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天,宝儿才一出电梯,洪清婷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嚷道:“是你让总裁将我调走的,对不对?”
宝儿一头雾水地反问:“调走?调哪里?”
“总裁都已经用e-mail发通知,要将我降为鲍志升的秘书,你还想装蒜,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洪清婷咬牙切齿地吼道。
她今天一早打开公司的电子信箱,赫然发现鲍志升被擢升为副总裁,宝儿也升为总裁秘书,但自己却被降为副总秘书!
“这是总裁的决定,又不是我的。”宝儿无辜地回道。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项毅珩的所有决定都与她有关?她虽然是他的未婚
,但在公司里,她也只是一个小秘书而已啊!
“你连未婚
这个头衔都可以骗到手了,谁知道你又耍了什么手段,让总裁下达这个命令?”对于宝儿成为项毅珩的未婚
,洪清婷明显地不能释怀,她始终认为自己才是应该坐上那位子的人。
项毅珩冷冷地质问:“既然知道是我下的命令,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你找她出气做什么?”
他走出电梯,正好听到洪清婷高亢的叫嚣声,她尖酸刻薄的责备全人了他的耳。
“总、总经、理…”他的突然现“声”差点没把洪清婷给吓死,语调也开始结结巴巴。
他的话里
是鄙夷。“你刚才不是气势很旺吗?怎么现在像只老鼠?”胆敢欺凌宝儿的人,他绝不容情!
警告过她几次之后,他还以为她会收敛,怎知她还是依然故我,不知悔悟。
“我、我不…”被项毅珩张扬的气势吓住,洪清婷成了地道的虫,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人,”项毅珩鄙视地看着她“既然你不想做鲍副总的秘书,那就只好请你走人。”她嚣张的气焰让他再度想起了魏金凤,实在令人作呕!
“你!”项毅珩毫不留情的话语,让洪清婷心中的怨怼顿时爆发“我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这女人一上来,就开始攻城掠地,抢走原本属于我的所有!不管是工作、职务,还有你的信任。”
“你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宝儿上来以后,你将原事该做的工作都丢给她,而你却轻松地霸占她的劳动果实。”项毅珩睨着她说出事实,看见她惊讶的神情,他的声音更冷了“既然她替你做完所有的工作,为什么不能取代你的职务!”
“你、你怎么知道?”洪清婷原先的震惊转为愤怒,她指向宝儿质问“我知道了,是她告的状,对不对?”
项毅珩将宝儿护在身后。“你错了,她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我不相信,如果不是她告状,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继续朝着宝儿叫嚣“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不但抢了我的位子,还四处毁坏我的名声、编派我的不是,真是不要脸!”
项毅珩脸色阴沉得吓人,他走向前去,一把捏住洪清婷的下巴,制止她喋喋不休的咒骂。“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宝儿,否则我会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不妨试试我话中的真假。”说完后,他立即把甩开她。
这次,洪清婷真的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瞪着他看,深怕自己一不留意就再也无法开口。
他的眼神好吓人,好像要杀人似的!她一点也不怀疑他可能会动手,如果她再度惹火他的话。
项毅珩目光犀利地冷冷瞪视她。“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洪清婷如获大赦地跑开,庆幸自己捡回了命。
等到洪清婷走了,宝儿才走到项毅珩面前手抚平他额头上的线条,轻声道:“别气了。”
“你为什么乖乖地任她欺负?!”他气她不懂得保护自己,更气自己的保护网不够严密,仍然让别人伤害她。
“她说她的,又伤不到我,我不觉得她是在欺负我啊!”宝儿自有她自己的一套标准,对于她不在乎的人,她根本不把他们的言行举止放在心上,他们自然伤不了她。
“你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一笑置之,仿佛没有人可以影响你。”这也是让他…直深感不安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在乎她,甚至不容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可是她呢?她从未表现出她的在乎;没有撒娇、没有嫉妒,连一点点亲密的表现都没有过,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无所谓,丝毫不受影响。
他觉得这段感情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认真的。
“谁说的,你就可以影响我!”她才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没知觉哩!她只是不喜欢跟人起争执而已,更何况对象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为了那种人气坏自己,才真是损人不利己呢!“真的?”宝儿的回答让他喜出望外,但他故作姿态地反问“那你说我是怎么影响你的?”之前洪清婷所带来的不愉快,已完全消失无踪。
不懂得乘机拿把的宝儿,傻傻地继续
漏底牌。“我每天都很期待能看到你,可是看到你之后,又觉得全身不舒服。”
“不舒服?这是什么话?”前面那句话还
入耳的,干吗还多加后面那句莫名其妙的结论!
“就是、就是看到你之后会开始心跳加速,尤其是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觉得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非常不舒服。”她认真地解释。
听了她的解释后,项毅珩松了一大口气,原来她指的是这种不舒服,吓了他一大跳!“有时候看到你跟其他女同事在说话,我明明知道你们在谈公事,但我就是觉得很碍眼。我是不是很坏?”有了开头,宝儿干脆将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
她说得越多,项毅珩的脸色就越柔和,原来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懂得吃醋哩,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真是的,她就不会偶尔耍耍
子吗?害他白白琢磨那么久,这笔账当然要好好跟她算喽!
项毅珩弯身一把抱住她,走进办公室,顺手将门锁上,走到座位上坐下。
“你要做什么啦?”宝儿挣扎不出他的魔掌,挫败地嘟囔。
他瞅着她红红的脸蛋,坏坏地问道:“你现在会心跳加速吗?”
“你欺负人,我才不要告诉你呢。”宝儿气嘟嘟地低下头不理他。
难得看她耍
子,让他更想逗地玩,只见他伸出手直接罩在她
口上,煞有其事地诊断。“嗯,你的确是心跳加速。”
宝儿又羞又气地拨开他的手。“你,
狼!”
“什么
狼!我只是想证实你说的话是否属实而已。”他义正词严地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那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她的双手还在与他的手
战。
“不行。”项毅珩很严肃地摇头。
宝儿不解地反问:“为什么不行?”他不是测过她的心跳了吗?为什么还不能放开手?
“因为我已经摸上瘾了。”给了一个任
的答案后,他的手竟然开始不规矩地上下游移,享受软玉温香抱
怀的乐趣。
宝儿的脸更红了。“你放手啦,大
狼!”
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吃豆腐的经验,过去这一个多月来,她和他虽然经常接吻,但最多也只是
吻而已,之后都是草草收场,因为他说如果再继续吻下去的话,会提早进礼堂。
她一直想不通他话里的意思,接吻跟进礼堂有什么关系?
现在她终于搞懂了,他真是个大
狼!
“什么大
狼!我这才是男人本‘
’。”食“
”者
也,没听过吗?**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谢谢你的通知。”宝儿一挂上电话马上冲到项毅珩的办公室。
“总裁,不好了…”
“怎么啦?难得看你这么慌张。”的确,宝儿是有名的慢郎中。
“刚才医院打电话来通知,你父亲病危、有性命危险,要你马上赶过去!”她一口气将话说完。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他家里的事,因为他从来不提。
“…”项毅珩有几秒钟的呆愣,但随即戴上冷漠的面具“我现在没空。”
“可是你今天没什么会议要开呀!”他现在已把许多工作都交给鲍志升负责,工作量已经锐减。
“我还没看完这些报告。”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应付。
“那些报告没必要急着看完吧?”宝儿再度提出质疑。
“…”他闷不吭声。
“啊!我知道了,你跟你爸爸不和,所以不想去看他,对不对?”宝儿灵光乍现,恍然大悟地说道。
“…”他还是不说话,但脸色看起来更阴沉。
“父子间争吵是常有的事,我爸和我哥哥就天天吵架,但吵过就没事了,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别太计较嘛!”宝儿不死心地继续劝说。
“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他的态度有明显的疏离和陌生。
宝儿难得动怒。“为什么?他都已经快要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发生过什么冲突,但她认为固执不原谅父亲的项毅珩是不对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跟我说教!”项毅珩也跟着动怒。
宝儿也有话要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当然不知道啊!”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的家人,他不是拉长脸不说话,要不然就是马上转变话题,从不透
一丝口风,她怎么会知道!
“…”项毅珩的嘴又像蚌壳合得紧紧的。
“你看,就是这样,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你就不理人。”宝儿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问到答案绝不罢休。
“别
我,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啊!”“算了,你今天不说没关系,那…”宝儿好心地放他一马,但紧接着却提出更离谱的要求“我们先去医院看你父亲吧!”
“我不去。”他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
在“冷面狐狸”身边“见习”这么久,现在的宝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低下头语带哽咽地喃喃说道:“呜…人家难得要求你,你却想都不想就回绝,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
“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最见不得她的泪水了,一见她落泪,他就心软。
“元儿说,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会答应为我做任何事情。”元儿确实曾说过这句话,但她绝对想不到宝儿会确实地应用。
他
不是滋味地嚷道:“又是元儿!你干吗把她的话当成圣旨啊?”
“呜…你现在又凶我…”看来宝儿已能将?嫡庹惺⒒拥昧芾炀≈隆?br>
“好、好、好…”项毅珩举双手投降“只要你不哭,随便你要我做什么,这自粕以了吧?”
她顿时
出得逞的笑容,眼睛里一点流泪的痕迹也没有。
“陪我去医院。”她知道他最怕见她哭,所以她才会使出绝招。
“原来你是假哭的啊!”他这才发觉自己受骗了。
宝儿抓牢他的手,深怕他改变主意。“你已经答应我了,不准反悔。”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去见病危的父亲,但她十分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如果能让他们父子俩有机会将误会解开,就算使出假哭的手段也无所谓。
“你…我知道了。”他败给她的锲而不舍。
“走吧!”宝儿一把将他拉起,不让他有逃脱降!
“是、是…”碰上她,他也只能举双手投
**
“我们是项百强先生的家人,请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宝儿拉着项毅珩快步来到护理站询问。
护理人员查看记录后,回道:“他现在正在第二手术室里开刀。”
宝儿紧接着又问:“他是动什么手术?”
“因为他突然心律严重不齐,造成呼吸不顺,所以医生紧急动手术。”那名护理人员接着回答。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宝儿一脸担忧,明显地比项毅珩这个儿子更关心项百强的生命安危。
“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到手术房门口等?”那名护士向他们指示开刀房的方向。
苞护士道谢后,宝儿拉着项毅珩来到手术室门口等候,在这段时间里,她的手没放开过他。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被人“强押”来医院,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哎呀,你都已经到这里了,干脆就留下来陪我等结果嘛!”宝儿又赔笑又陪坐地安抚他。
“不要。”陪她来医院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
“别走嘛!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害怕耶!”宝儿
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要求。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对他的第一次撒娇竟是用在这上头,才准备开口想抱怨,却被不速之客打搅。
“哟…”一个拔尖的讥讽声刺耳地传来,破坏原本的和谐“项少爷,你终于现身啦!”
项毅珩视若无睹,看都不看那人一眼。
魏金风虽然对他的冷漠已习以为常,但仍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忘了身为人子的责任哩!”
“你只要做好你身为人
的‘义务’就好,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项毅珩不客气地反讽。
“你…”被他反将一军,她气得浑身发抖,反驳道:“我起码一个月来看他一次,你呢?财产拿了就拍拍
股走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是来探望他,还是来要更多钱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项毅珩头一次正视她,但眼神冰得冻人。
“你清高,那你就将钱全部吐出来呀!”那死老头将八成的财产都留给他,这教她怎么会甘心?!
“那些财产全是我名正言顺该拿的,不像某个‘坏女人’是偷人换来的,我为什么要吐出来?再说,如果要吐出来,也该是那个‘坏女人’,不是我。”他左一句“坏女人”、右一句“坏女人”存心让魏金风难看。
果然,魏金凤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也越来越狰狞。
在一旁听得一头
水的宝儿,拉拉项毅珩的手臂,好奇地小声问道:“她是谁呀?”
宝儿原本以为这个全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是项毅珩的母亲,但在听了他们之间尖锐的对话后,马上推翻之前的臆测。
“她啊!就是那个‘坏女人’啊!”他大声的说!深怕“当事人”听不到。
“你不要说得太过分!明明是你妈自己不想活的,干吗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魏金凤恬不知
地为自己
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如果不是你不要脸地硬巴着有妇之夫不放,还耀武扬威地到我家闹事,我妈也不会愤而自杀!”他累积多年的怨恨,又被魏金凤无
的言语挑起,让他失控地怒骂。
宝儿再度拉拉他的手,提醒他。“毅珩,这里是医院,不要这么大声。”
项毅珩狠狠地瞪了魏金凤—眼,起身甩开宝儿的手就往外走。
宝儿随即追上他,跟着他并肩往外走。
他们俩一走,魏金凤也随后离开,反正从那老头身上也挖不出钱了,还留下来做什么?
此时手术房的灯未熄,显示手术仍在进行,但似乎已没人在乎手术的成败…
离开医院后,项毅珩直接将车子开回住处,他现在心情很糟,根本没心思上班。
一路上,宝儿只敢偷偷打量他冷凝的面容,任沉重的空气弥漫在周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的模样,好吓人哪!
就算之前面对藤井父女或是洪清婷的挑衅,也没见过他像现在一样的情绪失控,像是被战痛伤处的猛兽。
这近乎死寂的沉默直到他们俩进了他的住处后,才由宝儿打破。
“你愿意跟我说起这段过去了吗?”其实从他跟那个女人的对话中,她已大致猜到事情的始末,不过她更希望能由项毅珩亲口告知。若他愿意开诚布公地说出这段伤心往事,这将会是他们俩之间关系的大迈进。
项毅珩瘫坐在沙发上,抬起依稀可见悲恸的眼,本
再度发威的他,在看到宝儿
是关怀的神情时,奇迹似的降温。
他吐了好几口大气以后才幽幽地开口:“我妈是那个人的前
,毫无怨言地陪他在外打拼,几年后生活终于渐渐宽裕。
“结果就像那些有钱的男人一样,他开始在外面包二
,一个换过一个,只是都在台面下,我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夜深人静时,我经常听见她啜泣的哭声。
“我猜她还是爱着那个
的男人,但是她那时的精神状况已经不稳,并且有自戕的倾向。
“就在我升高中那一年,他又搭上今天来的那个女人。她不像以往那些安分的小角色甘于情妇的地位,她要的是正式的名分!
“于是她利用怀孕,
迫那男人跟我妈离婚,刚开始那男人还顾念夫
情分予以拒绝,但是
不起她的枕边细语和寻死觅活,他终于还是答应和我妈离婚,结束长达十五年的夫
关系。”讲到这里时,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嘲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相信婚姻的原因。
而且他绝不称那个男人为“父亲”因为那个人不配!
“就在他们签好离婚协议书的隔天,那女人气焰嚣张地找上我母亲,大大地羞辱了我妈一番,还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胜利。
“当晚我母亲拿着一把刀来到我的房间,她喃喃地念着要我陪她一起走,不要在这世上试凄。然后在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狠狠地往我
前划去,接着又往她自己身上猛刺,血
得到处都是,我过没多久也因血
过多而昏
不醒。”他的脸色因回忆而显得苍白透明。
宝儿心疼地握住他微颤的手,希望能给他些许温暖。
项毅珩紧握住宝儿的手后,才又继续说下去:“直到我再度痛醒时,我已经在医院,好像是帮佣听到声音起
查看,才发现我们倒在血泊之中,紧急将我们送医急救。
“我在加护病房整整昏睡七天,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但我妈就没那么好运,她在送医途中就去世了。
“在那之后,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没办法开口说话,不敢碰刀子也不敢看红色的东西。甚至现在,我有时候晚上睡觉时,还会被噩梦惊醒。”
宝儿眼眶含泪地紧紧抱住他,问道:“就是你喝醉酒那天所做的噩梦?”
“嗯。”他回抱着她,借由
取她身上的馨香得到安宁“有好几年,我天天被这个噩梦惊醒,无法入睡,必须依赖安眠葯。
“那个男人在我妈死后开始悔悟,但太迟了;可笑的是那女人也意外
产造成不孕。若不是如此,也轮不到我坐上这个位子。这一切地报应,仿佛是在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
项毅珩一直很排斥、也很害怕再回想这段过去,他害怕自己陷人负面的情绪和当时骇人的情景,久久无法平复。
可是今天当他因回忆而又开始脸色苍白冒冷汗时,宝儿适时伸出的手,竟完全化解了那些不舒服的症状,赶走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晦暗,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光明和舒
。
他竟然觉得那段往事似乎不再那么吓人。
而且奇怪的是自从跟宝儿同
共枕后,原本困扰他多年的噩梦也消失无踪,这让他更加确定宝儿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天使。
宝儿好心疼他的遭遇,一直以来他都是独自承受这份痛苦,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那是一个多么惨痛不堪的梦魇啊!
难怪他待人总是冷酷无情,因为没人给他该有的温暖过;连至亲的生母都可以拿刀杀他,这教他如何再信任人!
宝儿很庆幸他熬过来了,否则她根本没机会认识他,更不用说爱上他。
她从不否认自己早已爱上这个坚强又爱闹别扭的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心里就已
是他的身影。
他的身影总是在有事没事时钻出来扰
她,让她心神不宁地想着他;可是见到他后,她又有股逃离的冲动。
这种暧昧又矛盾的情绪,应该就是爱恋吧!
她语带激动地说道:“我好高兴你还活着,让我能够遇见你。”她真心希望自己能抚平他父母所带给他的创伤,因为她爱他!
宝儿简单的几句话,竟将项毅珩从桎梏十多年的牢笼中解
出来。
早年,母亲为了夺回那个男人的注意力,不惜以他这个独生子为筹码威胁利
,但仍唤不回丈夫的心;没想到那女人也怀孕,甚至用同样手段要挟,但不同的是她成功了!
所以他母亲最后才会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不让他这个没有用处的“棋子”继续存活。
也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价值被完全否认,好像少了身为项百强儿子的光环后,他就不再是项毅珩!
直到现在,听了宝儿的真情告白,他好高兴,终于有人肯定、认同了他的存在!
不再因为他是项百强惟一的儿子,或是“项鼎”的继承人;单纯只因为他是项毅珩,与他外在的附加价值无关。
他感动地抱紧宝儿,她真的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宝贝!
然而这份安详的气氛没有持续几分钟,就被宝儿接下来的话给破坏殆尽。“你不能原谅你父亲吗?”
“我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宝儿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神情坚定地说:“但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抹杀的。”
“那又如何?”他逃避她的眼。
宝儿深
一口气,缓缓地说出心中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项毅珩激动地站起身来,瞪着她怒吼:“不可能!”
在知道那男人的恶行后,她竟然还要求他的原谅?他还以为她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
“毅珩,你听我说,”他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知道你很恨他,你恨他毁了原本美满的家庭,还害得你母亲因而自杀身亡,让你离幸福越来越远。”
“你既然知道我恨他,为什么还要我原谅他?”他仍旧怒气未消。
宝儿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因为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笑话,我为什么会后悔?”他不以为然地反问。
“亲情是世上惟一断绝不了的关系,不管你有多么恨他,他是你这世上最亲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宝儿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当你恨他越深时,相对就代表你越在乎他。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有没有搞错,她竟然说他“爱”那个人?!早在那人抛家弃子时,他对他的感情就只剩下“恨”!
“别说出你会后悔的话。”虽然她的手被抓得很痛,但她心里却很安慰;因为他的反应越大,表示他越在乎。
宝儿跟着坐下沙发,紧紧粘着他,期待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医院去看开刀的结果?”她很挂念项百强的情形,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不要。”他毫不犹豫地回绝?刍改甑脑购蓿趺纯赡芤蛭娜粤接锞颓嵋谆?
“那我自己去医院喽,只要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宝儿也不勉强他,决定自己先去探探情况后,再回报给他。反正他这种别扭的个性,不可能说改就改。
“你如果去医院看他的话,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他警告她后果。
“别那么小气嘛,我去看看情形就回来。”宝儿直觉他是在闹脾气,不把他的警告当一回事,抓起皮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喂…”他徒劳无功地想让她停下脚步,但是回报他的却是大门甩上的撞击声。
项毅珩悲愤地哀嚎:“为什么?!”宝儿这次背叛他的伤痛,跟以前母亲的行径所带来的伤害相比,还要来得深、来得痛。
为什么连宝儿都一样?为什么每个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都是选择那个人而非自己?他几乎要崩溃。
宝儿绝对没想到,自己刚才自认为是为他好的抉择,再度重重地伤了他伤痕累累的心。
幼时母亲以他为筹码威胁那个人的记忆,还有不惜玉石俱焚的毁灭
行为,仍历历在目;没想到今天宝儿又不顾他的警告,执意去见那老头。
这类似的情景怎不教他发狂?!
“为什么…”他愤怒地拨开桌上的物品,任由电话和多件珍贵的收藏品掉落地上,碎成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