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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秋怀疑自己可能迷路了。因为前方这个小村庄一点也不像客栈掌柜说的城镇。只有散落的几户人家升起了炊烟,似乎在预告夜晚的来临。

 惨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客栈,她今晚要住哪儿?看来她只有厚着脸皮向民家借宿一晚了。

 冷风飕飕,愈降愈低的气温卷起了更深的凉意。唐秋没敢犹豫下去,她快步走向前,紧抱着手中的包袱,考虑该敲哪一家的门。

 “娘,我肚子好痛喔。”

 痛苦的呻声从一间破旧的瓦房传出。唐秋直觉的走向声音的来源,并举起手敲门。

 心急如焚的沈大娘看着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的孩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听见敲门声,她不悦地打开破旧的房门,惊讶的发现不速之客竟是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姑娘。

 “很抱歉打搅。”唐秋极有礼貌的致歉。“我听见有人喊肚子痛,我是名大夫,或许能帮上忙。”

 大夫?有这么年轻又标致的女大夫吗?不知道可不可靠?沈大娘迟疑的想着。

 “娘…我肚子好痛!”在地上打滚的男孩再一次大声哀号。

 沈大娘不忍见孩子痛苦,只好将疑虑拋开。“姑娘,请进,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来得正好。”这是个偏远的村庄,根本找不到大夫,更何况他们很穷,也付不起诊金。

 “谢谢。”唐秋一入门即朝小男孩走去,把了把脉后,随即从包袱中掏出一颗黄褐色的葯丸给他服下。

 “他只是腹泻,不碍事的。我已经让他服下止疼的葯丸,待会跑跑茅房就没事了。”她微笑地看着沈大娘说,并注意到这家的窘况。

 “是吗?那真是谢天谢地!”沈大娘高兴得几乎落泪,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万一,她也不想活了。

 没想到如此一位年轻俏佳人,居然有一身好医术,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里是山林野地,她一介单身女子来这里做什么?

 “请问姑娘贵姓?”沈大娘连忙拉出一把竹椅招呼唐秋坐下,眼中充了好奇之

 “敝姓唐,你称呼我儿即可。”唐秋向来不爱使用自己的本名,大概跟任意情老爱叫她小秋有关吧。

 “儿姑娘,请用茶。”沈大娘连忙奉上茶水。由她疲惫的脸上看出,她必定走了不少路。

 “谢谢。”唐秋感激地接过茶杯。

 “儿姑娘,咱们这里十分偏僻,你怎么会打这里经过?”

 “不瞒你说,我迷路了。圆和镇的客栈掌柜报错了方向,所以我才会往这儿走。”她语气无奈的说。

 “儿姑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虽然简陋,但好歹可挡挡外头的寒气。”沈大娘提议道。

 “谢谢大娘。”唐秋着实松了一口气。“但…尊夫不会介意吗?”也许这房子的男主人并不喜欢有外人打搅。

 说到这个,沈大娘不有些欷吁。自她丈夫过世后,她就未再改嫁,全心全力守着家园及小孩,困苦的生活让她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却已三十好几了。

 “大娘?”唐秋出声唤着突然一脸戚然的沈大娘。

 “请叫我沈大娘吧。”沈大娘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拙夫已经过世五年了,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和小儿两人。”

 “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唐秋语带歉然的说。

 “用不着介意,每个人都有过去的。”

 沈大娘起身领她朝后头的小房间走去,并体贴的为她点起烛火。“请早点歇息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唐秋将包袱放下,却无法放下沉重的心情。

 的确,每个人都有过去,而过去的种种却牵引着未来的发展,让陷在其中的人无法挣脱,甚至被以往的噩梦追赶不休…

 “儿,将葯箱收拾一下,跟爹一起到潇湘庄去。”唐仕维边吩咐边朝前厅走。

 “爹,前些日子咱们不是才去过而已吗?怎么还要去?”而且还要她也跟着一起去。唐秋不解的问。

 “傻丫头。”唐仕维宠溺的摸摸女儿的头,出怜惜的一笑。“哮岂是说好就好?更何况任夫人的病状不轻,怕过去都医错了方向,所以情况才会愈来愈严重。”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女儿跟去呀,我又帮不上忙。”爹帮任夫人医病时,她都不能跟在一旁,更何况庄里又有任意情那个讨厌鬼,打死她都不去。

 “任二公子的病症较轻,庄内总管说由你去医治就成了,我则专心帮任夫人医病。”唐仕维顿了顿,继续说:“儿,你可要将爹平教你的发挥出来。”

 “任二公子?”她见过吗?

 “就是任意桐,那天在凉亭里和任家大少爷吵得面河邡赤的人就是他。听说他们两兄弟做什么都要争,尤其是任大少爷,非得要争到赢为止,标准的公子哥。”唐仕维边说边摇头。

 他活到这么大把年纪,第一次看到像任意情那样的年轻人。外表看似风度翩翩,实则阴险狡诈,才二十岁的年纪,却有着四十岁男子的深沉。加上他那张俊脸和壮硕高大的身躯,如此完美的组合更容易让人忽略潜藏其下的毒心肠。

 唐秋恍然的点点头“原来那个人就是任意桐。”怪不得那天两人相见分外眼红,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没错,比较瘦弱的男子就是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为人恭谦有礼,跟他大哥有如天地之别。

 好吧,看在他仗义直言和那下胚子周旋的份上,她就去这一趟。唐秋在心里决定道。

 “爹,潇湘庄的人可曾提到任二公子生什么病?”她也好先大略打理葯材。

 “没提起。八成是风寒之类的小毛病,你开点止咳的葯方即可。”唐仕维对此并不担心。

 只是风寒就要人大老远赶过去,这潇湘庄也未免太财大气了些吧。

 唐秋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好葯箱,跟着父亲坐上轿,前往潇湘庄。

 三刻钟后,他们便到达了潇湘庄,庄内总管早已守在大门前。

 “唐大夫,这边请。”总管领着唐氏父女走进庄里,丝毫不敢怠慢。

 唐大夫的医术高明,夫人的病就要靠他了,所以自是怠慢不得;至于唐姑娘也同样不能失礼,因为她是大少爷指定必见的客人。

 敝的是一向没痛没病的大少爷竟会指定唐姑娘看病,而身体较瘦弱,但只偶尔生场小病的二少爷也选在同一时间得了风寒。

 这当然不会是巧合,看来兄弟俩各怀鬼胎。只是在任家工作已有二十年之久的总管不会笨得开口询问,毕竟他是下人,只管配合就是。

 总管先带着唐仕维到任夫人房间,然后才领着唐秋往任意桐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弯弯曲曲的回廊让唐秋看得又是一阵眼花。这庄园的房间多得数不清,而且从外表看来每间都一模一样,如果无人带领根本分辨不出。

 她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个大得离谱的潇湘庄,对于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她一点也不希罕。

 总管在一间雅致的房前停下,伸手敲敲门“二少爷,唐姑娘来了。”

 “请进。”

 原本在里头焦急踱步的任意桐急忙爬上榻,同时不忘咳两声,既是装病,就要装得像些,否则很容易被揭穿的。

 得到应许之后,唐秋背着葯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任二公子?”她试探的询问,终于循着干咳声找到声音的主人。

 “我在这儿。”任意桐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躺着别动。”她命令道,放下肩上的葯箱来到榻边。

 唐秋执起他的手探着他的脉象,探得勉强装病的任意桐一阵心虚,偷偷地瞄着她专注的俏脸。

 “奇怪,你的脉象很正常啊,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唐秋不解的打量着差点来不及收回视线的任意桐。

 “不会吧?咳咳…”任意桐连忙以更剧烈的咳嗽来反驳她的判断。开玩笑,要是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那她以后铁定不会再来潇湘庄了。

 当爹宣布以后唐仕维就是娘亲的专任大夫,并指名要唐秋也跟着进庄为意情检查身子时,他马上明白游戏开始了。

 他知道凭意情向来下定决心即不松手的子,必会展开行动。果然没错,不过才过了几天,他便使出这一招。而他也马上装病,先赢得机会再说。

 他知道自己也是卑鄙的,明明可以告诉儿这全是意情搞的鬼,只是如此一来,他以后就看不到这个独特的女孩,这不是他乐意见到的。更何况如果不引她前来,谁知道狡猾的意情会使什么招数来胁迫她?

 虽然他知道如此一来便掉入意情的陷阱,成为意情游戏的棋子之一,但他不在乎,因为眼前的女孩更需要保护,他想保癯她不受意情的干扰。

 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秋连忙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奇怪,这偌大的院落居然连一个仆人也没有。

 “你的仆人呢?怎么一个都没瞧见?”她好奇的问。

 “仆人?呃…他们…他们出门去了。”任意桐连忙胡诌个理由,总不能说他是故意遣走所有仆人,制造与她独处的机会吧。

 “全部都出门?”唐秋略感惊讶的说,不可能吧,哪有仆人全都不在的,更何况这里是潇湘庄,少说也有百来个仆役。

 “呃,我们别谈这个…咳、咳!”他连忙以咳嗽来引开她的注意力。

 唐秋听到他的咳嗽声,连忙拿出一颗墨绿色的葯丸进他嘴里。

 “这是什么?”任意桐乖乖的下葯丸,好奇的问。怎么她老往他嘴里东西?

 “白前草做成的葯丸。对于降痰、咳嗽有一定疗效。”说起葯理,唐秋的眼里净是兴奋,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学医。

 这让任意桐在佩服之余还带了点失望,他虽不及意情那般俊美,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何她就不能多瞧他一眼呢?

 “儿姑娘,你除了医学之外,有没有其它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婚姻?”任意桐试探的问。

 他说这话时两眼闪闪发光,唐秋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眼疾,连忙趋前检查他的眼睛。

 “怎么了?”任意桐一脸纳闷的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的动作。

 “你方才眼睛亮得出奇,所以我才检查看看,免得你得了什么眼疾。”她的大夫本能马上显现,让原本想探知她心事的任意桐只有举旗投降了。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唐秋就没听清楚他刚才的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重要的。”任意桐决定先别提起,以免吓着她。

 “既然没什么,那我先走了。”她边说边从葯箱拿出一包葯草放到桌上。“把这些葯草按三餐煎了服下就不碍事。”

 “等一等!”见她要离开,任意桐马上直起身吼叫,差点忘了自己应该是虚弱的病人。

 “你…你还会再来吧?我会一直很虚弱。”瞥见唐秋怀疑的目光,他连忙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你会一直很虚弱?”她狐疑的问。有人能事先知道自己会生病吗?

 “不是,不是。”见用说的不行,他连忙以行动来表示。“咳咳咳!我是说…”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再来看看你的情形有没有好一点。”看他咳得坑谙气的样子,唐秋遂答应他,也顺便确定她开的葯方有没有错。

 闻言,任意桐这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背起葯箱准备离去的唐秋,他又不舍的冲出一句“咱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唐秋慢慢的抬起头,不疾不徐的打量着斜卧在榻上的任意桐。

 这人真的很怪耶,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会面,他就急着想和她朋友,似乎有些不合常情。

 也罢,反正她也没什么朋友,这人的长相还算顺眼。一谈到长相,她的脑中倏地浮现任意情那张俊美却讨人厌的脸来,跟他比起来,就连阿猫、阿狗也比他来得顺眼,更何况是眼前的清秀男子。

 “是朋友了。”唐秋微笑道。这是她第一次出笑脸,让任意桐看得心儿怦怦直跳。

 “就这么说定啰,儿。”

 就这么说定吗?

 冷风从窗吹进屋里,将桌上的烛火吹得一明一灭的,坐在烛光前发呆的唐秋这才回过神。

 对她来说,四年前的那场邂逅根本是场噩梦,是一场至今仍无法摆的噩梦。

 “你尽管逃吧。”任意情的威胁即是噩梦的源。“不逃的猎物没有捕获的价值。但别忘了,不论你逃到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成为你身后的阴影和身前的阻碍,你永远也摆不掉我。”

 她的确逃得够久了。但三年多的时光却未曾湮灭他的誓言,反而更贯彻他的决心。

 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从被争夺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呢?她不知道!就连上天也无法告诉她答案。

 夜深了,烛火也燃尽了,而她却一夜不能成眠。

 河西镇是个人口不到五百的小镇,疏疏落落的住户和简陋的房舍在在说明了它的荒凉。在这片黄沙滚滚的土地上,有一条小河经此处,因此河的西边就叫河西镇,至于河的东边呢?理所当然就称为河东镇了。

 站在河西镇的入口,唐秋忐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离长安愈远,景愈是荒凉,若是这里没有客栈,那她今晚该在何处落脚?想到这里,她更是不安。

 所幸,这个荒凉的小镇还是有客栈的,只不过破破烂烂的外表在卷起的黄沙中更显寒碜,但她也别无选择。

 “姑娘,请进。”

 店小二热烈的招呼声温暖了唐秋疲惫的心。为了在天黑前抵达这个原本应在昨就到达的小镇,她着实赶了不少路,一刻都不敢休息。

 “请问姑娘是要用膳还是投宿?”店小二好奇的盯着一脸倦容的唐秋问。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如此的俏佳人居然独自旅行,不怕出岔子吗?

 “投宿。”唐秋对于店小二好奇眼光当作没看见,从她离开长安开始,这种打量眼光就没停过,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小二哥,可否将晚膳端到房间?我想在房里用膳。”

 “当然,当然。”店小二忙不迭的答应。“小的先领姑娘到客房。”

 店小二领着唐秋朝楼梯走去,在踏上第一阶的时候,客栈后头传出叫骂声,令她好奇的停下脚步,竖耳聆听。

 “你这死鬼倒好,啥事都不干,专挑现成的!老娘是欠你的吗?”

 拔尖的怒骂声响遍整间客栈,教唯一的客人──唐秋听得分外仔细。

 “那是…”从怒骂声令人清晰可闻的情况看来,足见开骂的人有多愤怒。

 店小二的脸倏地涨红“那是老板娘和她相公,小俩口没事就斗斗嘴,没啥事的。”

 “噢。”唐秋了然一笑,并非多说什么,径自跟着店小二上楼歇息。

 专挑现成的。这五个字彷佛一把利刃划过她的口,教她的心隐隐作痛。

 “你就和意桐一样专挑现成的。你不需要费力,只需要逃避,只需要践踏别人敞开的心,多方便啊。”

 任意情闪烁着算计的眼,嘴角微扬的笑犹在眼前,教唐秋不住又陷入失神状态…

 “看完病啦。”

 任意情带着嘲的声音忽地飘入唐秋的耳中,教刚合上任意桐房门的她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惊魂甫定的看向倚着柱子抱而立的任意情,眼中的厌恶明显可见。

 “排队看病啊。”任意情懒洋洋的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看病?”唐秋努力克制赏他一巴掌的冲动。他那种看人的眼光,彷佛在估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我也会生病呀,干嘛这么惊讶?”说着,他直起身体缓缓地走向她。“意桐他倒好,专挑现成的。”

 “这话什么意思?”看着愈愈近的身躯,唐秋忍住想逃的冲动。他总能带给她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或许是他那双眼睛吧,永远闪着诡谲、算计的光芒。

 “意思就是意桐比我计高一筹,仗着身子骨弱赢得先机。但无所谓,毕竟他能使的招数,也仅仅如此而已,不是吗?”他边说边举起手中的折扇,朝她的粉颊轻轻划过。

 这次唐秋毫不客气的用力挥开。“我看你唯一生病的地方是你的心!”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竟敢暗示意桐是卑鄙小人。他是她的朋友,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啧啧啧,他这么快就赢得你的忠诚啦?看来生得一张无辜脸孔,还颇有几分好处。”含嘲讽的话自任意情完美的形逸出,气得唐秋捉紧葯箱转身离开。

 任意情可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她。他费尽心思策划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岂可任猎物跑了?

 他连忙捉住唐秋离去的身子,瘦弱的肩膀在他巨掌之下更显渺小。“等一等,既然你已诊断出我的毛病在哪里,岂可不医治就走人?”

 “要怎么医治?”她嘲讽的看着他。“我可不会治心病,尤其是心态不太正常的那种。”

 言下之意就是他心里有病。

 任意情一双带笑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骂得可真好,他爱听。只可惜…她的爪子愈利,他就愈想剪掉它们。

 呵!有趣的猎物,没想到当随便决定的奖品竟是如此有力的挑战。只不过,他怀疑最后她还能剩多少爪──在他彻底剪断它们之后。

 “谁说不能治呢?我的儿。”无视于她那张涨红的小脸和凶狠的眼睛,他一把搂住她的细,毫不费力的将葯箱取下。

 “古人说得好,心病就要心葯医。我的心生病了,而你就是最好的良葯,是唯一可以治愈我的葯方。”不正经的话语伴随着不正经的眼神在唐秋的耳朵落下。

 她费尽力气抵挡他的侵略,柔弱的身体不断地往后倾。“像你这种心病我建议你找你娘谈谈,或许从小探讨起会比较有希望。”

 “只可惜我娘此刻身体不适,无法和我讨论‘心病的起源’。但你不同,你是大夫,不是吗?”

 紧搂着她的力道将她后仰的身子扳回,瞬间唐秋清秀的容颜和任意情的俊脸对上,凝重的空气教在夏风中摇曳的绿叶也停止摇动,万物归于宁静。

 “我是大夫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懂,至少在医治‘恶的心肠’这项病症上,我就是门外汉。”唐秋率先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将头撇向另外一边。她不明白刚刚为什么突然闪神,一定是因为他的眼睛。

 美的眼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网住了世间的一切。他的眼神彷佛在宣告,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

 她怎能输给这种无的小人?即使他有一双她所见过最勾人魂魄的眼睛。

 任意情再次将她的头扳回,单手支起她的下颚“会不会医‘恶的心肠’并不重要。黄帝内经说到四气五味,寒、热、温、凉这四气又称四,我一直很好奇,何谓四。或许身为大夫的你,可以教教我。”

 “谁要教你…”她后面的话全数没入任意情的薄之中。

 唐秋的脑子瞬间被掏空了。这个下胚子居然敢强吻她,非但如此,还将舌头往她嘴里送,拨她的舌头。

 她觉得全身发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浑身颤抖。

 “觉得冷了吗?我的猎物。看来黄帝内经讲得还真是精准,对不对?”任意情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樱,由他的神情看来,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突袭。

 唐秋倏地清醒过来。“你──”更有力的强吻夺走了她的说话权。

 她发现自己陷入另一波更教她惘的情绪中,随着他舌尖的强夺豪取,她的身体竟然由寒转热,教完全不懂人事的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双颊也转为酡红。

 “你的脸颊红得真美,儿。”任意情不疾不徐的放开她“这倒颇符合四的意思,不是吗?”

 “你这个──”冷静,唐秋,你若失去冷静就正中这个坏胚子的下怀。

 “冷却你即将沸腾的情绪,我美丽的猎物,否则你就太对不起黄帝祖先了。”任意情凉凉的开口,提醒她,人的“四”她样样不缺。瞧她一副快气炸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可谓是“温”而冷却下来后的情绪理所当然就称为“凉。”

 “感谢你的提醒。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带着平静的表情,她背起方才被他丢在地下的葯箱,小心翼翼的拍打箱底的灰尘。

 “请。”任意情这回没再刁蛮她,只是在她身后丢下一句:“改明儿咱们再来探讨‘五味’指的又是什么。”

 唐秋闻言僵了一下身子,恨恨的丢下一句:“作梦!”

 砰砰砰!店小二的敲门声惊搅了唐秋沉浸在过往里的思绪。她走过去开门,店小二端着菜走进来,他端上桌的菜净是些乡间野味。

 “请问小二哥,这儿离灵州还有多远?”她已经走了三个多月。

 “远得啰。”店小二好心的说:“小的建议你租辆牛车或买匹驴,像你这样步行,最起码还得花两个月,或是更久。而且愈往那儿路就愈不平静,时常传出有人被抢的消息,你一个人…小的实在担心哪。”这么一位长相标致,又有气质的姑娘,难保不会被那群目无王法的盗贼抢去当寨夫人。

 “谢谢小二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唐秋有礼的道谢。当初逃跑时没考虑这么多,现在情势却由不得她胡来,她得再做打算才行。

 “你早点用膳、歇息吧。小的先告退了。”店小二退出房间,留下她独自思考未来的方向。

 她该何去何从呢?这一刻,她不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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