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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章】

 二o一三桃园国际机场

 沈叙言独自坐在候机室等待登机,脑中不断回想着与韩时雨的点点滴滴。这两年多来,他无时无刻不惦着她,就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然而,她却离他好远好远…这时,扩音器传来提醒登机的广播,沈叙言起身准备登机,一起身,他敏锐地发现,不远处有人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转动脖子一看,进入视野的竟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儿。

 是时雨!是他的时雨!

 两人视线一有集,那名女子立即调开视线,就像做坏事被捉到的小孩一样,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却是全然的陌生,就像两人从不相识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时…”沈叙言出声唤她,她却直接越过他,带着那股熟悉的茉莉香,往后方出口走去。

 难道她不是时雨,只是拥有相同面容的另一个人?那她身上与时雨如出一辙的茉莉香气又作何解释?世上真有这种巧合?

 当年在手术室外,韩时玮只告诉他时雨死了,便愤怒的将他赶离医院,他就连时雨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难不成时雨根本没死,这一切又是韩政宏要分开两人的布局?

 但是,她与他的相见不相识,又该怎么解释?

 心底的疑惑逐渐扩散,教沈叙言不顾登机广播的声声催促,提步尾随那名酷似韩时雨的女子而去。

 若她真是他的时雨,为了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将不惜与任何人为敌!

 因为越来越频繁的严重头痛,韩时雨只好接受未来大嫂张晓晴的建议,结束短暂的欧洲游学,回到台湾。

 她一回到久违的卧室,立刻接到张晓晴的关怀电话。

 “时雨,你到家了吗?”

 “嗯,我才刚到家,晓晴姐时间算得真准。”窝在最爱的沙发里,韩时雨缓缓放松身上每一个细胞。

 “今天状况怎么样?头还很痛吗?”张晓晴温柔的声音担忧。

 “早上有痛过,吃了止痛药好多了。不用担心,我没事啦。”韩时雨觉得头痛有可能是因为最近的失眠引起的,但是为了不让亲爱的家人担心,她还是决定回国接受检查。

 说到失眠,她不想起今天在机场遇到的那名男子。她并不认识他,但是他却与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看不清楚脸的高大男子十分相似,那身形简直一模一样。

 “对了,晓晴姐,我…”韩时雨本来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可是又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便住了口。

 “怎么了?”张晓晴听出她的言又止。

 “没什么,没事。你跟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已经结束最新一次有关催眠研究的研讨会了,明天就会回台湾,你要乖乖的喔。”“好。再见。”

 收了线,韩时雨本想把行李整理一下,楼下大厅突然划破宁静的动却引起她的注意,教她不由得好奇的移动脚步,下楼查看。

 另一方面,结束与韩时雨的通话,张晓晴面容紧绷的望向坐在她身边的韩时玮,好似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如何?时雨的情况怎么样?”见张晓晴不说话,心系妹妹的韩时玮着急的率先发难。

 “时雨已经不适合继续深层催眠,否则我怕会对她的大脑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她的头痛越来越严重,依她现在的状况,可能随时会冲破我给她下的催眠暗示。所以这次回去,我打算解除她的催眠,宁可让她为情心伤一阵子,也好过伤害她的身体。”张晓晴语重心长的分析。虽然她经常利用催眠帮需要的病人做治疗,但她从一开始就反对对韩时雨进行催眠,因为她对沈叙言的爱太深,内心的浓烈情感突破强制催眠暗示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好吧,这方面你是权威,我支持你。爸那边我来处理。”韩时玮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决定站在张晓晴这边。

 两年前,韩时雨为保护沈叙言而受伤送医的同时,韩时玮亦接获心脏移植比对成功的通知,韩时雨将可因为车祸脑死病人遗爱人间的心脏,重获新生。

 韩时雨腹部的伤经过妥当处理,不会危及生命,移植手术也进行得相当顺利,虽然必须吃一辈子的抗排斥药物,但韩时雨绝对会因为这颗健康的心脏而活下来。

 欣喜之余,韩政宏再度作了一个自私的决定,那就是他要好不容易获得新生命的女儿真正重生——让沈叙言从此离开她的生命。

 于是他要求精通催眠的张晓晴在女儿苏醒后立即对她进行深层催眠,强制剔除所有关于沈叙言的记忆,将这个只会伤害她的男人彻底遗忘,唯有如此,她才能真正快乐的展开全新人生。

 但,人算不如天算,足以撼动灵魂的真情挚爱终将寻获出口,挣脱锢的牢笼,奔向命中注定之人的怀抱…随着疑惑脚步一步步踏下阶梯,韩时雨看见平常温柔慈蔼的父亲正气愤的揪着一名高大男子的衣领,而再往下一步,韩时雨微讶的发现,被父亲悻悻然阻挡住的就是在机场遇见的那个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家里,而且还跟父亲起了冲突?

 脑袋一打结,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滚!这里不你!”韩政宏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由他刻意低的音量来看,不难明白他完全不想惊动韩时雨。

 但与其对峙的沈叙言可不这么想,他就是要让韩时雨听见,听见他的决心,听见他的“时雨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为什么要骗我她已经死了?时雨一一”沈叙言一边爆出质疑,一边大喊韩时雨的名字往内闯,终于,在众人阻止拉扯中好不容易往屋内前进一小步的同时,他看见思思念念的人儿现身楼梯口,面对此种混乱情况,正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沈叙言立刻奋力突围,冲了过去。

 “时雨!你真的是我的时雨!你没有死!”凝视着眼前这双澄澈依旧的晶亮瞳眸,沈叙言以颤抖大手轻轻将她拉进怀中那个一直为她而空着的位置。

 “这位先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并不认识你。”尽管大脑中丝毫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韩时雨却觉得他的拥抱好温暖、好熟悉,让她产生一种眷恋的依存感。

 “时雨,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叙言哥啊!”沈叙言握住她纤细藕臂为彼此制造些许距离,企图为他仍深陷于五里云雾中的思考回路,理出一些头绪。

 眼前的韩时雨是货真价实的,但映于她眼底那股对他的陌生却也不是虚假,究竟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叙言哥?”韩时雨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小脸上重叠着懵懂与惑,就算再怎么努力想,回应她的却只有更加剧烈的头痛而已。她小手轻轻按着传来猛烈痛的太阳“我的头好痛…”“你这臭小子闹够了没?马上给我滚!”韩政宏一个箭步疾冲过来,用力扯开沈叙言箝制住韩时雨的手,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直接呼上他的左颊,沉重的力道不只在沈叙言颊边留下五爪红痕,更令他嘴角破裂,渗出血来。

 “啊一一”亲眼目睹慈蔼父亲打人的冲突场面,韩时雨忍不住发出尖叫,颤抖指掌捂着小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没有时雨,我不会走的!她怎么可能忘了我?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你们到底对我的时雨做了什么?”尽管散的头发和淌血的嘴角令沈叙言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存在于他眼中的坚定却越发强烈。

 只要韩时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不会放弃她!

 闻言,韩政宏一脸鄙夷,咬牙道:“什么叫做你的时雨?需要我提醒你当初有多不情愿娶她,有多恨我这个斩断你情路的刽子手吗?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立刻给我滚,永远,不准再踏进这里一步,不然我会让你沈叙言三个字在律师界消失!”韩政宏智双眼微眯,紧抿的双代表他说到做到。

 “随便你!比起失去时雨,这些都不重要!”

 随着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怒吼对峙,曾经失落的画面,一幕幕浮现韩时雨脑海。

 那年夏天初遇的茉莉花园、故障的黑暗电梯中紧握的温暖大手…一直到梦中陌生男子的模糊身影逐渐转为清晰…“够了!不要再吵了!”无法承受的大喝一声,韩时雨双手抱着头,柳眉紧蹙,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时雨!”

 “时雨,你怎么样了?”

 见状,争吵中的韩政宏与沈叙言立即休战,同时火速靠近过来,蹲在韩时雨跟前,争相要换扶她到沙发坐下休息。

 剧烈的头痛随着记忆回归而缓缓消退,韩时雨抬起头,疼惜视线轮望向眼前的两名男子,一个是最疼爱她的好父亲,一个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她着实不愿再看到他们像相互争夺玩具的小孩般吵得不可开,于是她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两人同时朝她伸来的大手,语带哀求道:“爸、叙言哥…我拜托你们,不要再吵了。”“时雨,你想起来了?!”沈叙言激动又惊喜,本想再将她深拥人怀,但在韩政宏的狠瞪下,只得先缩回手。他不愿再挑起争端,让韩时雨担心。

 扶着两人的手站起来,韩时雨轻点了下头。

 嗯,她都想起来了。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这段时间的记忆怎么会如此混乱,但她确实是都想起来了。

 属于两人之间的回忆,一点一滴的重回脑海?

 就算是爸爸骗了叙言哥,但在他以为她死了之后,应该已经成功挽回所蒡了PW!

 既然如此,他还想做什么?

 “叙言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时雨,你看。”沈叙言急忙展示裁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宣示两人的关系。

 “这是我们一起挑的婚戒,这两年来我一直都裁着。既然你还活着,那就代表你还是我的子,夫之间,怎么会没话好说呢?”闻言,韩时雨缓缓抬眸望向沈叙言锁定她的深邃瞳眸,她看到其中存在着款款深情,但,那可是为她而载?“沈叙言,废话不用多说,既然被你发现时雨还活着,那正好,你们两个尽速签字离婚,任何牵扯都不要再有。”韩政宏把宝贝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展现十足十的保护意味。

 “结婚不是儿戏,协议离婚哪有那么简单?!”“沈叙言,当初要你结婚,你不情愿;现在要你离婚,你也不干脆,你不要太过分…”“爸,冷静点。”眼见父亲又要再度发飙,韩时雨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她不想看见他们再次互相伤害。

 说实话,看见叙言哥之前避如蛇蝎,不愿意戴上的戒指,如今栖息在他的指,她心中百感集,顿时鼻头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即使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他这么大的转变,但不可否认的,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皆令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向着沈叙言,然而他接下来的发言却又将她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冀全部抹灭。

 “要离婚可以,让我跟时雨出去外面谈,单独的。”沈叙言不疾不徐的开口,一抹久违的锐利光,在任何人都没有发现的瞬间,于那双深邃瞳眸中一闪而过。

 原来,他不是不想离婚,而是还没谈妥条件。

 明白他话中含意,韩时雨默默的垂下长睫,眼阵中尽是黯淡。

 “要谈离婚在家里谈就好。”韩政宏不同意,直接投下反对票。

 “爸,我赞成叙言哥说的。你们两个说不到两句话就吵起来,要怎么谈?”韩时雨不懂,为什么一向温和的父亲一遇上叙言哥,简直就像是点燃引信的炸弹,随时引爆。

 “爸,让我跟叙言哥出去谈谈。我是大人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听女儿这么说,韩政宏叹了口气,态度软化了下来,退一步道:“好,我让你跟他出去谈,不论什么条件我都同意,只要能让你尽速离开这桩像闹剧一样的婚姻,爸爸都支持你。”“我知道了。”向父亲轻声道别,韩时雨在他担心的注视下,坐上沈叙言的车,缓缓离开韩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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