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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捺…不好啦!”

 “不然…到时候…怎好?”

 细微的交谈声扰醒了酣睡中的管仲笙,他努力将沈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细,猛地发现边出现两条模糊的身影…

 “什么人?”不甚清醒的眼,不容易看清那模糊的影像,他先是瞠大双眼然后紧口气。“爸!萧、萧伯伯!?”

 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被抓了吗?

 小岚!?身随意动,他大手一扬,不假思索便将身上的被子,一股脑儿地往身边仍在睡梦中的萧岚旅头脸一盖,像是活埋一样把她卷在被于里。

 真该死!这两个老家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过来?偏偏还挑这么暧昧和尴尬的时间出现,简直教人措手不及!

 “咳!”管村长尴尬地咳了一声,老脸皮一阵赧红。“小子,快把子穿上。”他刻意低声音,引来老友的白眼。

 “嗄?”管仲笙一愣,下意识低头一看…哇咧!一柱擎天!红迅速爬他酷帅的脸庞。

 “呃,对不起…这这、这是自然反应…”他快哭了,可是每个男人一大早几乎都是这个样,他也不想这样,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抗拒啊!

 “好好,你别急,还是…先套上子再说。”抬起手,萧大伟提醒他轻重;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这种无可抵抗的生理现象,正代表著一个男人的体力和健康。

 不过虽然萧大伟事业做得大,见过的世面也多,却仍免不了红了老脸,让管仲笙分不清他是尴尬还是愤怒;毕竟现在和自己赤地躺在上的女人,是他的女儿啊!

 如果今天角色互换,只怕他会直接拿刀砍了那个上了他女儿的野男人再说,哪还会那么正经八百地叫对方穿子遮羞?

 世伯真是…识大体啊!他悲痛地含住靶动的眼泪。

 “那麻烦你们、你们麻烦等我一下…”文字的排列组合都出现问题,显示管仲笙的神经线绷得有多紧,让人有种趋于崩溃边缘的错觉。

 “嘶~~”管仲笙才刚套好长,只见萧岚旅顶著一头疯妇似的发,由紧的被缘里冒出一颗头,一接触到空气便狠狠地深口气,全然没注意到房里诡异的气氛。“闷死我了!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想谋财害命…爸!?”

 最后那个字的尾音著实太过破碎,简直可以用惨叫来形容;要不是自己也是祸首之一,管仲笙实在会忍不住饭。

 可是现在他只能怀著忐忑的心情,等待两位上了年纪的“法官”批判他和小岚的罪状,而且绝对没有申诉的机会…天呐!地啊!他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先到厨房走一遭,然后提头出来见这两个人?

 因为萧岚旅的捣乱…不,是不按牌理出牌,搞得萧大伟紧张得心脏发麻;他慌慌张张地将垂下的被子盖住女儿的肌肤,再怎么说,男女大不同啊!

 这房里现在就三个大男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虽然他和管村长是长辈,可是总是男女有别,当真“不宜见人”…呃,还是“贻笑大方”?

 “没关系啦爸,我不冷。”萧岚旅以为之前就是萧大伟为她盖的被,天外飞来一句几乎让所有其他人跌倒的鲜话。

 明显的闷笑由身后传了过来,萧大伟就算再镇定,也终究忍不住动了气,回头狠瞪了管家父子一眼。

 “不管你冷不冷,衣服穿好,我们到客厅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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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意外,这种对峙的场面是不可能太过轻松愉快。

 即使双方家长是旧识,还是穿著开裆一起长大的八拜之,也不会有人斗胆不长眼地选在这个时候嘻皮笑脸;连一向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的萧岚旅,此刻也正襟危坐地并拢双腿坐好,双手乖巧地放置在膝上…管仲笙发誓,他从没见过小岚这般正经过。

 哪一回她不是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所幸那种不堪入目的姿态,只有他一个人“不”幸得见,不然可就“下夕下井”了。

 “咳咳!”萧大伟也算这房子的主人,虽然户长是萧岚旅,可是他才是真正花钱的那个人,因此他有绝对的权利可以主导整个局势。“仲笙,你是叫仲笙对吧?”

 这么一点名,差点没让管仲笙像颗弹跳球那般由座位弹跳起来。“是!萧萧萧…萧伯伯,我是管仲笙没错!”他神经兮兮地扯开喉咙大声应答。

 “呃,叫伯父就好,不用加上我的姓氏。”夭寿死囝仔,他不可能不知道“萧”谐音“肖”还一连叫了那么多声,简直让他气得快起肖。“我很高兴你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女儿身上,不过我想,我们恐怕还有很多问题得解决。”

 “什么问题啊?爸。”萧岚旅一派天真地答了腔,她觉得自己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加上有管仲笙为她“服务”她觉得很幸福,完全感受不到有任何问题的存在。

 按住她意挥动的小手,管仲笙和萧大伟传递著属于男人之间才懂得的承诺眼神。“伯父,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会负责的。”

 萧大伟满意地点了头,扬起的嘴角隐在灰白的胡子后面。

 但萧岚旅的反应可就大大不同了,她一听到那感的“负责”二字,眉心瞬间蹙起,美眸渗入些微火光。

 垂下眼睑,她堆起无辜的笑脸,不动声地把自己的手缩回来膝上摆。“爸,你要仲笙负什么责啊?”

 “儍丫头,当然是你们的婚事。”萧大伟笑看女儿的天真,浑然不觉她的反应有何异状。“你们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正好…”谤本没注意到萧大伟说了什么,一旁的管仲笙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完了完了!小岚又要发作了!她每次都是这样,发火之前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她的怒气,但一旦发起飙来,那可真是所向披靡啊!

 他不断地向萧大伟使眼色,可惜那爱女如命的萧大伟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暗示,仍滔滔不绝地对著女儿、老友喳呼著,将如何盛大举办两个小辈的婚事。

 听完萧大伟对她未来的计划,萧岚旅的脸霎时沈了下来,覆上一层千年寒霜。“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老、爸!”

 那冰冷的嗓音冻得人发抖,管仲笙几乎因而心脏休克!

 “怎么?难道你不满意仲笙?”挑挑老眉,萧大伟对她的质问稍有意见。

 这丫头也未免太怪了点,明明生米都煮成饭了,她还在考虑未来要不要和管仲笙绑在一起?如果要考虑也不是到这时才考虑吧?早该在两人做那件事之前就先想好才是;他都快搞不懂现代年轻人的心思了。

 “满意。”人是她挑的,委身也全是她的意思,问题是,被人打鸭子上架的滋味并不好受。“那仲笙呢?你要负这个责吗?”

 避仲笙瞠目结舌,一时间没敢随便回答。谁晓得小岚那鬼灵怪的脑子,正酝酿著什么样的阴谋?他要是回错了话,下场绝对不是随便让她一、两天就算了,搞不好还得惨上一辈子,所以万万急不得啊!

 “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料不到他的停顿,却让未来的岳父大人不了。“刚才不是还夸口说你会负责任,怎么换个人问就不回话了?”

 “这…”管仲笙有口难言,不断眨巴著眼向自己老爸使眼色。

 避村长原本闲适地在一旁喝茶,不料转眼间战火已经蔓延至身前;为免儿子让萧家父女“夹杀”他不得不硬著头皮为儿子撑。“呃,老萧啊,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还是别手…”

 “你当然可以别手!”萧大伟老脸一垮,拍桌子了。“你的好儿子啊?男女爱可以说不吃亏,可是我们家岚旅呢?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毁在你儿子手上,叫我怎能不手!?”

 一句话堵得管村长无话可说。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属于老一辈的传统思想,沾染了人家女孩子就是得负责,这才是条铁铮铮汉子的作风。

 谁教自己的儿子冲动呢?哎~~

 “爸!”萧岚旅红了脸,薄弱的理智敌不过强大的怒火,直探出尖锐灼热的火舌。“什么叫『毁』在他手上?那是你情我愿…”

 “闭嘴!”萧大伟一声怒吼,吼得萧岚旅是颤巍巍,两眼马上泛起水雾。“男人讲话女人什么嘴!?”

 扁嘴再扁嘴,萧岚旅曾几何时见识过父亲如此大的火气?她委屈至极,闷著声掉下泪来,著鼻水低声啜泣。

 “哭什么!?”一见她眼泪,萧大伟的脸色更难看了。“是我没把你教好,一个女人家也不懂得检点一些!我是好心叫仲笙来借个空房,可没叫你连自己全部都出借;你到底知不知羞?嗄!?”而且这一“借”可就变不回原来的模样,这厢真是赔大了!

 “伯父,”管仲笙听不下去了,心里不断地咒骂著萧大伟这只老狐狸。“不关小岚的事,该怪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你就别再骂小岚了。”

 萧大伟的一席话,明著是冲著萧岚旅骂的,暗地里却是指桑骂槐,直指他才是抢夺他女儿的凶手;虽然业务方面他是菜鸟,可是这阵子下来,他在“另类”里看得太多也学得够多,不会轻易让萧大伟瞒骗了去。

 萧大伟睐了眼管村长,管村长机灵地回给他一个眨眼;他们两人的动作很快,快得让小辈们来不及发现。

 “你什么嘴啊?”萧岚旅可恼了,出声向管仲笙叫嚣。“爸爸骂女儿是天经地义,犯不著你为我说情!”没有人喜欢被骂,她也不例外,可是她更心疼他为自己顶下所有的罪状。

 避仲笙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不晓得事到如今,她竟还将彼此划分得如此壁垒分明,直教他痛彻心扉,双掌不紧握成拳。

 “我才没有胡说!”本来嘛,昨夜的“出轨”可以说是她一手策划,他凭什么把罪愆往他自己身上揽?何况她是她老爸的女儿嘛,老人家骂骂就没事了,他逞什么勇?“算我拿刀子你跟我上可以了吧?我不要你的负责!”

 气死人了!难道就为了那个什么狗责任,老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全然不用顾虑到他自己的需要和感受,随随便便就允了人家的亲事?

 至少也要问问他自己的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果他昨晚是勉强自己配合的怎么办?就算她真爱他又怎么样,一厢情愿的婚姻她可不要!

 气再气,管仲笙差点没让她气得爆血管。“我说过我会负责就一定负责,你别再说了!”他坚持做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开什么玩笑?你说要负责,我就一定得让你负吗?”负心还差不多!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她是在为他罪懂不懂?她泪眼蒙地转向萧大伟。“从头到尾都不干他的事,昨天晚上是我勾引他的,是我不知羞…”

 “你…”萧大伟被她得脸色一阵青白,猛地举起右手狠甩她一巴掌…

 “啪!”刺耳且响亮的巴掌声随之扬起,萧岚旅失神地趴俯在沙发上,脸上却全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心下一惊,她愕然地转身,在看清管仲笙脸上殷红的五爪印之后,忍不住痛哭失声。

 所有人像被定格了似的,除了萧岚旅破碎的哭泣声隐隐波动之外,其余的一切仿佛全静止了。

 “伯父,这样你满意了吗?”黑瞳透著微寒的眸光,管仲笙无所惧地直视萧大伟。

 萧大伟没有回答,但眼瞳里闪动的光芒,写了对他的赞许。

 “如果伯父没什么需要补充的话,那恕我和小岚先行离开。”不管萧大伟对他不敬的态度有何反应,管仲笙迳自拉起萧岚旅往房间走。

 他受够了!决心不再让情况失控下去。

 “仲笙…”萧岚旅哭得两眼昏花,根本看不清行走的路径,只能踉踉跄跄地跟上管仲笙的脚步,还真担心自己不小心会跌个狗吃屎。

 “有什么话回房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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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哭啼啼地将巾按在管仲笙脸上,萧岚旅现在只能用“泪人儿”三个字来形容。“好一点了吗?还疼吗?”

 “你这是干么?”轻叹口气,管仲笙纵使再有不,也不得不屈服在她泛滥的泪之下。“被打的是我,痛的也是我,你到底在哭什么?”莫名其妙嘛!

 “人家…人家、舍不得啊!”所谓“打在郎身、疼在妹心”这么点道理都不懂,还敢允下人家的亲事?二百五一个!

 “别哭了,你哭起来好丑。”眼泪鼻涕全糊成一团,全然看不见平常呈现的美丽风情;可即使如此,仍杀伤力十足地将他的心湖搅和成一团烂泥,了、了、拧了…再回不去原来的宁静。

 萧岚旅的哭声停止了,脸上的线条僵凝了。丑?那么恐怖的字眼竟敢拿来套用在她身上,管仲笙犯的是死罪!“我丑不丑关你事?我又没你娶我!”

 “小岚。”抚上她按在自己脸上、还来不及回的小手,管仲笙的眼神极其认真且严肃;既然她提到问题重心,他就顺水推舟个明白。“你是真的很爱我,对吧?”

 “你现在还在问这个?”她羞恼地直跺脚。“人家什么都给你了,你竟然还问这种没良心的问题,太伤人了吧!”这杀千刀的家伙,越来越会折磨人了!

 翻翻白眼,管仲笙心头漾起无力的叹息。“没良心的是你,伤人的也是你吧?”做贼的喊抓贼,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哪有?”她爱他都来不及了,哪还舍得伤他?而且她的良心此刻还好好地放在她的心窝里,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颠倒黑白?

 “没有吗?”他的心还疼呢,儿没忘她刚才在客厅里,那番绝情的话语。“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要反对你爸爸提出来的亲事?”

 他以为经过昨夜,他们都应该对彼此的未来拥有最基本的蓝图,没想到只是他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她根本半点自觉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他在问哪档子事,可是,她要怎么说,他才会明白她的心结?咬咬,她决定放弃这题的作答权。

 凝著她的眼堆叠越来越多的伤口,他被她的彻底沈默和自己的推算给打败了。“你一点都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如果真是如此,那昨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只是他作的一场梦!?

 “我想啊!”唯恐他误会了似的,她回答得好急。“我很、非常、十分想嫁给你…”一连用了好些个表达强烈意愿的形容词,她莫名其妙地赧红了脸。

 哎哟!叫人家女孩子挑白了说这种类似求婚的话语,教人不脸河诩难呐~~

 “是吗?”他很怀疑,也被她搞糊涂了,全然不了解她心里的想法。

 “仲笙,”放下巾拉起他的大掌,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口。“我是真的很想嫁给你,当你的子。”而她从不曾如此这般想要一个身分过。

 因为她懒嘛!反正不愁吃、不愁穿,日子就一天过一天,只图个轻松愉快,从不曾特别想求个飞黄腾达什么的;不过此时却变了,成为他的变成她目前最积极想争取的目标,却又矛盾的不想在这种被强迫的情形之下点头。

 她不想“不劳而获”那样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负责?”这个责任他负担得很心甘情愿呐,可是偏偏她不答应,他就算急成了头白发也没辙啊!

 白了他一眼,殊不知她最在意的就是那两个字。“你还好意思说?”愠恼地甩开他的手,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背过身子不看他。

 “小岚,我真的不明白!”由身后搂住她的,他的心情像踩下到底般空。“你既然不要我负责,又说真心想嫁给我,我都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人家才下懂你在想什么呢!”咕咕哝哝地摩挲著圈在际的大手,她闭上哭酸了、变成荔枝般红肿的眼,一时间感觉有些困了。“谁要你负责嘛?与其说负责,还不如说爱我来得实际些…”

 咦?管仲笙两眼瞠得老大,急忙将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重新面对自己。

 “怎么…我没说过吗?”他以为自己已经诉说千百次,原来全都是梦中的呢哝。

 “有吗?”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她娇软地趴俯在他口…或许是哭得太久、耗去太多心力,也或许是昨晚她根本睡不到充足的八小时,总而言之,她现在想睡觉了。“我不记得、哈~~你什么时候说过了。”完了,眼皮都快黏起来了呢!

 “那,小岚,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天呐!原来他错怪她了,自己才是最最猪头的那个人!

 “嗯…”闭上眼,她很快便神游在半睡半醒之间。“好啊…”多多益善嘛!

 “我爱你,小岚,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个求婚显得正式多了,他自己感到满意,却迟迟得不到她的同意。“小岚?”

 “…”她动了下,更往他身上贴靠。

 “小岚?”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天不回答?难道她不满意自己的求婚?“小岚,你…”他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想,深口气,小心地将她推离了些,想认真地看清她的眼,却只见到一双紧闭的眼睑…

 哇咧!这女人根本就睡著了嘛!

 呜~~他怎么这么命苦?爱上一个懒女人就够惨了,偏偏一辈子难得谨慎一次的求婚,也让她这么睡掉了,这世上恐怕再难找到同他一般苦命的男人了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推躺到上摆放个还算舒适的姿态…他还能怎么办?就只好等她睡醒了再来一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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