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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贝勒爷…贝勒爷…”

 大老远的,向总管就边喊边跑地往“知津楼”奔过来。

 才刚打发了佟王府来的“闲杂人”德伦的耐心已经用尽。这会儿还有人胆敢在他的“知津楼”大呼小叫,除非是不要命。

 “贝、贝勒爷,”好不容易奔到主子面前,还来不及察颜观,向总管不知死活地喳呼下去。“不好啦!金锁她…她出事儿啦!”向总管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出事?!

 德伦一把揪住向总管的衣襟…“现在她人在哪儿?!”他质问,拳头捏的死紧。

 “在前厅…”

 向总管的话还没说完,德伦已经撂开他的衣襟,大步往前厅的方向疾行。

 一跨进前厅,他却看到最不想见的人允堂。

 “回府途中刚好见到她晕倒在大街上。”手里抱着德伦贝勒的女人,格王府的允堂贝勒脸上没有丝毫愧意,对他而言,男女授受不亲是虚伪的废话。

 见到金锁被允堂抱在怀中,虽然明知道她失去意识,德伦的口仍然掀起一股无法克制的狂怒!

 他马上上前夺回自己的女人。

 “人我送回来给你,你不高兴可不关我的事!”看到德伦铁青的脸色,允堂挑起居,嘻皮笑脸地道。

 抱着晕的金锁,德伦充耳不闻地转身走…“等等!”

 允堂上前一步,挡住德伦的路。

 “让开!”德伦瞇起眼瞪住他。

 “让开可以,不过你记着…”咧开嘴,允堂皮笑不笑地往下说:“人既然是我救的,她的命有一半是我的,要是她再出什么岔子,届时我可惟你是问!”

 他这是挑明了威胁!

 但是,为什么?在北京城,允堂的女人多的不胜枚数,犯不着为了一名丫头跟他作对!

 两人对峙片刻,周遭的空气紧张得几乎冻结。

 “让开!”

 德伦的口气很冷。

 允堂咧开嘴,半晌,才慢条斯理地退到旁边。

 少了挡路的家伙,德伦马上抱着金锁回到“知津楼”

 ***

 望着上苍白瘦弱的人儿,德伦的脸色掠过矛盾的阴郁与怒气。

 “唔…”片刻后,金锁终于清醒。

 一睁开眼,金锁看到坐在畔的男人,她下意识地往内退缩。

 她的反应只让他的怒火更加中烧、无法平息。

 “你上哪儿去了?”压抑着中狂烧的怒气,德伦阴沉地质问。

 金锁背过身,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问话一般漠然。

 她的漠视终于挑起他的狂烈怒火,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和火气…“我问你上哪儿去了?!”

 金锁同样毫无响应,即使手臂已经在瞬间瘀紫,她仍然没有反应。

 她的倔强终于彻底怒德伦,他突然使劲一扯,金锁瘦小的身子被他硬生生地扯到边,接着他像发了狂一样开始撕裂她的衣裳…“放开我…”

 她终于叫出声,开始捶打他的膛、死命地挣扎。

 “终于会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变成哑吧、还成了聋子!”

 持起她的下颚,他扯掉她身上肚兜,冷冷地嘲谑。

 “放过我!你这个禽兽…”

 “违逆我、背叛我、拒绝我…”擒住金锁的双手,他抓住她的手腕,扣在上方。“现在,你居然敢骂你的主子是个禽兽?!”他冷冽的笑入狂暴的因子,鲁地拉下她的底,有力的膝盖轻易就顶开两腿雪白的大腿。

 一想到她执意跟他作对、坚持出府,最后竟然是被允堂送回恭亲王府的。他不怀疑,她最近对他的冷漠疏离、以及不顾脚伤出府,都是事出有因。

 妒火和怒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只要离开王府,你就不再是我的『主子』。”金锁面无表情地轻语。

 从小金锁失落那一刻起,对他,她已经心死。

 直到看出她脸上的漠然不会改变,强大的恐惧突如其来地攫住他向来钢铁不摧的意志…“一辈子休想!”狠狠拽住她纤细的手骨,他阴沉地冷道:“生是恭亲王府的奴才,死也是恭亲王府的鬼!”

 “你这个疯子!”

 她喃喃地唾弃他,不是因为他此刻失心疯的举止,而是因为他无情的话让她心寒。

 金锁从来没忘记过自己是个奴才。

 就因为是奴才,奴才送的东西也只是廉价的物,所以他才毫不在乎地把小金锁送给别的女人…自始至终,她就不自冀望过什么,但她不求回报的付出,最终却只换来他率的践踏。

 “疯子?”他捏住她手腕的劲道不自觉地加重,残酷地冷视着她小脸上痛苦的表情。“你曾经那么想要我这疯子的孩子,还记得吧?”他冷酷地咧开嘴。

 “那是个错误。”别开眼,她心冷地决绝。

 一句“错误”从她口中道出同时,德伦的脸色倏地僵凝。

 “错误?”

 重复她的话,他太过平静的语气蛰伏了狂风暴雨…“你竟敢说,那是个『错误』?”他一字一句地冷道,鸷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惰。

 瞪着他如冷岩一般灰涩的瞳孔,她感觉到他扣住自己的腕力渐渐加重,几乎到了要折断她手骨的地步…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失控的力气,狂烈的妒意强大的让他想占有、独占她的全部。

 “啊…”金锁惨叫…被蹂躏的身子比不上心灵的痛楚,她破碎的感官已经毫无知觉…反地用力咬下他的手臂、尝到了口中咸咸的血味,她毫无感觉地呆凝住他残忍的眼…德伦没有甩开她的手,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在那一刻反常地变得柔和…金锁呆住了…不自觉地松开口,然后傻傻地瞪着他突然俯首,霸道地吻住自己的…“不要…”

 躲避已经来不及,他莫名的动作重重揪伤她的心…“你的身子、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的!你不够格说那是个『错误』,永远都不许!”他冷酷地低吼。疯狂妒意和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

 咬住自己的、金锁不许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泪水终于泛滥而出,淹没了她的眸子、爬她苍白的脸颊…原来她只是主子的一样“东西”

 而她的身子,只是主子的占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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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色还将明未明的时候,确定身畔的男人已经睡,上的女子无声地滑下畔,在凄清夜中出走。

 多讽刺?过去她是多么希望每天清早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可现下她却只想离开他…到一个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

 灰冷的心让她再也没有一丝迟疑。金锁悄无声息地、像一抹幽魂般踏出“知津楼”往王府的后门而去。

 在厨房工作了五年,金锁知道每天一早鲁大娘会打开王府后门,方便送菜的小厮挑担子进来,因此她选择从后门离开王府。

 她并不知道往后自己能何去何从,只是下意识地往城外走,只想远远地离开这她不堪回首的一切。

 金锁的神智恍惚,连踏出府的时候身边有人叫唤她的名字,她也听不见…一直到天色全然亮起来,她来到了北京城外一条小河边,受伤的腿终于承受不了长久步行的剧痛而跪倒。

 然后,她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

 慢慢睁开眼,虚弱的疲惫感从意识里,逐渐扩散到四肢骨骸。

 “你醒了?”

 一名脸上有伤疤的女子坐在畔,清亮的眸子灼灼有神地望住金锁。在房间的角落,一名相貌清秀的老尼站在稍远的位子观察着金锁。

 “我在哪儿…”

 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脚上却还有深刻的痛楚,金锁知道老天爷又救了她一次。

 “这儿是『弥陀寺』。”女子道:“那位师父…那是清莲尼师。”

 角落的尼师朝金锁点点头,然后不发一语地走出厢房。

 尼师清瞿的侧面轮廓、洒的背影,让金锁觉得依稀似曾相识…“你是…珍珠?”金锁认得坐在畔、脸上有伤疤的女子。

 珍珠是老福晋身边的小丫头,金锁见过她几次。

 “嗯,我见你晕倒在河边,本来我想送你回王府,可河边离王府太远,所以我把你带到『弥陀寺』来。”珍珠道。

 事实上她是跟着金锁出府的。

 方纔她在恭亲王府大门外碰到金锁,叫了两声金锁却半点也听不见。至于珍珠为什么跟着金锁出府,自有她的原因…“我不回王府了。”金锁道,黯然地垂下头。

 “为什么?是因为贝勒爷?”珍珠问,清亮的眸子掠过一抹柔光。

 “…”金锁无语。

 两手紧揪着被子,她苍白的小脸笼罩着一股深沉的伤痛、与死灰的漠然。

 “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身孕了吧?”珍珠突然说。

 金锁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她问,虚弱的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清莲师父懂得把脉,你不省人事的时候,师父把过你的脉,这才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珍珠温柔地道。

 金锁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肮,泪水不自觉地了眼眶,她的心口

 揪得好痛…多讽刺,当她想要孩子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可当她已经心灰意冷了,老天爷却又同她开了一个玩笑!

 “既然你不想回王府,那就先住下来、安心休养,别想太多了。”看出金锁的情绪极不平静,珍珠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金锁脆弱的眸子里,有无限的感激。“谢谢你,可是我怕打搅寺里的师父清修…”

 珍珠摇摇头。“我从小…从小苞着我娘在寺里长大,一直到十岁才进恭亲王府。”她往下说:“你只管住下,寺里的师父不会介意的。”

 会帮金锁,是缘分、也是她该做的…如果不是为了亲情,她不会进恭亲王府、更不会烙下脸上这块伤疤…“你娘?”金锁不解地问。

 珍珠点点头,别开了脸,不发一语。

 知道她不想解释,金锁没再往下多问。

 “珍珠,我想求你一件事。”半晌,金锁揪着居心幽幽地道。

 “别说求了,你别跟我客气。”珍珠握住金锁冰凉的手。

 想到娘,金锁言又止,轻郁的眸子又填了泪。

 “快别哭了,有了身孕,流泪会伤眼的。”

 擦去眼泪,金锁幽幽地道:“我娘临死前留给我一把小金锁,可现下…那把小金锁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你希望我能替你找回小金锁?”珍珠问。

 犹豫了片刻,金锁才点头,轻轻说道:“我知道那太为难你,因为那把小金锁现下在『百花楼』一个名叫媚的花娘手里…”

 昨她听的一清二楚,不会忘记。

 “不怕,”珍珠淡淡地微笑。“既然知道在哪儿就好办。”

 听到珍珠这么说,金锁脸上佟有了一丝笑意。“珍珠…”

 “不许再说谢字了,”珍珠笑道:“你先歇歇,明早咱们再来商量,该怎么找回你的小金锁。”

 “嗯。”怀愁绪地躺下、合上了眼,金锁浓密的睫下浮现一道疲倦的阴影…她实在累了、也倦了,因此很快就沉入睡乡。

 体贴地替金锁掖好被子,珍珠轻轻关上房门。

 之所以跟在金锁身后出门,是因为关心她。对珍珠来说,之所以关心恭亲王府的一切、关心金锁,不为什么…一切都只为了她的亲哥哥…恭亲王府世子,德伦贝勒。

 ***

 德伦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金锁失踪,质问过守门的侍卫,才确定金锁已经出府。

 金锁从小在恭亲王府长大,外面的世界接触甚少,由此推敲她可能的去处,德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终王府。

 “贝勒爷,您先止步…”

 佟王府的守卫儿挡不住德伦。

 从恭亲王府一路策马驰进佟王府,下了马后,德伦毫无顾忌地闯进传王府的大厅。

 “把人出来。”一见到允堂,他开口就要人。

 “德伦贝勒?”看到德伦不请自来,允堂掀起眉。“有事?”

 “少废话!快把金锁出来!”认定人在榜王府,德伦的怒气根本不掩饰。

 “失踪的人是你的小妾,竟然找人找到了佟王府?”允堂挑衅地回道。

 “如果让我查到她人在你这里,我不会饶过你佟爱!”他撂下狠话。

 “你大可以去查。不过…”咧开嘴,允堂漫不在乎地耸肩。

 “我也说过,倘若她出了岔子,我也惟你是问。”

 德伦的脸色鸷、拳头捏得很紧。

 两人对峙片刻,然后德伦倏然转身,冷着脸踏出佟王府。

 ***

 “东西拿到了?”

 北京城西的骰子胡同里,一名脸上有吓人伤疤的女子,温柔地问旁边一名全身骯脏的丐童。

 只要看到她脸上吓人的伤疤,任何大胆的孩子都会受惊吓,但那名丐童却反常地依偎在女子身旁,亲热地拉着女子的衣袖,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金锁。

 “姐姐,东西在这儿。”

 “你办到了!”女子接过小金锁,她充伤痕的脸浮现奇迹似的动人微笑。

 “是啊,那花娘还嫌我脏呢!我不过撞了她一下,我瞧她那张嘴比我身上的臭味还要脏上几十倍。还有那个老鸨更坏,她还把我轰出来呢!”乞丐孩子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这回珍珠笑出声。“逃邬,你今天讨的钱,够让你师父喝老酒了?”

 孩子猛摇头,学大人的模样唉声叹气。

 珍珠微微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嗟,给你师父买酒去,顺道去好好吃一餐。”

 “好啊!”孩子接过银子,天喜地奔出胡同。

 珍珠摇摇头,收好了小金锁,人还没走出骰子胡同,一个高的身影突然冒出来杵在她面前…珍珠立即警觉地退后一大步。

 “为什么让丐童偷金锁?”挡在胡同外的允堂质问丑女。

 罢才他在百花楼里,亲眼看到刚才那个小乞丐偷走小金锁。本他以为跟踪小乞丐就能找到金锁的下落,没想那个丐童竟然把小锁给了这个丑女!

 看出他眼中对自己容貌的厌恶,珍珠习惯性地别开眼,双手挡在前、护住怀中的小金锁。

 允堂咧开嘴。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挡得了他要到想要的东西!

 探手攫住女子的手腕,他猿臂一伸,从珍珠的怀中掏出小金锁…“还我…”

 彼不得男子轻薄的举动对自己的侮辱,珍珠伸手想夺回小金锁,允堂却毫不留情地拗过她的手臂。“金锁人在哪里?”他严词质问。

 他毫不在意造成任何伤害的蛮力,几乎拗了脆弱的珍珠。

 “我、我不知道…”

 她咬着,脸色一瞬间转白。

 “不知道?”允堂冷笑,突然指手甩开她…“啊!”珍珠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金锁被允堂夺走。

 知道再也拿不回东西,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漏金锁的行踪…现在您看的是第14页“我劝你还是跟我合作比较好。”他阴沉地冷道,冰冷的语气里,中没有丝毫感情。

 “我真的不知道…”

 珍珠悄悄退着爬到胡同口,直到确定自己跟男人之间的距离够远,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往京城的暗巷里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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