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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用说,隔天开始上班的时候,袁羚咣的心情是郁闷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感动维持不到二十四小时,当她再补一觉起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当晚的班机又载走了他…不过,她的郁闷不光是出在他的再一次远行,而是他奇怪的态度。

 对着桌上的文稿,她的视线一再往桌前已调好角度的小镜子瞄去。

 从昨天开始,她已经研究很久了,直到现在,她看着镜子,心里但足是觉得纳闷。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但她肯定是有地方出错了,要不然,一向和谐的关系不会在她睡了一觉后就变了质。

 他对她的态度,跟她不小心睡着前差了好多好多,变得好像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有时她还会捕捉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注视,是那种带着深思、带着愧疚的眼光…这没道理嘛,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很想理出个所以然来,但桌上的电话响起…“喂,阿姐?你回来了啊?好不好玩?”哇啦哇啦的问题倾而出,这说话的方式及快乐得会让人生气的声音一向就很好辨认的。

 “你还敢打来?”袁羚咣没好气。

 “干嘛,你是吃了火葯啦?为什么不敢打来?快说,你的西部之旅好不好玩?

 有没有看到苹果?是不是很美、很壮观?”尚不知大祸临头的彤琤可期待的了。

 “苹果?你想得美!那儿又不是苹果的产地,哪来的苹果树?”

 袁羚咣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什么,没有苹果树?可是我看节目的短片上有播啊!怎么会这样?”她发誓,她真的在影片中看到了果实累累的苹果树。“那其他呢?除了没有苹果树外,其他的应该很好玩吧?”

 “好玩?差点没把我给玩死,还真是好玩啊。”袁羚咣的语气可酸的了。

 “怎么会这样?那…挖恐龙呢?”这是阿姐自己说过觉得很有兴趣的部分,这总该没问题了吧?

 “别提了。”袁羚咣翻了个白眼,大略将险恶的环境与刻苦的境遇说了一遍。

 实在是有点没良心,听过后的彤琤觉得好笑,而且还不小心的笑了出来。

 “那么惨?”真是夸张,这到底是荒野历险记还是大漠探荒队啊?还好她穷,反倒躲过了一劫。

 “你还笑?”袁羚咣更没好气了。

 “这…没办法嘛,你不知道这是人吗?古今中外皆然,生活中愈悲惨的事愈是惹人发笑。同理可证,我笑是因为认同你悲惨的遭遇,其实我心里是很替你难过的。”

 “你去死啦!”听,这种话像是人说的吗?袁羚咣直接开骂。

 “哎哎哎,别这样嘛,我们是好姐妹,我死了你怎么能独活?”

 “你少恶心了。”拿她没辙,袁羚咣笑骂。

 “别说那些了,你挖恐龙到底有没有挖到什么?”这才是重点嘛。

 “能挖到什么,除了一些没有研究价值的让我们带回来当纪念外,其他的都被没收…不,是被收回去了。”这想想也很那个,挖了个半死,结果挖到的东西都是别人的

 “都被收回去了?怎么这样?那你们干嘛去挖?”

 “我怎么知道!我们去挖的时候,就像是古埃及时代那些奴隶一样,就看烈下,我们一群人像女奴般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卖力挖掘,而一旁观看的美国人就像是工头,当我们挖到什么东西就必须出去。”

 “这太夸张了啦。”以为她那么好骗吗?

 “我唬你干嘛。”袁羚咣懒得理她。

 “真的吗?那…”彤琤无法理解。“你可是出去玩的呀,又不是出去当女效。还有,难道你们不能将挖到的东西藏起来吗?”

 有付出就要有报酬嘛,尤其他们又不是奴隶也不是受雇于那边的工人,他们可是了钱去旅游的,这样当他们是免费劳工的利用好像太那个一点了。

 “是有人想这么做啊,但总是不好意思嘛。而且那些美国人还真是诈,他们坐在一边看我们挖,等挖到什么之后就过来说『嗯,你做得很好,再努力』之类的话,然后用这些好听的话让我们再继续挖…”

 “咦,那不是跟你很像?”像是想到什么,彤琤兴匆匆的打断她的话。

 “我?”袁羚咣不晓得她现在又在说哪桩。

 “对呀,你最好了,每次要我写稿也是说些一好听话,哄得我心花朵朵开后再要我继续写…”

 “喂喂喂,你这女人,那还不是因为你爱听!”袁羚咣让她的比喻得哭笑不得。

 “呃…对喔。”电话那头的人抓抓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先别说这些了。你老实说,我出国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好好的写稿?”在被她气死前,还是先催稿比较重要。

 “呃…这个…嗯…”“你该不会是一个字都没写吧?”听见一连串哼哼唉唉的无意义音节,袁羚咣直接往最坏的情况猜测。

 “有啦有啦,我已经写第一章了…”

 “是不是就只有『第一章』那三个字?”不愧是催稿魔女,袁羚咣一眼看穿她混淆视听下的真实景况。

 完蛋,阿姐怎么越来越了?

 “嘿嘿…”秉持一皮天下无难事原则的彤琤傻笑以对。

 “你还笑!摸了半个月你才写了三个字,还好意思笑?”袁羚咣再次被打败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呀…”

 “难不成该怪我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心情不好嘛。”彤琤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都不知道,你出国后我闲着没事做就学着上网去玩,结果发现一个专门讨论文章的站,然后…我发现自己被骂了。”

 “什么叫闲着没事做?不会赶紧写稿啊?而且你没事上网干嘛?

 浪费时间。”

 “什么浪费时间,总是看看别人在谈什么嘛,结果看过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势利眼作家。”这是上头一篇批评她的文章所写的。

 “什么势利眼作家?”

 “就是被骂势利眼嘛!贴那篇文章的人是看《破晓的魅力》后说我的故事不合理,说男主角为什么年纪那么轻就有博士学位,还说他那么有钱又有学位,如果女主角因此而爱上他,她才不相信会有什么真心,而我做此安排的人就是势利眼啦,还说像我这样势利眼的人写出来的东西不看也罢。”

 “拜托,你别理那些人好不好?如果言情小说的男主角是个没钱、没势、又笨、又丑、又没能力的人,整本书就写着柴米油盐、贫为生活而奋斗努力的故事,这种东西谁要看啊?”袁羚咣老实不客气的批评。“要不然也写篇文章贴上去,叫这个批评的人写个家徒四壁的男女,女生可能在卖菜、男生可能在工地做工,然后爱情弥坚,用爱在种菜、用爱在盖房子,因为两人的爱,世界变得更美好…像这样『不势利眼』的故事,我看哪家出版社要出。”

 “不行啦。”爱好和平的彤琤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只会看,不知道怎么贴文章。”其实除了和平第一的因素外,不会用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这种东西看看就好,听说跟那些骂人的人对上是很麻烦的,我可不想让人在站上骂得臭头。”

 “算了,不管你。反正你不要理那些人,那只是浪漫时间而已…”

 “听说有些作者被骂得决定封笔呀。”彤琤突然又说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想这么做吧?”袁羚咣以她说话的逻辑猜测。

 “是有点…没办法,原本人就觉得很懒了,再加上写得半死还让人这样骂,实在是有点不想写了。”

 “拜托,你什么时候勤快过了?还有,你不要理那些人啦,其实之前已经有其他作者反应过了,那些网站上的留言影响作者的心情,对公司造成不小的困扰。但没办法啊,对那些言论,公司也没办法上去说什么,反正你不要去看就好了啦。”

 “可是最近没东西写。”彤琤很坦白的说了。

 “放心,我会有东西给你写的。你还没开电脑对不对?去信箱看看,我把我的行程跟要写的东西全寄过去了,你看过后给我电话。”袁羚咣代。

 “喔,那我去看了,『再见』。”

 “再见。”跟着用奇怪的重音节道再见,袁羚咣挂上电话。

 可是,没来得及让她喝口水润润喉,桌上的电话又响了…“阿姐,又是我啦。我刚刚忘了告诉你,另一个网站上还写了公司内部的事喔,上头说公司大换血,换了整个编辑来,使得公司最近的作品没有以往的水准,还会改文章内容…真的吗?公司真的换了编辑群啊?”

 “编辑『群』?哪那么大手笔,换什么编辑『群』!不过就一个编辑离职,请了一个新的人而已。我拜托你,你不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些八卦消息好不好?”袁羚咣快受不了这些不实的八卦消息了,最可恨的是,这没神经的女人还特别爱看。

 “可是上头还举出实例,说公司会改文章内容,而且会改很多呀。”真的吗?为什么她都没什么感觉?是不是她真的太迟钝了?嗯,改天有空的话拿书来对对原稿吧。

 “每个人审稿的角度不同,可能那一本书在编辑的时候,编辑的人觉得改成那样比较好,所以会稍微的改一下──”

 “可是那上头说不是改一点呀,是改了很多很多,而且还说公司把它改得很难看。”她忍不住还是打断了袁羚咣的解说。

 “是吗?到底是哪一本书?”有这种事?袁羚咣纳闷。

 “我忘了记,要查一下,等一下我查到再打给你,By。”没等袁羚咣说话,那一头的彤琤已经挂上电话。

 被迫挂上电话,袁羚咣是有些气闷的。

 这死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怕她了,竟有胆敢挂她的电话?

 就在她瞪着电话暗自咒骂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喂,你要死啦、竟然挂我的电话?”对于再次的来电者,不做第二人想,自然是丢三落四、每次都要连续补充好几次的健忘鬼,袁羚咣劈头就骂。“还有,你别管那些闲事了,快去工作啦。”

 在她僻哩拍啦的说了一串后,没有任何回应,电话那头只是一片的静默。

 心中暗道一声糟,袁羚咣知道自己出糗了。

 “讲问是袁羚咣小姐吗?”停顿了一会儿后,优雅人的男嗓音响起。

 不是错觉,她听到那掩饰不及的笑意了,真糗啊。

 “我是。”清了清喉咙,她力求镇定“请问你哪位?”

 “我是佟道隆,前几天在美国秋窦跟你谈好要看稿子的。”他自动说明。

 “博士?你回来了呀?”完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回台湾,原本她以为他还要好一阵子才回来的。现在她的工作多得要死,哪有时间帮他看稿?

 “回来两天了。算算时间,你们也该回到国内了,所以打电话来问候一声。”

 教养这档子事真的很神奇,若真要说的话,实在也没什么具体的东西好说,但它又确确实实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就如同声音及说话的语气,有些人光凭声音及语气就能让人感觉出不凡的出身,而佟道隆就是这种人。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悦耳舒服,不难猜出他是那种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功人士。

 对他礼貌的问候,一时接不下话的她只有乾笑。

 “在忙吗?对作者催稿?”想起她生动活泼的用词,他微笑。

 “嗯…还好啦。”很难解释那种状况,袁羚咣干脆略过,顺便道歉。“对不起,刚刚我以为你是之前跟我请电话的那位作者,真不好意思。”

 “别放在心上,没关系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上班的时候会是这么活泼的样子。”佟道隆笑道。

 “不是啦,我平常才不是那个样子。”袁羚咣急急的解释。

 这死彤挣,想她袁羚咣一世英名都让她给毁了…有本事最好别到出版社稿,不然非宰了她不可。袁羚咣气得牙的。

 不知道她内心的纠葛,佟道隆笑笑,不表示意见,然后突然说道:“晚上有空吗?

 “晚上?”没料到他会说到晚上去,她很糗的又呆了下。

 “想请你吃个饭,谈谈稿子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佟道隆说得合情合理。

 “稿子…”看看桌面上堆放的稿山,她的脸垮了下来,心里开始产生疑惑──真伤脑筋,她那时候怎么会答应他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喔,没有。要在哪里见面?”算了,先见面再说吧,就算想赖皮的反悔,也得当面道歉解释。

 “要不要我过去接你?”他的体贴让向来独立惯了的她不小心的又呆了一秒。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救命,真是不习惯啊!台北交通之差的,等他来接她再一起到目的地,不晓得是民国何年何月何了。

 不勉强她,佟道隆说了时间地点,并再一次确定。

 “那她,我们晚上见了。”

 “嗯,晚上见。”

 吐了口大气,袁羚咣对着摊在桌上的稿件发呆。

 好啦,电话挂上了,可以开始想反悔的藉口了。

 **

 他怎么会吻她?

 自问了两天了,而除了越来越浓厚的罪恶感与条深的自责之外,高克典还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无法不怪罪自己,因为他破坏了对他而言最珍贵、最美好的关系。

 以前总爱用风筝来比喻自己,因为他漂泊成,总是一个天空飞过一个天空的;但子也有归乡的心的,而她,就是握住风筝线头的那个人,也是让他有归乡心情的人。每当他累了、倦了,只要一想起家中的她,那种有个归处的归属感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可能是同年同月同生所衍生出的认同感,小妞之于他,就像是他自已的一部分。一直以来,他当她是自个儿的亲妹子,而且还是孪生子般亲近的好妹子;她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可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竟做出了这种事。

 他吻了她,吻了那个把他当成哥哥般信任的人──虽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觉得自己很脏、很低级、很龌龊,怎么也想不出,身为兄长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怎能如此?他就这样彻彻底底的羞辱了他们之间那份单纯美好的情谊,那是他的妹妹啊!

 斑克典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烦躁紧紧、紧紧的攫获住他…天!他该怎么办?

 **

 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答应赴约是为了推辞帮他看稿的差事,但到后来,她非但没把事情推掉,还演变成他要教她英文的奇怪境况。

 她是在干什么啊?

 事后,袁羚咣无时无刻的自问着。

 她又不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在生活中,她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跟主见的。但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佟道隆太会说话还是怎么了,事情的发展全然朝她没想到的方向去。

 其实,跟他在一块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他很好相处,不像有些高知识分子,有着让人反感的气势或咄咄人的口吻,他的谈吐、行为举止,在在都显示出他是个有教养、有风度的谦谦君子,真正名副其实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

 可真的很奇怪,对他那春风般和煦、优雅又斯文的言谈,她就是一点反对的能力都没有,然后就这么着,帮他看稿的差事没推掉,接着她更难以推辞的接受他自愿帮她补习英文的好意…真糟糕,她是怎么让事情发展成这地步的?

 在一个人加班的夜里,原先放在稿件上的心思转到这件事上的时候,袁羚咣就会忍不住再次问着自己。

 突兀的门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袁羚咣小小的被吓了一跳,毕竟这时间不该有访客的。

 “博土,怎么是你?”说起意外,大门外的人才是个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困扰地一天的人会在这时候出现。

 “不好意思,刚整理好一部分的稿子,想到你昨天提及今天要加班,一时忍不住,所以就带着稿子跑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你?”漾着抱歉的笑容、佟道隆态度真诚的看着她。

 上天真是不公平。袁羚咣心中感叹着。

 就像现在,一个衣冠楚楚、文质彬彬又风度翩翩的绅士,顶着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跟温文尔雅的出众气质,这样的一个男人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没关系,反正我快做完了…先进来吧。”没习惯跟个男人杵在门口说话,虽然知道现今的犯罪率很高,但她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方便吗?”佟道隆有所顾忌。

 他实在很怕打搅到她。虽然会走上这一遭是特意找了个籍口来的,但如果真造成了她的不便,他真的会很过意不去。

 原先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的──说不上原因,就是突然心血来的想看看她。可能是昨天晚餐时觉得聊得很尽兴的原故吧!

 “没什么好不方便的,反正现在全公司就剩我一个人。”袁羚咣耸耸肩。

 “什么?全公司就你一个人在加班?”跟着她进到屋内的佟道隆有些讶异。

 “没办法,最近公司太忙了,稿子审不及,书都快来不及做,所以我得留下来加班。”袁羚咣解释。

 “可是现在治安这么差,让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公司加班也不太她吧!说真的,你也不应该让我进来。”佟道隆就事论事。

 “我常一个人加班的,而且楼下有管理员管制进出者,又不会怎么样。”

 “楼下的管理伯伯有用吗?我刚刚进来时根本就没人阻拦。”他皱眉。

 “哎呀,博士,你别那么认真嘛。就算楼下的伯伯没用,公司的大门关了也没人能进来。而且要不是来的人是你,我是不会随便让人进来的。”看他认真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

 “哦?为什么?”他对这问题极感兴趣。

 “相由心生,你怎么看都不是个坏人相,而且一个人带给旁人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就跟气质一样,那种感觉是很难具体形容,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当然,这也是要有些人生阅历才比较能做得了准。

 “这么说,我给人是好人的感觉罗?”觉得她的论点很有趣,他笑了。

 “好人或坏人,这答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她笑而不答。“而且,就算你真的是心怀不轨的话,除非是毁尸灭迹,不然我也没什么坏处。”

 “哦?”“毕竟以你的声望,若是劫财的话,这里也实在没什么财可以让你劫的;如果是劫的话…我能怎么说呢?”她耸耸肩“不过不管是劫财或劫,到时候我一状告上法庭,最少也要告到你身败名裂。有社会地位的你自然不愿见到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想当然耳,届时你会想办法补救,而我在你要求私下和解的时候就来个狮子大开口,狠狠的咬你一口,就算没有一笔天价的赔偿费,也会要你娶我为我的下半生负责…想想,下半生可以不愁吃穿,你说这易对我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些。”传道隆让她煞有介事的分析逗得很乐。

 这是个很陌生的经验,在他的人生中,鲜少见到像她这样的女,风趣、慧黠、独立、知,而且平易近人。或者因为还不相的关系,可以感觉出她还是抱持着保留的态度,但这对他来说无妨,她的戒心只是常人的反应而已,他相信只要假以时,他更能挖出她的真实面。

 那是一种瘾吧!他想。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多知道她这个人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还特地想籍口

 来采访她的原因。

 “不说这些了。博士,你整理出来要我帮忙看的稿子呢?”不想浪费时间去想推托之词的袁羚咣已决定想办法完成自己的承诺,即使要牺牲睡眠、牺牲假,那都不管了。早死早超生,要拖着还不如速战速决算了。

 她往他的手中看去,这时才看见除了公事包外,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大餐盒──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没办法,谁让她为了赶紧做完工作,晚餐只吃了一个便利商店的面包充饥。刚刚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看到食物,尤其又是她特别钟爱的西式点心…噢,好饿喔。

 “啊!差点忘了这些点心了。”从进门后就光顾着听她讲话,佟道隆也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带了一盒点心。“听你说加班,本来想请你跟公司的同事吃,没想到你是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虽然心里高兴得要死,空的胃也拉彩炮欢呼,但表面上,袁羚咣还是客套了一下。

 “怎么会?也该是吃点心的时间了。”佟道隆笑笑,迳自将餐盒打开,里头是一个个颜se人的蛋塔。“刚出炉的,趁热吃吧。”

 “谢谢。其实…我正觉得饿。”不是个容易跟人心的人,却不表示她是个虚伪的人。袁羚咣对他笑了笑,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见她真诚、不做作的态度,佟道隆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对了,博士,你的稿子呢?”一不小心,她又没形象了。为了善用时间并兼顾好吃的蛋塔,她是边吃边说。

 “没关系,也没急成那样…还有,昨天我不是说了不要开口闭口的叫代博士吗?那只是个学位,没必要将它一直挂在嘴巴上。”他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呃…习惯了嘛,反正你本来就是博士。”

 “是不是朋友?”

 袁羚咣差点让口中蛋塔给噎死。他这样问要人家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听到我的朋友博士长博士短的,所以如果是朋友的话,就别再这样叫我了。”他一脸的认真。

 一下子接不上话,她只能对着他笑。

 朋友?她是无所谓啦,反正他这个人很好相处,两个人也谈得来的。可问题是出在他的名字上,她总不好连名带姓叫他“佟道隆”或是叫他“佟先生”吧?

 而要是直接叫名字的话“道隆”这两个字念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拗口,而且听起来像“大龙”给人的感觉就是怪怪的…他们的情又没好到可以替他取外号,这让她怎么办?

 “怎么,有问题吗?”以为她不当他是朋友,他的失望在不经意中了一些些。

 “不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她老实说出自己的难处。

 “是这个问题啊…”知道只是称呼的问题困扰着她,他松了一口气。

 “我想,我叫你佟大哥好了。”太习惯想办法解决问题了,最后,她还是自行提供解决方案。

 “嗯,都好。”他无所谓。

 反正不要是“博士”就好,那称呼不但让人感觉生疏,而且还见外。

 见他满意,她又开始吃蛋塔。

 “你也吃嘛,佟大哥。”干掉两个蛋塔后,这才想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定律,她补救的开口招呼。“没关系,你吃吧…你是不是没吃晚餐?”他出人意表的突然猜测。

 “怎么这么问?”以为自己的吃相太差,她停了下来。

 他笑笑,停顿了下,这才说道:“一般来说,蛋塔的味道甜了些,吃一、两个会觉得好吃,但多了会腻,很少有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吃第三个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你今天晚上吃过饭了吗?”

 “有啊,我吃了一个面包。”袁羚咣回答得理直气壮。“而且我本来就喜欢吃西式点心,什么小饼乾还是慕斯蛋糕或是派之类的,我都喜欢吃的。”

 “一个面包?这样怎么够?”佟道隆皱眉。“不行,你得吃些东西。”

 “我现在正在吃了啊。”她扬了扬手中的蛋塔。

 “不行,那哪能当正餐。”他一口否决。

 “可是…”

 “没关系,我去买,你在这里等。”没让她说完,佟道隆便做下决定。

 “嗄?”她愣住了。

 他不是拿稿子来给她看的吗?怎么…怎么…“哎呀,佟大哥,你不用这样的啦。”在他出门前,她急忙拦下他。

 他能送蛋塔来让她充肌,这就已经是很好的报酬了;不过是帮他看一下文章,没必要让他这样舟车劳顿又大费周章的。

 “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就像是同鸭讲,他迳自说他的。

 “没有。稳櫎─”

 “那好,我看到什么就买什么。”他没让她有机会说完,自愿自的决定一切。

 “你把门关好,我等一下就回来。”

 对着他的背影,根本没选择权的袁羚咣傻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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