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热闹非凡的晚宴,艾琳躲在几棵棕榈盆栽后头,苦着脸的打量着
场曼舞的红男绿女,已经三更半夜了,可是这些人似乎都还没有告辞的打算,累得她这个当女主人的,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将戴在脸上,用大量羽
和亮片所缀饰成的眼罩拿下来,不停地当扇子搧着身上厚重的蓬蓬裙和长及小腿肚的金黄
假发所带来的闷热。真不该答应好玩的艾咪,举办这累死人了的化装舞会!
覤着左右没有人注意自己,她坐在低矮的沙发上,偷偷地将裙再拉高一些,让冰冷的空气沁进层层叠叠的纱帐之内。然后夸张地呼口气,享受这难得的轻松片刻。
“长发公主,为何你独自一人在此?”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然后是个全身雪白军装打扮的男人出现。他宽大可笑覆盖着大束羽
的帽子斜斜的遮住他半边脸,雪白的军装上用金线夸张地围绣出各式各样的花卉草木,昆虫纹彩,甚至还有蝴蝶样式的图案。
“呃,你是…”艾琳知道自己应该记得他的名字,因为刚才宴会开始前,文笙即拉着她鹤立门口,一一的
着今天所有的宾客,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位仁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忘记我了吗?我是你最虔诚的仆人。”
拨着白己银白色髻得像发
狮子狗的假髻发,那个男人以一种令艾琳起反感的态度倾身凑近她。
强自压抑自己心中的不悦,艾琳双手提起大蓬裙的裙襬,打算逃之夭夭,但眼前这令人讨厌的人,似乎不打算让她离去。
“放开我的手!”望着被他扭住的手腕,艾琳皱起居心低声说道,同时两眼急切地在舞池和宴会厅中巡查,找寻着文笙的身影。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他还是固执的拉住艾琳,挟持着她往另一扇门后退进去。
“你想干什么?”旁边又
进来一个人,他浑身是中世纪僧侣打扮,黑褐色的宽大教士袍,连接着几乎盖到
的斗篷帽,艾琳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私事,与你无关!”
“哦?但是我看艾小姐并不想跟你走,你这样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僧侣袍的那个男人不疾不徐地挡在面前。
“这跟你没有干系…喂,你不是…哼,你最好少管我的闲事,在幸运堡里最不受
的人可不是我。你也不想想,若是文笙.查斯特发现你混进幸运堡来的话…”
扭着艾琳的手腕,在僧侣袍男人无言地垂下头之际。他一个闪身,将艾琳推进那间森冷高阔的大书房内。
这间书房据说是以前文笙的书房,几代以来都被闲置着,前些日子艾琳曾在他的带领之下,好好的参观里面
坑
谷的古董古玩。
“放开我,请你放尊重点!”被他强大的力道甩到厚实的沙发上,艾琳挣扎着想拨开盖在脸上的长假发,而内衬鲸鱼骨制裙撑的丝质长裙,使她宛如溺水般的站不起身,只得怨恨的踢着庞大的裙按出气。
“好啦,现在你最好老实的说实话,究竟你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斜斜地倚在书桌侧,那个男人低声说道。
“什么东西?”艾琳立即顶了回去。
“你别装蒜!我旁敲恻击了很多次,那些东西根本不在文笙或任何人手里,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你黑吃黑,而赖给文笙。”他
躁躁地来回踱着步子,放声大吼。“我赖给文笙?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最好快些把货吐出来。否则等到那些货的主人找上门来,就是有十个文笙也保不住你的!”眼见艾琳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词,他几乎要失去控制的用双手紧紧地掐在艾琳脖子上。
“救…放开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情急生智之下,艾琳依稀忆起了以前在电视上所学到的防身术,提起脚便往他的小腿踢过去。
伤到要害,大叫一声的放开手。那个男人还想再逮住艾琳,但艾琳反口便在他左手的虎口上用力一咬,趁他还反应不过来前,提起蓬裙逃之夭夭。
低着头拚命往前跑,冷不防地撞进一堵结实的
墙。艾琳
着气,如获大赦的看着
脸怪异神色的文笙。
“文笙,有一个男人…”害怕到此刻才一涌而上。
“你已经知道了?我刚才请艾咪去通知你,但她一直找不到你”
晴不定的握住她的下,文笙冷淡的语气就好像在与她寒暄大气。
“我…我刚才…”话还来不及说完,突然自文笙背后冲出个人影,硬生生地切进她和文笙之间—“艾琳,我真担心死了。知道你丧失记忆后,我就历尽艰辛的想办法探听你的消息,得到确切的真相后,我马上义不容辞的赶来接你了。”那个令她几乎要抓狂的金永璋!艾琳在心底暗暗的呻
,老大爷,你为什么又要让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我在这里过得很好,等我想回香港了,我自己会回去!”
看着面无表情的文笙,有股说不出所以然的失落感自艾琳内心深处缓缓升起。“你见过我的未婚夫了吗?他叫文笙,查斯特。”
“文笙.查斯特?”果然,在听到文笙的名字之后,金永璋原先堆
关切的脸孔,顿时换上了
脸鄙夷之
。“难怪老总拚老命要你到英国来度假散心,原来他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只是我再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拉起皮条!”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文笙的事,老总根本不知情,你别在那里含血
人。”愤怒地握紧拳头,艾琳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阻止自己将拳头往他脸上槌下去。
“好啦,反正查斯特已经将新的合约传真到公司了,你艾琳小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金永璋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这年头婚前各自爱怎么玩,谁也管不着,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过去。”金永璋滔滔不绝的说着,一点也没注意到艾琳早已气得要七窍牛烟了。
这个男人,他自以为他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生活?咬牙切齿的勉强自己做几个深呼吸,末了艾琳朝他甜甜一笑,然后低低句大吼之外,她还送了他一巴掌。
“你去死吧!”吼完后,余怒仍存的艾琳顾不得什么礼仪形象了,扭头便往精灵之屋跑,泪水则不争气地沿着腮帮子滚滚而落。
将头埋在丝质的抱枕中痛哭,虽然明知为那个卑鄙无
的人而哭是很不值得的事,但泪水就是不听使唤。
“不要哭了,误会若是已经解释清楚就好…”文笙温柔地轻拍箸她的背,声今中有压抑的痛楚。“如果你要跟他回上的话…”
激动地抬起头,艾琳讶异的睁大眼睛。“回去?我不会跟他去任何地方的。文笙,我要待在这里,我是你的未婚
不是吗?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个龌龊的男人!”
“艾琳,我何尝不希望永远将你留在我身边呢?可是,我不能做出横刀夺爱,且是趁人之危时…”忧郁地低下头,文笙抱着艾琳,轻轻地彼此摇晃着。
“横刀夺爱?乘人之危?”艾琳转过头后,和他面对面,严肃地看着他。“告欣我,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艾琳,我必须很诚实的告诉你一件事,关于空难…”再三思虑之后,文笙决定要将埋在心中的秘密全盘托出。因为那翻腾汹涌的
情已经使他的生活秩序大
,每一天都想多看艾琳一眼;每一次碰触她之后,总是不忍离开她须臾片刻。
他知道自己已为艾琳这个有着乌木般长发、象牙似光泽肌肤的中国女子所
醉。这个认知令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漂泊无着的心,总算找到了停留的港湾;忧的是有朝一
,若是“中国娃娃”离开自己时,情何以堪?
晚宴开始于热闹的烟火声响中,他带着愉悦的心情,看着这些他惯常相处的上
社会朋友们,全都被艾琳独特的气质和天真烂漫的笑容所俘虏,直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对于前些日子的那封传真,虽然艾琳表明了跟那个署名金永璋的男人没有瓜葛,但那个疙瘩却一直在心里漫起越来越深沉的浓雾,令他无法释怀。
而这个
身风尘倦态,突兀地出现在热闹的宴会中的男人,却照面就提出了要接艾琳走的要求,这令文笙更是
肚子的不是滋味。
我必须想个法子,否则我极有可能会失去“中国娃娃”!这个想法跃。脑海,就如同生了
似的盘旋不去。
思索再三,他觉得还是开诚布公的跟艾琳谈谈的好,但,大晓得这竟是如此难以启齿…“我不想再听任何有关空难的事了。文笙,你爱我吗?”像是经历了很多场战争,艾琳疲倦地将手贴在文笙的手心里,幽幽地问道。
“我爱你,艾琳,我甚至觉得我爱你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环顾着精灵之屋,文笙不知不觉地
口而出,但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婉约地一笑,艾琳在他手心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那么,请你抱紧我,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除了你的怀抱,这辈子我再也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了。”深情地望着文笙,艾琳将
抵在他
上低语着。
“琳,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吗?”文笙呼吸越来越急促,两手则握住艾琳的肩,紧张的问。
“我知…我可能知道吧!但是我希望你能让我明白…可以吗?”羞怯地垂下眼脸,艾琳整颗心几乎要送出来般的用力搏动着。“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文笙双手一挥,绣有龙凤的帐幔立即重重围住他们。当精灵之屋的灯灭掉之时,只有精明的老管家得意地捻捻胡子,重新点数着婚宴的银餐具。
* * *
清晨在不知不觉中降临,跟往常的每一天有点相似,但却是那么的不同。艾琳半撑起上身,着
似的盯着
睡中的文笙,心里充
了对造物主的敬畏。
怎么可能有人就长得如此的俊美,棱线分明的五官,即使拿出最
巧的工具,让鲁班再生,大概也琢磨不出这样完美的相貌吧!
伸出食指沿着他微微撅起的
缓缓地画过去,想起昨夜的
情和彼此间难以控制的浓烈情焰,艾琳忍不住羞红了脸的将头埋进柔细的绢质
单里。
“你醒啦?”头顶上传来沙哑的问候,这使得甫抬起头的艾琳,又鸵鸟似地把头藏得更深。
“怎么这么害羞呢?怕我吗?”温柔但坚持地扳起艾琳下颔,文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等着她的响应。
“不,我只是…只是…呃,我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我是说…我没有…”越描越离谱之余,艾琳涨红了脸地嗫嚅说不出话。
“我明白,我知道,我了解。经过了昨晚,我什么都明白!琳,你真是我最珍贵的宝贝,若是有谁胆敢想自我手里抢走你,我会很乐意亲手送他下地狱的!”双手捧住艾琳红咚咚的脸,文笙像是要强调他的誓言似的,两片历如炽热的炭般灼烧着艾琳柔润的层和白哲的颈畔。
终于在令天,我等到我的“中国娃娃”如此甜蜜、如此温柔地和我共
朝阳,分享温馨的体热,文笙将艾琳完全搂进怀里,心满意足地发出长长的喟叹。
其实他根本没有预谋和艾琳发展这么亲密的关系,这些日子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的克制白己。面对害羞的“中国娃娃”那股想要呵护她的冲动和身为正常男人所具有的
望不时地互相
着,使他挫败不已。
他太明白阻止自己的是什么了:那是基于对艾琳的尊重。琳不是个可以随意展开一段罗曼史,又随假期的结束而任其消失,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人。也因此,他对于自己的每一步都特别的小心,唯恐稍有闪失,破坏了彼此间那微妙
感的平衡。
即使在炽热的
火催化下,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琳不只是害羞,在她笨拙的回应中还包含了她因为没有经验而引发的羞涩及不自在。基于此点意外的发现,益发使他对艾琳充
了无尽的怜爱,这个纯洁的“中国娃娃”!
但在
情过后,现实却使他不得不正视内心不断涌上来的罪恶感。我欺骗了她,天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我所愿意发生的。从一开始,祖母千方百计的自遥远的香港将琳邀请到这里来,一连串的空难坠机、丧失记忆、遇袭事件,更别提那些来路不明的毒品,以及
西的溘然而逝。
这些事也促使他和艾琳的生命越来越靠近,使他越来越将艾琳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为了留住艾琳,他抓住每一个可利用的借口:为了保护她;为她洗刷冤屈;等她恢复记忆…但也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借口中,他让自己越陷越深,终至放不了手的地步而无计可施。
昨夜这苦苦的压抑在那个姓金的男人出现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了。恐惧失去艾琳的心理,使他终于不顾一切的将艾琳留下来,再加上她那令人心碎的哭泣及笑容,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拒绝得了那么美的笑靥?
虽然生米已煮成
饭了,但事情要怎么收拾却是一大问题。重点在于他们从来就不是依照正常程序而来的未婚夫
,他们根本就是急就章而达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在她丧失记忆时,他骊她说是她丧失记忆前的未婚夫,而在她恢复记忆后,我又成了她丧失记忆时期的未婚夫!
现在最令文笙担心的是如果她将失去的记忆又补回来了—文笙该怎么面对她?
还有,那个一再袭击她的人又是谁?门口的警卫曾报告过看到有可疑的人物自后门翻进墙来,在警卫还来不及追赶前,那人已经混进去化装舞会的人群中了。那会是谁呢?
再者是那个姓金的男人,为什么文笙总觉得不安,他究竟想对艾琳做些什么事呢?
真是令文笙纳闷!
眼前文笙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艾琳还在他的怀里,这也是文笙所衷心期盼的事。或许,文笙该将婚礼提前!文笙有绝对的权力可以做这个安排,因为担心艾琳的离去,文笙已经快要没有主张了,天可怜见,文笙愿意做任何事以留下艾琳!
“文笙,你在想什么?”眼见文笙久久没有动静,一直静静蜷缩在他怀里的艾琳,呼出那
憋了许久的气道。
“没什么,我想或许应该将婚礼提前举行。”文笙翻了个身,将艾琳
在身下带着坏坏的笑容。
“为什么?”艾琳大感意外。
“难道你不愿意?”文笙忐忑不安地瞅着她。
“呃,我当然愿意了。可是老管家已经将婚礼前的行事历都排好了,如果更动的话…咦,你笑什么?”被趴在自己
脯上的文笙放声大笑所疑惑,艾琳诧异地停住。
“喔,琳,你真是太可爱了!避家从我十七岁就开始演练他的那套行事历了,放心吧!没有什么事难得了他的。我真想早些将你娶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怎么会呢?现在我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你了,又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艾琳调皮地皱皱鼻子道。
太多了,艾琳,太多了。文笙在心里一再地叹息着,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地收紧圈住艾琳的手臂。
“艾琳,我有没有将文森和云的故事完全告诉过你?”将枕头
在艾琳头下,文笙由下往她细密如扇的睫
望去,喃喃低语。“如果文森不要理会那些劳什子的繁文缛节,坚持云在婚礼前由她的监护人戒护的话,或许那件悲剧就不会发生…”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对我们中国所
传下来的某些习俗感到不解,因为我看不出那有什么用,但就因大家都这么做,所以我们也必须跟着做了,找不出任何意义!但是,我很相信命运,我想必定是因着命运的关系,所以我才会认识你,爱上你,而且要嫁给你!”凝神盯着
头上所挂的幔帐,艾琳缓缓说道。
“命运…”想起
西那些诡异的梦,文笙哑然了。
“是啊,文笙,无论命运之神预备如何摆布我的生命,我都已经无所畏惧了,只要有你陪伴我,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心事重重地搂着她,文笙只能悄悄地祈梼着,命运之神也教自己该如何向她说明这一切了。
* * *
烦恼地望着背后的那个人,艾琳皱起了眉头的继续往前走,来到皮卡地里圆环最着名的那座爱神雕像前,对背后那个喋喋不休的人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艾琳,为什么你就不能走慢一点?你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读休息一下啦!”
金永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半是央求半是抱怨的提议着。
咬牙切齿地睨他一眼,看看随侍在侧的艾咪也已经一脸倦态,艾琳只得妥协地往那间有城堡式建筑正面柱廊,爱德华式富丽气自心的丽池酒店走去。
衣冠鬓影中,她们在侍应的殷懃询问下,走进了那间在屋顶壁画里的云中,悬吊着灿烂镀金大吊灯的棕榈庭,等着被人公推为优雅代名词的丽池酒店,最富盛名的下午荼。
为了不想再听金永璋的啰唆,艾琳眼光避着他,透过意大利式的庭园,远眺着树木蓊蓊郁郁翠绿怡人的绿园。
“艾琳,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回香港?”
“不,我想回去的话,也是会带文笙一起回去。”
“艾琳,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他?”
眨眨眼后收起笑意地瞪着金永璋,艾琳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自齿
中迸出话来:“不错。这已经是你今天早上到现在问的第十五次了,还需要我请几次,你才可以停止这无聊的行为?”
显然被她的怒气所吓到,金永璋尴尬地摸摸鼻子。“艾琳,你不要生气,实在是因为这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你到英国才短短的几个月,而且其中还有段不短的时间是在丧失记忆的状况,但你却死心塌地的要嫁给那个你以前从不认识的人,任谁都会觉得奇怪的嘛!”
倾身向前冷冷地望着他,艾琳挑高了眉毛。“金先生,当爱情发生的时候,任谁都没有办法抵挡它的魔力,感情的好坏浓淡,并非决定于相处时问的长短。”
“爱情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话,那他们的查理斯王子就不会跟老婆戴安娜王妃闹得这么
城风雨了。艾琳,他们是同种同族的人都不保险了,你又何苦冒这个险,”
“我不认为自己是在冒险。”艾琳看着侍应端上来的精致荼具和各式各样可口的荼点,突然感到饥肠辘辘。“爱情来临时,我
怀
欣地
接它的到来;等彼此间的感动和爱意消失时,我也不想强求,切顺其自然就好。”
金永璋看起来似乎颇为沮丧。“这样说来,你是真的嫁定这个英国佬,约翰牛啰!”
“嗯,你不祝福我吗?毕竟你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就要回香港,以后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了。”
朗地伸出手,艾琳对能早些送走这个瘟神,感到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嗯,说得也是,”握住艾琳的手,金永璋似乎
言又止,但在艾琳用力
回被他握得稍嫌久了点的手后,他面色阴沉地喝着加了浓浓牛
的红茶。
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所以文笙要艾咪领路,陪着艾琳的同事,到伦敦最热闹的苏荷及特拉法加广场变逛,顺便让艾琳好好的买些婚礼所需的东西。因为在苏荷区的中国城有着来自东方的各种货品,尤其这几年中国风大为风行后,中国城里应有尽有。
远远看到那数层圆型的
泉及伏卧在侧的狮子及海神雕像,艾咪即出声要艾琳小心到处泛滥的鸽粪,在午后阳光微醺中,许多的游客和老年人三三两两,人手一包饲料地喂着广场上的鸽子。
优闲地坐在阶梯上晒着太阳,艾琳心不在焉地听着金永璋叨叨絮絮的说着公司内大大小小的事,但她脑海中却已经拼凑不出他所形容的景象了。
似乎那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每天辛辛苦苦地赶巴士、吃饭盒,为计画书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以前总认为生活得很紧凑即可谓之充实,但现在回头一望,除了忙得昏头转向之外,生命竟是如此的空白匮乏。
蓦然有道黑影迷住她的阳光,她疑惑的抬起头,立即绽开笑意的投进文笙等待着的怀抱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艾琳丝毫不觉和文笙如此公然的拥吻有何不妥,大概是因为周遭环境里,也有不少类似的镜头吧!
“我刚到公司处理完些公事,正好遇到安迪和席维亚,他们也想来逛逛,所以起来接你们。席维亚跟安迪你应该认识的吧?”往身后一指,艾琳直到此时才注意到他身后那对相貌不太相似的兄妹。
“席维亚说她找到一套礼服很适合你,而我也已经请安迪为我们的婚礼掌镜,他是个
有名气的摄影师。我看相后你再跟他们约个时问好了。”挽着艾琳,文笙手指弹,耶辆豪华笨重的黑色大房车立即停了卜来,司机并且俐落地跳下车来为他们打开车门。
席维亚爱理不理地朝艾琳微微牵动嘴角,
出僵硬的笑容,至于她身旁的那个安迪则是眼珠子团团转地盯着艾琳,脸上则堆
了皮笑
不笑的笑意,他握起艾琳的手,重重的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那股
黏的感觉,令艾琳感到
骨悚然。而他那种态度,更使艾琳感到奇怪。
“这位先生是?”就在金永璋也要随她们坐上车时,安迪突然朝他叫了起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在为他们彼此介绍过后,因安迪的坚持之下,金永璋欣然地同意接受安迪的提议,由他和席维亚带领金永璋去领略伦敦的夜生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艾琳舒了口气地倚在文笙怀里。“我想他大概已经相信我们要结婚的事了,其实他是个还不错的人,只不过有时太过执着了点,反而有些讨人厌而不自知。”
“琳,我发现你们中国人的逻辑很奇怪,即使是很厌恶某个人,你们还是要拚命找出他的优点赞美他,然后彼此虚情假意的应酬一番。”文笙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虚情假意,这叫做宽容。再说这也不完全是中国人的特质啊,阁下英国人不也
擅长这一套的?我感觉得出来,你似乎不太喜欢金先生。”在车
中走走停停,透过一面玻璃镜面的隔离,艾琳可以清楚的看到前座的文咪和司机交谈甚
的画面。
“我当然不喜欢他,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想要抢走自己女人的敌手?”理所当然地将艾琳搂抱坐在他腿上,文笙一副大男人口吻说着话,不时亲吻着艾琳红扑扑的双颊。
“你的女人?喂,老兄,我可还没有嫁给你呢!”佯装抗议的嘟起嘴,艾琳自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他。
“是吗?那么我应该将你捆在
柱上,
夜夜的跟你做
,让你一个接一个生孩子,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们一样。这样你就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我的女人了!”
“喔,你也真够大男人主义的,难道我除了生孩子,就没有其它的用处了?”
“当然有,你最大的工作是取悦我,我的『中国娃娃』,只要有你陪我,今生我别无所求了。”
足地将头埋在艾琳
口,想起自幼和祖母相依为命的生活,文笙忍不住将艾琳抱得更紧。“我现在的心情就跟当初的文森一样,除了『中国娃娃』外,生命中已经没有值得依恋的了,如果我失去了你,我…”
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艾琳捧住他的脸。“文笙,无论有没有我,你都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假若我死了,而你活得不好,那我会更伤心难过的,我希望你过得好,甚至更好。因为我爱你,我受不了你为我伤心…”
皱起眉头的用
封住艾琳未说完的话,文笙像是要将全身的所有力气都藉由这个吻传给艾琳般的用力。
“不要说了,琳,我永远不会失去你的,我不要失去你,一百年前文森失去他的云;一百年后的我,花尽任何代价也都不愿失去你的。”几乎将艾琳
中的气都挤
出来般的拥抱住她,文笙喃喃地说道。
“我也是,文笙,我连想也不愿去想家失去你的日子会是如何的悲惨。”和他额头相靠地彼此凝望,艾琳由衷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距离婚期越近,那种令人揣测难安的气氛就越加浓厚,每天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事。
忙碌令艾琳对彼此的难分难舍感到欣慰,但也对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有着
不过气来的感觉。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文笙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来化解持续上升的紧张。而每夜的紧紧相依,也就成了艾琳在白天的压力中,唯一的凭借了。
就快到了,婚礼就要到了!这是他们彼此互相打气的话题,而所有的不安和疑虑是否会因为婚礼的举行而消失,也不再是他们所愿意去仔细想的了。
* * *
讶异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艾琳差点白椅子上摔了下来。“金经理,你愿意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可是你不是说…”
“我前几天是说过我今天就回去。但我昨天晚上听安迪跟席维亚说,你的婚礼要在圣保罗大教堂举行,就是当初查理斯王子跟戴安娜王妃结婚的那个地方,机会难得,平常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参加这么盛大的婚礼的。”
着惺忪但仍算有神的双眼,金永璋兴致
地回答她。
“呃,是啊,因为查斯特家的朋友很多,所以我们会在圣保罗大教堂结婚,那么,你今天有什么计画呢?”顺顺裙子的折痕,艾琳看了看表的问道:“我今天恐怕没有办法陪你逛伦敦,因为我必须到安迪的工作室拍照。”
“我知道,事实上,我要跟你一起去,因为席维亚会在那里等我,她会带我四处观光的。”
“席维亚?”艾琳大感意外的抬起头盯着他。
“是啊,哇呀,她可真是标准的波霸尤物,而且我看她似乎对我也
有意思的!”
沾沾自喜的说着,金永璋尾随着艾琳来到车房。
“噢,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不予置评地挑挑眉,艾琳要艾咪留下来协助管家的工作,和金永璋一起搭车出门。
远远的看到伦敦塔和塔桥,车子绕过白塔和塔桥所构成的特殊景象,又再转进更僻静的郊区道路。看着地标,已经来到了瑞奇蒙公园和温布顿公有地附近的乡间。
“奇怪,安迪的工作室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打量着附近别墅型的房屋四处林立,艾琳怎么也想不透在这么宁静的住宅区,会有富商业气息的摄影工作室。
身旁的金永璋
出了诡异的笑容。“没有错啊,我昨天也是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你知不知道安迪跟席维亚也跟你的文笙.查斯特一样,都可以称之为贵族了,听说以前这一代都是权贵人士才能置产的地方。”
“噢,你似乎跟他们一见如故了嘛。”
“也可以这么说啦。喂,老兄,已经到了。”金永璋急急忙忙地拍着司机的肩,招呼着他停车。直到此时艾琳才发现坐在前头的司机并非她平
所习惯见到的老司机,而是个她所没见过的年轻小伙子。
虽然心中不无疑惑,但因为幸运堡里的雇员众多,所以她也就没有再细思,而匆匆忙忙的跟金永璋走进那栋维多利亚式建筑的别墅。
看似富丽堂皇的外貌内,却充
了残破败
的景观。小心翼翼地闪过地上四处堆积的箱箱笼笼,而前面的金永璋却视若无睹的践踏在那些堆
灰尘的器物上行走。
沿着乌黑破旧的木质楼梯往上走,前头的金永璋越走越快,在艾琳因为踩空了一阶而差点滑下楼,再抬起头来时,他早已不见踪影了。
“金经理?金经理?”昏暗的室内,空气中充
了一股霉味,而稍微一碰触就
手的灰尘,更令艾琳感到有股难以形容的怪异,她焦急地想快些跟上他。但无论她再怎么呼叫,都没有半点回音。
伫立在楼上半圆形突出的阳台,艾琳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因为腐朽而断裂的木质地板。这里
森森的,安迪的工作室为什么要设在这里呢?
怀着
腔疑云,艾琳信手拉开重重的布幔,在漫天飞洒的灰尘中,她咳嗽连连的向内走去,但眼前的景物却教她惊吓得只能放声大叫血,正源源地自金永璋的头上
下来。他俯卧在一片凌乱狼藉的箱子和废纸之间,两眼紧闭,对艾琳的尖叫声也没有半点反应。
“经理?怎么办…”艾琳使劲儿地摇晃着他,但金永璋仍旧像块泥团似的,动也不动。
接二连三的闪光灯在眼前闪起,艾琳不时地举起手遮在眼前,病白叛弁乒獾睦创φ磐墒侵荒艿哪媸镀渲幸桓龊谏娜擞埃诨璋档墓庀咧懈尉薮蟆?br>
“谁在那里?你是谁?”企图向他的方向走去,但她才稍一移动,那令她头昏眼花的短促光亮又响起,像是在警告她不可以轻举妄动。
“你是谁?请你叫救护车好吗?否则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有危险的,先生,先…”
话还未说完,那个黑影已向她走过来,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则是套着
线织成的面套,只
出两只眼睛地俯看着仓皇失措的艾琳。
“你…是谁…”在艾琳还没有
清楚他的意图之前,他手腕在艾琳面前快速抖动几下之后,那股麻辣辣的气味马上无孔不人地钻进艾琳的五官七窍。
“你…”才刚吐出一个宇,知觉马上全都远离她,艾琳便如同个泥塑娃娃般的向前匍倒在地。
“快帮忙把她
出去,然后把信发出。我们这两天内必须把货
到手,否则黑手
…”那个蒙着脸的男人狂暴的扛起没有知觉的艾琳,向旁边那个苦着脸的金发女子吼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如果让他知道我跟毒品还有黑手
扯上关系,我就更不可能嫁给他了!”金发女子急得跳脚的大叫。“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还…”
“少啰咬了,快把那个男人
清醒,这样他才可以去送信!”话尾还在空中飘
,那个蒙面男子已经扛着艾琳冲下楼梯。
金发女子从浴室找了盆水,一咬牙即往金永璋头上泼下,然后也急急忙忙的尾随男子下楼,两人立即挟持着不省人事的艾琳绝尘而去。