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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从一早起,方茜羿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好吧,她承认,这很有可能是她的多心,但不听话、猛跳个不停的眼皮让她没办法以平常心看待,尤其怪异的是,她竟然是特别地醒过来,在这个她应该呼呼大睡的时间柑

 并不太能确定现在的时间,因为她房里用的是不透光的窗廉,所有光线来源仅止于沿着窗边的些微晨光,根本没法于看清闹钟上的时间。

 不过看这亮度,依她的经验来判断,现在时间应该还很早,按照她的生理作息来看,她实在没理由会在这时候醒来。

 她直觉这两件异常的生理反应是一种警讯,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警讯;但她绝不会当没那么一回事般地忽略过。

 所以经过三十秒的仔细思考后,为了自己好,她做下了再明确不过的决定──决定继续睡下去,直到她的眼皮不再狂跳为止。

 翻了个身,抱紧蓬松柔软的大抱枕,方茜羿心满意足地在抱枕上蹭了两下,打算如预定般的睡到地老天荒之际。

 “娃娃,头都晒股了,你还在睡?”方妈妈的大嗓门远远地从楼梯下传了来。

 以不变应万变,方茜羿一点也不当一回事,以为她亲爱的老妈会如同往常的每一般,就任由着她继续赖,一如她复─的米虫生活。

 砰的一大声,被踹开的房门预告了她不幸的开始。

 “妈,你做什么?”鲁的进场方式吓跑了所有的睡意,方家的独生爱女几乎是用跳的弹跳坐起,白净净的粉娇颊上堆了惊异。

 “我做什么?”身为母亲的叶淑珍扯大了嗓门,看样子是很不高兴“我的大小姐,是该问问你要做什么吧?从你毕业到现在,好歹也过了三个多月了,从夏天睡到了秋天,你还睡不够吗?”

 方茜羿一对水汪汪的眼睛连眨了好几下,像是没听清楚似的。

 “你看你那什么表情?我是哪里说错了吗?你自己想扭,同期的毕业生中有哪一个像你这么懒散的?到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就只会每天在家里睡睡睡的。”叶淑珍忍不住叨念几声,只是大有趣说越气的迹象。

 “我…我有找啊,只是找不到工作。”白玉一般的小脸上是无辜。

 “找?你那哪算找了?”想起那寥寥可数的几次求职过程,叶淑珍忍不住火。

 “不是才走到人家公司门口,嫌人家公司招牌不够好看就打道回府,要不就是嫌公司名不好听,连面试都不想去,再不然就是嫌主管长得猥亵,录取后连去都不去…你自己说,这像什么话?你这哪像是找工作的样子?”

 “可是…可是爸爸说这事不用急的。”想起靠山,方茜羿不拿出来用就真的傻了

 做了一次深呼吸,叶淑珍和缓下情绪才继续开口说道:“没错,这事是不用急,因为家里确实是不缺你这份薪水,但是…我们也没要你像个废人一样,整天就是睡睡睡的,这要传了出去,能听吗?”说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在那个“但是”

 之后,叶淑珍又咆哮了起来,声量之大,让方茜羿不得不捂住耳朵来保住那一对可怜的耳膜。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是真的整天睡觉啊!”捂着耳朵,她力图镇静地反驳著。“人家…人家也有想过要找个符合兴趣的工作来做,但就一直没遇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又不脑控制。”

 “不是你脑控制,又是谁脑控制?”叶淑珍听得火大。

 “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对什么样的工作才有兴趣?”

 “我…我…”知道说出来会被骂,但又没有别的答案,咬着牙,方茜羿还是说了。“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叶淑珍惊一口气,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对啊,我不知道。”以为母亲能谅解,方家的小鲍主一脸歉意地说。

 做了两次深呼吸,叶淑珍得以开口,样子看起来这算冷静。

 “你刚毕业的时候说心情不定,还没想好要找什么工作,要我们给你一点时间想想;等过了一个月了,又说天气实在太热,不适合找工作,我跟你爸心疼你,也就依了你,但现在呢?”冷寂的语气再次走了调,酷斯拉再现。“你自己说说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秋天!已经秋天了那,你整整想了三个多月,现在竟然敢说你不知道?”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啊,而且…妈,你自己说好了,不提我自己的意愿,有哪个公司会需要一个读哲学的员工?”

 啄着红滟滟的小嘴巴,她点明她的无事之处。

 方母语,一时之间还真被堵到讲不出话来。

 “我就知道,就知道当初不该让你去读这个鬼科系。”等到找回说话的能力。方母虽然气消了一半,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还好啊,读哲学也有趣的。”

 “有趣个鬼!瞧瞧你,整天就像个废人一样,当初真不该顺着你的意思,让你去读哲学的。”方母还是不悦。

 “人家哪有像废人!”爱娇地嘟起小嘴,方茜羿撒娇般地抗议道。

 “你哪里不像废人了?”说到这个,方母又气了起来。

 “整天除了睡觉外,你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没做什么?我看书、听音乐,而且最重要的,我在思考啊!『我思故我在』,我每天都很认真思考我存在的意义。”她振振有辞,但就因为这样,才书惹本来快息怒的母亲。

 “存在的意义?”方母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然后大声咆哮:“你再继续当废人下去,连『肯得基』都活得比你有意义了,这还要思考吗?”

 肯得基,方家的爱犬闺名。虽然方茜羿平时也疼爱那只狗的,但被人拿来跟一只狗比,这想法总是让人觉得难过,尤其还是自己的母亲拿来做比较,重点还是她比输了,这要她一口气怎么得下去?

 “妈,你怎么这么说。”她抗议,小子邬可怜兮兮地嘟起,一副能吊三斤猪的模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就算是不工作,你好歹也像话一点,一个女孩子家,每天就是睡觉,这说出去能听吗?瞧瞧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起?”

 “可是我今天眼皮直跳,所以…”

 “所以什么?”方母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然后下令:“还不起?眼皮跳就不用起了吗?”

 “但是男左女右,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那!”她强调,青葱玉指指向一直…不,正确地来说,是在她被骂前一直跳动的右眼皮。

 “哪有?”瞧了半天,方母不高兴了。

 “咦?刚刚明明还一直跳的啊…”后知后觉地发现眼皮不跳了,方茜羿无辜地眨眨眼,场面登时有些难堪。

 “方、茜、羿!”

 “我起来了,我马上就起来。”在母亲脸色难看的低吼声响起的同时,机灵的方茜羿已从被窝中弹跳而起,像火烧股一样。

 半晌后,在浴室中的她一边用力刷着牙,一边对着镜子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原来是为了这个,现在她总算知道这一早起的眼皮是为何而跳了──一早就要面对像被酷斯拉附身一样的老妈,眼皮不跳那才怪哩!

 唉…公园里…八点四十五分,比她所能预料的还要早出许多,也因为如此,在她困顿地打了一个大呵欠,以及伸了一个可以创下金氏世界纪录的大懒后,方茜羿不由得悲叹起她的不幸。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了,事实上,她儿就想不起来上一回这么早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肯得基,过来姐姐这边。”又伸了个癫,她朝不远处的美丽大狗呼喊道。

 那真的是一头很美丽的大狗,如云般蓬松柔软的发,灰白相间的纯净调是富含光泽的健康泽,不用内行人仔细比较,只要有眼睛都能知道,这一只英国古代牧羊犬受到了极良好的照顾,是一只幸福的狗儿。

 事实也正是如此,肯得基,方家简单家庭人口中的一份子,有着最优良的品种血统,是一只有教养的好狗儿。而那一身美丽柔顺的发,是刚刚它的小主人花了二十分钟慢慢梳理的成果。

 “别玩了,我还没梳完呢,你想害我回去被老妈骂吗?”

 方茜羿念念有辞地嘀咕着,继续刚刚一度中断的梳大业。

 呜呜低呜了一声,偷了个空自行在一旁晃了两下的肯得基乖乖地坐回主人身边,认命地让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身上的长

 要不是因为人车分道的设计方式,致使连开车路过的人都没有,再加上这时间上班的人上班、上学的人上学,使得这时候的社区公园内除了他们一人一狗之外就再也没其他人的话,一定会有人因眼前的画面而赞叹出声。

 当然不光是因为那一只在电视影集中才会出现的美丽大狗,噘着小嘴、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的女孩也是让人赞叹的原因之一。

 并不是美到让人失魂的那一型女子,但说来奇怪,那白的小脸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可以说是清新可人吧?反正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让人觉得那是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女生。

 想来,那大概是因为那映着两片瑰红的芙蓉面颊,也极可能是因为她那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抑或是当她笑意浮现时,不由得公用着出现的可爱虎牙有着特别的魔力。总之,没有人能否认,方家的独生爱女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只是啊,她的懒散也是有名就是了。瞧!虽然她现在一身可爱的,也可以说是极专业的打扮,合身的牛仔,一件带着可爱图案的白色运动服,四肢关节处绑着护具,足上钉着一双帅劲拉风的直排轮鞋。

 看似合宜,没有比她现在的装扮更适合遛狗用了,但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懒,懒得多走几步,而为了应付遛狗的工作,所以就穿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直排轮鞋,干脆让肯得基拖着她走,让她能少走几步路。

 也不知道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反正她已经习惯用这种装扮遛狗了。附带一提,会选择直排轮鞋不是赶流行,而是因为它好学、使用上没什么特别的困难度,所以让她一拍即合地买回家遛狗用。

 按照过往的遛狗行程,她让肯得基拖着到公园散步,让它活动一下后得帮它梳,收拾好之后再混一会儿,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现在,她正进行到第二步骤的一半,因为心情不佳的因素而有些心浮气躁…“唉,真烦,你的怎么这么多,像是梳不完似的。”照顾像肯得基这样品种的狗,花费较长时间梳理它们的发是很自然的事,但因为心烦,方茜羿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两声。

 回应她报怨的,是肯得基呜呜两声像是赔小心的示好叫声,这让方茜羿纵然有肚子的委屈也不好再骂下去。

 “唉,我不是故意要嫌你的。”她说,接着坦言道:“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好,所以你别跟姐姐生气喔。”

 肯得基趴在地上,像一朵云,也像一团棉花似的,只见它动了下,样子像是在耳朵的部位。

 “其实啊,我也知道老妈刚刚的唠叨不是故意的,还不就是听说Cu区的王妈妈嫁女儿了,而且是嫁了个金婿,她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才会拿我开刀。”她自言自语。

 在他们所居住的万坪社区中,被划分为ABC三区,住户数上看似惊人,但事实上,因为是高级住宅社区,建商又标榜了户户皆有公园般的广阔造景,是以这社区内的每一户之间都有相当的间隔,三区之内的总户数并不多,是真正的高级住宅区。

 而也因为彼此的住处有一段间隔,是以每一户之间的感情不似一般社区热络,就算知道谁谁家是住了谁,但彼此之间还是习惯以住区的名称来称呼。“肯得基,你老实说,你会觉得我像一个废人吗?”嘴巴上是说不介意,但想起这一句难听的形容辞,不服气的她仍忍不住问。

 明哲保身,这道理看样子肯得基懂得很是彻底,连哼都不敢多哼一声。

 “其实我也只是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而已嘛,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轻叹,有些自暴自弃。“还是说,姐姐该像老妈讲的那样,找个人嫁了算了?”

 话是随口说说的,但一说完后。她却忍不住偷偷思索了下,因为突然发现这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唔…其实想想,这主意也真是不错,毕竟『人是步向死亡的存有』…你是不是忘了这一句啊?这句的意思就是,人一生下来就是要死的啦。那既然要死,所以我们就要很认真地活着,在死去之前快乐地做尽一切想做的事。”她很认真地说着,笼面前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小朋友一样地教育着。

 那一团棉花似的云团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方茜羿直接就当那是表示认同的反应了。

 “唷唷…”发出两声无意义的语助词,她一脸的兴奋,整个人觉得豁然开朗了起来,忙不迭地说出她的最新分析。

 “你看,如果我顺老妈的意去相亲,找个有家世背景的体面男人像了,这样一来老妈高兴,就不会像今天早上这样,兴致一来就对着我唠叨;而我呢,赖着那个得负责养我的倒楣男人,则可以继续这样悠闲懒散地过日子,随心所,想怎样就怎样,爱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没人会管…哇!这有多好啊!”说到后来,她的双眼几乎要发亮了,至于肯得基,如果方茜羿这时拨开它眼睛前的狗,一定会发现它昏昏睡,一副不太想理会的欠扁表情。

 “你一定觉得,哪有这么好的事,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责任都不负,然后茶来了就伸手,饭来了就张口,平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爱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没人管…嘿嘿!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啊?“她笑,样子煞是娇俏动人。

 这时说得兴起,不乖葡得基有没有反应了,可爱的她收起了手上梳用的梳子,一把捧住爱犬的大头颅,兴奋地继续说着。

 “我用你说,要是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想要过那种顶极的米虫生活并非不可能,而其中的关键是…『爱』!”

 她突地大喝一声,把肯得基吓了一跳后,继续很有魄力地下了重点句,也就是她的结论:“所有的问题就在一个字──『爱』!”

 肯得基低低吠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附和还是表示受不了。

 “嗯,我想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困难吧,爱这个字眼呢,呃…该怎么说呢?”一阵微风吹过,吹着风,她想着她所能表达的形容方式。“让我这么说吧,爱呢,它可以让最聪明的人变成傻瓜,让最懦弱的人变成最厉害的屠龙勇士;也可以让懒惰的人情大变,变成一个最上进勤奋的人…”

 一样吹着凉爽的微风,但突然之间,肯得基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就突然地坐了起来,像是感染了她的兴奋。但方茜羿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它正四处转动着它的大脑袋,不知在搜寻着什么,你是有什么引起了它的注意,而对像绝非是她的一番演说。

 “喂,你专心一点、姐姐在讲话,你怎么可以分心。”她扳过它的大头,不准它分神于其他事物上,然后继续开讲。

 “嗯,听我说完,这个爱呢,它是一个全世界最玄妙的东西了,现在只要…别动啦,你要去哪里?”

 不明白肯得基怎么会突然站了起来,方茜羿所能想到的就是制止它。

 “坏蛋,你今天是怎么了?”她抓住它,而且为了怕它突然跑走,还很有先见之明地先拉过能牵制它的狗练,甚至为求保险,她还多事地把抓在手心中的狗练往手上多绕了几圈,要它想跑也跑不了,就像孙悟空一样,逃不出她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哼!这样我看你怎么做怪?快,听我说话,姐姐可是很难得才能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可以安抚老妈,又可以幸福过一生,你是觉得不好,还是有什么意见啊?要不然,你听我说完会怎么样?怎么可以这么不给姐姐面子呢?”她娇斥一声,还特地带到肯得基的面前装出不高兴的脸。

 肯得基听话地静了下来,但仍是左顾右盼的,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而方茜羿才不管那些,她现在只要它乖乖听完她刚计划好的人生蓝图就好。

 “你看胆,姐姐只要在短期内找到一个看起来顺眼、重点是很爱我的好男人,然后把自己嫁给他。那么一来,那个男的呢,就得负责照顾姐姐的一生,而因为爱我的关系,那个男的也就不会太管我,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陷入美好的幻想中,她不一脸的陶醉。“天啊,这真是太美好了!”

 “汪!汪!”肯得基突如其来地吠了两声,样子甚是激动。

 “你也觉得很好吗?”以为人狗之间心星相通,方茜羿一枝的惊喜。

 回应她的确实是个特大号的惊喜──肯得基没预警地突然拔足狂奔,全然没有准备的方茜羿在一声尖叫后只能被拖着跑。

 “坏狗狗,停下来,你停下来!”她惊声尖叫着,紧抓着狗练,努力维持平衡不让自己跌个狗吃屎。

 但是肯得基的双耳像是自动关闭了一样,由得她的尖则声一路伴随,大步大步飞跃着它的步伐,以让人难以想像的高速向前飞奔。

 方茜羿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地恨起自己的装扮,足下的那一双直排轮鞋一点抑止的效果也没有,而眼看失控的肯得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一丁点要停下的迹象都没有。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她心中不由得浮现某首流行曲的歌词──一路狂奔,不回头…

 才刚刚想完,一路狂奔不止的肯得基突然地又停了下来,她煞车不及,面前又刚好有个台阶,就看她直直地向前冲去,到了台阶的部分,像表演特技一般,整个人硬生生地飞了出去。

 闭上眼,方茜羿心中哀嚎出声──完了,这下死定了!

 说真的,卓然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他老早就听见了,关于那刺耳的尖叫声,而且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觉得刚刚所看见的画面还有趣的。

 毕竟不是天天可以看见这种狗拖着人跑的怪异情景,而且最后还有空中飞人的惊险画面可以欣赏,但要是自己也成了这闹剧中的一员,让这个直直飞过来的空中飞人给扑倒住的话,那事情恐怕就不如一开始那样有趣了。

 “可恶!死肯得基,臭肯得基,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炖狗骨汤来喝!”方茜羿心中的怨恨实在太深,直觉上了天堂的她低声诅咒,连身上一阵阵传来的疼痛都先放着不理了。

 没办法不怨、不恨的,因为发狗疯的肯得基死喊不停那也就算了,可偏偏它也不晓得哪筋搭错线,在狂奔中就这么“雄雄的”也就是突然之间地停下来,让被拖在后面跑的她停也停不住,而且又刚刚好有个台阶在那里,害她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被飞抛上天。

 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她真的是被抛上天了,刚刚有那么一瞬之间,她觉得自己化身成了美国职篮明星麦可乔登,当然,要是她手上有一颗篮球那就更像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刚被狠狠地飞抛出去,在肯得基一路狂奔不回头之后,她得先检查一下她的手还在不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歌词中不是唱着:一路狂奔不回头,这是我的手?

 哎呀,疼…咦?没有想像中来的痛耶?

 方茜羿有些惊奇地张开一直紧闭的大眼睛,然后她被一对如子夜没漆黑的深邃瞳眸给深深吸引住──天天天啊!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啊啊啊!好漂亮…不是,是好帅的一个男人喔!

 方茜羿已然看傻了眼,目不转睛地,全然忘了女孩子家该有的矜持。

 “你的口水快出来了。”卓然轻笑出声。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差、条件不俗,是女人眼中的一块大肥,但是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般,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遮掩地直盯着他的美男猛瞧。

 “啊!真的吗?”她傻呆呆地真用手去擦擦自己光洁可人的下巴。

 可爱的反动作让卓然忍俊不住,畅笑出声。

 “啊!”那一笑,又让她看呆了。

 并不是没看过男人,但她从没有见过一个像他那样,那么样…那么样地…顺她的眼!

 是的,就是顺眼,不管是那清亮带笑的眼、高的鼻,或是看起来就让人想咬一口

 的温润薄…是听说过薄的人情薄,但这样的后在他身上看起来就是恰如其分,一点也不让人惋惜,而就算他真是个薄义寡情的男人也无妨,那只会让他优雅人的斯文气质再添一点坏男人的人气息看直了双眼的方茜羿在心中赞叹出声,她所识的人不多,所以不知道该怎么用有限的词汇来形容面前这个堪称极品的男人,总之,他的一切一切都大大地顺了她的眼。

 举例说明好了,她从没有看过一个正常的、活生生的人在穿上杂志上才会出现的高贯休闲服后,不但不破坏那线条简单的剪裁,还能把原有的造型穿得更加有型亮眼,宛如杂志里的男模特儿走出来似的,整个人看起来是这么样地高贵优雅,加上那高的体魄,简直是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眨眼…“如何?看得还满意吗?”眼前的小妮子实在是失神得太严重,已经止住笑的卓然不得不出声唤回她神游太虚的神智。

 圆滚滚的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一抹羞涩的甜笑绽开,粉的颊在无意中已染上美丽的粉红色。

 “对…对不起。”忆起自己的失礼,她道歉,害羞的样子煞是可爱动人。

 “没关系。”卓然很自然地应对。

 因为他的回答,那抹害羞的赧很快地被好奇给取代。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以前没见过你耶。”

 “你在遛狗?”他不答反问,带笑的眼瞄向一旁乖乖坐好、等待命令的肯得基。知道刚刚的窘境全被看了去,白净净的水娇颜顿时得通红。

 “这个…呃…那个啊…”她口吃了好一下,半晌才找回短暂失去的语言能力,连忙为适才的窘境作解释。

 “相信我,你刚刚看到的只能说是…说是…呃…”“一个意外?”他帮她找出形容词。

 “意外!对,就是意外。”她大喜过望,极是满意地套用他帮忙接的形容同,而且很秉持以德报怨的精神,忍不住地帮自家狗狗说几句好话。“那个啊;肯德基,就是那只刚刚拖着我跑的大笨狗,它平常很乖的,只是不晓得为什么突然抓狂,才会不听话地拖着我跑。”

 “如果不小心,会害你受伤的。”他宛如爱抚般地轻喃,那一对温柔的黑眸扫向一旁待命的肯得基。

 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尔雅斯文,而是一种凶狠嗜血的狠表情,就像是褪去天使伪装的撒旦,张舞着他的黑色羽翼,让人不得不为他的冰冷恶而心生畏惧。

 怎么会这样?方茜羿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如稚儿般的骨碌大眼蒙上一抹困惑之,然后着向忏悔得呜呜直叫的肯得基,再看看如春风般让人感到怡然愉快的他,新的疑惑再起。

 奇怪,怎么肯得基这么乖啊?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在他说了一句之后,它竟然还知道忏悔耶!

 不过这怎么可能?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她没睡,所以眼花看错了,而且他这么高大英,肯得基若是因为怕他而听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用细想,方茜羿很快地为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做下评论,连带着也自行解释出肯得基乖顺的行为,然后她还出一个大大的、看起来傻呼呼的笑容。

 “不会啦,刚刚的事只是意外。我不是说了吗?肯得基平常的时候其实是很乖的,它今天只是反常,突然抓狂而已。”再次发挥以德报怨的精神,她为爱犬说话。

 肯得基呜呜一声,像是附和一样,而且再乖巧也不过地坐在原地,一副怕让人怀疑它的赤胆忠心一样。

 “是吗?”卓然状似无意地扫了肯得基一眼。

 “是真的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想肯得基它只是…只是…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而已。“她娇憨一笑,代爱犬说出一个她认为最完美的理由;这可是她决定原谅它,甚至还以德报怨的主要原因。

 肯得基,做得好,竟然能帮姐姐找到这么顶极的帅哥,晚上姐姐一定帮你加莱!她在心里想着。

 “看我?”像是觉得有趣,他着向她。

 承受着他的注意,规律心跳陡然失了序,她害羞地低垂螓首,用着如蚊蚋般的细微声音问:“那个…”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自认为是新女,所以方茜羿清了清喉咙,想装出一副随意的、状似无意的样子,可是红的粉颊漏出她的紧张,只是她自己不自觉而已。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帅?”她用一到自以为很正常,但实则不自然到了极点的别扭样子说道。

 “无数次。”他诚实地回答,还不忘道谢。“但还是谢谢你的赞美。”

 “那你这么帅,一定有女朋友了吧?”她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有些过于急切,但她仍是以为自己的问话再自然也不过。

 “怎么这么问?”没有隐私权被侵犯的不说神情,他看着她,表情甚是和气。

 “呃…那个…我…”她又口吃了,因为再怎么主动,也没有脸敢说出她想倒追他的话来。

 是的,就是倒追!这是她在看见他、一颗心像是触电般地回动起来后,所做下的伟大决定。

 看着她窘然无措的可爱模样,卓然微笑,打从心底微笑了起来。

 “是不是好奇?”他再一次帮她解围,找出一个答案来。

 “对!好奇,我只是好奇。”她连忙点点头,觉得他解围的行为真是太体贴了。

 “我想…”尾音拖得长长的,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如果你先站起来的话,我比较好回答。”

 他的提醒,终于让她发现到她还坐在他身上的事实,而且还是跨坐在他的身上,那姿势真可以说是超暧昧的。

 轰──如果刚刚她脸上的红像是打翻了颜料罐,那这会儿的火红就像是着火“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刚刚…”尴尬与窘迫的感觉让她语无伦次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想解释点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还不是最糗的一部分,在她七手八脚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她竟然一再地脚软,然后又跌坐回他的身上。

 卓然一脸自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但生理的反应骗不了人,在他浅浅微笑的和善表情下,他身体的某个部分,就是经由她笨手笨脚、一再摩擦触碰的部分已慢慢地像钢铁般坚硬了起来。

 她就算再怎么懒散、再怎么笨拙,也知道那硬化的部位代表了什么。

 天啊!方茜羿险些哀嚎出声,差一点就要因为丢脸而哭了出来。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快点从他的身上爬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紧张,她的动作就越是僵硬笨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语带哭音地道着歉,一边动着,想再一次尝试从他身上爬起来。

 “娃娃,够了!”他轻道,制止她继续在他身上动,语气温柔如三月春风般宜人

 娃娃?差一咪咪就要哭出来以示清白的方茜羿楞了一下,心中感到无比困惑。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

 扶着她的纤,他让她站了起来,自己也跟着起身。

 “你真的想知道我有没有女朋友吗?”他开口,完全不给她机会细想跟发问。

 她楞楞地看着高大的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件事的怪异发展。

 他俯下身,尔雅俊逸的脸放大再放大,她不由自主地轻闭上眼,口鼻间感受到由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气味。那是一种清的、好闻到让人忍不住叹息的味道,而且似乎在不经意间已将她重重的包围在其中…时间有一瞬间的空白,是他好听的中低音唤醒这一瞬间的魔咒。

 “没有!”他在她的耳畔说道,温温热热的气息吹拂得她双脚几乎要发软了,然后又迅速退开。

 方茜羿勉强地支撑自己,避免在他面前丢脸地脚软倒下,她看着他,一脸的问号。

 不是为了他没头没脑的答案,柔的小手情难自己地抚上犹带麻温热的,她好困惑好困惑地看着他,焦点在他那张让人想咬一口的薄上──刚刚…刚刚他是不是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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