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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我是拿这个来还你的。”伶俐把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怯怯地低头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还是还给你好了。”

 她常逛精品店,Cartier这款MeliMelo,在台湾的定价超过百万元。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怎么能收?!

 而且,这个东西,还会让她联想到铜镜的宿缘…害她昨晚整颗心慌惧不已,睡都睡不好。

 “你不喜欢吗?”她把盒子放到桌上时,他的心中顿感失望。

 说不上来是什么特别的情悻,总之,她不收他送的礼物,他真的很失望。

 “不,它很漂亮,可是…”绞着小手,她重申台面上的理由。“真的太贵重了!”

 咧嘴一笑,世东贤倾身向前,把桌上的盒子打开来。

 “它很适合你,你不觉得吗?”

 “可是…”

 和他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她不敢正视他,却偷瞄了他一下。”

 今天的他,看起来不那么显气了,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

 是因为他的穿着、还是他的笑容,让她稍稍对他的印象改观?

 也许都有吧!

 或许,是她和彦智的婚事已定,所以,铜镜的魔咒,即将解除,她才不那么地怕他…

 可是,昨晚她为了这个礼物,一整晚都睡不着,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一抬眼,她看见他起身,拿出盒内的项链。

 “世大哥,你…”“我帮你戴上。”他的微扬。“戴上它后,你就知道它有多适合你戴。”

 他绕过沙发,走到她坐的位子后面,准备帮她把项链戴上。

 “不,不…不用了…”伶俐忙不迭站起身,离开他能触到她的范围。

 虽然他给她的感觉,已不像以往那么可怕,但是,她的心里,仍然对他存有恐惧。

 她又逃离他身边了。

 挫败的感觉,在世东贤体内散开,轻喟了声,他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伶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怕我?”他低沉的声音,充无奈。“我从来没凶过你吧?”

 她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你为什么很怕我?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好吗?”这大概是他生平头一回,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人。

 “我,因…因为…”螓首低垂,她讷讷的道:“因为你在铜镜中的脸,好可怕、好严肃、好吓人!所以我怕你…”“铜镜?!”世东贤的两道浓眉蹙起。

 “啊?铜…铜镜?!”她说了什么吗?伶俐怔愣着,好半晌才尴尬的笑道:“我…我是说,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报导,上面登的照片,都好严肃、好吓人!”

 伶俐硬是把它拗过来。

 虽然铜镜和杂志,音不同、义不同,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眼前只有杂志最符合铜镜的替换角色。

 世东贤了然一笑。“原来你是被杂志上的照片给误导了!”

 “呵呵,是啊。”点点头,她干笑着。

 “伶俐,你过来一下,好吗?”世东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摆在桌上的照片,待她走过来时,他把照片递给她看。“你看,我这张照片,看起来是不是不那么严肃了?嗯?”

 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中的他,穿着和他现在穿的一样,蓝色系的休闲服,一派潇洒的笑容,似乎在对着她笑。

 不知不觉地,她的脸蛋酡红了起来。

 把照片放回桌上,她低着头,不敢让他看见她羞红的脸蛋。

 “是不是觉得我没那么可怕了?”他低笑着。

 伶俐点点头。是真的,她似乎已经不那么怕他了,不过,站在他身边,她的心口依然如擂鼓般,狂跳不已。

 “伶俐…”世东贤语重心长的道:“等你嫁给彦智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怕我,你可以把我当成大哥,我会好好疼惜你这个妹妹的。”

 他诚恳的语气,如一股暖,注入她的心房,恐惧的情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情愫。

 晶亮的大眼,仰望着他,他阳光般的笑容,牵动着她的角,她也以笑容回应他。

 他其实是个好人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偏君子。

 都怪自己爱胡思想,不过,在她脑内,那用水泥灌溉成的刻板印象,已经被他的诚恳给粉碎掉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慢慢在改变…

 “那现在,我可以帮你戴上它吗?”他扬扬手中的项链。

 伶俐微笑的点点头。“嗯,可以。”

 世东贤站在她身后,帮她戴上项链的同时,说道:“伶俐,晚上你到我家吃饭,趁着彦智不在,我拿他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还有照喔!”

 伶俐张大了嘴,脸羞红。“照?!我不敢看!”

 “是小时候的照片!”

 世东贤低笑着。

 看着她羞答答的模样,真令人想好好疼惜她。

 他不想着: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他一定会很宠溺她,把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全都送到她面前。

 **

 在世家吃过晚餐后,世东贤的母亲郭秀秀,捧了一大叠的照片给她看,还一一讲解着。

 “伶俐,你看这一张,这是彦智和东贤刚上国中的照片,兄弟俩,感情好得很,假时,常常相约去爬山,我们一家四口,常常车子开着,到山上营…

 这一张是东贤在做跳水表演,这孩子,任何运动都难不倒他,跟他爸爸一模一样。”郭秀秀的脸上,展着骄傲竹的光采。

 “彦智这孩子,就比较像我,我娘家这边的人,都只是会读书,运动方面比较弱,不过,可都是非常体贴人的!

 尤其彦智,他斯文有礼貌,好多千金小姐都在打听他,不过,缘分这种事,真的很难说。你虽然很少出现在商界的社场合,但是,缘分就是天注定,你一出现,月老就来牵线了!”

 冰秀秀的话,让伶俐晃神了一下。

 缘分天注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何到现在都还感受不到,婚事定下来的喜悦?感觉上,好像要和郭彦智结婚的人,并不是她…

 “还有这张,这是他们兄弟俩,大学毕业时的合照。那时候,好多同学找他们一起拍照,我和你也伯父想和他们拍照,还得排队呢!”

 冰秀秀又翻了一页:“这一张,是他们兄弟俩,头一天到公司上班。彦智比较乖,我给他准备的西装,他照着穿,东贤就比较皮了,说什么穿西装不自在,到现在,他还是不喜欢穿西装!”

 冰秀秀叹笑着:“如果说隔天有重要会议,我前一晚就要一直叮咛他,要记得穿西装,后来,我干脆做几套西装,放到公司去,省得一直叨叨念念的,我觉得累,他还觉得烦呢!”

 伶俐轻笑着:“难怪我到公司去的时候,常看到他穿休闲服。”

 似乎,她对世东贤的事情,愈来愈感兴趣了。他不喜欢穿西装,她记下了。

 “我听东贤说,你因为看了杂志上的照片,所以很怕他。”郭秀秀拉着她的手,和善的笑道:“东贤的脾气,是不像彦智那么好,但他不坏,只是因为他是公司的高阶主管,公事方面,他要求的很严格,所以,有时候他的脸孔是冷肃了点。”

 伶俐惊讶的哑口。

 这种事,世大哥怎么也说给世伯母听?害她顿时倍感尴尬。

 “世伯母,我…”

 “没关系,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东贤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吐吐舌,尴尬极了。伶俐赶紧找了话题,把尴尬的气氛踢走。

 “世伯母,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世大哥和彦智的合照,他们的感情真的比亲兄弟还好。”胡乱抓了个话题,倒让郭秀秀以叹声开了头。

 “他们两个,有一段时间,互有心结,让我担心极了!”郭秀秀想了想:“我倒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只记得是彦智了个女朋友,结果那女孩只是为了要接近东贤,才会和彦智朋友…唉,那段时间,彦智很失望,回到家里,几乎都不说话,把我急坏了。后来,两兄弟协调过,彦智才慢慢忘掉那个不愉快的事。”

 “我知道这件事,彦智有和我提过。”点点头,一种心虚的感觉,冉冉上升。

 “伶俐,彦智虽然是我的外甥,但他从小就住我们家,我和他姨丈,都当他是亲生儿子看待,你也别见外,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郭秀秀盯着伶俐细致的脸蛋看,脸上堆笑容:“以前,我就好希望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你放心,你嫁过来,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世伯母,你人真好。”

 “我们一家人都很好,等你和彦智结了婚,东贤就是你的大伯,他像大哥一样,你别怕他,他如果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会骂他的!”

 伶俐知道她那么说,是希望她不要排拒世东贤,要一家人和乐融融的。

 “世伯母,我不怕世大哥了。”伶俐挽着郭秀秀的手。“因为有你让我当靠山呀!”

 伶俐的撒娇甜语,让郭秀秀的心都酥软了。

 “有女儿真好!随时这么撒娇一下,我才知道我还有母光辉…儿子就不像女儿这么贴心。”她拉着伶俐的手,恨不得伶俐就是自己的女儿。

 伶俐轻笑着。“这里还有一本,”她说着,伸手去拿被在最下面的一本小相簿。“喔,那是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冰秀秀的话声甫落,伶俐尖叫了一声,小相本在半空中,呈抛物线的形状,落在地上。

 她…她看到了、看到了他们兄弟俩的…照。

 拾起相本,郭秀秀一翻开,一脸啼笑皆非。“这是小时候的照,很可爱的,瞧你叫的那么大声,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伶俐单手掩面,娇羞地一笑。

 “你看,这是东贤小时候的照片,才九个月大,他就会走路了,真把我吓了一大跳!”郭秀秀翻到另一页。

 “这也是东贤,刚周岁,他爸爸就带他到室内游泳池去游泳。”

 “好可爱喔!”

 “喔,伶俐,你自己在这边看,我去看东贤洗澡洗好了没有。”郭秀秀把相本拿给她。

 “好。”

 伶俐独自在客厅,翻着相本。婴儿时的世东贤,真的好可爱,圆圆的大眼,”一脸聪明相,一看就知道,后一定是成功的企业人士。

 伶俐暗笑着:什么时候自己也会看相了!

 再翻到下一页,他的睡相,真是可爱极了,再翻一页…最后一页…

 她愣住了!

 在一整本几乎都是Baby时期的照片相本中,最后一页,竟放了一张世东贤成年后的照片。

 那张照片,除了他的脸格外清晰外,摄影者,使用了雾化效果,人的周围,闪着圈银色光芒,看起来,就像一面镜子。

 而这张照片,和她在铜镜中看到的影像,一样一样…

 愣了、呆了、傻了…

 伶俐看着那张照片,怔仲了许久。

 **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世东贤开车载着伶俐回家,路上,见她傻愣的呆望窗外,他不放心,在经过一处水池公园时,他把车停在路边。

 “要不要…去走走?”他轻声问着她。

 幽的眼眸,对上他眼的关怀,伶俐的心头,突然有某种撼动,不是恐惧…她清楚的知道,心头的撼动,不是恐惧。

 下意识的点点头,她随着地走向那处水池。

 在水银灯的照耀下,水池面闪动的,是一波波的银光,好像只要一直望着池面,没多久,池面就会有美人鱼拨水而出。

 以往,她是会有这种幻想。

 但,今晚…

 闪耀着银光的邻邻池水,又让她联想到那面预言她的爱情的铜镜。

 “伶俐,是不是我家佣人煮的菜太难吃了,害你有苦难言?”

 立在她身后,伟岸的他,道出幽默的话语。

 她看来似乎有心事,这桩心事,可能令她很困扰,让他从一上车,就没看过她的笑容。

 伶俐回头,视线撞到一面铜墙铁壁,两道清幽的视线,沿着那面铜墙铁壁往上移,和他投下来的关切眼神会。

 心口,猛地狂跳。

 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口处发酵。

 “是不是我母亲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他导入正题。

 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才对,妈妈对彦智,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彦智要娶伶利,她比谁都高兴,再说,他也看得出来,妈妈恨不得伶俐马上嫁进他们家,好有人对她撒娇。

 只是,用餐时,他们都聊的很愉快,到他上楼去洗澡,她脸上都还挂着笑容…直到他再下楼来时,他就发现她拿着相本,一副掉了心魂的模样。

 “啊?!喔,没有,并没有!”呃,她好像把失魂贴在脸上了。把铜镜的事,暂时抛到池子里去,她努力的回复以往的笑容和俏皮模样。“我…我只是有点困了,所以…”干笑了两声:“我爱困的时候,就会脸呆呆的。”

 “原来是这样!”好单纯的理由,害他想多了。“那我赶紧送你回家,让你早点休息。”

 “不要!”

 她急切的出声,紧紧拉着他的手。她不想那么早回家,她还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

 “怎么了?”

 那道疑惑的低沉男音,飘入她耳中,一回神,她才发现,她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红着脸,她倏地回自己的手。

 “我,我已经不困了。”扯了一抹尴尬的笑容,她的目光,移向水池。“这里好漂亮,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咧嘴一笑,陪她一起坐在池子边。

 “今天晚上有风,很凉爽。”她望着他,他的侧脸线条刚毅,男人味十足。

 为什么,她和彦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是啊,好像因为有风,所以没有蚊子攻击。”他侧头看着她,一个性感的笑容,又走了她的心魂。

 “世大哥,你相不相信,姻缘是天注定的?”她凝视着地,轻声地问。

 “信,不过,也不信!”他回她一个?饬娇傻拇鸢浮!叭痔熳⒍ǎ叻挚看蚱础2还苁担蚴前椋蚁攵际且谎?一段好姻缘,如果没有好好珍惜和维护,就算是天注定,也不一定会有完美的结局。”

 他说的,她懂。

 只是,还问不到她要的答案。

 “也大哥,你…你相不相信,从一面镜子里,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未来爱情?”

 “镜子?!”他了然一笑。“喔,你是说,在午夜十一点,在镜子前削苹果那个?我没试过,也不想试,因为我不相信!”

 那些所谓的爱情魔法,大概只有女孩子会跃跃试。

 “不是削苹果啦!”伶俐苦恼的皱眉。转弯抹角的事,对她来说,好像困难了点。

 “噢?你试过其他的?”世东贤凝视着她,弯翘的睫,眨呀眨的,一张梦幻的脸蛋,他相信,伶俐一定试过很多窥视爱情的小魔法。“有没有灵验过?”

 “世大哥,我是说真的!”伶俐一脸正。看他的表情,好像以为她是和他在谈那些教人预测爱情的小游戏似的。

 他也认真的点头,表示尊重她,虽然他还是觉得那些小游戏,只是在骗小女生的!

 “前阵子,我和几个大学同学,到一处偏僻的小旅馆,旅馆里面,有一面铜镜,据说是…”

 伶俐把铜镜的故事,简述了一遍,之后,再告诉他,她和同学们,在午夜十二点时,同去看那面铜镜的事。

 “…我真的看到了,在铜镜里面有…

 她急时停什,差一点?*隹诹?

 她不能说!

 她已经要和彦智结婚了,而他正和她姐姐在交往中,她如果一说出铜镜的事,破坏的是两桩姻缘。

 或许他还会笑,笑道是无稽之谈…

 “你是不是在铜镜里,看到了彦智?”见她一副很认真的神情,他不想泼她冷水,说他不相信这种事。

 苦笑、低头,这个时候,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当她是害羞了。

 “世大哥,我刚才看你小时候的相本时,最后一页,怎么会有一张…”

 她疑惑的未道完问题,他就主动回答:“那张照片,是我读大学时候,一个摄影社的学弟帮我拍的。”他自嘲着:“看起来很狠、很冷厉吧?还好那张照片,没到杂志社那边,如果让你看到那张照片,说不定你一辈子都不敢踏进我家来!”

 她幽幽的望了他一眼。怎会没看到?她就是看到那张照片中的脸,才会被吓的,对他心生恐惧。

 “…我学弟还因为那张照片,得了首奖,不过,我妈说那张照片她不喜欢,要我把它丢了,原本我也是想顺我妈的意思,把照片丢了。不过,彦智说,那是一张有纪念价值的照片,他又把照片回相本里。”

 世东贤的那一席话,让伶俐的心头一震。

 她,世大哥,还有彦智,似乎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有所牵连。

 如果那张照片,是代表他们之间的缘分,他要把照片丢了,却让彦智给保留了下来…所以,她该嫁的人,就是彦智?是这样吗?

 “伶俐,你想不想回去了?想睡了吗?”他看她垂着头,以为嗑睡虫又爬上她脑子里了。

 抬眼,她又望得失神了…

 她已经不再对他有所恐惧,眼前的他,很帅、很高、很有男魅力,他关切的眼神,总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爬进他深邃的黑眸内,沉醉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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