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头风和
丽,傅钰
却无法感受到这份美景,此刻她的心有如沉浸在千年冰池般地寒冷。
呆坐在窗前,她的眉头紧蹙,
脸的愁容让苹儿看得摇头叹息。
“小姐,今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到外头走走?”将早膳摆在桌上,苹儿怕吓到她,只敢轻声询问。
“不了!”她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即使外头的风光再好,只要她一出现,定会坏了别人欣赏的雅致。她不想成为破坏者,干脆将这怡人的风光留给有心人去欣赏。
“那…小姐,你今天想做什么?我去帮你准备。”一天的时光是如此漫长,光是待在房内可是很难消耗。
离开窗边,傅锭
由
边拿出两封信交给苹儿。
“苹儿,你帮我把这两封信带回府,一封给爹和娘,一封请他们转交给碧波楼的容姨。”嫁入康家已经三个月,她想捎封信向家人报平安。
她在信中绝口不提康峻崴纳妾的事,也不提她在康府的生活,她只报喜不报忧。
“小姐,你是不是要让老爷和夫人为你作主讨回公道?”苹儿很高兴她终于想通了,不想再默默承试频家给的难堪。
“你回府时不准提起他纳妾的事及我在康府所受到的待遇。”要是她真想投诉,早就在良人未纳妾时一状告回家里;现在人家都进府快三个月了,她就算想投诉也无济于事。
“小姐…”苹儿可不希望就这么隐瞒所有的事。
“照我的话做!”傅钰
板起脸孔,要苹儿别再说了。
“是。”每当傅钰
再一次重申,苹儿便知道她不用再多说;因为,不管她如何地劝,傅钰
还是不改初衷。
“下去吧!”此刻,傅钰
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苹儿知道她的苦,在傅府时,她有时还会不经意地
出笑容,但是,自从嫁入康府后,不但笑容没了,反而变得更加冷漠。
端起碗,傅钰
食之无味,缓缓地放下碗筷,她吃不下。
康峻崴!她在心中暗暗地念着他的人。
察觉自己的心绪始终绕着他,她想将他驱离自己的心湖,却怎样也赶不走…
正在房内午寐的傅钰
听见外头的嘈杂声,她感到相当奇怪,立即起身穿上外衣到窗边窥探。
“二夫人,你何必来见大夫人呢?”
“我进府快三个月了,理当来拜见大姐。”
听到她们的对话,傅钰
知道来者是康峻崴所纳的妾。
她感到相当不解,她如要来拜访,早该在进门后就来了,怎么会在过了快三个月时才来?
恐怕是来者不善吧?
“二夫人,我听说大夫人的面容很恐怖,你现在有孕在身,要是被她吓到了该怎么办?”丫环不肯放弃地劝说。
“是啊!二夫人,你现在有了身孕,就该离大夫人远一点,我们怕她会对你不利。”
对于这群丫环的诋毁,傅钰
感到相当可笑,她根本就不想去争回原本该属于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故意去吓人?又怎么会去对她不利?
“你们住口,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夫人,这话要是被她听见了,当心连我也保不了你们。”赵菀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再得宠也只是偏房。
看她的样子大概不是来示威的,那…她来这儿到底有何用意?
“你们上前去替我敲门,记得,不可失礼。”
随着话声落下,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懊不该出去会会她?
暗钰
的心中天人
战,在该与不该之间犹豫。
“大夫人!大夫人!”
随着喊声越来越大,傅钰
知道闪躲不是办法,她拿了条紫
丝绢由眼睛以下围住自己的下半脸。
“大夫人!大夫人!”
在她们又要敲门时,傅钰
将门开启。
随着门被打开,傅钰
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这样就被她吓得不轻,要是她以真面目示人,她们不就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
隐在丝绢下的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有什么事?”傅钰
开门见山地问。
不管对方是故意来挑衅、炫耀、示威,还是好意来见她,她都不会为之心
。
“大姐,不请我进去坐吗?”赵菀茹恭敬地大胆请求,想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
像是听到了可笑的请求,傅钰
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瞅着她直瞧。
她不懂?当别人对她避之惟恐不及时,她为何会主动地来亲近她?
“到静心亭吧!”傅钰
不打算让她进入她的地方,故而提议到她房外的凉亭。
“也好。”赵菀茹同意地附和。“你们去准备些点心,顺便沏一壶茶到静心亭。”
她让身边的丫环下去,独自和傅钰
步行到静心亭中。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亭中找个位子坐下,恰好是面对面地坐在亭中的石椅上。
暗钰
偏过头不想直视她,因为,不自觉间,她的目光不时会扫向赵菀茹姣美的面容,这会让她自惭形秽。
她早就听闻赵菀茹的美貌,今
一见,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难猜出康峻崴会如何地宠爱这个侧室。
“姐姐!”见傅钰
心不在焉,赵菀茹轻声唤她,盼她能将心绪转回。
“有事吗?”没有被识破恍惚的羞惭,傅钰
从容不迫地拉回飞向黑暗深渊的心神。
赵菀茹觉得博表
对她好像过于冷淡,不管她如何地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她都有办法无视于她的努力。
“姐姐,我进门快三个月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来拜见你,希望姐姐不要怪我。”事实上,不是她不知先来后到的礼数,而是康峻崴不允许她和她有所接触。
“我不会怪你。”她有什么资格怪她呢?她只是个不得宠、有名无实的
子,比起地位,她比她更受人重视,要不是她硬是霸住大夫人的位置不放,自己早就被踢出门了。
“谢谢。”赵菀茹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好相处,根本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在尴尬的气氛中,两人静默了片刻。
“你有喜了?”傅钰
忍不住地先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赵菀茹讶异于她的知晓。
“方才你的婢女说得那么大声,想不知道也难!”
这么说…刚才她们在外头谈论的话语全被她听见了。“姐姐,对不起!我该管住她们的嘴巴的。”
“她们护主心切,何罪之有?”各为其主罢了!今
要是两人的角色对换,苹儿可能会说得更难听。
“谢谢姐姐不怪罪,不过,我还是要向姐姐陪不是。因为,我先姐姐有喜,可能会因此而害姐姐受委屈。”
“你怀有身孕是件喜事,不必向我道歉。我这辈子是徒有正室之名,不可能和相公圆房,更不可能怀有他的子嗣的,所以,就有劳你替康家开枝散叶。”她这辈子已不敢奢望康峻崴的眷顾。
原来传言是真的,她和相公并未圆房。
这么说来…相公根本不喜欢她。
一想到这儿,赵菀茹的心中暗暗自喜。
虽然她只是个侧室,但是,相公对她的宠爱并不亚于正室,这让她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要是傅钰
能怀有康峻崴的子嗣,她肚里的小孩仅是可有可无的庶出,在康府根本就无地位可言。她和相公既然没有圆房,那她肚里的孩子将是康家惟一的传人,没有人能取代得了孩子的地位。
不想绕着伤心事打转,傅钰
和她谈了些无关痛
的芝麻小事。
表面上相谈甚
的两人,其实是各怀心事,都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暗钰
见了她的面貌,几乎是不战而败,试想,有谁会舍美丽的女子来就她这样丑陋的人。
赵菀茹原本以为她最大的敌人是强占正室地位的她,今
一见她才明白,她最大的敌人是康峻崴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要是让别的女人也怀了他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就不是康府惟一的传人。
忽然之间,一阵狂风吹过,让人睁不开眼睛,也吹落了傅钰
脸上的丝绢。
待狂风停歇,赵菀茹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人儿给吓得放声尖叫。
“啊…”她几乎快坐不稳地趺下椅,幸好是傅钰
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她,否则她这一摔,可能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啊…啊…”赵菀茹挥开傅钰
的手,吓得不敢让她靠近。
暗钰
当然知道她为何会吓到,不外乎是见到她右脸上令人嗳心的伤疤。
她的叫声像是利刃,一刀刀地划上了她尚未痊愈的心头。
听见赵菀茹的惨叫声,她的贴身丫环立即抛下手上的东西快速赶来。
“二夫人,你怎么了?”她们赶紧扶住身子不稳的她。
“我…”赵菀茹指着傅钰
,却因肚子传来的痛楚而说不出话来。“我的肚子好痛!”
“二夫人,你到底怎么了?”她们可急了。
“二夫人可能是动了胎气,快送她回房,顺便去请大夫。”傅钰
帮她打点一切,不求她的感激,只求她肚里的小生命能平平安安。
“啊…”在见到傅钰
的脸时,她们也害怕得大叫。
“叫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傅钰
怒吼,止住了她们的尖叫声。
被她这么一吼,她们才立即一人一边、扶着赵菀茹回房。
见她们逃命也似的背影,傅钰
仅能哀戚地轻笑回房。
丧气地跌坐回椅子上,她虚软地趴在石桌上,溢出眼眶的泪水一滴滴地被石桌迅速
收殆尽。
苹儿发觉今晚的傅钰
异常沉默,连和她说话也没有精神。
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什么也不敢问,在替傅钰
拉好被子后,就悄悄地拉上房门离去。
苹儿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二话不说地推开门板。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傅钰
以为是苹儿去而复返,故头也不抬地问:“苹儿,你忘记什么了吗?”
此时的她,完全没想到会有除了苹儿之外的人踏入屋内。
“我不是苹儿!”低沉的男声含着怒气在房里响起。
一听到男子的声音,傅钰
立即翻身起
,看向来者。
“是你?”他三更半夜地忽然出现在她房里,令傅钰
心讶异。“你来做什么?”
暗钰
不会蠢到以为他是因为好事而来,他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想必和下午他的小妾来找她却动了胎气
不了干系。
“你为什么故意吓茹儿?”开口就是质问,他早已认定她是故意的,根本没想过这其中隐含了天大的误会。
果然!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他的行为模式。
“是谁说我故意以我这残破的脸孔去吓你的宠妾的?”傅钰
不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他是谁说的。她倒想听听看对方是如何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在背后诋毁她。
“是茹儿身边的丫环说的!她们可是亲眼看见你想对茹儿不利,害得她尖叫连连,还差点摔倒在地;要不是她们及时赶到,恐怕肚子里的孩子早已不保”两个丫环指证历历,他就不相信她还能狡辩到几时。
“人家说你就相信,你想这样就定我的罪,你不觉得有失公允吗?”紧握藏在袖中的手,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在他面前叫嚣。
没想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输给两个丫环,此刻的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要替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还是为自己傻得信任他会公平处理而感到可笑。
“她们是茹儿的贴身丫环,当然了解所有事情的始末,而且,茹儿动了胎气是事实,现在她还虚弱地躺在
上,难道假得了吗?”
“是、是,你说的都对,她们说的也没有错!这一切全是我一人造成的!全是我的错!所有的罪我都认了,这样可以了吧?”傅钰
失了理智地放声大吼。赵菀茹和那两个丫环的尖叫声刺伤了她的心,她
腹的委屈无处投诉,现在他和她们又异口同声地指控她,令她百口莫辩,却也不想反驳。
她只是毁了容,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她只是想要一个栖身之所,并没有费心去争取自己该有的地位,也从没想过要害人。
她好累!她已经累得不想去解释,不想去澄清他心中对她的误会。
“你做错了事还如此理直气壮,我还没教训你,你竟敢对我大吼大叫!”此时的康峻崴早已让怒火焚烧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每个人对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从没有人敢像她这样对他大吼。第一次被人吼就是眼前这个他不要的丑女人,这口气他根本就
不下去。
因此,康峻崴根本没去细想她认罪背后的原因及口气,只想着要如何对付这个心狠手辣的丑女人,以替赵菀茹讨回公道,也替自己出一口气。
“想教训我?你大不了休了我啊!反正,我早就想离开这个
得我
不过气来的康家。”她说这话是想哭诉她心中的委屈。
以前她为了爹、娘和容姨的期望而勉强自己留下来,可是,在她和赵菀茹见过面后,她再也忍受不了。
一个毁了容的丑女人,如何和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相比?
既然得不到丈夫的关注,她再多留一刻只是令别人难受,令自己难堪。
没料到她会提出“休
”一事,康峻崴是真的愣住了。
当初是她坚决地要尽手段要留下来,怎么会在今
轻言离开?她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走?我偏不顺你的意!从今而后,你就只能待在房里,不准踏出房门一步,要是再出去吓人,看我怎么治你!”康峻崴残酷地说出他的决定。
听到她想离开,康峻崴可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她自由,休了她只是让她得到解
,他偏要留住她当作惩罚,他的气还没出够。
有什么样的惩罚会比一个被困住且不受宠的
子来得严重?
“你凭什么?我是人,不是畜生,你怎能这样软
我?”
“就凭我是你的相公、你的天!今天你做错了事,我当然要处罚你!还有,我罚你三天不准吃东西,你的丫环也同罪。另外,从今以后,你不准出现在我面前,要是让我看见你,我就关你三天加不准吃饭。”再看到她的脸,他可是会晚上睡觉做恶梦。
“你…”傅钰
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理会她的怒火,康峻崴出门后就找人将窗户给封起来,并在门上落了锁,还派人守在门口预防她逃离。
“康峻崴,你做什么?放我出去!”傅钰
用力地敲打门窗,不让人将她关住。
“记住,要关她三天,更不准送吃的来!”他命令门外的人要严加看守。
要关就让他关吧!暗钰
死心了,她不想再做无谓的反抗。
“康峻崴,你要我不能出现在你面前,那如果是你自己要出现在我面前呢?”傅表
对着门板大叫。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像今天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又编派了她的不是而关住她。
像是听到个大笑话般,康峻崴立即大笑出声。
“哈…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凭你这张恐怖的面容,要我自愿来见你,除非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宁愿去青楼寻
问柳,也不愿来见这个丑八怪。
他的话太伤人!
暗钰
此刻完全心死,原本还抱持着能有名无实地和他共度白首的美梦,在听到他无情的誓言后全然清醒。
好梦由来最易醒,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