。
她总是飞扬跋扈的,什么时候这样苍白过?
“拜托,我不想在这里过夜。”她拉住了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有种可靠的感觉。
事实上,这一路上她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却知道他一直陪着她,减轻了她许多的恐惧。幸好有他一起来,否则她一下飞机就挂在这里,还真的会急哭呢!
“好,我去帮你办手续,拿了葯就出院哦!”他温柔地将她的头发拢好,让她白净的脸蛋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他离开了一下,没多久就回来,带着她回到了饭店。
舜倾再度醒来时天色已黑,整个室内只有
头温暖的灯光宠罩着。她转动了一下头,额上的
巾因此滑了下来。她动动酸痛的身子,伸手将
巾拿起来,却发现棉被被
住。
一颗黑色的头颅埋在
沿,德瑞显然是累得睡着了。
她轻轻拨动他的发丝,那触感意外的柔软。她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长相。
他的轮廓很深,眼窝深邃,鼻梁
直,看起来有几分刚毅的味道。但那薄
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带着深意的玩世不恭,几分讥诮加上几分捉弄,给人生动的感觉。不过现在他没有
出那种惯有的笑容,那
瓣看来倒是
人的!
他算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
加上一身的才情,想必很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
像他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为她花费这么多心思?她的心有许多不明白,但也有着磨灭不掉的感动。
“德瑞。”她轻轻摇着他的肩膀。
德瑞从睡梦中惊醒。“你醒了?”他的手直觉地摸向她的额头。“烧退了点,我帮你换
巾。”他拿起
巾起身要去浴室。
她拉住他的手。
他回过头来,询问地看着她。
“我好多了,你去睡吧!”她想起今天也够他累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你睡吧!我在旁边陪你。”
不料她轻轻拉开棉被,挪出双人
一边的空位。“上来吧!我看你也没力气做些什么了…”她缓缓地笑了,那笑容还有点虚弱,但是极美。
他叹了口气,不客气地躺了上去。
她挨近他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子窝着,然后没几分钟就安然入睡了。
他却看着她安详的容颜,发了好久的愣,最后也因为太累而缓缓地睡去。
几个小时后她惊醒,看了看手表,挣扎着要起
。
这个动作惊醒了他。
“你做什么?”瞧她急的,好像赶着去上班似的。
舜倾一边爬起来,一边慌乱地说:“时间快到了,我得去谈合约…”
“舜倾!”他拉住她忙碌的手,直到她停下来,他将她的脸扳正,认真地说:“你留下来休息,哪里都不准去。”她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他可不愿放她出去
跑。
“可是合约…”
“你忘了还有我?”他轻轻敲了敲她额头。“我会搞定。”
“你?”她怀疑地看着他。“你连资料都没有看过,怎么去谈?不行,我还是…”说着就要起身。
很快地她又被
回
上。
“你把要看的资料给我,都在你的公文包里吧?”他看了看表。“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先读一下资料,然后等一下我替你去签约。”
“可是…”剩这一点时间,哪够啊?!
“没有可是,你给我回去睡觉。”他说着将棉被密密实实地盖妥,谨慎警告着。“不要跑下
,否则打你
股!”他说得可严肃了,半点都不像开玩笑的脸。
舜倾被他的霸道吓了一跳,怔忡间他已经离开,去她的公文包找着资料。接着她就这样看着他拿着一叠资料,一页一页快速地
览着。期间他会抬头问问她几个问题,然后接着就头也没抬地继续看资料,一个小时后他已经把一叠资料都看完了。
“我去冲个澡,你先睡。等一下我出门时帮你叫早餐,你吃过再睡。”他伸了伸懒
,走进浴室里。
她愣愣地看着他主导着一切,讶异于不在自己控制的状况下,自己还能有安心的感觉。对她来说,依靠一个人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她绝少让自己奢侈。
或许是因为父母早亡,扶养她们的
又很严格,所以她几乎从小就学会靠自己。三个兄长来不及扛大多责任,就陆续出了意外死去,只留下她们几个女人,不仅没了依靠,还要扛起家族的企业。
想到这个,她不
有点佩服那个老太婆。虽然她平常老爱跟
顶嘴,不过她也不得不佩服
的毅力,能历经至亲的人死亡而不被击垮,年纪这么大还要扶养三个孙女、一个曾孙。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哪!
思忖间,他已经冲过澡出现了。“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好。”他打开行李,拿出自己的衣物。
他有带正式的服装吗?
本来她搞不大清楚他跟来的目的,所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预备正式的服装。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穿著很休闲,很多时候甚至是一条牛仔
,简单的衬衫或休闲衫,就在颖风里面四处晃。
“你有带合适的衣服吗?不然饭店楼下的精品店应该有卖,你可以向公司报帐…”她的话语消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他穿著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深蓝色的西
,整个人看来相当的
拔。那精致的袖扣跟丝质的领带更让他的衣着显
出质感来。
对了,他曾经说他在欧洲经营一个公司,就不知道公司的规模如何。看这状况,应该是混得不错的老板,至少看起来…
相当的吸引人!
“这样穿还合格吧?”他走上前,故意转了一圈。
这是个浑身蕴
力量的男人。
她注视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不曾见识到这个面貌的他,或许他的生活跟她猜测的有段差距呢!
这样的他会愿意留在颖风帮她吗?
她开始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